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虧這葉映蘭所用的是木製的花盆,若是陶瓦的話,只怕就要當場摔成碎片了。即使如此,雲夕也不擔心,反正摔成碎片,受傷的也不會是她。
她看着盆裡的土撒了一地,可憐的蘭花悽慘地躺在那邊。或許是因爲距離很近的緣故,雲夕甚至可以隱隱感覺到蘭花身上傳遞過來的委屈情緒。
雲夕嘆了口氣,“這蘭花無法挑選主人,甚是可惜啊。”
葉映蘭感受到大家投注過來的不加掩飾的鄙視眼神,眼眶一紅,還沒張嘴,她姐姐已經先開口爲妹妹打抱不平了,“我妹妹也是一片癡心,杜縣主何必如此說她,你難道不懂愛情是無罪的嗎?”
不少人都要被她這話給噁心吐了,不愧是親姐妹啊,就是一樣的不要臉。
雲夕嘴脣微微揚起,看着葉映梅的眼神泛着冰冷的諷刺,如同荊棘一般,刺入葉映梅眼裡,“知府夫人都沒開口,你這個小妾有什麼資格說話?一門心思想着給人做妾,果真是你葉家的家風。”
戴夫人也淡淡道:“姐姐也真是太好性子了,這樣的人也帶出來。”
“就是,這種不本分的姨娘,放我家便直接拉出去賣了,也省得弄得家宅不寧。”
“不過就是個小妾,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名牌上的人物了。”
在場的客人,都是正室,自然瞧那種愛出頭的小妾百般不順眼。什麼情啊愛啊,大庭廣衆說這種話,真是半點羞恥之心都沒有。
知府夫人任秋氏冷冷地看了葉映蘭一眼,吐出一句話,“真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葉映梅在聽說她要參加杜縣主的宴席時,便跑去找知府任重光身邊吹枕邊風,還表示自己的妹妹映蘭與杜縣主年紀相仿,說不定可以成爲好姐妹,這才說服了任重光。
倘若葉映蘭能夠同未來的國公夫人處好關係,對他來說,也是有些好處的。
任重光哪裡知道自己小妾口中的姐妹……是要共侍一夫的。任秋氏知道她們姐妹兩的心思,卻偏偏不想提醒自己的丈夫。也該讓他被連累一下,才知道要寵也得寵本分一點有自知之明的姨娘。
葉映梅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脣,只是在場的都是正室,哪裡會有人吃她這套,看了反而越發厭惡,不由都有些同情起了任秋氏。在大家眼中,若不是任秋氏被壓着的話,葉映梅一個小小的妾室,哪裡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玩這一套,還把自己的妹妹帶過來。
雲夕忽的笑了起來,笑容明媚,“這蘭花其實更適合送給任知府的,你們正好是姐妹,能夠娥皇女英一起服侍任知府的話,也是佳話一段不是嗎?”
“傳說中的娥皇女英,可是親姐妹。”她看着葉映蘭,彷彿她是一個垃圾一樣,“我娘從小就教導我,不能自甘墮落當別人的妾室,我也沒有那等不知羞恥的姐妹。”
想當她姐妹,下輩子都別想!
葉映蘭被她這樣毫不留情地諷刺,瞬間含着一包的眼淚,“我,我只是傾慕雲世子而已。”
杜周氏聲音中帶着怒意,“像這等愛慕虛榮貪慕權貴的人家,下次不許他們家上門。雲深在鳳凰縣住了十多年,怎麼以前就沒聽你說傾慕他?等他恢復了身份,纔來玩傾慕這一套,當我們是傻子嗎?”
其他人都點點頭。
雲夕淡淡吩咐,“將這對姐妹趕出去吧,以免髒了咱們家的地。”
雲瑤坐在她旁邊,和她一搭一唱的,“可憐咱們家的下人,到時候不知道得用清水洗多少遍呢。”
燕翎道:“你們就是太好氣性了,要是我知道葉家的姑娘不請自來,肯定不讓她們登門的。”
其他姑娘也同仇敵愾地點頭。
還有一個直接地圖炮,“真想不明白那些同葉家來往的人在想什麼,不怕自家閨女被他們帶壞一門心思要當小妾嗎?”
“說不定人家是臭味相投呢。”
得,這話一傳出去的話,只怕再沒有人敢和葉家來往了,誰也不想被敗壞了自己家的名聲。
銀丹和胡楊直接上前,要直接將葉映蘭和葉映梅兩姐妹趕出去。姐妹兩的武學天賦相當不錯,拉走葉映梅和葉映蘭兩個弱女子不在話下。
葉映蘭心中是滿滿的不甘心,她都還沒見到雲深呢,還沒讓對方對她的蕙質蘭心刮目相看,一見傾心,她要如何甘心?她和姐姐從小就被教導着如何揣測男人想法,如何取悅男人。她不相信專門訓練過的她,會輸給杜雲夕!
她姐姐不就是被教導過後,入了知府後院,一下子壓倒了所有人,成爲最受寵的姨娘嗎?
因爲姐姐葉映梅輕而易舉的成功,甚至給了葉映蘭一個錯覺。讓她覺得,只要她們葉家的女兒勾一勾手指,男人就會輕輕鬆鬆地上鉤。
她不甘說道:“你只是嫉妒和害怕,害怕雲世子見了我後,就會將你拋之腦後,所以纔不讓我見他的。像你這樣不賢惠的女人,怎麼配得起雲世子!”
所有人都呆住了。大家都知道葉家的姑娘恬不知恥,卻不知道還沒腦子到成這樣。
大家的目光落在葉映梅身上,不自覺帶出了淡淡的疑惑——妹妹那麼傻,估計姐姐也是這樣的。也不懂對於這樣的姨娘,那任知府又是怎麼寵下去的?
雲夕忍不住搖頭,只能說,有的人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她都忍不住同情起了他家雲深,怎麼就被這麼一個腦殘給看上了呢。
葉映蘭挺着胸膛,一副自己沒有錯的樣子。
雲夕對銀丹道:“你去前院,將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雲深,問問他要怎麼處理。”
銀丹點點頭,鄙視地看了葉映蘭一眼。葉映蘭倒是也想過去,至少要向雲世子揭穿雲夕如此不賢惠惡毒的一面。她纔不相信,一個國公世子,在聽到有一個美貌年輕的少女愛慕自己,不求正室位置,只求能夠當個小妾陪在他身邊,他會不動心。
這世上哪有不想着賢妻美妾的男人。
只是雲深卻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沒一會兒,銀丹就回來了。她臉上帶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將雲深的話慢慢說來,“剛剛雲世子只說了八個字,癡心妄想,臭不可聞。”
葉映蘭臉上的血色徹底失去,不可置信地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可能那樣對我!一定是你騙我的!你這個騙子,和你的主人一個貨色!”
雲夕淡淡道:“堵住她的嘴,她那張嘴,和雲深說的一樣,還真是臭不可聞。”她直接用雲深的話反擊回去。
葉映蘭想要掙扎,銀丹已經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往她嘴裡塞了一塊的抹布,恰好是放在桌子上,準備拿來擦桌子的,如今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葉映梅比妹妹稍微有腦子一點,在後院中歷練過的她,不認爲這丫鬟在大庭廣衆之下敢說謊。可見那雲世子是真的厭惡了蘭兒。想到她葉家就這樣得罪了一個國公爺……她心中便被惶恐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的她還沒想到,自己的處境並不會比妹妹好多少。
就在這時,一個長隨打扮的人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向雲夕和知府夫人任秋氏行了一禮,他正是知府身邊得用的長隨。
他看着葉映梅,聲音和眼神都有些冷,“老爺讓我送姨娘回去。姨娘還是多抄寫經書,靜靜心吧,以免再做出今日這等丟人的事情。”
若不是這對姐妹自作主張,雲世子也不會那麼生氣。當時杜縣主的丫鬟過來稟告這件事的時候,雲世子身上的殺氣都要化作了實質。即使老爺再三賠罪,他也一直冷着臉,半點回應都沒有。
葉映梅聞言,身子抖如漏篩,她……居然被禁足了!而且老爺不曾說時間,只怕禁足的日子遙遙無期。她的這一生,就這樣毀了嗎?
想到這裡,葉映梅心中就涌起了對於妹妹的怨恨。若不是妹妹昏了頭,慫恿她幫她,她哪裡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葉映梅全然忘了,自己當初也十分支持妹妹的舉動,甚至還特地將妹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畢竟若是妹妹成爲國公爺世子,對她在任家的立足也有好處。
長隨看着還在掙扎的葉映蘭,說道:“葉姑娘也少做些春秋大夢吧,雲世子都說不想看到你出現在他面前,以免髒了他的眼。”
他這句話如同開關一下,直接讓葉映蘭身子僵住了,不再試圖掙扎着跑到前院去。
她眼淚涌了出來,心中是滿滿的不解和疑惑:爲什麼?爲什麼他會不喜歡她呢?爹孃都說過的,沒有男人逃得過她的魅力的。
她甚至忘記了以前如何哭得楚楚動人的教育,大顆大顆的眼淚將臉上的妝容都弄花了。
長隨對着外頭的人做了一個點頭的動作,兩個跟隨任秋氏過來杜家的嬤嬤立刻上前將這對姐妹花給拉了出去,動作粗魯,一點都不留情。她們十分清楚知府的態度,這葉姨娘是沒有翻身的可能了,沒必要溫柔對待她。
至於葉姨娘的妹妹,可是被雲世子給徹底厭惡了,日後能不能嫁出去還是一個問題呢。
兩個嬤嬤都是平時做慣了活,力氣不小,連拖帶拽,將她們兩人都拉了下去。
雲夕看着地上的蘭花,有些心疼。只是這畢竟不是她的蘭花,是葉家的,只能讓人送回葉家了。
任秋氏嘆了口氣,向杜周氏和雲夕道歉,“是我治家不嚴,讓縣主受辱了。”
雲夕神情冷淡,沒有說什麼。她並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任秋氏的想法,不過就是借刀殺人罷了。作爲被利用的人,她怎麼可能會對她有好感,沒當場點出這點,已經算是她涵養好了。
以她現在的身份,也真不擔心會得罪她。
杜周氏一向是看侄女的臉色行事,她知道自己不是聰明人,便索性就跟着雲夕這個聰明人行事。
雲夕和杜周氏不搭話,場面一下子就僵持了下來。
任秋氏也有些尷尬,她哪裡想到雲夕小小年紀還真的看出了她的想法。看來對方能當上縣主,並不僅僅只是憑藉着那些奇思妙想和運氣。自己卻將人當傻子耍,也莫怪她要生氣了。
她語氣中的歉意也誠懇了幾分,“改天我一定下帖子,好好給你們賠罪。現在我先罰自己三杯。”
然後她端起酒杯,直接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喝完後,又盛滿了一杯,等喝了整整三杯後才停下。因爲一口氣喝了三杯的緣故,她的臉頰也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雲夕勾起嘴角,端起酒杯,敬了她一回,看在她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也算是收下這道歉了。
任秋氏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加深。雲夕身份不比當時,她也不想得罪狠了。
原本僵持的氣氛似乎也因爲她們兩人這一和解的舉動而緩和了不少。
正好廚房這時將做好的蟹釀橙端了上來,蟹釀橙這東西賣相極好,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慾。
杜周氏說道:“來嚐嚐這蟹釀橙,這也是我家雲夕想出來的。”
大家瞬間將話題轉移到美食這個十分安全的話題上,開始誇起了杜家的飯菜。不過杜家的菜餚本來就是出了名的好吃,她們誇起來一點都不覺得心虛,可謂是真心實意。
她們也知道杜家這些未曾說過的菜色,都是雲夕想出來的。目光一轉,看到自家只顧着吃吃吃的女兒,一時之間,有些恨鐵不成鋼。
別人家的孩子啊!
被恨鐵不成鋼的姑娘們一點這樣的自覺都沒有,反而各自顯擺了起來。
王倩彤吃了一個蟹釀橙後,正在吃第二個,她聲音是掩蓋不住的小得意,“你們真沒口福,沒法住在鳳凰縣,都不知道少了多少的美味呢。雲夕對我可好了,每次做蟹釀橙都會送一份給我。”
康雅兒不緊不慢道:“我更喜歡吃烤鴨。雲夕知道後,送了我一張卡,現在我是烤鴨店的黃金會員,我家下人去買,都不用排隊。”她爹孃嘴饞了,想吃烤鴨,都得借用她的面子。
戴燕翎不甘示弱,“雲夕還將食譜送我了呢。”
哼,她纔是雲夕最好的朋友,雲夕知道她愛吃,都不知道送了她多少張食譜。
雲夕看着一桌的好閨蜜開始了攀比,有種後院失火的預感。在這一把火燒到她身上之前,她忙不迭說道:“等下我把蟹釀橙的方子都送給你們!”
就爲了一口吃,至於嗎?她可不想被一羣妹子拉着袖子問誰纔是她最好的朋友。那叫她怎麼回答啊,她心裡當然知道是燕翎,卻也不想傷了其他女孩子的心。
這可真是甜蜜的負擔。
大家聽到這承諾,這才消停了下來。
大家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小姑娘的爭吵,臉上都不自覺掛上了無奈寵溺的笑容。
“哎呀,我家的孩子啊,什麼時候能夠淑女一點呢,在外頭也這樣大吵大鬧的,沒個姑娘樣子。”
“我看她們這樣就很好。小姑娘就該這樣活力滿滿,看着我都覺得自己年輕了好幾歲呢。”
“你現在也不老啊,走出去,說二十歲都沒有人懷疑。”
被這麼一鬧騰後,大家彷彿忘記了前面葉家姐妹那一出,親親熱熱地說着話。這場宴席總算有了該有的熱鬧喜慶的氣氛。
等宴席結束後,不少客人向他們告辭。有好幾家在鳳凰縣有宅子或是相熟的親戚朋友,早就找好了住所,明天再離開。總不能讓一些家在州府的夫人們連夜趕路回去吧。雲夕這次宴席,邀請的州府人可不少,也算是讓鳳凰縣的人大開眼界了一把。
康雅兒等人更是邀請了今日玩得投契的幾家,也算是幫杜家減輕負擔。雲夕原本還打算若是家裡住不下,就讓他們住在她另一個宅子呢。那宅子她前幾天就已經讓人收拾得差不多了。
對於康雅兒和王倩彤她們來說,雲夕今天讓她們認識了不少州府的小姐,人脈大大地擴展了,而且看在她們過往的友誼上,也該幫忙一把。
這麼一分,最後住在杜家的也就是戴家、毛家、於家。於老夫人今日也帶了兩個孃家侄孫女過來。
雲夕看在於老夫人的份上,也好好招待了她們。兩個姑娘一個叫於念嘉,一個叫於念涵,姐姐於念嘉溫柔嫺靜,妹妹於念嘉活潑熱情,兩姐妹都挺好相處的。
安頓好了客人後,雲夕總算鬆了口氣。
她直接先拐去書房中,寫幾頁大字,也算是靜靜心。
結果還沒到書房,就看見書房的燈亮着。不用猜,雲夕也知道在裡面的人會有誰。
她推開門,果然看到一道欣長玉立的身影。燈光下,雲深整個人美得不像是真人,更像是人的幻覺,只要眼一眨,風一吹,就會隨風而逝。
她順手關上門,走上前,伸手抱住了他,“外頭估計很多人覺得我配不上你呢。”
位高權重,容貌俊美無濤。這樣的人本來就會吸引不少的女子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地愛上他。
雲深順勢加深了這個懷抱,緊緊地抱着她,手輕輕撫摸着她烏黑滑順的髮絲,帶着珍重的情感。
“他們說錯了,是我配不上你纔是。”
雲夕嘴角勾了勾,“今天表現不錯。”
雲深聲音溫柔中帶着笑意,呵出的氣讓雲夕的耳朵癢癢的,總是忍不住想要躲開,“我表現這麼好,有獎勵沒有?”
雲夕從鼻子中輕輕哼了哼,卻還是擡起頭,在他下巴輕輕親了一口。
“位置不對。”雲深右手按住她想要離開的腦海,脣瓣落在雲夕的臉頰上,然後從臉頰一路流連,帶着炙熱的溫度,最後落在脣上。
脣齒相依,在這種親密的接觸中交換着兩個人的氣息。雲夕感覺整個腦袋都要爆炸了,失去了思考的功能,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他所傳來的溫度,燙的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灼燒了一般。
此時此刻,她眼中心中都只有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深才停下這個吻。
雲夕覺得這也算是救了她一命,若是因爲被吻得窒息而死,那麼她都沒臉投胎了,如果真有下輩子的話。
雲深眉峰一挑,那雙泛着笑意的眼睛如同宇宙星空一般,吞噬所有的視線,“如何?”
語氣中有幾分的自得,似乎很是滿意的樣子。
雲夕眉毛微微揚起,直接問出了重點,“比起上次,你這次很熟練啊。說吧,是找誰練手了?”上回的他,是個親個吻都弄得血流成河的新手,今天卻一日千里,纏綿繾綣。真是士別三日,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雲夕也不相信他會找別人練手。畢竟雲深十分清楚她的底線,他敢找別人,她就敢分手。就算是聖旨賜婚,也不代表她要妥協。她只不過是看不過去某人嘚瑟的樣子,所以故意擠兌他罷了。
可惡,進步那麼快,這讓她怎麼追的上啊!這種心情就像是學渣看着自己的同伴從學渣進化成學霸的不甘心。
雲深嘴角一抽,說道:“沒有別人,真的。你知道的,對於這種事,男人都是無師自通的。”
雲夕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雲深咳嗽了一聲,這個臉皮厚又自戀的人,白皙如上等羊脂玉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郝然,“其實,我最近看了不少的小說,我手下爲我搜摟過來的。”
雲夕怔了怔,然後噗嗤一笑。這年頭的小說,可不像是現代,動不動就是一夜情,就是各種play,一般會描寫到接吻啊這些,都是所謂的小黃本。
想象一下一身白衣宛若天人的雲深翻着小黃本,這畫面十分太過喜感醉人了。
雲夕的肩膀聳動着,壓抑不住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雲深有些無奈地垂頭,他就知道雲夕會是這個反應,所以纔不想告訴她啊。
他有些不甘心地想要用吻來堵住她那張嘴。
雲夕卻躲開來,認真說道:“我也要看!你記得明天把你看的那幾本給我。”她對古代的小黃本……還是挺好奇的。她根本不知道小黃本的渠道,想買都買不到呢。
雲深無言以對。普通的女子不是應該嬌羞地捶着他,表示可惡嗎?
雲夕倒好,居然還想着一起分享。不過若她是那些大同小異的女子,他也就不會如此喜歡她,迷戀她了。
最後雲夕還是成功磨動了雲深,雲深答應過幾天就給她送來。
被雲深這麼一弄,原本壓在心中那點小鬱悶很快煙消雲散。
雲夕有些擔心她太久沒回房間,銀丹會找來,趕緊讓某人離開,自己也回房間。
自從張嬤嬤和李嬤嬤到來後,她這院子中規矩就嚴了許多。雲深今天能夠到書房,只怕是不走尋常路,溜進來的。她可不想被發現後,被兩位嬤嬤抓住機會,教育一頓。
不過兩位嬤嬤也是爲了她好,十分盡忠職守,雲夕也不至於因此生她們的氣。
再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雲深顯然也知道她們兩個的性格,在偷香了一次後,才從窗子中離開。這人就算爬窗,動作也依舊優雅標準。
目送雲深離開後,雲夕纔回到房間。
只是房間中卻已經有了客人。
李於氏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到她回來,站了起來,“雲夕你回來了?”
雲夕點點頭,像是在對她和銀丹解釋一般,“剛剛在書房裡練了幾張大字,所以回來晚了點。”姨婆一看就是等了好一會兒的功夫。只是她不由生出淺淺的疑惑:現在都這麼晚了,姨婆怎麼會過來?如果不是什麼大事的話,一般都會留到明天再說吧。
李於氏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問道:“今天上門的那於夫人,她家如何?”
雲夕不明所以地看她,“於夫人家在楠州。我和她在牡丹節認識,十分投契,所以這次便邀請她過來了。怎麼了?”
難不成這兩人之間有什麼齷蹉不成?不對啊,晚上也沒見她們起過什麼紛爭。無論是李於氏還是於老夫人,都是十分好相處的人。
李於氏道:“她人很好,只是……你沒覺得她十分面善嗎?”
見雲夕還是沒明白過來,李於氏忽然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是我想岔了。你娘走的時候,你還小呢,對她的記憶自然不深。”她頓了頓,說道:“那於老夫人,同你娘長得很是相像,特別是那眼睛和鼻子,簡直是一個模板印出來的。你娘若是還活着,等她老了,大概就是於老夫人現在的模樣。”
雲夕呆了呆,說道:“於老夫人和我娘長得像?”她忽然想起大娘杜周氏第一次見到於老夫人,也說覺得她面善,難不成就是因爲她孃的緣故嗎?
李於氏點點頭,“雖然說這世上長得像的人也是有,但是也有一定可能性她是你孃的親戚不是嗎?”
雲夕搖搖頭,“不,於老夫人的女兒早就去世了,被她家裡的小妾給害死了——”她話還沒說完,忽然回想起一件事。於老夫人的女兒當時死的時候,據說剛出生沒多久,這事是在三十四年前發生的。而她娘若是沒去世的話,現在也是三十四歲。
她咬了咬下脣,問道:“外公撿到我孃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她平時看多了電視劇,不免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說不定於老夫人的女兒當時沒死呢。
李於氏說道:“我記得很清楚,六月十五呢。你外公索性將這撿到她的時間,定做了她的生辰。”
雲夕微微眯起眼睛,頓時有些坐不住了。於老夫人女兒的忌辰便是在六月。像這樣剛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的,照理來說,是不會過忌日的。可是於老夫人疼愛女兒,每一年都給女兒點長明燈,保佑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這事還是於念涵告訴她的。
“我過去問問於老夫人。”
在那之前,她順便找出了她娘當年那襁褓,上次李於氏就把襁褓給她了。
只是雲夕想起她娘已經去世,心中不由唏噓了起來。倘若她娘真的是於老夫人的女兒,那麼告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她又得承受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
不過知道自己的女兒當時沒死,後來還成親生子了,對於老夫人來說,說不定也是一種安慰。當然,這事的前提是建立在她娘真的是她女兒的份上。
李於氏點點頭,“你去吧,回來再告訴我。”
雲夕從箱子中找出了襁褓,然後直接去了於老夫人的房間。於老夫人房間的燈還亮着,顯然還沒睡着。
雲夕擡手輕輕敲了敲門,於老夫人親自給她開的門。
她慈愛地看着雲夕,“怎麼這麼晚過來了?”語氣中卻沒有太多的責怪。
雲夕走了進去,將背後的襁褓拿了出來,“這個襁褓,你認識嗎?”
於老夫人目光落在襁褓上,臉色大變,不可置信、懷疑、甚至還有着深深的悲痛。
一看到她這反應,雲夕便明白了。只怕她和姨婆的猜測是對的,於老夫人真的是她的親外婆。
於老夫人手顫顫巍巍地接過這襁褓,眼淚直接涌了出來,幾乎語不成句,“這、這是在哪裡找到的?她,她還在嗎?”
她的手緊緊捏着襁褓,臉上的皺紋因爲哭泣而皺成了一團。
雲夕擔心她哭太久,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對身體不好,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輕聲說道:“這是我娘剛出生時的襁褓。”
於老夫人猛地擡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雲夕想起初見時,於老夫人就給她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兩人更是一見如故。原來命運在那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她將於老夫人扶到椅子上,慢慢將於秀才收養於青然的事情說了出來,包括於青然這些年的經歷。當然,她也如實說了於青然去世的事情。
於老夫人雖然依舊悲痛,可是眸子深處卻多了少許的欣慰。
至少她的女兒活到成年了,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她目光落在雲夕身上——這麼好的姑娘,居然真的是她的親外孫女!她感覺心中一直以來壓在心底的怨恨似乎消散了一些。這些年來,她從未釋懷過,從未真的開心過。
她拿出手絹,輕輕擦掉眼淚。
“我嫁過去後,同那人沒有多大的情分。他愛寵他的姨娘是他的事情,我也不在乎。後來我生了你娘,你娘便是我活下去的動力。你孃的出生生辰好,同我那婆婆是同一天。當時婆婆因此對我另眼相待,寵愛你娘超過了那女人的兒子。”
她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當時齊家的家業是我婆婆打理的。那女人生怕等我女兒長大後,我婆婆直接把產業給我女兒,串通外人,將我那苦命的女兒青然給偷了出去。她那時候還那樣小……”
想到這裡,於老夫人聲音便帶着刻骨的恨意。
“後來她被抓到後,還不肯說出青然的下落。說早讓人將青然丟水裡了。”她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平復情緒,“現在想來,是當時外頭幫她的人,覺得害一個嬰兒太過心狠手辣,於心不忍,這才把你娘送的遠遠的吧。”
雲夕聽着這些陳年往事,都忍不住憤怒了起來,“那女人什麼下場?”她的聲音帶着殺氣,若是那一家還活着,她肯定會爲她娘報仇的。
於老夫人說道:“我那時候直接將那張氏那賤人連同我那前夫狀告到公堂。害死嫡女,罪證確鑿,張氏自然是被直接判了斬刑,我也同那齊天宏和離了。說起來,也算是報應吧,齊天宏和那張氏生的兒子,最後也沒保住。我走之前,齊天宏又被我下了藥,斷子絕孫,現在只能從早年瞧不起的庶弟那邊過繼一個孩子,也算是惡有惡報。”
於老夫人冷笑道:“我那婆婆去世後,齊家的產業就在他手頭落敗了下來。齊家在楠州連三流人家都算不上。”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於家的產業在她手中越發蒸蒸日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那齊天宏。
憑良心來說,她那婆婆對她還算不錯,那時候還教她打理齊家的產業,所以於老夫人對她還保留着一份的尊敬。至於齊天宏,那純粹就是仇人了。
當時齊天宏不喜歡她,大概原因就是因爲她和婆婆性格相像,而且她還是婆婆親自挑選的兒媳婦。他原本就同婆婆不太親近,覺得她個性太強硬,這才用寵妾滅妻這種法子對她。
說到底,齊天宏不過就是一個沒用沒種的男人。
一口氣說出這些事,於老夫人也釋懷了不少。人有的時候,是需要發泄一下淤積的情緒的。憋久了,也會憋出病的。
她覺得比起齊天宏,她的運氣會稍微好一點。她唯一難過的是,自己終究沒有福分看到女兒長大後的樣子。想到這裡,她不自覺看向了雲夕。
明眸皓齒,聰明靈慧。
這是她血脈相連的外孫女。
於老夫人不自覺將感情轉移到了雲夕身上,眼中是滿滿的慈愛。只是……
她拍了拍雲夕的手背,說道:“於秀才是好人。多虧了他,青然才能平平安安長大。”
雲夕點點頭,“外公對我,對我娘都是極好的。”
“只可惜好人不長命,那齊天宏這個禍害卻還留着。不過咱們是外孫女這事,還是別對外宣佈了。”
“爲何?”雲夕疑惑道,她還以爲於老夫人會恨不得馬上將她認回家呢。
於老夫人冷笑道:“齊天宏可還在呢,倘若他知道你是他外孫女,只怕會厚着臉皮黏上來,然後扯你當旗子作威作福。他又是長輩,世道對女子有諸多不公,你若是不認他或是對他不好,世人的口水都能淹沒你。所以還是別讓人知道纔是。”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我那弟弟雖然不錯,可是我對我弟媳卻放心不過。爲了避免日後多出的是非,還是被讓他們知道。你能看在我面上,稍微照看一下念涵和念嘉就可以了。”
念涵和念嘉都是庶女出身,倘若不是庶女而是庶子的話,那也不能平平安安活下來。於老夫人看在兩個女孩子對她也稱得上孝順,平素也懂事,這纔多照顧了幾分。
雲夕點點頭,“我會的。”那兩個都是好姑娘。
她知道於老夫人其實很想認回她和她娘於青然,可是爲了不給她帶來麻煩,卻還是忍了下來。這份情誼讓她十分動容。
於老夫人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雲夕笑了笑,“那我私下喊你外婆總可以了吧。外婆,外婆。”於老夫人待她好,一心爲她考慮,就如同她前世的長輩一般。雲夕喊起外婆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於老夫人聽着這一聲聲的外婆,眼淚再次涌了出來。只是和先前的悲痛不同,這回更多是欣喜安慰的眼淚。
雲夕還真怕於老夫人哭傷了身體,連忙多說一些逗趣的話,逗得她重新破涕而笑。
於老夫人知道這是外孫女的好意,心中十分熨帖。若是青然還活着,肯定也和雲夕一樣溫柔體貼。
她今日情緒大起大落,加上年紀大了,現在也感到了疲倦。
雲夕索性讓她先休息。
“不行,我得去親自感謝一下你那姨婆。若不是他們一家收留了我的青然,還當做親閨女一樣養大,我哪裡還能見到你。”
雲夕說道:“等明天早上再去感謝也不遲啊。你明天也別急着回去,多留幾天再走吧。”其實外婆最想感謝的是外公於秀才吧,只可惜外公已經去世了。
於老夫人點點頭,心中分外不捨。若不是怕被外人說三道四,產生懷疑,她肯定會直接留在鳳凰縣,看着外孫女出嫁生子,美滿一生。比起先前,於老夫人身體中又涌現出了一股活下去的力量,不再像以前一樣過着麻木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
雲夕看着於老夫人睡着了,呼吸平穩而均勻,這才吹滅了房間的燭火,輕手輕腳地離開。
至於那襁褓,她則是留在於老夫人這邊。她準備明天再找出一些她娘生前遺留的東西,送給外婆,也算是留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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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每次一寫雲深和雲夕,就特別甜。
哈哈哈,之前都沒猜出於老夫人是雲夕的外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