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深和牛全一起喝醉,被帶下去休息時,雲夕多少也猜測出是在女色之上做文章,只是她原本以爲最多也就是派個宮女過來,卻不曾想到會是如此兇殘,直接就是吳茵上場,還是真槍實彈的那種。
她對楚齡也不由肅然起敬了起來,這是什麼樣可敬的精神,非要往自己身上頭頂戴上這麼一定綠油油的帽子。要知道吳茵可是被楚齡給臨幸過的宮妃,可不是尋常的宮女。
原本早就準備看好戲的韓如意在見到面前這一幕差點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怎麼屋裡頭的人是她丈夫,而不是雲國公?
她下意識地掐了自己的手一下,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
不,她一定是在做夢。
屋內的兩人似乎陷入了某種狂熱的情緒之中,沒有聽到門開的聲音,只是十分認真地進行生命大和諧運動。
一些臉皮薄的人直接紅着臉頰轉過頭。
至於雲夕,則是當做現場a片來看了。這吳茵的身材的確挺不錯的,胸是胸,腰是腰,嬌喘的呻吟也很是動人。若是在場有男的,只怕就要聽得硬了。
陸翊染看了這畫面,直接就樂了,說道:“還不快將他們兩人拉開。嘖嘖,這牛大人膽子也太大了吧,偷人偷到陛下頭上來了。”
其他人也回過神來,連忙讓宮女上前將這對人拉開,看着這對“鴛鴦”的眼神,就像是看死人一樣。在場的人心中很是清楚,只怕今天過後,他們要見不到他們了。
沒有哪個皇帝能夠容忍這種事情。
牛全喝得很醉,被拉開後,直接癱在地上,嘴裡呢喃着:“美人呢。”
至於吳茵,她似乎也喝了些酒的樣子,臉頰很紅,眼神迷茫。
韓如意傻傻地看着這一幕,頭腦之中理智的弦直接崩斷了,聲音尖銳,“這不可能!不是應該是雲國公嗎?”
雲夕眼神一寒,一個巴掌毫不客氣地落在韓如意身上,打得韓如意眼前直冒金星,也將她打回了現實。
雲夕的聲音很冷,“我知道牛夫人你不願接受這個現實,但若是想悔我丈夫的清譽,那就馮怪我不客氣了。”
雖然不知道雲深是怎麼弄出這場景的,但是對於這樣的發展,她還是十分喜聞樂見的。說起來,也是楚齡和牛全他們先算計的,雲深這才反擊了回去,實在大快人心。
韓如意顫抖着身子,感覺渾身冰冷。她心中清楚地明白他們家完了,徹底完了!
戴燕翎開口問道:“雲深跑哪裡去了?”
正所謂說雲深,雲深到。
一身玉白色長袍的雲深款款走了過來,長身玉立,猶如挺拔的青竹。
“大家怎麼都過來了?”
走得近了,雲深目光往吳茵和牛全身上一掃,擰着眉頭道:“他們怎麼能夠做出這樣的醜事?”
雲夕敢在其他人面前開口問道:“你不是在這屋裡休息嗎?怎麼人不見了?”
雲深淡淡一笑,說道:“你是明白我的,我醉得快,清醒的也快,醒來以後,受不了自己一身的酒味,便打算去換套衣服。最後乾脆去太子殿下那邊梳洗了一番。”
他的頭髮上還氤氳着一層的水霧,說這話很有說服力。
韓如意眼眶恨得發紅,“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夫君。”
雲深輕輕一笑,風度翩翩得令人矚目,“是不是陷害,陛下自然會好好調查清楚。”
對於會不會找到自己頭上來,雲深壓根不擔心。他什麼都沒做,只是順着對方的計劃行事,他們自己出了差錯,可怪不到他頭上來。
陸翊染點點頭,嗤笑一聲,說道:“不過還能夠做那檔事,可見牛大人也醉的不算過分嘛。”真正醉的不省人事的,連動彈都沒辦法,哪裡還能翻雲覆雨了。
因爲雲夕等人都是證人的緣故,所以最後還是留了下來,準備接受調查。原本雲夕以爲楚齡會親自過來,結果卻傳來了楚齡吐血的消息,最後來的是太子楚天湛,皇后楊葉卿、柔妃蘇婉、熹妃吳玉和珍妃尤氏,就連剛養好小產後身子的孫慧都過來看熱鬧了。
尤氏一向不愛摻和這些事,這次卻一起過來,想來是吳玉的功勞,畢竟明面上尤氏同皇后很有些不睦。
雲夕脣角含笑,這下可就熱鬧了。
吳玉過來的時候,鐵青着臉。整個計劃爲了避免外泄出去,知道的就是楚齡、她和妹妹吳茵以及牛全這對夫妻,原本也只是要讓吳茵和雲深躺在一張牀上而已,誰知道計劃卻不知道在哪裡出了差錯。
吳玉原本以爲只是妹妹和牛全被撞見躺在一起,等急匆匆過來,嗅到空氣中那味道,血腥味便涌上了喉嚨,若不是她強行壓了下去,只怕要當場氣得吐血。
這下子就連她也保不住妹妹了。
吳玉掐了自己的手一把,眼睛立刻充滿了眼淚,難得柔弱了一回,“茵兒不是那等輕浮不莊重的人,她定是被人陷害的,求皇后娘娘爲茵兒做主。”
孫慧捂脣輕笑,“熹妃娘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都忘了令妹是如何進宮的。”
孫慧直接諷刺吳茵用那種手段進了宮,做出什麼事情都不稀奇。
吳玉恨恨地瞪了孫慧一眼——這狐媚子慣會針對他們吳家,若不是陛下擔心她太過受寵,會受到衆人的嫉妒和針對,這才推出了和他們家有仇的孫慧,作爲靶子,吸引衆人的目光。
吳玉那一眼瞪過來,反而換來了孫慧越發甜美的笑容。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孫慧進宮努力得寵只是爲了報仇,並沒有像一些嬪妃一樣真的對楚齡投入感情,所以看得也更透徹一些。她自然明白楚齡只是將吳家當做鞏固他地位的棋子罷了,等棋子失去了利用價值,那便是吳家的末日。
楊葉卿冷着臉道:“將這邊的宮女內侍全都喊過來。”
她心中明白,這個局原本就是針對雲深而來的,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楚齡的人手。
不多時,所有在這附近執勤的人都被叫了過來,一個個單獨叫到房間內問口供。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這些人也來不及對口供,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將自己所看到的場景都說了出來。
按照他們的說法,牛全到了自己的屋裡後,又跑去雲深那邊喝酒,喝醉了後,就直接睡下了。雲深清醒了後,則是去太子那邊梳洗一番,其他的宮女則是看見吳茵支開了其他人,跑到雲深那屋裡去休息了。
大家都一口咬定說是吳茵讓他們離開的,聽得吳玉的臉色沉了下來,不少人都古怪地看着吳玉——聽這些宮女內侍的意思,分明就是這吳庶妃自己不甘寂寞跑到屋裡的。
楊葉卿嘴裡發苦:她心中明白妹妹支開人也是爲了方便行事,結果這一行爲現在都成爲了她居心叵測的證據。
雲夕聽完了大家的證詞,嘆了口氣,說道:“也幸虧雲深有潔癖,去太子那邊換了衣服,不然就要着了人家的道了。”
楊葉卿聲音帶着歉意,“終究是我御下不嚴,纔會出這樣的醜事。”
孫慧直接說道:“娘娘就是太過宅心仁厚,纔會縱得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禮義廉恥。”
“姐姐也是沒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到做出這等不要臉的行爲。”蘇婉說道,直接將罪定在吳茵身上。
吳玉深呼吸一口氣,指甲掐得掌心出了血,她只能忍氣吞聲認罪,眼睛發紅,“終究是我沒教導好妹妹。”
楊葉卿長長地嘆了口氣,緊鎖的眉頭盛滿了擔憂,“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情況如何。”
吳玉聽了這話,心中更是揪成了一團,第一次產生了惶恐的情緒:倘若這事傳到前朝,只怕吳家要落不得好了。她頓時感到一陣的暈眩,下體似有溫熱的液體流出,直接暈了過去。
然後又是一片的雞飛狗跳。
……
等雲夕夫妻兩回家時,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
珠珠一看到他們就命廚娘將面給煮了。面是早就擀好的,湯頭是老母雞熬煮了半天的,加上竈火始終燒着,不多時便煮好了熱氣騰騰的幾碗面。面上窩着個雞蛋和白日用魚現捶出來的魚丸以及幾樣小青菜,一碗吃下去,感覺渾身的毛孔都長開了,那叫一個熨帖。
果然女兒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知道他們這麼晚回來,估計沒有怎麼吃,便做好了一切準備。
等吃飽喝足後,珠珠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們,“爹,娘,宮裡發生什麼事了?”若不是有事發生,爹孃哪裡可能會這麼晚纔回來。
雲夕從來就沒打算將女兒培養成一個小白兔,因此也沒有隱瞞她,該說的都說了。女兒……遲早要嫁出去的,讓她多瞭解一些黑暗面也是好的,省得太過傻白甜,日後被人給算計了。就算知道女兒再聰明,雲夕依舊有操不完的心,這是作爲父母的本能。
珠珠氣得咬牙,“這些人真是不要臉。”她家已經夠安分了,卻還是整天都想着算計他們家,氣得暴跳!
雲夕摸了摸她的頭,推了推她,“好了,你也該去休息了,小心明天生出黑眼圈。”
珠珠還在嘀咕着,“天湛哥哥那麼好,怎麼他爹就那麼討厭。”
雲夕對楚齡也是沒啥敬畏之心,並不會因爲他是皇帝而對她另眼相待。要知道這位可是小時候時常被楚息元抱着舉高高的人,龍椅都坐過的。
雲夕正色道:“那是因爲你楊阿姨基因好,天湛沒有遺傳到陛下不好的地方。”
珠珠雖然不懂基因和遺傳這兩個名次的意思,但是多少可以猜得出來。
雲夕直接將她打發去休息了,才轉頭和雲深說道:“他們兩人怎麼真的做了那事?”
雲深脣角勾了勾,說道:“只不過是我在離開前,給他們上點藥罷了。”他頓了頓,說道:“放心,那藥無色無味,而且量很小,若不是這兩人心中有那念頭,也不會中了招。就算將所有太醫照過來,也找不到證據的。”
若不是有足夠的自信,雲深也不不會那麼做。
他頓了頓,說道:“牛全一開始是沒打算過來找我喝酒的,只是他看我到屋裡後,清醒了不少,擔心事情無法成功,這才又跑來找我敬了不少的酒。”
結果反而是他自己先被放倒了。
雲夕心中瞭然:對方的想法和行動都在雲深的掌控之中,就算牛全沒這樣做,他也有的是法子。
“也不知道楚齡同吳茵說了什麼,她居然肯犧牲自己的名節。”
雲深笑聲低低曼曼,有種別樣性感的誘惑,“不外乎是將她賞賜給我做側室,然後等除了你以後,再扶正她。”
略微喑啞的笑聲中透着凜然的殺機。
雲夕搖搖頭,嘆了口氣,“只能說吳茵想太多了……楚齡既然讓她出頭,那就是做好了將她捨棄的準備。”
就算真的成功算計了雲深,吳茵只怕也活不過幾天。楚齡哪裡能容下這麼一個沒頭腦的知情人。更別提現在吳茵不僅任務失敗,還確確實實給楚齡戴了一頂綠帽子,只怕等楚齡醒來後,便會直接選擇殺人滅口。
……
正如同雲夕所預料的那般,接下來幾天朝廷上的發展簡直比戲臺上的大戲還要來的精彩。
當日目睹那事的人實在太多,加上楊葉卿也只是象徵性地控制了一下言論,沒有使出雷霆手段,楚齡吐血後依舊昏迷不醒,於是那些沒事都能找出事的御史們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個個上書彈劾吳家。至於吳玉,倒是沒有多少人彈劾她。因爲當天吳玉昏迷後,就小產了,在大家的眼中,勉強也算得上是受害者。
有彈劾吳茵紅杏出牆,行爲放蕩,對天子大不敬,更多的是彈劾吳家教女不嚴,縱容女兒犯下這樣的大錯。只是因爲楚齡還昏迷着,這些摺子也只能暫時按捺不發。
楚齡昏迷的這兩天,經過太醫的整治,委婉表示他這之所以昏迷,一部分原因是因爲突然受到打擊,氣急攻心,另一方面則是他房事太過,身體就已經被掏空了。
楚齡前段時間基本半個月都休息在吳玉的宮殿中,那時候孫慧正在調養身體,不能侍寢,珍妃尤氏同樣生了場小病,不好傳染到皇帝,於是吳玉便拔了頭籌。
無論是哪個原因,都和吳家有關。
楊葉卿直接下令暫時將吳玉給禁足了,另一方面,太醫還在吳玉的宮裡搜出了拿來助興的暖情香。這下子大家更是相信,是因爲吳玉用這種腌臢玩意兒爭寵,這才讓楚齡的身體越來越差。
御史聽聞這風聲後,又轉而彈劾起了吳玉,說她勾引皇帝,紅顏禍水。
吳家因此而岌岌可危了起來。
在十一月八號時,楚齡總算是清醒了過來。他醒來後,撐着身子問過心腹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後,下達的第一個旨意便是送了一條白綾和一杯鳩酒給吳茵。
吳茵收到這兩樣東西時,當場就崩潰了。她口裡剛要嚷出真相,便被內侍手疾眼快地捂住嘴巴,直接幫她做了選擇,將白綾往她脖子一勒,很快的就讓她沒了氣息。
來送這兩樣東西的是楚齡的心腹,他所收到的命令便是滅口,不讓吳茵說出不該說的話。
第二道旨意則是將牛家以犯上的罪名抄了,一家老少全都被送到天牢之中。一天以後,牛全和韓如意便在牢裡畏罪自殺了。
楚齡感念他們也是陰錯陽差,放過了牛全的一子一女,並且將牛家的家產返還給他們。
只是失去了父母的庇護,本身也淪爲白身,兩個孩子未來前途未卜。牛全的女兒是同前頭正室所生的,也七歲了,勉強能看護自己一歲的弟弟。
韓平這個外公最後還是接過了撫養這對姐弟的工作。
楚齡的第三道旨意則是讓太子楚天湛監國,暫理政事。儘管楊葉卿將消息控制得十分嚴實,京城中的人卻已經做好了他隨時撒手歸去的準備。
楚齡這幾天,也撐着身子見了好幾個人,大學士、內大臣……
十一月十號的時候,雲夕和雲深兩人都被一起招進皇宮中。
楚齡休息在養心殿中,整個殿雖然依舊金碧輝煌,卻多了幾分壓抑的死氣沉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神情肅穆,不敢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音。
再次看到楚齡的時候,雲夕神色不免複雜了幾分。儘管距離楊葉卿的芳辰宴還過去不到十天,對楚齡而言,卻像是過去了十年一般。他整個人不像是當初坐在龍椅上那般的意氣風發高高在上,而是顯出頹敗的氣息。
“咳咳咳……”他又忍不住開始咳嗽了起來。
雲夕和雲深行過禮後,楚齡便讓他們起來,然後將所有人都打發了下去,屋內只留下他們三個人。
楚齡目光直直地落在依舊清雋無雙的雲深,雲深並沒有穿朝服,而是簡單的月白色綢緞,襯托得如同玉樹蘭芝,風度不凡。
楚齡露出了有些挫敗的笑,“我輸了,我最後還是輸給了這命運。”
他的語氣充滿了淡淡的不甘。
雲夕心中腹誹着:楚齡只當自己運氣不好,纔會落得現在下場,卻不知道他這是咎由自取。只是爲了以防楚齡被他們直接氣死,這些話雲夕只能壓在心底深處了。
面上她依舊是淡淡的神色,和雲深雲淡風輕的表情如出一轍。
楚齡見他們夫妻兩都一個表情以及縈繞在他們周身那說不清的默契感,不知爲何,有些羨慕。選擇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他便註定要成爲孤家寡人。
他嘴角扯了扯,看向雲深:“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身世的?”
若是別人在場,聽到這問題估計要一臉茫然。
雲深臉色無波無動,“在他去世之前便猜到了。”尤其是在收到那兩道聖旨。就算先帝再愛他娘,也不可能會將皇位傳給別人的子嗣。
對於觸手可及的皇位,他卻沒有太多想要的心情。
楚齡深深地看着他,“你就不曾動心過嗎?”他們幾個人爲了這個皇位而鬥得你死我活的,整日勾心鬥角,最有可能拿到手的這人卻是這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姿態。
或許是覺得不可能真有人一點都不動心,即使理智提醒他除去雲深會有不少的禍患,他依舊忍不住這樣做了。歸根到底就是他沒有足夠的安全感,生怕哪天這個人心血來潮了,就將這位置給搶了回去。
不甘心!終究還是不甘心啊。
雲深神情轉爲諷刺,“當了皇帝,然後起的比雞早,每日操勞國事?”
“太累了,不喜歡。”
話語之中的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楚齡忍不住又開始咳嗽了起來,他只覺得十分諷刺。他咳得很是厲害,臉頰都咳得通紅,手絹上還能看到點點鮮血染成的紅梅。
“我記得,你們的嫡長女雲歡,今年已經十一了。”
雲夕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別忘了先帝許諾她婚姻自主。”
就算是楚齡,想給珠珠指婚也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楚齡聲音是遮掩不住的虛弱,“她和天湛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十分相配不是嗎?”
“她很適合當天湛的太子妃……當大楚將來的皇后。”
若是別人,聽到楚齡這樣的承諾,直接就點頭答應了,那可是捧在面前的榮華富貴。
雲夕反而笑了,說道:“你想太多了,珠珠的未來,只有她能做決定。我個人其實不願她進皇家,當皇家的媳婦太累了。”尤其是當皇帝的妻子,得賢惠,得仁和大氣,整天都得端着自己。她只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能夠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纔不想讓她活得那麼累。
雲夕內心深處其實很羨慕好友陸翊染能夠活得如此的瀟灑恣意,加上她明白女子在世有太多的不如意,因此她平時也不願意太過約束寶貝女兒。
她多少也猜得出楚齡的想法,終究還是對他們不夠放心,擔心自己去了後,楚天湛無法穩住局面,這纔想用皇后這個職位來收買他們家,讓他們家心甘情願地幫楚天湛。楚齡還是太小看了他們了,從對方這舉動來看,他的時間還真的不多了,這纔要努力給楚天湛鋪路。
楚齡沒想到她如此堅定果斷地拒絕了。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雲深,“雲深也是這個想法嗎?”
雲深微微一笑,說道:“衆所皆知我懼內,我們家當家做主的是雲夕,自然是她說了算。”
他言語之中不但不以爲恥,反以爲榮,一副我吃媳婦軟飯我自豪的模樣。
儘管氣氛不太適合,雲夕還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的手在寬大袖子的遮掩下,小手指勾住了雲深的手。雲深捏了捏她的小指,笑而不語。
雲夕直言道:“你放心吧,天湛好歹叫雲深一聲師傅,雲深這龜毛的性子,想要再找一個合他心意的弟子也不容易。我們雲家人,一貫護短。”
楚天湛是他們的弟子,自然也在護短的範圍內。雲夕着重點出雲家人三個字,便是告訴楚齡,雲深沒打算改姓。
楚齡原本緊緊擰着的眉頭鬆快了幾分,“一部分原因是爲了孟夫人的名聲吧?”
孟夫人說的便是孟芷芸。倘若雲深是皇帝的私生子一事傳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將髒水潑在孟芷芸身上,說她紅顏禍水,是禍國妖姬,說她水性楊花,風流下賤。
雲夕淡淡道:“不,更重要的原因是,楚深這名字沒雲深好聽。”雲深聽起來就像有那種謫仙人的味道。
楚齡這回是真的無語了,久久不能成言。
就連雲夕也有些驚訝,這趟的談話沒有想象中那般充滿火藥味,反而平和了許多。她忍不住思維發散了一回,開起了小差: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將死也其言也善嗎?
楚齡最後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父皇他究竟給了你什麼聖旨?”
雲深難得坦誠了一回,將兩個聖旨的內容告訴了他。反正兩個聖旨他都收的好好的,楚齡就算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更不用說,在大限將至的情況下,楚齡肯定要留着他們輔佐楚天湛,那就更不可能動手了。
楚齡聽了後,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語氣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傷感,“在父皇眼中,只怕只有你是他親生兒子,我們其他人都是撿來的。”
他永遠只看得到雲深,看不到其他人。
末了,他揮了揮手,讓他們兩人退下。
在出宮殿之前,雲夕回頭看了楚齡一眼,對方的表情被陰影遮擋着。碩大的皇宮透着一股的冷冷清清。
忽的她的脖子上感覺到涼意,不由摸了摸,只摸到了一片的晶瑩。
她仰起頭,低聲道:“要下雪了。”
今年的雪比去年更遲一些。
雲深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六角形的雪花緩緩從澄澈的天空中飄落了下來,落在他們的衣服上和髮髻上。兩人的身影漸漸地遠去,璧人一雙,如此的般配而默契。
……
在見過他們夫妻兩以後,楚齡的身子越發破敗了下來,基本就沒從牀上下來過。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收到他的死訊。
儘管年關將至,京城人因爲這事卻顯得有些沉悶,全然沒有過年前該有喜悅和歡樂。
楚天湛今年十二歲,在大家眼中,只能勉強算是個少年,連大人都不算,面容尚顯稚嫩。在楚齡身體不好的這些時間,楚燁和楚熙不免也動起了點小心思。
對於皇位的追求是每個皇子刻入骨髓的一種本能。
他們不免覺得,與其讓一個乳臭未乾的侄子楚天湛當皇帝,還不如給他們。
只是楚天湛從小就被雲夕和雲深教導着,面上看上去再無害,實質上是一個腹黑的芝麻包。對於這兩位皇叔釋放出的試探,他半點客氣都沒有。
幾天時間內,便貶了十來個官員,更有甚者直接被摘了官帽,一連串果決的行爲讓人不敢小瞧他,不再將他當做不懂事的孩兒。
雲深和趙文書等人也旗幟鮮明地站在楚天湛身後,擺明是要護着他。
楊葉卿這個母親見兒子被刁難,略施小計,別讓這兩個小叔子的後院起火。
只是短短几天,京城因爲楚天湛所展露出的爲君者的能力而恢復了過往的平靜,彷彿先前的暗潮涌動只是大家的一場錯覺。
雲夕卻不曾放下警惕心,她可不想等臨到頭了才棋差一錯。她這些時間也沒閒着,同陸翊染和陳波飛、趙文書見面了好幾次。這幾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手中握有軍權。再加上雲府的,他們這些人基本就佔了京城一半的兵力,就算到時候有人想不開要造反了,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壓制下來。
陳波飛更是同她吐槽道:“你知道嗎?那楚燁還許諾我,若是我願意幫他的話,等他登基後,便廢了我妹妹,讓我當皇后。”
“呸,他也太小看我了吧,真以爲人人都稀罕那後位不成?”
陳波飛儘管和自己的庶妹陳茜姐妹情斷得差不多了,但是也做不出這種搶人丈夫的事情。
雲夕聽了都撐不住笑了。說起來陳茜這位五皇子妃在後宅的日子可真不算好過。馮冬華這個側妃可是楚燁的心尖尖,還成功地生下了他的嫡長子,一時風頭無兩,在五皇子府中將陳茜徹底壓了下來。
有馮冬華這個內應在,楚燁哪裡掀得起什麼風浪。
陳波飛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實我已經迫不及待等待楚天湛登基了……我到時候可是要當那軍校的校長!”
這軍校也是雲夕和楊葉卿等人商議好的,等楚天湛登基後便來修建一個軍校,培養人才。這軍校的校長那必須是他們所信得過的人,他們屬意的人就是陳波飛和陸翊染。只是陳波飛的軍事素養還在陸翊染之上,所以最後定下的人選是陳波飛而言。
對陳波飛來說,當一個被圈養在後宮束手束腳的皇后,還不如在軍校這個地盤揮灑自己的才能。
她陳波飛不要當那種歷史上一筆帶過連姓名都未必能留下的皇后陳氏,而要當名留青史的大將軍陳波飛!
她的胸膛涌現着一股的萬丈豪情。
雲夕忍不住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是的,根本無需擔心。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那些人平時見多了目光在後宅三畝地打轉的女子,便以爲全天下的人都是這樣的。
現在的她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
……
楚齡最終沒有熬過這個冬天,在十一月二十七,他便開始迴光返照了起來。
臨死前,楚齡學習楚息元,將所有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招進了皇宮之內,然後當着大家的面讓楚天湛繼承皇位。
原本雲夕以爲這沒有他們的什麼事情,誰知道楚齡又來一個神來之筆,“冊封雲國公雲深爲攝政王,輔佐皇帝楚天湛。”
雲深直接沉下臉,他還打算享清福呢,結果楚齡居然來這一手,這不擺明了要他做牛做馬嗎?
他眉一挑,就要乾脆果斷地拒絕這事。
楚齡只是望着他,眼神第一次透着哀求和期盼,“看在先帝的面上。”
雖然楚齡也能夠弄幾個攝政大臣一起輔佐兒子,只是他終究信不過他們,擔心等他們勢力長成後,會尾大難除。他有些悲哀地發現,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己最能夠信任的卻是雲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
若是楚齡搬出其他人,雲深絕對一點面子都不給,偏偏他擡出的人是楚息元。
雲深閉上眼,眼前不由浮現出楚息元臨死前望向他的眼神,有期盼也有慈愛和傷感。
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跪了下來,說道:“臣遵旨。”
攝政王……從今天起,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了嗎?
楚齡見狀,臉上不由露出了輕鬆的淺笑,這抹笑意也讓他整個人氣色看上去好了幾分。
他最後下的一道旨意便是讓吳玉殉葬。表示他同熹妃吳玉情深義重,即將去世之前,唯一念的便是她。
在諸位大臣眼中,楚齡之所以會病入膏肓,都是吳玉這個紅顏禍水掏空他的身體,偏偏這樣的原因不能放於人前,只能私底下流通着。
因此一聽到這個罪魁禍首要被殉葬,一個個高呼萬歲,生怕楚齡一個不小心憐香惜玉了一把就反悔了。至於吳家人的看法,直接被他們忽略了。
吳家臉色雖然很不好看,但終究沒有出言反對。若是犧牲兩個女兒,能夠讓吳家脫離現在尷尬的境況,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這麼做。
雲夕覺得那些大臣真是想太多了,楚齡會對吳玉憐香惜玉纔怪,從頭到尾,吳玉便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用愛情爲她編制了一個夢境,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爲他手中的利刃。
這樣一想,吳玉的人生也挺可悲的,只是這是她自己所選擇的道路。
楚齡在下了這一道旨意以後便合上了眼,氣息一點一點地減弱。
嗚咽聲此起彼伏響起,在殿內迴盪着。不管是真心難過的,還是假意的,大家都做足了悲傷的樣子。
雲夕第二天照例得過去守靈,只是她現在的身份和兩年前比起又有所不同。
攝政王妃……所有人在見到她後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禮。
在上過香,又裝模作樣地哭了一場後(要讓雲夕真心實意爲楚齡的死而難過實在太困難),楊葉卿便領着她一起出去透透風。
她神色無悲無喜,“準備一條白綾和一杯毒酒,我也去送熹妃一程。”
畢竟這是楚齡的遺願。
在楚齡真的去了後,楊葉卿有淡淡的悲傷——畢竟也是一起過了那麼多年的枕邊人,但更多的卻還是鬆了口氣。從今往後,她不必再像過往那邊戰戰兢兢,生怕自己的舉動連累到兒子,不再擔心脖子上隨時都繫着一根可能會勒緊她的繩子。
楚齡的死亡中,不僅有云夕一家的算計,也有楊葉卿的推波助瀾。她沒少幫忙遮掩掉一些痕跡和證據,讓楚齡死前都不知道自己身體落敗下來的真正原因。
雲夕沉默地跟着楊葉卿一起到了熹妃吳玉的宮殿。在楚齡昨晚表示讓吳玉殉葬後,這原本熱鬧非凡金碧輝煌的未央宮便淪爲了一塊的死地,不少人都神思不屬的。
楊葉卿身後跟着一羣宮女內侍,浩浩蕩蕩地進了屋裡。
屋內甚至沒有點燃炭火,那股寒意直接侵入骨髓,凍得人直髮抖。
吳玉一身白衣,頭髮披散下來,甚至連個簪子都沒有。她未施粉黛,臉色和嘴脣都是一片的白,整個人的神色冷冷的。
楊葉卿身後的嬤嬤便手捧着白綾和毒酒上前一步。雲夕卻注意到盤子中的放着兩杯酒。
吳玉嗤笑一聲,“你是擔心夜長夢多嗎?”
楊葉卿並沒有被激怒的意思,平靜道:“你掀不起什麼風浪。”楚齡讓吳玉殉葬,不過是擔心從她口中吐出一些對他不利的話語影響到他的名聲,那個男人,最看重的終究是他自己。
楊葉卿示意那嬤嬤將盤子將放在桌上,然後將其他人遣散了離開,只留下她們三人。
吳玉冷冷道:“你還真不怕我直接掐死你。”畢竟她人都要死了,做出點什麼事情並不稀奇。
楊葉卿笑了笑,“我敢留下來,自然是有底氣的。”
她的底氣來源於身旁的雲夕。
楊葉卿說道:“就算沒有那天那事,你那一胎也是保不住的,陛下可不會留着你的孩子。”她嘴角勾了勾,看着吳玉的眼神透着幾分的憐憫,“你大概不知道,你身邊的宮女早被陛下給收買了,不然你以爲爲何你那天會落胎?”
吳玉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可謂不大,哪裡會那麼容易受刺激,那是因爲她這一胎原本就不穩。
“原本陛下打算用你的孩子來算計雲夕的義母,卻沒能成功。讓我猜猜,他應該是告訴你,只是稍微聞到一點麝香,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他一定會讓太醫好好護住你們的孩子,對吧?”
吳玉的臉色一變,聲音變得淒厲起來,“你說謊!”
楊葉卿道:“我只是想讓你死得明白一點罷了。你野心太大,既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利,還想要他的真心,而楚齡最厭惡的便是這種類型的女子。”
她的語氣帶着淡淡的惆悵,曾經的她也是和吳玉一樣,對自己的丈夫懷抱着滿腔的情意,心甘情願地爲他付出一切。
“他心中裝的人是孫慧,孫慧身邊服侍的宮女皆是他的心腹,奉命保護她的。不然你以爲,爲何你無論怎麼設計她,都無法成功,並非孫慧厲害,而是有他護着罷了。你的所作所爲都清清楚楚落在他眼中,他厭惡你還來不及。”
吳玉閉上眼,想要遮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這些話,卻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她感覺全身像是浸在冷水中一樣,冷得五臟內腑都要被一起凍住。
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溫熱的液體成爲了她身上唯一的溫暖。
楊葉卿指了指那托盤,說道:“那邊有一條白綾和兩杯酒,看你要選擇哪項。”她頓了頓,說道:“我給你一個機會,那兩杯酒,有一杯是鳩酒,另一杯則是摻雜了假死藥的酒,你自己選一杯。”
“若是運氣好的話,那就說明你命不該絕。”
這也是楊葉卿給她留下的一線生機。
吳玉睜開眼,苦澀道:“我以爲你會恨不得殺死我。”她進宮後在楚齡的示意下,沒少背地裡給楊葉卿添堵。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楊葉卿這樣說道,曾經的她只看得到後宅那三畝地,後來才發現這世界是如此之大,她不願再像過去一樣爲了那點寵愛弄得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
是蘇婉讓她清醒了過來。
吳玉走上前,拿起左邊的那酒杯,一飲而盡。
楊葉卿驚訝道:“你運氣倒是不錯——”話還沒說完,吳玉又將另一杯酒一起倒入嘴裡。
這見血封喉的毒酒很快就在她體內發作,吳玉直接倒了下來,嘴角流下了黑色的血。她眼神逐漸變得恍惚起來,喃喃道:“我要當皇后!我要當太后……”
然後聲音越來越弱,直到徹底沉寂了下來。
楊葉卿搖搖頭,“將她好好安葬吧。”
雲夕說道:“她終究太過執着,不願放過自己。”或者說她是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
楊葉卿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這皇宮。
走出這宮殿的時候,雲夕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梅花開得正豔。
……
三年後。
書房內,雲深正在奮筆疾書中,龍飛鳳舞的字跡中透着一股的威勢,這是久居上位所帶來的不可避免的變化。畢竟雲深也當了三年的攝政王了,就算等明年還政於楚天湛,他也依舊是位高權重的親王。
原本在楚天湛十五歲的時候,雲深就打算做甩手掌櫃。別人看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是風光無限,他卻早就膩了忙碌政事的日子,巴不得早點交給楚天湛,好和雲夕去遊山玩水。
結果楚天湛卻拉着雲夕賣起萌來,表示很多人看他年紀小,欺負他,死纏爛打非要雲夕、雲深再幫他幾年。
畢竟也是看着長大的孩子,雲夕自然就心軟了,還幫忙給雲深說情了一回。
然而……雲深卻發現,這死孩子將他空出來的時間拿來追求他的寶貝女兒珠珠。今天送珠珠喜歡的花,明天送珠珠愛吃的幾樣點心,殷勤到不行。
雲深沒當場發作,卻默默回來寫摺子,準備讓楚天湛正式接手政事。
呵,想壓榨他做牛做馬,好讓他有時間給珠珠獻殷勤?想得美!
雲深壓根不樂意自己剛過及笄的掌上明珠被大尾巴狼給叼走,已經打算帶着妻子和女兒外出去散心旅行。
雲夕看着丈夫身上不自覺散發的殺氣,忍俊不禁。
對於楚天湛追珠珠這事,雲夕不支持也不反對。楚天湛也說了,若是能夠得珠珠爲妻,定會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是沒有子嗣,直接過繼便是。
不過他話說得再好聽,最後做決定的還是珠珠本人。
她揉了揉雲深的太陽穴,抿脣淺笑,“我覺得你上這摺子,天湛很有可能會壓下來。”
在雲深當政的這幾年,他們策劃的不少政策都順順利利進行了,比如大楚女子學校便有二十多所,單單京城就有三所。新成立的軍校校長是陳波飛,副校長則是陸翊染,而云夕則掛了個名譽教授的名字。紡織廠的數量更是有了質的飛躍,每個州都有好幾個紡織廠,不僅讓棉布的價格降低,還讓不少婦人走出了家門。
比起過往,女子的地位增加了不少。
雲深冷笑一聲,說道:“直接先斬後奏。”
先出京,再讓人將摺子給遞上去。
雲夕噗嗤一笑,提醒他,“那你得瞞着珠珠呢,不然珠珠和他透了風聲的話,那就沒法那麼順利了。”
雲深咬牙道:“珠珠都是被他給帶壞的。”以前的女兒多乖巧啊,哪裡會同他陽奉陰違。
雲夕覺得真該讓京城中雲深的迷妹看看他現在的模樣,分明就和那些看女婿不順眼的老丈人沒有什麼兩樣。
呸呸呸,不對,楚天湛都還不是女婿呢。
雲深出京的理由也十分的光明正大,表示要去參加小舅舅孟良和古月的大婚。說起來,孟良的追妻之路簡直是漫長困難得充滿了血淚。
古月同雲夕關係很是不壞,但無論孟良如何表現,依舊是油鹽不進,可見過去真的被孟良更傷透了心。
最後之所以會鬆口,還是因爲古月懷了身孕,覺得不能讓孩子生下來沒有父親,這才點頭了。
古月已經四十二歲了,又是頭胎,可謂是老蚌生珠……在這個世界的人眼中,都是做奶奶的年紀了。因此孟良很是擔心,生怕妻子一不小心就出了事,然後就惦記上雲深這個神醫了。
雲深這趟過去,不僅要參加大婚,還順便幫自己的小舅母開幾張安胎藥。
楚天湛自然不能阻止自己的老師離開京城,還賞賜了不少的新婚賀禮,讓雲深帶過去。
雲深寫好摺子後,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三天後,他便帶着雲夕、珠珠和小兒子小綿羊一起離京,至於小布丁則是被他留在了京城的府邸中,也算是坐鎮京師。
小布丁正打算準備下場考科舉,還很有志氣地表示到時候要連中三元,因此這些時間都在家裡刻苦唸書呢。
等離開了京城後,小布丁才按照他爹的意思,進宮將那摺子遞給楚天湛。
楚天湛打開摺子一看,差點沒嘔出一口鮮血。摺子上用斐然的文采描寫着楚天湛親政後的一系列好處,說的好像楚天湛不趕緊接手政事就天理難容一樣。
但楚天湛分明從這份足以拿來做美文鑑賞的摺子中看出這麼一句話:呵,臭小子!想拐我女兒,門都沒有!
楚天湛只想淚流滿面,不死心地問未來的小舅子,“珠珠呢?”
雲樂微微一笑,說道:“舅公大喜,加上他平素最疼愛家姐,家姐自然也是一起過去參加大婚。”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我爹說了,路途遙遠,只怕他們得明年後才能回京。”
楚天湛仰天長嘆:師傅啊,你們人走就走了,好歹將珠珠留下呀。
雖然他很想讓人去追他們回來,但也知道是於事無補。以師傅的能耐,定會將自己的行蹤消除得乾乾淨淨的。更何況,他也不願太過興師動衆,泄露他們的行蹤,反而爲他們惹來麻煩,最後只能咬牙認了。
楚天湛看着一點都沒掩飾幸災樂禍情緒的雲樂,決定等這小子入朝廷後,非得讓他多做點事。
……
這時候雲夕他們早就已經出了京城。
許久沒出來,雲夕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有海闊任魚遊的暢快感。
她拉着雲深的手,說道:“等參加完舅舅的大婚,我們便出海如何?”
她早就想去海的另一頭看看了,看看那邊的世界,再順便多找一些自己喜歡的植物種子,不拘是花草,蔬菜水果也是可以的。雲夕十分懷念各種水果的美好滋味。
“好。”無論雲夕提出什麼要求,雲深都只有這個回覆。
雲夕笑得眯起了眼睛,她覺得自己比起其他人真的很幸福。雲深從來不曾拘束過她,甚至會爲了她的夢想而當自己並不喜歡的攝政王。
坐在外頭馬車的珠珠聽到車內的對話,故意說道:“好啊,咱們一家出海去,娘你之前還說外面有那種金髮碧眼的大帥哥,比起大楚的美男,尤其是穿軍服的樣子,更是有種禁慾的帥氣風情。”
雲深惡狠狠道:“想都別想。”
雲夕嘴角抽了抽,她這算不算被女兒給坑了?
她連忙道:“放心,他們再好看,也比不過你!”
“你在我心中是天字第一號大帥哥。”
雲深點頭,“這纔是大實話。”
外頭的珠珠忍不住擡頭望天——儘管已經習慣了,但是每次看見她爹孃秀恩愛,她還是感覺自己眼睛要被閃瞎了,只是內心同時涌現出了淡淡的羨慕。
這世上像她爹孃這般眼中再也看不到別人的夫妻又有多少個?
只願她也能夠尋覓到這樣一個一心一意的良人,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駕——”珠珠揮了揮鞭子,馬奔跑的頓時加快了。
馬車內的呢喃細語最後也淹沒在噠噠的馬蹄聲中,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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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完結啦……不知道大家番外想看什麼……我會挑選着寫一些的。番外寫的比較慢,畢竟還要構思新文,最近還報了一個班,所以可能一星期才更新一章番外。大家有空的時候再回來看就可以拉!
這篇文寫到現在,付出了很多,也收穫了不少,感謝一直陪我走到後面的讀者,我們下篇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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