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視線之內,在數株灌木叢中,果然是有兩個人,一男一女,而且女的是躺在草地上酥胸半露,男的則把腦袋俯在女的那白女敕光果的肩膀上,一看就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破壞善良風化!
蒙古野蠻人實在是有夠大方的,她暗啐一聲,正想移開視線,可眼角餘光一閃,那男的腳邊那把劍又引回了她的注意力……
甭煞劍?!
不想相信的,她立刻再把視線拉回到那個男的側臉上仔細一瞧,旋即如遭重擊般地全身一震,一張俏臉兒霎時變得蒼白如紙。這距離說遠還相當遠,卻已足夠讓她看清楚那男的到底是誰了。
是他!
剎那間,她的腦海里化為一片空白,相對的,心口卻突然涌出了一股異常尖銳的刺痛感。微微抖簌著,她頭著手放開灌木叢,讓那濃密的灌木葉遮住那令人心傷的場面,接著,她緩緩起身,悄悄地走開去。
然後,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心口也越來越痛、越來越痛,痛得幾乎讓她窒息了,最後,她開始跑了起來,兩條粗粗的辮子在她背上拍打著。
風,刺痛了她的眼,卻吹不去她胸口的痛,淚水不由自主的奔騰而出,飛揚在苦澀的空氣中,灑落在青翠的草地上,濕軟的泥土立刻慈悲的將一切哀傷吞噬進去。
她終于看到了她的馬,立刻不假思索地跳了上去,彷佛有鬼在後面追似的怒催馬兒,盲目地往前疾馳而去。
他真的丟下她不管了,而且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龍吟紅唇情話288
出版日期︰2002年5月
叛情
春色三分,
一分塵土,
二分流水,
細看末不是,
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蘇軾‧水龍吟
淡遠的山,蔥郁的草原,襯合著澄藍的晴空,那幾抹白絮也似的浮雲,再加上金花遍地,氈房點點,波光晶瑩,漁唱悠悠,教人無法不深刻的感受到那份北地特有的豪邁壯闊與自然情懷。
可隱藏在山丘上灌木叢中的,卻又是另一番「旖旎」的景象。
爆震羽直起身吐掉嘴里的毒血,「好了,應該差不多了。」隨即掏出藥來在傷口上細心地抹擦著,並冷冷地說︰「下次你再這麼粗心大意的話,你就穿戴整齊一點去見閻王吧!」
水仙吐了吐舌頭不敢多話,幾個師兄妹里,她最佩服的是大師兄,最敬重的是師姊,可最畏懼的卻是這位冷漠的二師兄。
依舊是冷漠的語氣,「餘毒你要自己驅除。」他又說。
「哦!」水仙悄悄地扯好衣襟。「那我……」
「二爺,不好了,二爺,」驟然一陣慌慌張張的急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夫人哭著跑掉了呀!」
爆震羽立刻把一張寫滿了不悅的臉對準那個貿貿然出現的人物,那是個一見就讓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的男子,五官端正英挺,神態瀟灑,還帶點兒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怎麼會在這里?」
「喂!二師兄,這不是重點吧?」同樣身為女人的水仙馬上想到最不受歡迎的狀況去了。「君陶,二夫人為什麼會哭著跑掉?」
「這個……剛剛夫人就在那邊……」男子——沈君陶猶豫地指指另一邊的樹叢吶吶地道。「然後……然後她就哭著跑掉了!」這種事不需要說得太清楚吧?
「夫人?是她?」宮震羽有點驚訝。雖然他適才的確察覺到附近有人,卻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沒空去顧慮到那麼多。「她又怎麼會在這兒?」
「喂、喂,二師兄,這個也不是重點吧?」水仙抗議。「君陶,夫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應該是吧!」沈君陶毫不猶豫地說。
爆震羽狐疑地來回看著他們兩人。「誤會?誤會什麼?」這兩個笨蛋又做了什麼蠢事了?
一听,那兩個差點昏倒的家伙不約而同地猛翻了一下白眼。
「哦!拜托,二師兄,這種事還用問嗎?」
「是啊!二爺,連白痴都知道答案啊!」
雙眼一眯,「你說什麼?」宮震羽語調陰沉得可怕。
馬上驚覺自己說錯話了,沈君陶趕忙向水仙投以求助的眼神,就差沒躲到她身後去了。
瞧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水仙差點失笑。
「二師兄,你最好趕快去追二嫂子比較好喔!我想,她一定是誤會你和我有什麼……咳咳!曖昧的關系,所以……」不待她說完,宮震羽便已倏然色變地轉身要走了。
「喂!等等、等等,二師兄,二嫂子現在可能什麼話都听不進去了,所以我……喂喂,別急嘛!先听我說完嘛!我建議你最好要有耐心一點,別兩三下就發飆,要先想辦法把她安撫下來,再……再……」
聲音突然沒了,水仙慢慢闔上嘴巴,而後驀然失笑。
「哇——他跑得可真快啊!」她贊嘆道。「不過呢!女人可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喔!不听師妹言,吃虧在眼前,希望他別弄巧成拙搞砸啦!」
☆☆☆
蒼穹浮沉,綠茵綿延,馬兒怒蹄飛馳入一片浩渺渺的大草原,在茫無邊際的翠色波浪中,樂樂無意識地不停催促著馬兒繼續馳向看不見終點的盡頭,眼淚依舊不停的掉落,她沒有哭,但是卻止不住淚水。
她真傻呵!
只不過是隨口邀她同行,只不過是讓她靠在他懷里大哭了一場,只不過是在她額際上親了那麼一下下,她就以為他和她有同樣的感覺了嗎?
真是太可笑了!
親過她額頭又怎麼樣?他還把那女人壓在地上,月兌那女人的衣服,親那女人的胸脯呢!
現在才明白,原來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那里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是她單方面把他毫無意義的行為作出自以為是的解釋,又膨脹到令她自我陶醉的程度,結果一切都只是她在自演自唱。
真的好悲哀呀!
狂奔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好象有人在叫她,但是她听不見,她已經什麼都听不見了,只听得見自己催促馬兒的喝叱聲,還有自己心痛的聲音,及自我嘲笑的聲音。
好象有人飛落在她身後的馬背上,但是她沒有感覺,她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只感覺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自己的心痛,宛如刀割般的痛!
然後,有人用鐵臂鎖緊了她,有人搶去她的馬韁,有人停下了馬,有人把她抱下馬,有人用雙掌捧住她的臉,有人對她沉聲命令著。
「看著我,樂樂,看著我!」
她看不見,她只看得見自己的淚水,還有自己的心痛。
有人擦去她的淚水。「別哭了,樂樂,看著我!」
她沒有哭,她只是停不下淚水。
「別哭了,樂樂,別哭了,你誤會了呀!懂不懂?你誤會了呀!」
她不懂,她只懂得那個混蛋男人是個大混蛋,還有自己的心痛。
「樂樂,你……該死!」
驀地,有人用溫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嘴,有人把一段濕潤且滑膩的舌頭塞入她嘴里輕輕踫觸她,有人在溫柔地吸吮著她的舌頭,有人……
在干什麼呀?!
她驟然清醒了過來,隨即雙手使力一推,推開抱住她的人——差點拉斷自己的舌頭,順手再狠狠地甩那個人一巴掌——差點打斷自己的手,再尖銳地怒吼一聲——差點吼聾了自己的耳朵。
「你在干什麼?!」
爆震羽沒說話,只是目光深沉地凝視著她。
「你啞巴啊你,我在問你……」
她倏地噤聲,因為她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景象,也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自己止不住的淚水,于是,她再一次跳上馬背飛馳而去,而宮震羽也再一次飛身落在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