靶覺身後有股壓力,郭愛轉身一看,果然看見某人的刀眼。怎麼,她又哪里得罪他了?她只是跟宮女姐姐們講話,沒違背他說的宮規吧。
「主子說開始了。」吳瑾過來道。
「不是才休息嗎?」郭愛訝異。
「還嗦,還不快去?」
「喔!」她連忙又要跑回場中。
「等等。」吳瑾突然又將她叫住。
「怎麼了?」
「你是奴才,鋒頭別過了。」他低聲的提醒她。
冰愛一楞,當下明白對方的意思,他是要自己不能真的贏皇太孫,她听了不置可否的跑回場上。
在她上場後,朱瞻基的臉色已沒剛才那麼鐵青。
揮杖前,她遲疑了下後走近朱瞻墓。「你要我打假球嗎?」她驀然問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
他立刻攏起濃眉。
她馬上又搖手。這小子雖然心高氣傲,但絕不會希望她因為奉承他而打假球,這只會更惹怒他,她是這麼認為的。
再說,這不也是變相的「陽奉陰違」嗎?說好,她不對他干這事的!
她走回捶球位置,在手上吹吹氣。就試試這一捶的手氣吧。
她高舉丸杖用力一捶。嘿,飛得遠哩,不錯不錯!
但場邊的吳瑾臉色可就很難看了,郭愛嘻嘻哈哈地當沒看見。
不過朱瞻基也厲害,雖然贏得不多,但始終保持領先,她要很拚命的捶才有這成績。
時間慢慢的流逝,比塞也進入尾聲,最後郭愛還是以兩杖之差落敗了,她飲恨不已,與那顆紫東珠失之交臂。
朱瞻基贏得不漂亮,小勝而己,心情不怎麼舒爽,他下到場邊,吳瑾立刻送上涼茶和絹子,他的一雙眼緊盯著某人瞧,就見自己一走,馬上有一群人圍上那家伙。
能與主子捶丸,還只輸了兩杖,簡直是宮人之光,大伙都把郭愛當英雄了,宮女們端著笑臉贊揚,就連一些內侍也拍著她背,一副交好的樣子。
這讓朱瞻基怒火中燒起來,來不及壓抑下自己來勢洶洶的不悅,他己經上前,火大的吼道︰「這是在做什麼?誰準你們對他動手動腳的?成何禮統?!」
眾人大驚,忙不迭地跪在地上,身子簌簌發抖,惶恐至極。
冰愛也一臉的莫名其妙,不知何事開罪他,讓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你們給我听好,宮中紀律要謹守,從今以後不許再這麼動手動腳的,連者論罪,听見了沒有?!」他發了一頓脾氣後即嚴正聲明,這才怒氣沖沖的離去,留下一群被嚇傻的宮人。
吳瑾心驚,不住望向傻站在一旁的郭愛,心頭的計較越來越深,有說不出的隱憂。
「吳公公,他不是贏了嗎?這回又是哪出錯了?」郭愛錯愕的問。拚了半天卻落空,該惱的人是她才對吧?
吳瑾走向她,將一顆紫東珠放到她手中。「在打捶丸之前,主子就要我在賽後將這顆紫東珠賞給你,他道你雖然輸了比賽,但念在你幾番挽救太子有功,這算是他的心意。」
冰愛呆呆的接過紫東珠,心里五味雜陳。原來他在比賽之前,就已打算將紫東珠送她,不管輸贏,她都能得到獎賞,比賽,也許只是他想散心的一種方式,然而經過剛剛的事,他的心情相信是無法舒坦了,可能還更煩悶……
自從捶丸比賽之後,兩人的關系又回到之前的低氣壓,郭愛幾次想示好,但卻不知該如何啟口,這麼的香吐實在不像她的個性,于是她決定順其自然,暫時將這事拋到腦後,專注在太子的身子調養上。
經過這陣子的努力,朱高熾的病情已算控制住,不再時有狀況,但為了讓他的病情更加穩定,這日,郭愛來到太醫院,纏著某位與王祿頗有交情的太醫,問了些有關高血壓、糖尿病和痛風相關病癥的用藥。
那太醫盡心盡力的幫忙,而得到藥單,再加上她自己近日研究的發現以及西醫的知識,得出能降血糖的中藥材就有四十多味,其中效果最顯著的旋覆花、十大功勞、自術、山茱英、香附子、淮山藥等。
至于痛風,文獻記載,土獲等、拿蔽可降低血中尿酸濃度,蓄故仁、澤瀉、車前子、大月復皮、獲等皮等中藥也有助于尿酸的排泄……
在回皇太孫宮的路上,郭愛思索著該如何調配這些藥材適量的讓太子服下,想著,忽然就撞上一道人牆,她嚇得趕緊抬頭望去。她是撞到誰了?
這一瞧,她嚇得心髒快停止。是他,朱瞻沂!
「麗兒,你是麗兒對不對?」那人激動的圈住她問。他不會再讓她跑走了。
「你……你……」郭愛嚇傻了,半晌後,她回過神來的環顧四周。這條小徑前後都沒宮人經過,她得趕快擺月兌他,不然身分一旦曝光,可是會惹來殺身之禍!
「麗兒,那日在孝陵見到你之後,這段時間我轉輾難眠,現在再見你,真是太好了!」朱瞻沂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幾乎要將她的骨頭勒斷了。
「你請先放開我……」她呼吸困難的掙扎著。
她話語里的痛苦令他一驚,這才松手放開她。
束縛一不見,她立刻大口大口的喘氣,「你……你……認錯了,我不是什麼麗兒!」就算他和蘇麗是情人的關系,為了安全起見,她都決定否認到底。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瞻沂啊!」他一臉的不敢置信,甚至大受打擊的模樣。
自從在孝陵發生膽顫心驚的事件,在不確定兩位藩王是否打道回府前,她都很安分的沒到處亂跑,就怕遇上不該遇上的人,沒想到千避萬避,還是讓她給踫到了,這……這該如何處理啊?郭愛暗自心急,忍不住手心冒汗。
「那日在皇上面前你假裝不認識我,我能理解,可父王回樂安去了,我特意請旨多留京幾日,就是想見你一面,好不容易得了機會進宮再見你,這里沒別人了,你為何還是不肯認我?」他痛心的問。
冰愛急得團團轉,想說服他認錯人,怕是不可能了,只好一咬牙道︰「我失憶了,對過去的事,全都不記得了。」
「失憶?」
「沒錯,我誰也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現在是宮里的太監,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道。」
「你連與我的白首之約都不記得了?」他震驚不已。
「白……白首之約?」這四個字讓郭愛驚嚇指數破表。蘇麗竟和這位世子私定終身?!
「當年我在趙王府與你相識,進而相戀,可你私生女的身分讓我無法向父王提起你,咱們說好等你認祖歸宗,我立即讓父王去向蘇大人提親,只是,我尚未向父王提起這事,蘇家就慘遭不幸,我以為你也命喪黃泉,傷心悲憤許久,想不到你還活著,可卻已將我忘得一干二淨,你怎能忘記我?怎能就此將我忘記?」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激憤的再度抱緊她。
冰愛被抱得一口氣上不來,臉都發白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忽然一聲大喝傳來。
接著鉗制在她腰間的手被扯開了,朱瞻基扣著朱瞻沂的手腕,一臉的鐵青。
朱瞻沂乍見到他,同樣臉色一變,「皇太孫殿下?!」
「你抱著我的內侍做什麼?」朱瞻基神色醞釀著風暴。
他還在為自己和初日之間最近怪異的氣氛感到煩躁不己,才步出書房到外頭透氣,卻看到朱瞻沂不請自來,還糾纏上初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我……」朱瞻沂一時傻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絕不能說出麗兒的身分,否則必定害她陷入危險。
「還有你,你居然讓他抱你?!」朱瞻基轉向郭愛,那臉色可說是空前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