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皇妃(下) 第16頁

朱瞻基表情微僵。他當然明白,江山要有繼承人,男子要有後,他若無子嗣,朝中大臣必會議論紛紛,憂心他未來後繼無人,皇爺爺是擔心這會動搖了他皇太孫的繼承資格。

「孫兒了解,今後會努力為皇爺爺添一個玄孫的。」他低頭道。

「嗯,朕等著呢,去吧。」朱棣疲累的擺擺手。

朱瞻基躬身退下,在殿門前與迎面而來的一個人擦肩而過,看見那人,他大吃一驚,而那人認出他後,也馬上停下腳步對他行禮,但來不及開口與他說上話,就听到朱棣的聲音由殿里傳來——「既然來了,還不進來。」

那人歉意的瞧了他一眼,便勿匆地走進殿里。

朱瞻基驚慌的往左側長廊看去,郭愛正站在那等他,而那方向對去便是他剛剛看的窗口位置,里頭的人可以輕易的將她的樣貌瞧得一清二楚。

他臉色霎時一白,快速的走向她,而郭愛見他出來,則開心的露出笑臉,正要迎過去時,卻見神色異樣,不禁詫然,腳步也不自覺的停頓下來。

朱瞻基見她竟停下腳步,在此處又不好出聲喊她,這只會更引起旁人注意,他索性跑過去,一把牽住她的手,拉著她跑離那片窗,盡快遠離乾清宮,見主子如此,吳瑾一臉詫異,在追上兩人的步伐前,他轉頭往窗內望去,想知道是什麼讓主子這麼慌張,而這一望,他的身子也立刻一震。

殿里,咳得厲害的朱棣,這會剛好起身向窗子這邊轉過頭來,一看見孫子拉著一名太監跑開,他有些意外。

瞧那背影,他認得,是初日那奴才,他不覺皺眉。

餅去他就曾經撞見瞻基與這奴才玩鬧的樣子,想不到經過這些年,他們還是如此?瞻基任何時候都表現得持重,唯獨與初日在一起時才會顯現出輕浮樣。

忽然,他想起似乎耳聞過太孫與一名奴才走得極近,互動異常的親昵……

朱棣搖頭。他印象還很深刻初日那奴才解釋自己畫的那幅老虎圖時的從容,他心知他所說的那些話,絕不是病中愛妃的意思,他明知他欺君,卻贊賞于他的機智與對孫子的忠心,更重要的是,自己真的因此念及了與太子的父子情,才會同意讓這件事這麼落幕。

初日這奴才是個人材,膽識不錯,有小聰明,跟著瞻基是能幫上一點忙,傳言不足為慮……

「皇上,太孫怎麼會拉著一個宮人跑?奴才以為殿下都已二十四,怎麼還這麼調皮?他拉著的那人是誰?」李安打斷朱棣的思緒問,他隨著朱棣的視線望去時,只見到朱瞻基與郭愛的背影,沒見到郭愛的臉孔。

「那奴才喚作初日,是瞻基的內侍。別管他們了,先說正事要緊,事情查得如何了?」朱棣收回方才瞬間多變的心思,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問。

李安立即收斂了笑容,「奴才該死!出宮這幾年,還是沒將人找到。」他汗顏的低頭道。

「朕讓你出宮密訪,如今都已過了六、七年,還是沒有消息嗎?」朱棣表情復雜,既惱怒也憂愁。

「奴才無能,罪該萬死!」李安深覺愧對皇恩,跪下請罪。

「唉,起來吧,以你的能力若找不到,興許她已不存在于這世間。」朱棣沉思看。

「也許真是這樣……」李安期待他能收回成命,讓他不用再找下去,不用再在外頭「流浪」。

「好吧……你就回宮來吧!」良久後,朱棣終于下了決定。

朱瞻基一路拉著她跑回到皇太孫宮,就算路上被其他宮人瞧著了也不管。

冰愛大皺其眉,對朱瞻基不由分說拉著她跑的行為頗有微詞,正要開口數落,誰知他比她更快的丟出震撼彈——「你說那個見過我的李安公公沒死?」郭愛慘白著臉,身子忍不住發抖。

朱瞻基面色也報為陰蟄,「沒錯,雖然我己多年來見到他,但還是一眼就認出人來。」

「這就怪了,當年奴才明明听到皇上身邊的宮人私下議論李公公身亡的事,難道是奴才听錯了?」吳瑾在親眼見到李安後也不住的心驚。

「你也許沒听錯,但傳言有誤。不過既然他沒死,且再度在皇宮里出現,皇爺爺應該就是有意讓他回宮復職了。」

「復職?!這怎麼成?他見過我,若在宮里踫到,那該怎麼辦?」郭愛慌亂的問。

「這……」

三人不由得都愁困起來。

怎麼也沒想到以為已死的人居然又活著出現,而且極有可能回到宮里來。

「總之,以後你別再接近乾清宮一步,在宮里走動也要格外小心謹慎,不要撞見他。」朱瞻基認真的提醒。

「好,我會的。」郭愛一臉的犯愁。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太子妃才想盡辦法要將她從瞻基身邊弄走,這事還沒解決,現在又冒個李安,老天爺,真要逼死她嗎?

見她苦著一張臉,朱瞻基心疼的將她摟進懷里。「放心,沒事的,我也會特別注意。」

在他懷中點點頭,但郭愛的愁容不展,心里的不安則像墨水在宣紙上渲染開來,越擴越大。

第17章(1)

朱瞻基正心煩著李安的出現,卻不知道另一場風暴在東宮逐漸成形。

太子妃高坐在主位上,表情嚴肅的看著底下跪著的小太監。

「把你這陣子觀察到的都如實稟報本宮。」她的聲音不大,但听起來十分有威嚴。

「是,依奴才觀察,每隔兩日,太孫便會輪流到太孫妃以及孫嬪寢殿過夜,這段日子都是這樣,沒有間斷。」

聞言,她安了點心,便有了笑容。「那可都確實待到天亮才走?」

「是待到天亮沒錯,不過……」接下來的話,小太監覺得有些為難了,生怕答案非主子想要,自己會遭池魚之殃。

她拿起茶杯,眉頭皺起。「不過什麼?說清楚。」

「回娘娘,不過就奴才所知,太孫雖然到娘娘們那就寢,可都是和衣同眠,並無任何親密之舉,早上伺候的宮女們也說……」

「什麼?!」太子妃怒極,一把將茶杯摔在地上,瓷杯碎成多塊。

見狀,小太監顫抖著,沒敢再說下去。

伶俐的宮女隨即又上了一杯茶,太子妃接過喝了一口,順了順氣。

她知道兒子喜歡初日那個太監,但她原以為之前以初目相逼的結果,會讓兒子知道要以大局為重,讓妃嬪們產下皇子皇孫才是。

不料他竟陽奉陰違!不,她身為太子妃,絕不能讓斷了皇脈的事發生!

穩定心神,她沉著聲音開了口,「這麼說來,太孫到別宮就寢的時日可都是固定的。」

「是的,每隔兩日,若是這次到太孫妃那過夜,再隔兩日便會到孫嬪那過夜。」

丙然如此,只是為了對她交差罷了,她真是越想越氣,這個孩子,怎麼越大越不懂事?

「那下一次太孫到別宮就寢的時間是?」

「回娘娘,應該是今日亥時,會到太孫妃那過夜。」

亥時……這麼晚才去,甚至連培養感情的心思都沒有,她真要被那個孽子氣死了。

太子妃咬牙道︰「去太子那叫王振來一趟。」

「是,奴才這就去辦。」

是日亥時。

冰愛躺在床上,睜大眼楮瞪看帳頂。其實她躺上床有好一會了,只是一直翻來覆去,興許是心里有事,怎麼也無法安眠。

瞻基去太孫妃那過夜了,且這回是被她早早趕去的。這樣倒數他離開的感覺太難熬,而她今天的心情又特別亂,便具著臉把人趕走了。

她知道他百般不願意,也知道他只是去人家那里借住一宿,更知道他的心里有她,只是無奈必須做做樣子給太子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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