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舅舅孟良的感情史,雲夕還是十分八卦的。孟良好歹也是位高權重的侯爺,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容貌俊美,看不出歲月留過的痕跡。京城中也不乏一些想將自家閨女推銷給他的。但孟良卻一直都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鰍一樣,不曾給人機會,身邊也沒有服侍的人。
如今難得能聽到他的感情史,雲夕眼睛不自覺就亮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雲深,眼中滿是期待。
雲深毫不猶豫地出賣了自己的小舅舅,將他過往那些事抖了個差不多,“舅舅年輕時候曾遇到那古月,一開始他爲了我的緣故,刻意接近古月。”
雲夕瞭然,當時的雲深被那廢后所陷害,又是殘疾又是中毒,孟良爲了讓他恢復,可謂是操碎了不少的心。
雲深說道:“那時候,我的腿疾能好得差不多,便是因爲舅舅偷了古月教裡的聖物鳳凰蠱來給我養傷。只是後來舅舅也的確是真心愛上了她,並且想迎娶她爲妻。”
雲夕都可以猜到後續發展了,“只怕舅舅還沒同她解釋清楚,古月便已經知曉這事了吧?”
雲深點點頭,“聖物被偷竊,古月便認爲舅舅是爲了這東西才同她虛與委蛇,又恰好看到舅舅同一女下屬在一起的場景,因此便誤會了。”
“她直接同舅舅恩斷義絕,返回南陵。後來南陵國教被滅,舅舅聽聞消息便要去找她,至少不能讓她出事。只是當時的古月已經受了重傷,下落不明。”
雲夕覺得孟良同這古月的故事,若是寫成摺子的話,那叫一個跌宕起伏。
她嘆了口氣,說道:“舅舅總不能一輩子就這樣孤孤單單一個人,你看他到現在都不肯成親,肯定是爲了她。還是找時間將他們兩人這事解釋清楚纔是。”
雲深贊同道:“說起來,舅舅所做的一切皆是爲了我,我知道他這些年從未放棄尋找她,只是卻毫無線索。”
雲夕說道:“這也算是陰錯陽差。”
雖然孟良這些年都不曾踏入京城一步,不過雲夕和雲深卻不曾斷絕過和他的聯繫。也不知道他們兩人能不能解除這諸多的誤會,重新走在一起。
想到這裡,雲夕便有些坐不住了,趕緊寫信給孟良說這事。
因爲使用青鴿的緣故,信件倒是很快就送到了孟良的手中。
等到四月初的時候,孟良返回了京城。不過他這回十分低調行事,甚至還特意換了個裝扮,便是不想驚動其他人。
孟良一進府,便忽略掉自己的外甥,直接對雲夕說道:“雲夕,舅舅這一輩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他一臉憂鬱,眉發則是染上了歲月的風霜,爲他平添了幾分沉澱下來的韻味,若是拿來騙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一騙一個準。
雲夕嘴角抽了抽,“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舅舅直說便是。”肯定和那古月有關係。
孟良道:“我知道雲夕你最擅長侍弄花草”
雲夕不由點頭,這點已經是京城中所有人的共識了。在大家眼中,就沒有云夕養不好的花草。事實上說的也的確沒有錯,有植物異能在手,再難纏的花草再嚴苛的條件都不是大事。
“那你能讓一片鐵樹同時開花嗎?”孟良殷切地看着她。
雲夕沉默了一下,鐵樹開花啊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沒問題的。只是一口氣讓一大片鐵樹一起開花,那會不會太聳人聽聞了點?
雲深咳嗽了一聲,開口問道:“舅舅,難不成是那古月對你的要求嗎?”
孟良眉毛皺起,臉上滿是愁緒,“嗯,我收到你們的消息後,便立刻趕到了寧和峰,只是用了各種法子都沒法見上她一面。連見面都不肯,更別提原諒了。”
雲夕心中腹誹:倘若她是古月的話,也不可能那麼簡單地原諒小舅舅。
“我連苦肉計都使出,淋了好幾個時辰的雨,差點沒發高燒到燒壞腦子,她依舊不肯出來見我一面。”孟良心中並非沒有挫敗感,但更多的是無奈和愧疚。畢竟他最初的冬季的確是很不純
他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原本笑容明媚的女子冰冷的神情,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後,繼續說道:“大概是不想我燒死在她門口髒了她的地,她倒是讓侍女給我送藥了。不過卻也說了,除非門口那一片的鐵樹開花,不然她是不會出來的。”
鐵樹開花,在人們眼中一直都是吉兆,因爲這事十分難得一見,能在十年內看到鐵樹開花便已經算是運氣很好了,更別提是一片的鐵樹一起開花。
古月這話相當於是告訴孟良,她打死也不會同他見面的。
孟良想了各種法子都沒法搞定這事,最後想起了自己這位養花養到全大楚出名的外甥媳婦,這纔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前來求助。
雲夕聽孟良這樣一說,也有些頭疼。這事不僅關係到孟良本人的婚姻幸福,還關係到她那咒術。可想而知,若是知曉幫忙的對象是她雲深的妻子,古月只怕會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定是不肯買賬的。
說實話,讓鐵樹開花對現在的她而言並不算難。要知道經過這些年的練習,雲夕的植物異能早就趕上了前世的水準,並且更勝一籌。
她抿了抿脣,終究是下定了決心。
擡起頭時,她嘴角的笑意從容而自信,“如果是讓鐵樹同時開花的話,我倒是有法子,我先前便調配出了一種藥劑,可以讓植物提早開花,只是不知道對於鐵樹是否也有同樣的效果。”
雲夕就算內心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但口頭上終究得謙虛一把。
孟良原本也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雲夕這邊還真有成功的可能性,頓時大喜往外,“嗯,有什麼需要的材料我也幫忙找。”
雲夕噗嗤一笑,“舅舅,我原本就有事要尋古月姑姑,幫你也就是幫我自己。”嗯,她原本是想稱呼姑娘的,但考慮到古月的年紀,又覺得似乎不太合適,便改口爲姑姑。
“至於材料,我這邊都有,只是配置上需要一些時間。”
雲夕表面上的工作還是得做一下的。
孟良點點頭,說道:“不急不急。”
雲深簡直不下去他舅舅這個愚蠢的樣子,咳嗽了一聲,說道:“舅舅,你長途奔波,也該好好休息了。”
孟良還真有些累了,直接順勢去歇息去了。
等他離開以後,雲深才問道:“真不要緊?你還懷着身孕,動用太多的能力不好吧?”
在妻子親自在他面前爲他開了一朵花以後,雲深便明白自家妻子這能力一點都不普通,若是傳出去的話,只怕不少人便要真的覺得她是百花仙子的轉世了。不管妻子爲何有這樣的能力,他都不關心,唯獨擔心她的身體。
雲夕心中一暖,嘴角的笑容恬淡而滿足,“不要緊的”她眨了眨眼,原本溫柔的笑意多了幾分的狡黠,“我可以花幾天時間,將異能轉換爲液體,到時候再淋在那鐵樹上。”
其實這也等同於她將異能作用在植物上,只是這種法子間接了點,效果也不會像她平時直接碰觸一樣立竿見影。但這樣的程度對雲夕而言卻恰恰好,好歹不會顯得那麼驚世駭俗。
雲深執起她的手,落下輕輕淺淺的猶如羽翼般的一個吻,“無論如何,你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雲夕道:“這事若是做得好了,保不齊我們就多了一個舅母了。”
雲深只是笑笑沒說話。他內心深處也藏着一個希冀:希望古月那邊真有別的解除咒術的兩全其美的法子。
接下來的幾天,雲夕便開始裝模作樣地調配起了所謂的試劑,什麼珍貴就往裡面加。加到後面,她只能確定這溶液沒有毒,具體成分她自己都混亂了。嗯,就算是不小心落在別人手中,想來也是沒辦法複製出配方的。
雲夕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然後她便開始將異能導出,濃縮在溶液中。
或許是因爲懷孕的緣故,她使用能力不若先前那般得心應手,花費了六天的時間才成功搞定了這項工程。
等成品出來以後,雲夕當着孟良的面做了實驗,將溶液倒出一滴,滴在花園中一株含着花苞的牡丹上。牡丹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綻放,國色天香。
孟良這才徹底信服了,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難怪不少人都覺得雲夕是所謂的花神,傳言還真的是半點都不虛。
親眼見到這樣的場景,他心中頓時多了幾分的信心,小心翼翼拿着這藥劑,像是捧着一個無價之寶一樣。
等孟良再次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四月底了,與其同時,他身邊還多了一個冷若冰霜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是三十歲左右,明豔的相貌中看上去有幾分的眼熟。
雲夕立刻反應過來了,這位想來便是孟良的心上人古月了,也是元靈犀的小姨。
古月原本還冷着臉,一看到雲夕,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起來,親親熱熱地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就是雲夕吧,真真是蕙質蘭心,讓我有生之年,總算是見識了一回鐵樹開花的場景。”
雲夕怔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只有那樣難得一見的美景才配得上您這樣的美人。”
沒有女子不喜歡被人誇獎自己的容貌,古月也不例外。
她直接拉着雲夕同她交流起了種植植物的心得。
雲夕一聽便知道她也是惜花之人,也樂得和她聊天。
孟良則是將自己的外甥拉了過來,低聲叮囑:“沒想到月兒那般喜歡雲夕,你別忘了讓雲夕多說我幾句好話。”
古月這趟會出山,最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好奇雲夕那能夠讓鐵樹開花的溶液究竟如何搗鼓出的。
總的來說,因爲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所以雲夕和古月的相處還是十分愉快的。
當她同古月說起了那黃泉的咒術時,古月臉色一變,“他真將那咒術用在你身上了?”
雲夕想起這事便心情不好,臉色沉了下來。
明明元靈御是古月的外甥,但是從古月的表情來看,她對於這個外甥忌憚中帶着幾分的厭惡,“先前我丟失了那幾本書後,便一直懷疑落在他手中,果真如此。他還真是下了血本,想要成功施展這咒術要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雲夕相信古月肯定也是親眼看過書的,問道:“除了尋一個替身,還有別的解除法子嗎?”
那幾本咒術的書籍古月不知道翻閱了多少遍,可謂是爛熟於心,她點點頭,說道:“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找出施咒的媒介。”
古月說道:“他想要成功將咒術施展在他和你身上,那麼定是需要你的生辰八字以及你身上的血液或是頭髮。”
“找出那東西,然後用冰焰毀了它。尋常的火焰,根本無法毀壞那東西。”
冰焰,顧名思義便是那種擁有冰塊一樣溫度的火焰。只是這東西卻比那所謂的千年龜殼還要難以尋找,屬於傳說中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努力的方向。
至於施展咒術的媒介,元靈御肯定會藏得好好的,想要找出來無疑是大海撈針。
倒是雲深對這個法子十分上心,動用自己手中的能量開始尋找那媒介和冰焰。
珠珠也不知道是從誰口中聽到這消息,跑來雲夕面前,扯着她的袖子說道:“娘,要不我去當臥底吧!用我的能力套話,肯定能夠成功拿到那詛咒的東西的。”
雲夕再怎麼樣也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去冒險。她看着閨女亮晶晶的眼神,十分堅定地搖頭,“不用了,你可是殺手鐗,當然要留在最關鍵的地方纔出場。”
她知道就算拒絕了,閨女估計也會死纏爛打,或是自己私下偷偷行事,還不如先敷衍過去呢。
珠珠扁了扁嘴,一眼看穿她心思,“你又在拿我當小孩子哄我。”
雲夕心中腹誹着:你本來就是小孩子。
雲夕擔心珠珠會來一個先斬後奏,直接在她身邊又偷偷加派了好幾個人。
結果在她的眼皮底下,珠珠還真的搞事成功了。
雲夕看着那個水晶骨上所雕刻的生辰八字和那兩條細細的紅線,不由沉默了下來,拿眼斜了珠珠一眼,“你怎麼拿到這東西的?”
這水晶人骨大約是三尺的長度,天然的人形模樣。按照古月的說法是,這東西是自然形成的,沒有經過任何的人工雕琢。背後那兩條細細的紅線中,其中一條屬於雲夕身上的血沁入,另一條則是屬於元靈御。
水晶骨也是南陵的國寶,卻被元靈御爲了一己之私用在這上頭,古月只要一想起,就恨不得將各種蠱毒下在這個外甥身上。
至於珠珠能夠拿到這水晶骨,那也多虧了元澈。珠珠和元澈自有他們的聯絡方式,在知道母親要找這麼一樣東西后,珠珠便偷偷給元澈送消息了。
珠珠說道:“原以爲最少也得花費個幾個月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拿到手,元澈哥哥真是厲害。”
該怎麼說呢,原本以爲十分艱難的事情卻如此輕易做到,讓雲夕有種像是一腳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實感。
就、就這樣真的拿到了?只需要再找到冰焰即可?
雲深在拿到這東西后,便讓古月鑑定了一回。古月現在基本都住在雲府中,雖然依舊對孟良冷言冷語的,但孟良對於這樣的進展已經十分滿足了。按照他的說法是,好歹搭理他,而不是當他是透明人。
古月仔細檢查了一下,說道:“這個的確是咒術的媒介沒錯。”
古月都蓋棺定論了,可見應該是沒錯的。
雲夕這邊決定着看那和冰焰哪一種先找到,就先使用那種解除的法子,原本以爲會是前者,最後反而是那隻在古書上出現寥寥片語的冰焰先有了結果。
經過隱門的調查,擁有這東西的是大楚最大的皇商韓家所擁有。韓家所經營的是玉石首飾一類的生意,點絳閣便是他們家的產業,這樣的人家並不缺錢這東西。
雲夕和雲深討論了一下,還是覺得堂堂正正上門去求購這東西。雖然韓家不缺錢,但保不齊會有一些想要的東西,而云府最不缺少的便是所謂的奇珍異寶了。
韓家倒是很快給出了迴應,韓家的家主韓平表示這冰焰是他女兒出嫁的嫁妝。
雲夕聽了這話,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