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她們繼續練射。」沒發現母妃口氣冷淡,朱瞻基無趣的說。
事實上,孫仲慧見他回錦棚也要丟下弓粘上來,但他堅持讓她留下與胡善祥練習競射,誰贏了他就有賞,那女人才沒繼續纏著。
太子妃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是刻意擺月兌兩女的。跟個小太監就那麼有興致,對自己將來的妃子卻這麼不耐煩,她有必要提點他。主意一定,她先要人端上涼飲給他消暑,接著開口,「瞻基,本宮辦這場射箭是要你多陪陪善祥她們,將來皇嗣還得靠你們,別冷落了人家姑娘,該把心思放在你未來的妃子們身上。」
太子妃話說得合蓄,但朱瞻基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母妃的意思。定是剛剛逗初日時被母妃看到,產生什麼警訊,皇宮是個表面光鮮,實則藏污納垢的地方,母妃有此聯想他不意外,能夠在這宮里生存下來,他們都不是單純的人,但對初日,他只是喜愛他、喜歡他的陪伴,沒有任何出格的想法。
太子妃也知道他的脾性,只是提點一下,話題不再在這上頭打轉。
朱瞻基回錦棚休息,郭愛自然也跟看進到錦棚里,八月天艷陽炎烈,不用在外頭曬太陽,讓她彎唇笑了。
瞥了她的表情,朱瞻基笑了一聲,不顧母妃還在看著,丟去自己喝了一半的涼飲給她。「賞你的,滾一旁喝吧!」
她的貪嘴是有名的,馬上歡喜的捧著那半碗珍貴的涼飲閃到角落去,見她喝得痛快,朱瞻基又笑一聲才到太子妃身邊坐下。
「擦擦汗吧。」太子妃不動聲色的遞了絹子給他,眼角余光也狀似不經意的掃過郭愛,幾分深思閃過。
「謝謝母妃。」他接過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把後,將絹子丟給母妃身邊的宮女。
「母妃,你要我有空多陪陪那兩人,今天也耗了我半天,該夠了吧,皇爺爺安排給孩兒的課業還有許多未完成,是不是讓我先回去忙?」他實在不想在這干耗時間,無聊死了。
她月兌了他一眼,表情變得嚴肅。「你是真不知道本宮讓你教導兩人射箭的意思,還是假裝不知?」
他听了不禁嘆口氣,「兒臣明白,再過不久就要大婚,你讓我多和她們培養感情,以期為皇室開枝散葉。」
「既然明白,那就多留些時間陪陪她們,你說說,你心里較屬意誰?」
「我屬意重要嗎?誰正誰偏都是皇爺爺決定的,我哪能自主。」他無奈的說。
「話是沒錯,但母妃總想知道你心里喜歡誰,我再試著去向王貴妃打听皇上的意思,瞧瞧能否如你的意。」她一心為兒子著想希望兒子只是一時迷惑,等大婚後,有了家室,心思就能穩重些,不會再和內侍做出有失分寸的事來。
皇後過世後,王貴妃便是父皇身邊最得寵的妃子,若去請托她,說不定有用。
「如我什麼意,我才不在乎這些。」他不耐煩的道。
「那立胡善祥為正妃好了。」
「何必是她?」他瞪眼馬上又說。
太子妃掩嘴笑了。「還說不在意,這不就在意了?你別有偏見,雖然善祥是你二王叔舉薦的人,但她為人處世得體,我倒是挺中意的。」
「你中意我卻不,二王叔野心大,他的人我防都來不及了,不可能會接受的,就算將來她被皇爺爺欽點為我的正妃,也休想我會寵她!」只要想起二王叔幾番陷害父王的事就讓他怒火中燒,甚至一見到胡善祥就反感。
太子妃喟嘆,縱然自己對胡善祥的印象不錯,但這背景……唉。「罷了,那孫仲慧呢?她的容貌艷麗、身段曼妙,你該是喜歡吧?」她問這話時郭愛正好喝完涼飲走過來要隨侍在旁,也听見了。
朱瞻基的神情忽然不太自然起來。「我哪喜歡了,我是故意氣胡善祥,才與她親近的。」他撇嘴道。
「是嗎?我瞧你與她說話時有耐性許多,我想她應該是你屬意的正妃人還吧?」太子妃也發覺了他因那小太監在側而起的異樣,不由得心一沉。「你這麼聰明,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你應當明白的。」她故意說道。
「母妃,兒臣若做錯,你大可直接點明,另外,我沒有屬意誰。」他矢口否認,害怕落實母妃的懷疑會給初日惹來殺意。
太子妃被兒子回堵,面子稍稍掛不住,但為了不讓旁人知道太孫和內侍的異常互動,她話點到為止。
她另外提道︰「我听宮人說,仲慧初進宮時,你曾拉著她躲到假山後,你吻了她?」
太子妃話一說完,朱瞻基快速的看向身後的郭愛,見她表情震驚,他微微握拳,馬上再將臉轉回來,暗暗吸口氣,平復心緒。
但太子妃見到他的動作就已了然,心下更是一沉。
「瞻基,你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你真不喜歡仲慧嗎?」她馬上穩住內心的惴惴不安,這會非要個答案了。
「不喜歡、不喜歡!」他霍地站起身。
這時孫仲慧與胡善祥恰好進來,沒瞧清他的臉色,孫仲慧馬上撞上他道︰「殿下,你說能射到箭靶上的有獎賞,我十支中三支,而胡姐姐連一支也沒踫到箭靶邊,我贏了,你說的獎賞呢?」她急看撒嬌討賞。
朱瞻基臉一沉,見剛才抹過汗的絹子還在宮女身上,他拿過來就往她手里塞。
「要獎賞,這給你!初日,再待下去太陽都下山了,走了!」他甩袖,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冰愛急忙,向太子和太子妃行過禮,這才跑步追上去,獨留一臉錯愕的孫仲慧楞楞看著手上的絹子,而太子妃則沉下臉來。
冰愛小跑步才勉強跟上大步流星的朱瞻基。腿短就是這點輸人,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走了一大段路後,他驀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她。「你听好,我會親她是因為好奇,兩年前我剛懂男女情事,她是我的試驗品,如此而己,沒別的意思。」他解釋著。
「試……試驗?」
「對,就只是試驗,而且試驗過後,失敗。」
「失敗?」
「我看她長得美,以為吻起來滋味會不錯,可事實證明,不怎麼樣。」他嫌棄撇嘴。
「不怎麼樣?」
「你是鸚鵡嗎?不要一直重復我的話。」他惱怒著。
「我……我……」
「閉嘴,你什麼話都不用說了,總之,這事,你別誤會。」
「您為什麼要對我解釋?」她兩眼閃亮的看著他。原本听到太子妃說這事時,她心里很難過,但現在見他緊張的向她解釋,她不禁感到開心,雖然明白他們兩人不會有未來,但喜歡的心情已經釋出,無法說收回就能馬上收回。
這會換他傻住了,臉部表情變得極為僵硬,他目光盯住她,半晌後,忽然惱羞成怒。「誰對你解釋了?我是要讓你長腦袋,在這宮里別以為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是你主子,主子的事听了之後別亂傳,傳得不象樣,小心我割你舌頭,今晚我不想看到你,不用跟前伺候了,有多遠就滾多遠去!」他大聲咆哮完後,轉身就走。
她錯愕得張大嘴巴,他那模樣分明就是惱羞成怒,但為什麼?她可以奢想成是她以為的那樣嗎?
想著,她心里感到陣陣的甜蜜。
朱瞻基只要待在書房里看書,郭愛就會候在一旁,而因前一陣子的插曲,兩人之間現在籠罩著一股暖昧的低氣壓,他們都感覺得到彼此之間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發酵、產生變化,但又不敢去捅破那層窗紙。
這天,連下了好幾日雨的天空好不容易放晴,快被悶壞的郭愛很想改善彼此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