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不從夫 第7頁

「胡說,她與我素末謀面,怎會指定要我?」

「她說她要皇上所有阿哥中,功夫最厲害的那個嘛!」

「你的玩樂功夫最厲害,就是你了!」

「那當然……咦?不對,十六哥,人家說的是武功啦!」

「你就告訴她你最厲害不就得了?無論如何,皇阿瑪要你娶你就娶,哪兒由得你挑三揀四的。」

「既然十六哥這麼說,為什麼十六哥自個兒不要?十六哥都二十六歲了,早八百年前就該娶福晉了不是?」

「……」

「哈,我就知道十六哥沒話說了,」

「那你跑到這兒來又是干啥?」

「蘇杭多美女嘛!十六哥。」

「你以為皇阿瑪會讓你娶個漢女?」

「皇阿瑪後宮里不也一大堆漢女。」

「那是皇阿瑪,你沒那資格跟皇阿瑪比。」

「那……那……大不了讓皇阿瑪削我宗籍為庶人嘛!」

「……好吧!既然你有這種決心,就隨你了。」

「謝謝,謝謝十六哥!那……十六哥,你不會……」

「我有正事兒要辦,沒那精神管你的閑事兒!」

「天恩浩蕩,十六哥,天恩浩蕩啊!」

「不過記住,過年前得回去。」

「是、是,年前我一定回京里去。」

「還有,無論在哪兒,踫上了我得裝作不認識,知道麼?」

「為什麼,十六哥,是皇阿瑪又差這你做什麼事兒了麼?」

「這你不必管,管好你自個兒就行了!」

「好嘛,不管就不管嘛!」

「記住,咱們不相識,」

「記住了,十六哥。」

正在收拾包袱的滿兒再次被砰的一下開門聲給嚇了一大跳。

「柳姑娘,走啦、走啦!咱們上……咦?大清早兒的,你收拾什麼包袱?」

「我說金大少爺,下次麻煩你先敲個門好不好?這兒不是八大胡同,還由得你想進哪間房就進哪問房!」滿兒沒好氣地說完,再低下頭去繼續綁包袱。「你不是怕被熟人瞧見嗎?那當然是要趕緊離開羅!」

「甭了!」金祿笑吟吟地搖搖食指。「我瞧見那家伙出城去了,所以咱們可以繼續好好玩玩兒了。」

「玩?」滿兒雙眉一揚。「你到底是來玩,還是來找老婆的?」

金祿拉開兩邊嘴角嘿嘿笑。「都有、都有,要找老婆也要玩兒。」

兩眼往上飛,「這家伙真是好命耶!」滿兒喃喃道。

「哪兒有?」金祿大聲抗議。「我也很辛苦耶!還得自個兒出來找媳婦兒,我好可憐喔!」

可憐?!

滿兒啼笑皆非地看著他真的擺出一臉怨婦樣給她看,然後眨個眼,他又嘻開那張嫣紅誘人的櫻桃小嘴兒。

「走啦、走啦,咱們先搓早點去,我快餓死了啦!」

她想搓死他!

呃……再想一想,她也很餓了,還是先搓過早點後再搓死他好了,

之後,他們又在杭州逗留了好一段日子,金祿才鄭而重之地宣布杭州沒有他中意的媳婦兒,所以,他要移師到蘇州去找美人兒。

「你的武功是打哪兒學來的?」吃食問,閑聊似的,金祿問起了這個問題。

這會兒,他們剛來到蘇浙邊境瓶山下的一座無名小鎮,很平常的一座小鎮,沒什麼特別,也沒什麼吸引人之處,在這兒,純粹只能打個尖而已,甚至連進食都僅有一家小小的、陳舊得教人有點惡心的小食肆?

「武功?」兩眼忽地閃出奕奕神采,得意之色立即浮現在滿兒秀秀氣氣的臉蛋上,顯得有些突兀和滑稽,「嘿嘿嘿!怎樣,我的武功不賴吧?告訴你,我可是很辛苦才學來的喲!」

自離開金華之後,她一直以為很快就會踫上劫匪,因為金祿老是大而化之的不僅露財,也露金露銀露珠寶,反正能露的他全露光啦!沒想到直至他們離開杭州城那天,才很不車的踫上了一大票不長眼的劫匪,好像該來的劫匪全都說好了在那時候才一塊兒出場亮相似的,而且,他們不僅要劫財,也要劫色。

當時,她立即施展出頗為自得的武功,可也滿辛苦的才把那一班劫匪打得七七八八的倒了一地,因為她不但要分心保護金祿,而且對方的人數也實在太多了。

不過……

「你不會也學過武功吧?」她狐疑地反問。

「別傻冒兒了,我怎會武功呢?」金祿哈哈大笑。「我的玩樂功夫倒是一流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說的也是,雖然當時她一直懷疑有人在暗中幫她,因為每一回眼看著她即將躲不過對方的攻擊之際,仿佛就有神明相助似的,她的刀便會自己揮過去砍倒對方,而她也只不過是跟著刀跑過去沾沾光而已,說實話,她自己都覺得很莫名其妙。

可當時金祿明明也只是抱頭蹲在一旁駭得發抖,就差沒嚇出一身尿了,怎麼想都不可能是他幫的忙呀!

嗯,說不定她的武功早已練到了「刀隨意動」的最高深境界,自己卻不知道也未可知。

想到這里,她不禁更得意了。

「那倒是,像你這種富家太少爺自然不會想到要做學武那麼辛苦的事,不過,我可是在八歲那年就跑到武館里求他們收我為徒,以便……以便……」殺滿人替娘親報仇!「呃,反正我就是想學武,不過,他們不肯收我,因為……因為……」他們不收滿人為徒。「呃!因為他們不收女徒弟。」

說太多謊了,趕緊啜口茶遮掩一下微赧的神色。

「其實,我外公和舅舅他們都會武功的,可是他們都不肯教我,因為我是……呃,女孩子,」這倒是事實,因為柳家的武功只傳子不傳女。「可沒想到連武館也不肯收我。不過沒關系,他們不收我,我不會自己偷學嗎?」

她得意地眯了一下眼。「我外公他們練武是很秘密的,偷看不著,所以我就每天跑去武館偷看他們練武,直到我十二歲那年,我多少會了一點兒,但都是很粗淺的手腳功夫而已。然後,也許是同情我,武館里那位大我四歲的曹師兄才開始偷偷教我學武。」

說到這里,她的眼神逐漸泛出一抹奇特的異彩,但是她自己並不知道。

「曹師兄對我很好,真的很好,他不僅把他所會的武功全傳授給我,而且常常在我受委屈時安慰我。我及笄那年,他還……」唇畔悄悄逸出一絲甜蜜的笑容。「他還告訴我他喜歡我,當然,我也喜歡他……」

听到這兒,金祿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地掠過一抹陰駑。

「……所以在我被……」趕出家門。「呃,離家獨立時,我頭一個就想到去找他,可是他卻說……」他不可能娶她,因為她是滿人。「說他已經有未婚妻了。」甜蜜的笑容黯然消失。

然而,不過一兒,她驀地又揚起了堅強的笑容。「不過幸好,我對他的感情還沒有到達那種非他不可的程度,所以我很快就忘了他了。」

是嗎?

那晚三更過後,夜已深沉,金祿卻仍靜坐在黑暗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地,他再次悄然起身出房,跟在一抹身影後頭來到瓶山的樹林里,在白日里奇峰青翠的蒼蒼郁林,此際在濃濃的合影下卻顯得陰森駭人。

隱身在巨石後,金祿依然默默注視著那抹身影在林問大哭大叫,順便往某株倒楣的大樹又踢又踹地出氣——真不知那株大樹惹著她哪里了?

「混蛋曹玉奇,既然無心娶我,又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如果真心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在乎他人的閑言閑語?我真的以為你是唯一一個不在乎我父親是誰,也不在乎我是如何出生的,而只在意我這個人的人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