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也要七、八天吧?」
「……我還可以請二師兄和姊夫以內功助我抑毒,這樣總可以拖到回京了吧?」
「妳可不要隨便說說啊!仙娘,這可是妳的命啊!」
「真的啦、真的啦!有內功的人就是可以這樣的咩!特別是二師兄和姊夫的內功,他們可比我高深多了,一定有辦法的啦!」
「可是……」
「哎呀!你這人怎麼這麼頑固啊?」水仙又開始不耐煩了。「不信你問……咦?」一扭回頭,她這才發現屋里除了他倆之外,其它人竟然全都不見了。「他們呢?」
「我……」陽雁儒也頗為詫異。「也不知道。」
「怎麼搞的?他們……耶?」水仙忽地跳起來跑過去拿起桌上的另一顆藥丸,「怎麼……」再看看另一手原來的解藥,「這到底……」又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看著看著,她的神情逐漸由疑惑轉變為恍然大悟,繼而又迅速地化為勃然大怒。「好一個魔面判官,居然敢玩我!」
她大吼著往外就跑,可才剛跑到門前,唰一下轉身又跑回床邊來。
「哪!我一顆……」說著,她先將右手的解藥丟進自己嘴里,「你一顆……」再將另一顆塞進陽雁儒嘴里。「好,分贓完畢!」
語畢,她再一次怒吼著跑出房外。
「饒逸風,好膽別躲,給我出來,我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陽雁儒則呆呆地望著門口,耳里听著水仙的怒吼聲越叫越遠。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波及
菟絲固無情,
隨風壬傾倒。
誰使女蘿枝,
而來強縈抱?
兩草猶一心,
人心不如草——
李白.白頭吟
為免波及無辜,所以,當龍懋德帶領著錦衣衛部屬圍過來的時候,陽雁儒一群人早已經移動到苗村外去了。
領路的自然是施若梅。
「為什麼?」
在一大片高及膝蓋的蘆葦叢中,陽雁儒又意外又哀傷地問。水仙告訴他的時候,他還不太敢相信,可現在親眼瞧見了,不由得他不信。
「妳真的這麼恨陽家嗎?」
「不是啊!三哥。」施若梅急道︰「我已經跟龍大人說好了,只要你們肯坐下來好好談談,大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三哥,那女人會害死你!我才是真心為你著想的呀!」
不可思議地望著她,「妳要我和他妥協?」陽雁儒無法相信地問。
「是啊!三哥,這樣才能保住你我的性命啊!」
「那陽家和施家的仇呢?」
「死者已矣,就算報了仇又有何用?」
「妳要我……就這樣算了?」
「冤冤相報何時了,三哥,到此為止吧!」
又注視施若梅片刻後,陽雁儒才把視線移向龍懋德。
「如果他造的孽僅只是那椿的話,或許我可以到此為止,但是,施姑娘,為了進入錦衣衛,妳可知道他干了多少丑事?為了爬上副指揮使的地位,他又干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為了讓所有人都懼怕錦衣衛的存在,他不停的在做一些令人發指的骯髒事。這些,我容不得,也無法寬恕,所以,我一定要辦他,即使要付出我的生命也無妨!」
「三哥!為什麼?」施若梅急得哭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呀?我好不容易給你制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不要白白放棄掉呀!」
「活命?」陽雁儒笑了,冰冷的笑。「如果他真打算讓我活命!為何要讓妳來下毒呢?」
「毒?」施若梅吃驚地張大了嘴。「什……什麼毒?我……我不懂!龍大人說那……那只是迷藥而已啊!怎……怎麼會是毒?」
同情地看著她,「他是騙妳的,」陽雁儒說。「那是毒,如果沒有解藥的話,活不過十二個時辰就會毒發身亡了。」
施若梅驟然倒抽一口冷氣,「騙……騙我的?﹗」並驚恐地低喃,片刻後,她才突然沖到龍懋德身邊抓著他大叫著,「解藥!快給我解藥!快呀!快……啊~~」
龍懋德反手一掌就將她打翻到地上滾了兩滾。「愚蠢的女人,他可是我背上的一根刺,不除去的話,我夜里都睡不安穩。不過,還真是得謝謝妳,沒有妳幫忙的話,我可能要費一番手腳了。」
「不!不!不﹗」施若梅絕望的搖著頭,繼而趴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我不是有意的啊!我真的是想幫忙的呀……」
陽雁儒憐憫地嘆了口氣!本想上前安撫她,隨即想起他最主要的任務。
「龍懋德,既然上了你的當,我也無話可說了,可在死前,我想問你一件事,如果你能回答我,那麼我死也能瞑目了。」
龍懋德飛快地望一眼站在陽雁儒身後的五個人,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他們都戴著斗笠面紗遮住了真面目,卻又自認勝券在握而未去深思。
「好,你問吧!」
陽雁儒深深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為什麼只不過是沒娶到我大姊而已,你就要皇上抄斬陽、施兩家?這樣不會太狠了嗎?」
「完全不會!」龍懋德想也未想便如此回答。「我看上你大姊是你陽家的福氣,你們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時候把她給嫁出去了,這不是藐視我是什麼?既然敢公然藐視我,我又焉能讓你們繼續活下去?沒有拿你們殺雞儆猴,其它人又焉能知道藐視我的後果?」
陽雁儒咬緊牙根忍耐著。「也就是說,你只是利用皇上來建立你的威信?」
龍懋德聳聳肩。「你要這麼說也未嘗不可,不過,如果再加上另一個理由的話,就更完美了。」
「什麼理由?」
「我呈報上去的名單越多,皇上就越寵信我,我管他冤不冤枉、可不可憐,我的利益最重要,所以我才能爬得這麼快、這麼高,懂了嗎?書呆子!」
陽雁儒慢吞吞地頷首,「我懂了。」跟著往後瞄了一眼,見那最靠近他的人微不可覺地點了一下頭,他笑了。「龍懋德,謝謝你了,雖然我一直找不到證據,但是,現在我終于有證人了!」
龍懋德愣了一下,隨即穎悟地望向陽雁儒身後那五個人。
「他們?」
陽雁儒點頭。「沒錯,我有五個證人了。」
龍懋德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個書呆子啊!」他大笑著說。「忘了嗎?你們就快死了!」
不料,陽雁儒也跟著笑了。「如果我們真的快死了,能這麼悠哉嗎?」
笑聲驀地止住,龍懋德臉色微微變了。「你們沒中毒?」
「有。」
「你們……有解藥?」
「對。」
雙眸倏地閃過一絲寒芒,「這倒是相當令人意外,不過……」龍懋德冷冷一哼。「就算你們逃得了今天,可你們認為皇上會相信我這個親信,抑或是你們這些江湖草莽人物呢?」
陽雁儒微微皺眉,後面的人卻開口了。
「當然是我們。」
清脆如銀鈴般的嗓音,而且……有點熟悉。
龍懋德狐疑地凝望著開口的人。「妳是誰?」
「說話比你有力的人。」
越听越感熟悉,龍懋德開始有點不安了。「妳不敢說出真實身分嗎?」
嘻嘻一笑。「是不敢,怕嚇壞了你!」
龍懋德真的有點嚇著了,因為那個聲音真的很像某個人,某個連當今皇上都顧忌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知道了,我只要把你們全都留在這里!那就萬無一失了﹗」語畢,他手一舉起就要下令圍殺。
就在這時!站在最後面的那個人也出聲了。
「龍懋德,你真的認不出我們的聲音嗎?」
聲音冷酷寒峻,令人听了便不由得渾身直打哆嗦,這個聲音無論走到哪里龍懋德都認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