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府衙的牢房內,白石被關押在一間單獨的牢房。
白石已經被關進來有三天了,平王還沒有對他作出任何的判決。可是白石知道,自己這一次,只怕是難逃一死了。他從牢頭兒的嘴裡已經知道左山大營,已經易主了。
白石坐在地上的草堆上,頭髮已是在下獄的當晚,便全都變白了!滿頭的白髮,幾乎是找不到一根黑色的!他的雙眼下陷,臉上、身上皆是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看上去至少要蒼老了十歲!可是他那雙眼睛卻仍是閃爍着異彩,他仍然還沒有死心!他以爲自己還有機會走出這間牢房!至少,還有那麼一絲近似於渺茫的希望!
元熙在牢房外靜靜地與他對視了近半個時辰,才輕道:“白石,你可知罪?”
“呵呵!”白石有些自嘲地笑道:“怎麼?王爺是來看老夫的笑話的?”
“白石,你在封城稱霸十餘年,這封城的百姓早已是恨毒了你!你真以爲你萬事都是做的滴水不露嗎?”
“哼!怎麼?剛抄查了老夫的府第,就急着來教訓我嗎?”
“白石,你惡貫滿盈!真以爲有京城的護國公護着你就無事了嗎?本王早已將你的惡行,全部上報於皇上,你還是別指望着護國公能護着你了。”元熙淡淡說道。
白石笑道:“哈哈哈哈!平王李赫!你真以爲你這就算是贏了?你就不怕殺了老夫,封城大亂?”
元熙眉心處透出一抹威嚴,“封城大亂?白石,就憑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白石起身走至牢門處,與元熙對視道:“李赫!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纔對吧?你以爲你奪了左山大營,這封城就會尊你爲首了?哼!幼稚!這封城的百姓們吃什麼?你的軍營又拿什麼來養兵?”
“你說的是你的糧店吧?”元熙輕道:“你不說,本王還忘了告訴你。你在封城所有的糧店,在你下獄前,已經全部易主了!現在那些糧食的主人,是本王!你沒有想到吧?”
“什麼?”白石呆在原地,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看向元熙。
“其實,也沒什麼難辦的。本王只是命人在前一天,拿了你的印章、房契,將那些東西,已經是全部過到了本王一名手下的名下。然後又輾轉了數人,才轉到了本王的名下!白石,現在,你可還是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本王來封城以前便命人將這裡的事情摸了個清楚明白!你府裡有幾房妾室?你養了幾名外室?甚至是你晚上與美妾行幾次房,本王都瞭如指掌!”說到這兒,元熙轉了身,不再看他,而是緩緩道:“白石!本王最大的優點便是從不小看自己的對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白石搖着頭喃喃道,他猛地看向元熙的背影,問道:“你是如何得到我的印章呢?”
“這有何難?本王對你的底細早已是摸的一清二楚!你的印章,本王的手裡早就有一枚!也只有你這樣的蠢才纔會以爲旁人是拿不到你的印章的。哼!你以爲你將印章藏在你的密室裡,旁人便拿不到了?自以爲是!”
白石呆呆地看向元熙的背影,搖着頭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對付我了,擡我做文相,也不過是爲了讓我放鬆對你的警惕罷了。呵呵!李赫,你的心思果然與皇上如出一轍!你果然是他的兒子!哈哈哈哈!”
元熙不悅地皺了眉,轉身道:“別將本王與他相提並論!本王是本王,與旁人無干!”
白石卻是沒有聽進去,而是放聲大笑,一會兒的功夫,竟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白家?”
“自然是按大淵的律法來辦了!”元熙冷聲道,“白石,在你的府第及別院等地竟是查抄出了無數的金銀財寶,總計數目竟是超了百萬兩銀子!你可真是個鉅貪吶!不止如此,你所囤積的糧食,居然達到了五十萬石!這些糧食可是能夠養活二十萬大軍三年了!你到底意欲何爲?還用本王一一細說嗎?你說,如果本王將這些上報給皇上,你們整個白氏一族,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白石聞言,早已是嚇得面色慘白,嘴脣發紫了!他顫着雙手抓住了牢門,叫道:“王爺饒命!王爺開恩哪!我白氏一族,一千多口人吶!絕不可以葬送在我的手裡!王爺!王爺,求你了,王爺!”
說完,那白石竟是跪在了牢門邊上,磕起了頭!那頭磕在硬硬地石板上,發出咚咚地聲響,直震得白石的子女們心裡如同刀絞一般,都流着淚,扶着牢門,盡力地想向白石的方向看去,可是都在一排牢房內,哪裡看得到?
元熙看着已經將頭磕破的白石道:“想要我饒過你白氏一族,也要拿出你的誠意來!本王現在對人命不感興趣!只對金銀有些好感。”
白石聞言,跪坐在了地上,沉默了半晌道:“我在安谷縣的一處別院內,那花圃的下面,埋了些東西。你應該感興趣!我不求別的。只求你莫要牽連到京城,老夫死不足惜,只求王爺能賜老夫一具全屍!給我全家一個痛快!”
元熙淡淡道:“待本王將東西取出,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說完,便轉身出了牢房!
靜依乘了馬車到了歐陽府。海棠拿了王妃的名貼交給了門房。門房嚇得大驚,忙派了人進去通報,這邊兒,則是全都齊唰唰地跪在了門口。
靜依也不急,待聽到了付無雙的聲音時,才從馬車上下來,輕道:“快快免禮吧。”說完,便上前親手扶起了付無雙,“本王妃不請自來,怕是驚擾了付姐姐吧?”
付無雙忙道:“哪裡!王妃殿下能來,是臣妾的福氣。殿下快裡面請。”
一行人進了中門,到了正廳落座說話。
“付姐姐,聽聞再過些日子,便是歐陽老先生的大壽了。可有此事?”
“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
“本王妃今日前來,也不爲旁的。是奉了王爺的令來的。王爺聽聞歐陽老先生快要大壽,想着爲老先生送上一份厚禮,可是又不知道老先生中意什麼?所以,便讓我問問付姐姐。”
付無雙受寵若驚道:“王爺太客氣了!家父壽辰,哪裡敢勞動王爺和王妃的大駕?”
“付姐姐無需如此客氣!現在歐陽大公子爲封城的府尹,自是王爺身邊的得力之人。他的父親過壽,王爺哪能不來?付姐姐若是真心幫我,還請指點一二就是了。”
“這。”付無雙猶豫了一下道:“家父素來喜愛字畫,一直都是喜歡收藏名人字畫。王妃不妨從此處下手。”
“哦?如此,倒是巧了!我手裡倒是正好有一幅畫,既是歐陽老先生喜歡,那便正好是當作壽禮了。”
“有勞王妃惦記了。其實,王妃不必如此費心的,還勞您專程跑了一趟。您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一聲便是了。何需親自來?”
“付姐姐,說起來,我今日來,還真是有一事相求。”
“王妃請講。”
靜依輕嘆了一聲道:“說起來,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寒冷了。這封城的百姓,有的甚至還是衣不蔽體。王爺最近這些日子,爲此一直是憂心忡忡的!不怕付姐姐笑話,我看着王爺憂心,自己也是寢食難安。所以這幾日便想了個法子,也不知妥當不妥當。所以先來找付姐姐商議一番。”
“王爺王妃能爲封城的百姓如此憂心,也是封城百姓之福!不知王妃可是有何良策?”
“我讓府中的下人們節衣縮食,將一些不穿的舊衣找了出來,再加上一些我自己的。倒是攢了十幾箱子,只是這比起封城的百姓來,還是有些微不足道的。我自來封城後,極少出來走動,也唯有與付姐姐還說的上話來。所以想請付姐姐出面,看能不能說服封城的一些名門望族,也捐出些舊衣物來?這一來,替封城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二來,也可替府上捕個美名!你看如何?”
付無雙一聽,這法子倒是真不錯!不過是一些舊衣物,哪個府上沒有幾箱子?這又沒有費了多少銀子,還可以替那些貴婦們搏個好名聲,自是不錯!只是,這到底是名門淑女們用過的東西。若是貿然給了人,怕是會污了人的清譽。
“王妃,您的這個法子是不錯。這男子的舊衣還好說一些,可是,這夫人小姐們的一些舊衣物,到底是女兒家的,是否會有不妥?”
靜依笑道:“付姐姐多慮了!我已經命人在我府上的那些舊衣物上縫上了‘捐贈’二字,而且是縫在了袖子上,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了。對了,對於一些女子的衣物,我還命人稍加處理,比如說,額外的繡上些簡單的花樣兒,或者是直接加上一塊補丁。若是絲帛之物,我便命人將裡面的棉絮取了出來,重新換成普通的棉布,再加上縫製。付姐姐以爲這樣可好?”
付無雙點了點頭,“王妃想的果然周到!如此,那些夫人小姐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若是付姐姐也以爲可行,還要勞累付姐姐多替我走動走動。畢竟是爲了封城的百姓做件善事。咱們爲人妻女的,能爲自己的夫君分憂,本就是自己的本分。現在,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爲呢?”
付無雙點了頭道:“如此也好。不知王妃那裡的人手可是夠用?”
靜依輕輕一笑道:“付姐姐果然是大善人呢!我也正是要與付姐姐商討此事呢。我那裡的人手只怕是忙不過來的。所以還請付姐姐也能在府中僻出幾間房子來,好讓下人們加緊縫製!”
“好。今兒晚上,等夫君回來了,臣妾便與他商議一番。若是夫君同意,臣妾明日一早便登門挨家挨戶地去說服她們。”
靜依聞言起身,對着付無雙福了身道:“如此,便多謝付姐姐了。”
“王妃請起!這可如何使得?您這可是要折煞臣妾了。”
“付姐姐無需緊張。靜依這是代封城的百姓謝過付姐姐了。”
付無雙聞言,看向這小王妃,見她面上真誠之色顯而易見!眉宇之間所流露出的那股極其自然的關切,讓人心中一暖。付無雙不禁暗道,這小王妃還真是心善!而且竟是想的如此周到!
靜依辭別了付無雙,便回了平王府。路上,她想起今日付無雙的言詞,以及她的態度,看來,她沒有看錯人,這個付無雙,的確是值得一交的人!
馬車行駛到了半路,突然停了下來。靜依清聲問道:“怎麼回事?”
“回王妃,前面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像是餓暈了!”
“哦?將他帶回王府吧!”
“是!”司琴說完,便命人將那小孩子擡了起來,一併回到了王府。
京城,護國公府。
護國公正與老國公和世子白飛在書房內商議着該如何救出白石!
“父親,兒子以爲當務之急,是要先派人過去穩住白石,然後兒子再在聖上面前,多爲他說上幾句好話,相信可保他無虞!”
老國公皺眉看向了白飛,“飛兒,你如何看?”
“祖父,請恕孫兒直言,這白石只可舍,不可保!”
“什麼?”白雄一聽便惱了,“你這孽子!難道要眼看着你的叔叔去送死不成?”
“你先別急,先聽飛兒把話說完。”老國公勸道。
白飛這才又道:“祖父,父親。以目前的情形來看,這平王已經掌握了叔叔貪污的實證!而且不僅於此,想必平王定然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肯定另外又收集了他不少其它的罰證!諸如欺壓良民、收受賄賂等!父親現在若是替他求情,只怕反而會受其連累!再說了,封城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咱們現在還不知道封城那邊這兩日的情形究竟如何?不要一聽說叔叔被下了獄,就先自亂陣腳!”
白雄聞言一窒,這個兒子說的有理呀!的確是如此。“可是到底是咱們白家的人,難道就這樣袖手旁觀?”
白飛搖了搖頭,“若是不求情,反而更讓皇上懷疑!到底是咱們白家的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如何是好?”白雄急道。
“圍今之計,父親就要多看皇上的態度了。父親在朝堂上求情可以,只是,不能太過!以親情爲主,其它的儘量不提。”
老國公聞言點點頭,“飛兒說的有理!便飛兒的意思去辦吧!也是這白石太過目中無人了些,沒將這平王放在眼裡!好歹也是皇宮裡出來的人,心思豈是常人能比的?”
“是!父親所言極是!那封城那邊?”
“你放心!平王不敢把事情鬧的太大!畢竟那裡是他的封地,鬧的太難堪了,於他也無半分好處!”
白雄這才放心道:“如此,兒子也就放心了。”
白飛出了書房,直奔自己的院子。現在他是護國公府名正言順的世子,所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比以前寬敞了許多!一路上,聽着下人們恭敬地稱他一聲‘世子,白飛的心裡卻是矛盾着。
進了自己的書房,白飛命下人們都退下後,書房內,便多了一道身影。
“如何了?”白飛問道。
“回主子,平王那邊兒傳來消息。不會連累護國公府,還有,這是平王命人送來的一萬兩的銀票。說是給世子壓驚的。”
白飛接過那人遞過來的銀票,輕笑道:“這個平王,還真有意思!他還說了什麼?”
“平王說,自今以後,只怕封城再無白家了!”
白飛聞言,眉心一緊,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後果!他雖與那些人談不上親厚,有的甚至是連面都沒有見過,可是畢竟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可有細說?”
“男子全部斬首,女子沒入奴籍,八歲以上的全部流放。”
“流放?”
“是!平王原想着流放三千里,可是似乎是平王妃阻止了他。改爲流放到封城最東面的一座縣城平秋縣!”
“平王妃?呵呵,這夫妻倆到底是打了什麼算盤?”
“世子,平王還來了消息說,有空請您去封城坐坐。”
白飛聞言卻是再度輕笑,“不急!以後的日子長着呢!你先下去吧。”
“是!”屋內只剩下了白飛一人。
白飛轉身到了桌前,喃喃道:“平王,你果然是沒讓我失望!果然是深藏不露!但願咱們會一直是朋友!”說完,一個拂袖,大步出了書房。
京城,明王府。
“你說什麼?白石已經被下獄了?”明王怒道。
“是!而且整個白府也已被平王下令查抄了!”
“哼!李赫!你真是好膽子!本王的人你也敢動!”說完,轉身看向白雄道:“那白石蒐集來的那些銀兩、糧食?”
白雄有些膽怯道:“已全被平王沒收了。”
明王驚道:“那?”
白雄趕忙道:“殿下莫急!平王不會把事情捅出來的,先不說有臣等壓着,他好歹也要顧及在宮中的淑妃的!再怎麼說也是他的養母。”
明王的神情這才稍鬆,可是眼中、臉上皆是心疼!恨聲道:“枉費了本王的苦心籌謀!早知道,本王就早些讓那白石將東西給運出來了。如今倒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棠!”
“殿下還是莫急了!數量那樣寵大的一批物資,若是運出來,咱們也沒地方放呀!不過幸虧是落在了平王的手裡,若是落到了晉王的手裡,咱們才真的是被動了。”
明王仍是有些不甘心道:“哼!本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好不容易籌集到的,竟然全都便宜了那個混小子!本王如何甘心?”
“殿下,你換個位置想想。那平王棄其量也不過是隻螻蟻罷了,就是給他再多的寶貝,他還能變出什麼來?身分、地位如何能與您相比?他就是再得了東西又如何?皇上能高看他一眼?在封城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變出花兒來不成?殿下,您現在應該將心思都放在如何討好聖意上!”
明王沉默了片刻道,“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父皇竟然對那個蘇貴人寵愛的緊!這個蘇貴人竟是與德妃站在了一條船上,處處爲那個李徵說話!哼!小賤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白雄捋了捋鬍子道:“殿下稍安勿燥!那蘇貴人是蘇貴人,平南候是平南候!蘇貴人雖得了聖寵,可是平南候仍是不左不右的在中間站着呢!再說了,您在宮裡頭待了這麼些年了,見過哪個女人的聖寵能超過一年的?除了德妃?那個蘇貴人不足爲懼,早晚也不過是人家會甩掉的一顆廢棋!可是德妃就不同了。她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再加上楊家的勢力!這纔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舅舅,您說的這些,本王都明白。本王只是氣不過那賤人屢次在父皇面前誇讚那晉王!”
“殿下,這您就又不懂了,蘇貴人要誇,就由得她去!早晚有一日,會招了皇上的厭棄!”白雄意有所指道。
明王這才似有所悟一般,看向白雄,點點頭,“不錯!還是舅舅的心思敏捷!”
說完,二人便如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封城,平王府。
“主子,您要的東西取來了。”無傷將東西呈上道。
元熙打開那油紙包,這白石做事還真是小心,竟是連着用兩層油紙包了,又用了一層布包裹了一本詩集。元熙將詩集打開一頁頁地迅速地翻看着,約莫到了中間時,元熙的手停了下來。這一頁的紙上寫的卻不是詩!而是一張名單!元熙又翻了幾頁,又出現了一張名單。如此反覆下來,共找到了五張名單!
元熙將名單撕下來,細細地看了,笑道:“這個白石還真是小心,這可是他的全部人脈的名單哪!”元熙走至桌前,拿了筆,將上面的名字一一抄錄了下來。
元熙將那份原件放在了書架內的一處暗閣裡,而是拿着剛剛抄錄好的幾張紙交給了嶽正陽。
“這是什麼?”
元熙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一網打盡嗎?這上面記錄了白石的手下收受了多少銀兩,連日期都是寫好了的。你拿着這張名單一一去查吧!”
“這麼多?若是全查處了,豈不是要空出許多的空缺來?”
“無妨!反正這封城吃着官糧的人也是太多了,卻是一個幹實事兒的都沒有!”
嶽正陽撇了撇嘴道:“全都殺了?”
元熙白了他一眼,“是你去查處,不是讓你去殺人!你若是都殺了,封城就真的變天了!”
嶽正陽嚥了口唾沫道:“知道了。那個?白石伏法,那文相誰來做?”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本王早已找好了人選。你就好好去辦你的差吧。至於白石,賜他一條白綾吧!其它的人就按咱們先前說的,一干主犯從犯,全部判以斬刑!其餘人全部貶爲奴籍,女子八歲以上的,全部流放到平秋縣吧!”
“平秋縣?流放到那兒做什麼?”
“本王也不知道。這是王妃的意思。”
“呃?”嶽正陽一愣。
“本王也弄不懂依依的心思,不過她說待晴天回來了,就會告訴我她是如何安排的了!”元熙說完,又道:“一眨眼已是入冬了。這封城的貧困,你也看到了,總要想個法子出來,幫助這些平民度過嚴冬呀!”
嶽正陽點了點頭,“你有打算了?”
“本王命人去採購了不少的粗葛布和棉花。現制棉衣是不現實了,不過做一些過冬用的棉被還是可行的。”
嶽正陽努了努嘴,“罷了,這種事情,我不在行。你還是找弟妹去商量吧。我先走了。”
元熙也出了書房,去了文華院。
一進文華院,便看到滿院子的舊衣在院子裡曬着,元熙上前一看,那袖子上還縫着損贈’二字。何嬤嬤一見王爺來了,趕忙過來行禮道:“王爺回來了。”
“嗯,何嬤嬤,這是做什麼?”
“哦,回王爺,這是王妃吩咐的,說是冬日到了,將自己以前沒有穿過的,或者是隻穿過幾次的舊棉衣都找了出來。說是要給百姓送去。”
“這怎麼還有小孩子的衣服?”
何嬤嬤一笑,“這是王妃小時候穿過的。來封城前,王妃命奴婢特意回了一趟候府,將這些舊的衣物全都打包帶來了。還有奴婢們的一些穿不着的舊衣物,有十幾箱子呢。”
元熙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來時,依依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行李,原來如此!”
“王爺,王妃現在在裡面看書呢,您快進去吧。”
元熙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這滿院子的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棉衣,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溫暖感動!這就是他的依依呀,總是時時處處地爲自己着想!想來,她也是早就知道了封城的困境了吧!
元熙進了屋子,靜依正斜倚在榻上看着一本雜記。
“最近喜歡看這種書了?”
靜依一看是她,坐起身來,笑道:“反正閒着也是無聊,便隨便看看罷了。”
“你竟是運了這麼多的舊衣物來?”
“原想着是以防不時之需的,現在看着天氣越來越冷了。不少百姓的冬衣卻還是沒有着落。這些衣服雖是舊了些,可也還能穿着,總好過沒有吧。何嬤嬤昨天已經是曬了一批了,整理好了。我原想着,這兩日便出趟府,將這些衣物給百姓們送過去呢。”
元熙輕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謝謝你!你總是那麼貼心,那麼爲我着想!”
“淨說些傻話,你不也總是寵着我嗎?咱們是夫妻,自然應當如此了。”
“嗯,明日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城外看看。我已經命人採購了不少的棉布和棉花,你看能不能找些人手,給做成棉被?”
靜依一聽,大喜,“好呀!我正發愁,沒有棉被呢!如今倒是好了。你放心,人手,咱們王府裡若是不夠,我再去找些夫人們想辦法。總是要讓這些百姓平安度過這個冬天的。”說到這裡,靜依微微一頓,看了元熙一眼道:“其實,我已經找過歐陽少夫人了。她也已經答應幫忙,並且已經開始準備了。今兒一早,她便派了人來告訴我,說是也收集到了不少的舊衣呢。現在正在改制呢。”
“好,那明日我便讓人先送一部分過來,你先安排人手先做着。回頭,忙不過來了,你再找別人幫幫忙。”
靜依點點頭,“元熙,這些日子,我想着,你曾在北疆收留了那麼多的孤兒,咱們在封城,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你在北疆之時的做法呢?”
“哦?你想着再培養暗衛?”
靜依搖搖頭,“不!我現在只是想着,咱們是不是可以先建一個慈善堂,地方不用太大,主要是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我前兩日從歐陽府回來時,便遇到了一名餓暈的小孩子,甚是可憐。”
元熙點點頭,“我聽初一說了。你把人交給他了。現在人已經沒事了,還住在外院呢。初一今兒早上還問我如何安置他呢?”
“元熙,咱們不是查抄了白府嗎?那白府的地方倒是不小,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改爲慈善堂可好?”
“慈善堂?”元熙喃喃道,“你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元熙,咱們將這些孩子們聚到一起,找人來專門教授他們知識,再教授他們一些生存技能。總好過他們在外面流浪,甚至是不學好了吧!”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又道:“還有,白府的地方那麼大,咱們索性就在裡面也建一所學堂,專門請了先生教那些沒有錢上私塾的孩子吧!你說呢?”
元熙看着靜依有些興奮的神色,笑道:“你想的倒是不錯。只是這麼多的人,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呀!”
“怕什麼?咱們接連抄了兩個貪官的家,還怕沒銀子?至於米糧!”靜依睨了元熙一眼道:“只怕你手裡現在多的都要往外冒了吧?”
元熙淡淡一笑,“不錯!我現在手裡確實有不少的米糧。這樣吧,具體的就由你來安排吧。白府,我便給你了。你想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吧!只是有一條,千萬別累着自己!”
“放心吧!我會量力而行的。”
靜依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我想着明日一早便先去城外看看,儘快地將這些舊衣給百姓們送去,然後上一趟華陽山。”
“去華陽山做什麼?”元熙一愣。
靜依神秘一笑,道:“元熙,百姓們最信奉的本就是神靈和佛祖。咱們初來封城,要想聲名遠揚,還是得想法子,藉助佛祖的名氣的。”
元熙眼前一亮,“你又有了什麼好主意?”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古來一直就有的!我想請華陽寺的慧清大師能夠在華陽山腳下,建個施粥棚。冬日,能夠吃上一碗熱粥,既填了肚子,也是可以驅寒的。”
元熙點點頭,“你是想着讓華陽寺自己出米糧?”
“是呀!慧清大師德高望衆。以往每年也會施粥的。只是今年,咱們總要提上一提,再來,在華陽寺的對面,以你平王的名義也開個粥棚,與佛家一起施粥。”
元熙笑道:“你倒是會算計!這樣一來,本王得了個愛民的好名聲,還藉着華陽寺的光,可以讓人傳頌!”
靜依淡淡一笑,“古人云,施恩莫望報!咱們現在不指望着他們以後如何地回報咱們。只希望,他們能從心底裡記的咱們的這一點點好,就是了!也不枉咱們如此爲他們費心了。”
“也對!依依,我元熙自問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在戰場上,我殺人無數!以前在宮裡生存,我爲了自保,也曾做過一些害人的事!我曾經以爲我的一生將會是灰暗的,沒有其它任何色彩的!更是不可能會是帶有光亮的!可是偏偏我是那麼幸運!我竟然遇到了你!”
說到這兒,元熙低頭深情地看着靜依,“依依!是你給了我陽光,給了我信念,也給了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勇氣!”說着,便輕輕地抱住了靜依,“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無論怎樣努力都換不來父皇的一個微笑,一句獎賞,甚至是一個眼神時!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母妃不在了!父皇不要我!我的養母卻又是因爲收養了我,而失了聖寵!多少個夜裡,我一個人住在冷冰冰地宮殿裡?孤獨、寂寞,被人遺棄的感覺困擾着我。依依,唯有你,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關心?什麼是感動?”
靜依的眼眶有些溼潤了,想起他曾經在宮裡受到的那些苦難,她是真心地爲元熙感到心疼!“元熙,咱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嗎?以後,有我相伴,你是不會再感覺到孤獨了。”
元熙點點頭,“是呀!有你在,我永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有你在,真好。”
靜依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用自己的雙臂,將元熙的腰輕輕地環住。靜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是她第一次抱住元熙呢!
元熙感覺到自己的腰上環上了一靜依的胳膊,輕輕地,軟軟地。元熙的心底裡涌出了極大的滿足感!喜悅感、幸福感迅速地在他的心底裡蔓延!將他的心填的滿滿的,似乎就要衝了出來一般,讓他的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
元熙輕輕地將靜依放開,雙手輕攬着她的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心愛的人。靜依的臉微紅,不敢與元熙那深情地眸子直視,有些羞怯地低了頭。
元熙伸手輕輕地掬住了她的下巴,緩緩地擡起了她的頭,自己的頭也慢慢地低下。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彷彿就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一般,屋子裡寂靜一片,似乎是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一般!靜依有些害怕,卻又是隱隱地有些期待!很奇怪,很複雜地感覺!
元熙的頭在靜依的眼睛裡越放越大,終於,靜依不知是下意識地,還是一種本能反應,竟是微微閉上了眼睛。自己的雙脣,竟是微微地抖動着。
這一幕在元熙看來,那簡直就是極度的誘惑!看着那粉嫩的嘴脣微顫着,像是在對他發出一種邀請一般!元熙也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是比尋常要快了許多倍,比之以前親靜依時,還要快!
終於,元熙的脣輕輕地貼在了靜依地脣畔上。元熙像是得到了一種滿足,心裡奇異地踏實了起來。他輕輕地吸吮着靜依的脣瓣,似乎是怎麼都覺得不夠一般,然後,卻又是想要渴望得到更多,更多!不由自主地,元熙加深了這個吻!而兩隻大手,也開始了不安分!一隻大手,緊緊地鎖在了靜依的腰間,讓靜依後退不得!而另一隻手,卻是隔了衣衫像那玉峰攀去!靜依感覺到了胸前傳來的滾燙的熱度,想要推卻,卻是動彈不得,渾身綿軟無力!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這聲音聽在元熙的耳朵裡,卻是如同是催情香一般,讓他更是欲罷不能!竟是不自覺地,扯開了靜依的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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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聖賢送上的一朵花花,liusuping送上的鑽鑽一顆!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