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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雲夕說了一通許家的笑話,讓雲夕開懷後,立秋便出去幫杜周氏招待來客了。今日可是小小姐的洗三禮,在雲夕養身子的情況下,自然是杜周氏這個長輩來主持的。
作爲雲夕和雲深的嫡長女,珠珠一出生便註定要受到萬衆矚目,更別提陸翊染還放出話說珠珠是她的乾女兒。
雲深這個平素頗爲低調的人,更是難得高調了一把,大發請帖。巴不得多邀請一些人,顯擺自己的女兒多好看。剛出生的珠珠像是小猴子一樣,可是才三天後,便比一開始好看許多,皮膚也白嫩了不少。
雲夕現在纔有些相信穩婆那時候說的話不誇張,她家閨女長大後肯定很好看。
雖然她也想親自主持閨女的洗三禮,不想錯過她人生的每一個經歷。杜周氏聽到她想出來,難得發火將她給訓斥了一頓。中心內容不外乎是坐月子是如何的重要,若是沒有趁這個機會好好保養身體,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落下病根。
念得雲夕感覺腦子都要暈了,連忙保證自己絕不會出去吹風,杜周氏這才放過了雲夕。
銀丹知道雲夕其實挺想看外頭的情況的,尋了個嘴巴伶俐的丫鬟說着外頭髮生的事情。
比如有多少的客人都過來了,送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比如雲穆作爲正經的爺爺,就送了一盤的蜜蠟朝珠,說是到時候給珠珠當玩具。
雲夕聽得嘴角一抽,拿蜜蠟當玩具,可真是夠奢侈的。
比如小小姐多麼不怕生,收生姥姥想讓她聲音嘹亮地哭一把,輕輕拍了拍她,珠珠反倒不怕,還睜眼看人。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純潔的小眼神能把人的心都給看化了。
說起來,珠珠剛生下第二天便已經能睜眼了。不過雲夕心中清楚看,這時候的嬰兒視力還沒發育好呢,未必看得見外界的東西。
不過只要是女兒的事情,不管點滴大小,雲夕還是聽得很高興,嘴角不由露出喜悅的笑容。
銀丹見她心情好轉,給了那丫鬟一個讚賞的眼神。這丫鬟名叫杏月,也是霜降和立秋調教的那一批中頗爲看重的一個。她們已經選取了最爲看重的十二個,並且以月份的名字給了名字。
杏月雖然不夠穩重,但是口齒的確伶俐。
她這樣來來回回地跑,也不覺得累。
一會兒,杏月跑了進來,說道:“宮裡的內侍也來了,賞賜了好多呢。陛下賞賜了一整套的銀飾、金飾和玉石,那些都做的可精緻了。”
“宮裡的幾個娘娘也都賞賜了東西,比如德妃、麗妃……”杏月頓了頓,說道:“那位梅嬪娘娘也讓人送了不少東西過來,甚至越過了幾個娘娘。”
雲夕嗤笑一聲,“難不成她這是爲她妹妹賠罪不成?”她倒是聽說梅嬪許曼娟同妹妹許曼貞關係很好,許曼貞進宮的次數甚至比她娘還多。
許曼貞剽竊她東西,還想着讓她一屍兩命,她做出這種事情,那位梅嬪不會以爲只是多送些禮物,雲夕就會不追究吧?這對姐妹兩的臉皮還真的是一樣厚。至於那所謂的巫蠱,雲夕知道這是許曼芬設計的。
她眸光閃爍着冷意,“我們可受不起梅嬪娘娘的禮物。”
杏月深以爲然地點頭,“世子爺也是這樣說的,所以他直接讓人將梅嬪的禮物退回去。”
“他還說了,不知道里頭會不會有不乾淨的東西,小小姐年紀還小,可受不了折騰。”
“姑娘你真該看看,梅嬪身前的那大丫鬟還想說什麼,直接就讓世子爺給轟出去了。”一個嬪前的大宮女,真把自己給當回事了,居然還想着同她們雲府理論。
呸!這一家果真是一脈相承的不要臉。
“立秋姐姐更是直接對她說,這些禮物她還不如留給給許家,到時候也能賣出去填補點家用。”
雲夕不由失笑,立秋這是故意在諷刺許家現在一片混亂的場景呢。
杏月繼續道:“柔嘉公主倒是直接在宴席上將許二小姐給諷刺了一頓,說她心胸狹隘,只因爲姑娘您沒給她和文侯爺牽線,就遷怒到別人頭上。”
雲夕聽着杏月在那邊嘰嘰喳喳的,末了說道:“等下讓人用艾草煮出來的水清洗一下門口,也去去晦氣。”
杏月點點頭。雲夕則是在屋內繼續慢條斯理地翻書。等洗三禮結束後,奶孃林氏抱着用大紅襁褓裹着的珠珠進來了。奶孃林氏年月二十五,相貌雖然尋常,不過周身卻泛着溫柔的味道。
四個奶孃都是雲夕和雲深精心挑選出來,身家清白的人。三餐所吃的飯菜都是太醫特地擬出來的,這樣也不至於因爲她們亂吃了東西,而牽連到珠珠。這些奶孃全家都養在莊子上,雲夕每個月還會給她們放八天的假,每個月的月錢也有十兩銀子。雲夕甚至說了,倘若她們伺候得好,她們的孩子,將來雲夕也會幫忙送到學堂去。
豐厚的銀子和各種獎勵,由不得這幾個奶孃不上心。
不過雲夕決定過幾天就開始親自喂珠珠,這幾個奶孃主要工作還是照看珠珠。母乳對孩子終究更好一點,加上雲夕還有異能改善她的身體,她的母乳自然要勝過奶孃。這幾天的她,也開始吃一些下奶的食物。
珠珠眼睛緊緊閉着,睡得正香甜,身上還有淡淡的奶香。
雲夕接過女兒,眼神溫柔。珠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同她血脈相連的人,她的出現讓她的心一下子安定地落在了地上,成爲了她和這個世界聯絡的線。
只是抱着她,雲夕便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心中空了的地方都被填滿了。
洗三禮過後,雲夕選擇在西暖閣坐月子。畢竟西暖閣的屋子夠大,雖然沒法出去外面吹風,但是好歹也得讓她有個活動的空間,她可不想整日呆在牀上,那樣絕對會閒的發黴。
雲深則將辦公地點搬到了西暖閣附近的一間小書房中。
平日夫妻兩一起看書,逗孩子,日子過得十分溫馨。
沒幾天,雲夕便聽到了梅嬪許曼娟貶爲了常在。要知道,許曼娟還沒生下龍鳳胎之前就是常在了,如今可謂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雲夕聽到這消息,樂得多喝了一碗湯。
立秋道:“說起來,這也是梅嬪……哦,不對,現在可不能喊她梅嬪了,應該喊梅常在纔是。梅常在當時禮物被世子爺直接遣送了回去,在宮裡丟了好大的臉。她便脫簪請罪,說自己不慎得罪了世子爺和姑娘你。誰看不出她這是在給咱們家上眼藥呀,她還爲自己的妹妹許曼貞求情,說許曼貞從小就是善良貼心的好姑娘,絕對做不出那種害人的事情。”
“結果陛下根本沒給她面子,直接說許家教女不嚴,纔會養出許曼貞這般狠毒的心腸,梅嬪無視事實,顛倒是非,不堪爲嬪位,所以將她貶爲了常在。”
在許夫人遲遲找不到證據的情況下,巫蠱的罪名就這樣扣在了許曼貞頭上。雖然沒有真的對雲夕造成傷害,可許曼貞最後還是被判了個徒三年的懲罰。至於小文,就沒那麼好運了,直接秋後問斬。那王婆子則是杖打一百大板以後,徒三年。
雲夕倒不擔心小文,立秋肯定會將小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讓她平安無事出來。王婆子就沒好運了,那一百大板雖然沒要了她的命,可是卻也讓她整個人直接倒了下來。至少得休養一個月,而且還得好藥伺候。王婆子事先便把所有的銀子都偷偷給了親生女兒,連帶着王家的家產也一起送了過去。
王婆子的兒子和兒媳婦知道自家這場禍事都是王婆子招惹來的,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一個個對王婆子恨得咬牙切齒,別提好好照顧王婆子了,沒火上加油就不錯了。王婆子受了重傷,他們不曾給她找過大夫來看,平日三餐也都是殘羹剩飯,只是吊着王婆子的命而已。她那兒媳婦更是每日坐在牀前對她咒罵不已。
雲夕覺得,這王婆子大概是活不到服勞役三年。以她的南極和罪名,服勞役的話,應該是治米。不過雖然王婆子罪有應得,她那兒子兒媳婦卻也不是好的。作爲外室之子,王永波本來就分不到王家的家產。而且王婆子在以爲他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前,待他也是十分慈愛。
她淡淡吩咐了立秋一句,“倘若王婆子死了,可以讓人去衙門狀告一下王永波。”按照王永波夫妻的折騰法,王婆子估計是活不到一個月。
立秋點點頭,“這是肯定的。”她厭惡王婆子,可是更加討厭王婆子的兒子。
然後她繼續說起了宮裡的事情。說起來立秋也的確有幾分的本事,還真收買了宮裡的幾個丫鬟。雖然這些丫鬟都不是那些主子跟前得用的,大多數只是粗使,不過拿來打探消息已經夠了。
想到那位風光了不到半年就跌落雲端的梅嬪,雲夕不由搖搖頭,這梅常在估計是因爲成功生下龍鳳胎,自得意滿,把自己太過當做一回事了。這纔給自己妹妹求情,結果現在倒好,直接被貶爲常在了。宮裡的人都是人精,一看到她失勢,肯定踩高捧低。
“不過被貶爲常在的話,只怕她沒辦法撫養自己的孩子了吧。”能撫養公主皇子的,那最少也得是嬪位。
立秋點點頭,笑道:“最後是淑妃娘娘撫養這一對孩子呢。”
大皇子楚隆因爲先前柳爲霜的事情,到現在依舊在楚息元面前坐冷板凳。淑妃之所以接過這一對孩子,應該也是爲了自己的兒子打算。據說楚息元對這對龍鳳胎頗爲喜愛,時常幾天就去看望他們一趟——梅嬪也因此覺得自己受寵,這才大着膽子給雲深上眼藥。
這七皇子和四公主到了淑妃宮裡,想來楚息元也會時常往淑妃宮裡走動,這對淑妃而言,無疑是好事。
立秋皺眉道:“是的,陛下還看到了大皇子同自己的弟弟妹妹相處很是融洽,誇他有兄長之風。”
雲夕語氣平靜,“淑妃撫養了梅常在的兒女,得了好處,想來羅家會幫許家度過這一難關。”羅家便是淑妃娘娘的孃家。
立秋冷笑道:“就算有羅家幫忙走動,許曼貞也別想翻身。不過羅家的確是借了五千兩銀子給許家。”
雲夕忍不住笑了,“看來這七皇子和四皇子就價值五千兩呀。”
說是借五千兩,但是誰不知道,其實是白送給許家。
立秋對此倒不是很滿意,耿耿於懷沒有直接將許家直接打趴下。
雲夕道:“無所謂,反正許家只要被惹到我頭上,我也懶得搭理他們。”招惹她的主要是許曼貞,雲夕不至於會來一個所謂的連坐。她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立秋道:“不過這梅嬪對自己的妹妹還真是盡心盡力。她爹孃都已經將許曼貞當做棄子了,梅嬪卻還想着將妹妹救出來,甚至委託到淑妃娘娘身上。”
雲夕驚訝道:“你消息倒是靈通。”
立秋語氣有些得意,“不過是成功將淑妃的一個二等宮女發展成我們的眼線罷了。”這也是讓立秋驕傲的事情,所以她不免多說了幾句,“那宮女的姐姐有些顏色,被大皇子看上了。淑妃娘娘知道後,認爲她勾引皇子,將她貶出宮。那宮女已非完璧,又得罪了宮裡的罪人,回去後,便想着投河,恰好被朵朵姑娘給救了。她們姐妹兩十分感激我們,妹妹便主動入宮,做我們的內應。”
雲夕脣角勾了勾,意味深長道:“既然羅家想要救出許曼貞,那麼我們也該幫他們一把纔是。”
這樣好的背鍋俠,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立秋點點頭,“放心吧姑娘,我們早就安排好了。”
……
許曼貞雙眼無神,面容憔悴,她身上的衣服裙子早就染上了地上的塵土。
夜晚的牢房有些冷,讓她忍不住用雙臂抱緊了自己取暖。現在的許曼貞臉上全無一開始的意氣風發,眼神渾濁,翻滾着深沉的恨意。
她恨雲府讓她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恨王婆子居然將她給供了出來。
還恨爹孃,竟對她不聞不問,不曾想着將她從這牢房中解救出來。倘若他們能夠拿出點銀子打點一下這些獄卒,她哪裡會這般狼狽。許曼貞並不知道她爹孃因爲她私下借錢開沙龍的事情十分憤怒,根本不願花錢給她打點。
許曼貞將每個能恨的人都給恨上了一遍。唯獨沒有想過她自己的過錯。
“我不會就這樣認輸的,這些都只是老天給我的小小考驗。”
“沒錯,話本里不是說了嗎?主角只要度過這些考驗,便可以飛黃騰達。每個和主角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她語氣堅定,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沒錯,老天爺給了她這樣的機遇,絕不是爲了讓她零落成泥碾作塵。
她眼中的光越來越亮,最後都相信了自己的話。
一陣風從窗口吹了進來,許曼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文脫下鞋子,將繡花鞋上一個丁香花銀飾扯下來,對獄卒道:“這位大哥,能否用這銀子換根蠟燭和一件外衣。我家小姐受不得冷。”
這銀飾雖然重量不多,但拿去當鋪的話也能換幾百文。
獄卒疑惑地看了一眼她,說道:“你對你家小姐倒是忠心。”然後接過了那銀子,沒一會兒就將一根蠟燭和一件舊棉衣拿了過來。
舊棉衣散發着一股的黴味,若是以前,許曼貞打死也不會穿這衣服。不過她現在冷得要命,哪裡會挑剔這些,將舊棉衣直接往身上扯,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然後她將蠟燭放在距離自己一尺的位置內,跳動的燭火讓她的心情不自覺平靜了下來。
獄卒鄙視地看着她,這些東西可是她的丫鬟換來的,她卻沒想過要分她一點。他可是知道,這丫鬟還是爲了給這許曼貞頂罪才入了牢房的,結果許曼貞卻不曾想過她。
他不由搖搖頭,真是個傻丫鬟,然後打着哈欠走了。
不多時,幾個同獄卒相熟的人拎着酒菜進來了,同看守牢房的這幾人大酒大肉吃了起來。
小文看着這場景,心中微微一動。她明白她所等待的機會已經來了。
估量着門外的獄卒們已經喝醉了後,她才顫抖着聲音對許曼貞道:“小姐,我,我有點冷。”
許曼貞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棉襖,她可不願將棉襖讓出去,她看着燃燒了一半的蠟燭,說道:“不然這蠟燭給你取暖吧。”
小文故意做出歡喜的樣子,“多謝小姐。”
許曼貞心中分外惋惜,兩輩子,她也就只遇到小文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一想到這丫鬟秋後就要被問斬,她也有些惋惜。她轉念一想,沒有小文,也有小語。
到時候多淘淘,總能找出忠心丫鬟。大不了,等她起復了以後,就給小文多燒些紙錢好了。
許曼貞原本生起的那點難得的愧疚又被她給壓了下去。
就在這時,幾個身着黑衣的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一串的鑰匙,說道:“快開門,將她救走後就沒事了。”
許曼貞不知道這幾人的身份,一看就覺得他們不是好人,下意識地後退。
“你們要幹嘛?”她忍不住尖叫出聲。
那幾個黑衣人正是羅家所找來的,他們聽到許曼貞大喊大叫的,忍不住罵了一句,旋即說道:“是你家人讓我們來救你們的。”
說罷,便用鑰匙直接將牢房的門給打開。
只是剛打開鎖,幾道的劍光閃過,黑衣人胸前多了一把的劍,鮮血甚至噴涌了出來,濺在許曼貞身上。許曼貞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的尖叫,然後感到脖子一疼,就暈了過去。
……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頭頂是粉紅繡着石榴花的帳子,身下柔順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掉下眼淚。她……她這是離開了牢房了嗎?太好了,她終於解脫了。
許曼貞下意識地坐直身子,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絲綢做的衣服,她愛不釋手地撫摸着衣服,感受着這柔軟的觸感,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她就知道老天讓她重來一次,不會太過苛待她的!
這時候門被打開,一個身着紫衣的姑娘走了進來,用不太熟練的大楚話說道:“是許二小姐吧?我是公主的侍女白鶴,是公主吩咐我們將你救出來的。”
許曼貞眼睛亮了起來,說道:“是靈犀公主吧,我果然沒看錯她。”既然是被靈犀公主救出來,她就不需要擔心了。
只是回想起昏迷之前的場景,許曼貞疑惑道:“那你們爲什麼要殺人?”
白鶴用古怪的腔調說道:“那幾個黑衣人是雲府的人,他們實際上是想要殺了你,我們一直跟着他們,擔心他們對你下手,所以才提前行動的。”
許曼貞咬牙切齒道;“好啊,虧我那時候還以爲他們真的要救我呢。”幸虧靈犀公主的人來得快,不然她這條命就沒了。
“我的丫鬟小文呢?她在嗎?”若是小文也被救出的話,她也能多一個忠僕。
白鶴搖搖頭,“她當時被嚇倒,蠟燭掉地上,整個牢房都燒了起來,害的我們差點沒法成功將你救出來呢。”
許曼貞聽了這話,心中也怪起了小文。
“我什麼時候能夠回家?”
白鶴道:“你現在可不能回去。雲府的人正盯着許家呢,你若是回家,只怕這回要被丟天牢裡。到時候我們更不能將你成功救出來。天牢要劫獄可不容易。”
許曼貞回想起這段時日的牢獄生活,忍不住打了個顫抖。既然如此,她還是別回去的好,在這裡跟着元靈犀吃香喝辣的也好。
只是她心中還是滿滿的不甘心,憑什麼那些害了她的人毫髮無傷,她卻得隱姓埋名。而且雖然她不用蹲牢房了,但是也不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人前。
杜雲夕!這筆債她一定要找回來。
白鶴繼續道:“我們知道你來自未來。”
原本正怨恨中的許曼貞聽了這話,身子直接僵硬了。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可是卻被這侍女輕描淡寫地說出來,就彷彿她整個人衣不蔽體地被丟在人前。
“事實上,你能回來,也是因爲公主請了大祭司做法的緣故。”
“你和公主一樣都是被杜雲夕害的可憐人,你們兩個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她纔將未來的你帶回來,這樣有了先知能力的我們,才能夠成功讓杜雲夕身敗名裂。”
“公主已經無法忍耐杜雲夕繼續囂張下去了。”
“若不是杜雲夕,你現在還是許家的二小姐。在你的幫助下,說不定你的外甥將來還能夠登上皇位。”
白鶴給許曼貞畫一塊塊大餅,讓她悠然神往。
“可惜杜雲夕平日太過謹慎,我們根本抓不住她的把柄,她依舊是備受大楚百姓愛戴的公主。你的姐姐甚至因爲給你求情的緣故,被貶爲了常在,你的外甥和外甥女也被別的妃子撫養。”
許曼貞聽到這裡,眼睛瞪得大大的,氣得牙齒不斷地上下打架。
她看着白鶴,咬牙道:“我知道讓杜雲夕身敗名裂的法子。今年大楚會下一場的暴風雪,這雪從十月份,下到了十二月,引發了雪災。我原本打算在十月之前,散播流言,說杜雲夕是災星,若是不除了她,今年老天會降下天罰。這樣等雪災後,便可以將原因推到杜雲夕身上。”
“這雪下到了十二月二十四號,我可以在那之前,大張旗鼓祈福,等我祈福後,雪停了。我的聲望將達到頂端。”
原本許曼貞都謀劃得好好的,她還打算組織京城裡的人來捐款,收攬名聲,這一次她一定會搶在杜雲夕的前頭。
結果因爲入獄的緣故,她的這些完美打算全都泡湯了。
想到這裡,心中翻滾的恨意將她整個人淹沒,她的表情扭曲了起來,面目可憎。
白雪喃喃道:“雪災嗎……”
許曼貞用力點頭,“是的,雪災過後,明年開春還有洪災。”
“即使雪災後大家還不相信她是天降災星,等洪災的時候,還可以繼續往她頭上扣盆子。”
這兩場災難也是大楚近百年來最大的天災。
許曼貞一想到到時候杜雲夕的下場,臉上不自覺露出了迷離的笑容。
白鶴看着她這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的不屑和厭惡,面上卻依舊帶着溫柔的笑意,讓許曼貞繼續說下去。
許曼貞不自覺越說越多,說到後面喉嚨都幹了。
白鶴將一杯水遞了過去,“喝喝水,許小姐您好幾天都沒休息了,可是累壞了。”
許曼貞就着她的手,將一杯水喝完,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她拉着白鶴,說道:“說好的,你們得扶我作神女的……倘若我成爲神女,我和公主也能夠守望相助。”
她說到一半,便直接昏了過去。
白鶴將她扶到牀上,關上門,從外面直接鎖上,然後對着屋子呸了一聲,“還神女呢!想得真美!”
……
雲夕手中拿着一份的口供,神情肅穆,“許曼貞就只說了這些嗎?”
白鶴,其實是霜降手下的人,冒充了一把元靈犀的侍女,成功打消了許曼貞的心理防線,並且將一些話都套的差不多。
白鶴點點頭,現在的她說話不再有先前那古怪的腔調了,“就只說了這些。她似乎是從五年後重生回來的,重生前,似乎被丈夫折磨得苦不堪言的。”
白鶴道:“說起來,她前世的丈夫,便是現在她那表姐的未婚夫孟秀才。”
好好的一個姑娘,卻被害得得嫁給一個窮秀才。從許曼貞流露出的憤恨來看,這孟秀才並非所謂的良人。許曼貞的那位表姐雲夕也是聽說過的,按照燕翎的說法,雖然有些嘴裡不饒人,卻不是一個壞姑娘。
雲夕道:“將這消息給王家知道,若是能拉那位王姑娘一把也是好的。”
就算王姑娘有些錯,也不該讓她重蹈許曼貞前輩子的路。
白鶴點點頭,然後笑了,“等王家知道他們家的嫡長女是被許曼貞給害的,到時候又有一番好戲看了。”
雲夕道:“我聽說昨天小文離開牢房的時候,手背不小心被火給燒了一下,你等下去庫房拿兩瓶千鶴膏給她,女孩子的手可不能留下疤痕。”
白鶴笑道:“那傷口半瓶就夠了。”她家姑娘就是體恤人。哪裡像那許曼貞,小文將忠僕的形象扮演得淋漓精緻,許曼貞對她卻沒有半點的愧疚和不安,腦子想到的只有自己。
事實上,無論是許家還是淑妃的孃家羅家,現在都陷入了一個大麻煩中。
昨晚那幾個黑衣人,的確是羅家派出救許曼貞的,偏偏都被雲夕的人給殺了。殺了以後,還不忘在現場留下羅家的玉牌作爲證據。
羅家事先還邀請了那幾個獄卒的朋友,讓他們帶着酒肉去灌醉看守牢房的獄卒。本來這幾個小混混今天就要拿着羅家給的銀子離開京城的,結果卻還是被逮了個正着——這其中自然有萬事屋的手筆。
這些小混混受不了痛,很快就將羅家招供了出來。
整個京城都因爲這場的“劫獄”事件而鬧得沸沸揚揚的。劫獄可不是小罪,是對大楚律法的蔑視,往大點來說,甚至可以說是謀逆的一種。今日敢劫獄,保不齊明天就敢造反了。
羅家也是有口難言,他們是派人救出許曼貞了,可是派出去的人都不見了,而且也不見許曼貞的人。雖然他們抵死不肯承認,不過證據擺在那邊,全京城的人都認爲是羅家人做的。
無論是羅家還是許家,都被看管着。
白鶴想起這兩家狼狽的樣子就忍不住樂,末了,她問道:“姑娘,接下來還要怎麼做?”
“世子爺手頭有一種藥,吃了後能讓人神志不清,有很大可能可以從她繼續套出更多的話。不過這種藥對人腦的損害很大,變成瘋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雲夕手捏了捏手中的紙,神情轉爲漠然,“給她下吧,能挖出多少信息就挖出多少。套得差不多了,就送她一條白綾吧。”
狠心嗎?她不覺得。
對於一個對自己包含惡意的人,雲夕沒必要浪費多餘的感情。對於殺了許曼貞,雲夕並不覺得會產生什麼愧疚感。雖然讓許曼貞活着,她所受到的折磨更深,更有可能會生不如死。可是隻要人活着,說不定將來還有被救走的一天。
雲夕可不想同故事中的主角一樣,爲了七七八八的理由留反派一命,結果反而就被翻盤了。
白鶴點點頭,轉身就去安排這件事。
許曼貞在十來天生不如死的折磨後,被一條白綾了結了她的生命。連帶着她那一腔的宏圖熱血也化作了鏡花雪月。死前,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充滿了不甘心。
與此同時,她這些天的供詞也都落在了雲夕手中。雲夕並不會全信了她的話語,不過拿來參考一下也是可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消息,終究比不上今年的雪災和明年的洪災重要。
立秋讓人將許曼貞埋在了荒郊野外,上面甚至沒有立碑——誰也不知道,那黃土之下,所埋的便是京城人到處搜索而不得的許曼貞。
在經過半個月的扯皮後,羅家推出了旁支的一個庶子——羅城,然後把所有的罪名安在她身上。
按照羅家人的說法,羅城在當初七皇子的滿月禮上,對跳着水袖舞的許曼貞一見鍾情。即使許曼貞入獄,他也堅信她是被誣陷的,對她癡心不改,甚至收買人,策劃了這一出的劫獄,將許曼貞救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羅城是替死鬼,但是羅城本人自己都願意認罪了,其他人也不能說什麼。羅城因爲劫獄的緣故,被判斬刑。
羅家的家主,淑妃的哥哥直接被削成了白板,淑妃更是因爲一個殿前失儀的罪名,禁足一個月,撤掉綠頭牌一年,而且還被貶爲嬪。淑妃花了不知道多少年,因爲家世以及育有大皇子的緣故,才被封爲淑妃。如今成爲了淑嬪,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重歸妃位的一天。
雲夕猜測,淑妃只怕後悔死當初同許家結盟了。
羅家都這樣慘了,許家也沒好到哪裡去。宮裡的梅常在直接被貶爲答應,許曼貞的父親許學常因爲教女不嚴,烏紗帽同樣被摘掉,而且還永不錄用。
許學常的弟弟那光祿大夫的位置同樣沒保住,也就是許家全部都淪爲了白身,可謂是悽悽慘慘慼戚。若不是顧忌兩個還沒成長起來的七皇子和四公主,只怕許學常都要休了許夫人。
也幸虧羅家要臉,沒有來找許家拿來那五千兩銀子,不然許家只怕要更慘一點。雲夕絲毫不懷疑,就算許曼貞依舊活着,回到許家,也會被憤怒的許家人給撕碎吧。
……
許曼貞的事情到現在也算是徹底的塵埃落定。
雲夕沒忘記背地裡還有一個元靈犀在。那張銘也是小心之人,一路上不知換了多少條的路線,若不是隱門的本事不小,早就被張銘給甩掉了。
雲夕相信,繼續追下去的話,肯定可以將元靈犀抓出來。
不過元靈犀許曼貞等人,在她寶貝女兒的滿月禮前,都成爲了小事。
雲夕的身體其實很早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畢竟她底子擺在那邊,她倒是想提前結束月子,不過兩個嬤嬤外加杜周氏將她強力鎮壓了下來。不斷和她強調着月子對於女人的重要性。
雲夕拿她們沒辦法,只能乖乖地坐滿了三十天。在這三十天內,她想要痛痛快快地洗澡都沒辦法,最多隻能用熱毛巾擦拭自己的身子。洗頭也同樣不能,雲夕感覺再繼續坐下去,她整個人估計就要瘋了。
於是等三十天結束後,雲夕便花了半天時間,痛痛快快洗澡洗頭,神清氣爽出來後,便開始準備珠珠的滿月禮。
洗三、滿月、週歲……是嬰兒的三個重要時期。雲夕已經錯過了珠珠的洗三,滿月自然不能錯過。她廣發帖子,邀請了諸多的親朋好友過來,酒席擺了五十桌。
雲夕這也是故意給珠珠做臉,好讓京城人都知道,就算珠珠是女孩子,那也是她和雲深的心肝寶貝,不比男的差。
不過她服飾上,依舊是選擇素淨的那些。雲夕沒忘記,她還有兩三個月纔算是出孝。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她沒請玉蓉和玉帆,不過這兩人早就來看過珠珠,並且留下了禮物。
在她忙碌不已的時候,橘子過來了,臉上帶着大大的笑容。
雲夕看着橘子,笑了笑,“怎麼來了?你是代替你家小姐來的嗎?”戴燕翎現在大着肚子,處於臨產期,雲夕可不敢讓她過來。
橘子的聲音是遮掩不住的興奮,“見過夫人。我家小姐今天生了小小少爺,剛好六斤呢。”
雲夕怔了怔,燕翎也是今天生了?她不由露出了真誠的笑容,“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