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衛兵來報,“啓稟王爺,後面的糧草走水了。”
嶽正陽直起身子,“快去滅火!走,本相去瞧瞧。”
高風聞言,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不一會兒,那笑意越來越盛,竟是漸漸地笑出聲來!“平王!哈哈!你沒想到吧?我們的人竟然是提前動手了!”說完,看向一旁的老者,“老宋,看到了沒?咱們的人定然是知道事情敗露,所以纔會提前動手了!”
那老者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應該是如此。”
而端坐在上位的元熙和靜依則是挑了挑眉,臉上並沒有高風期望看到的驚慌、惱怒之色!
晴天走了兩步到了高風身側道:“嘖嘖,你還真是蠢!竟是真的以爲你們的人得手了?你也不想想,王爺和王妃能想到是你在背後搗的鬼,就想不到你會派人來燒糧草?”
高風聽了一驚,霎時便明白了過來,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你,你”他用手指着平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你是故意引我們的人出手的?”
元熙揚眉一笑,“不如此,怎麼才能將你的人徹底地剷除?本王又怎麼知道,除了你,這平秋縣其它的蛀蟲呢?”
高風聞言,頓時癱軟在了地上!而他身旁的老宋,早已是萬念倶灰,昏死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高風喃喃道:“不會的!主子不會敗給你的,不會的!”
元熙冷笑一聲,“你說不會?你的主子不是明王,而是皇后吧?”
高風眼珠一跳,“你說什麼?”
“高風,你以爲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的主子會耍心計嗎?現在,你倒是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該如何坦白交待,以求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高風面如死灰,“呵呵!平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然是如此的細膩敏銳!也罷,既是栽了,我高風也認了!只是能否讓我高風死個明白?你們是如何認定就是我偷偷挪走了那四個糧倉裡的糧食的?”
“很簡單!”靜依笑道:“記得當初嶽世子便提到,這四座糧倉怎麼會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搬空?在這平秋縣還有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猛的一聽,似乎說的是在平秋縣家大勢大的孫家。可是孫家到底只有孫主簿一人爲官,即便是在民間有着驚人的力量,可是在縣衙,他比起你高縣令來,可是差了遠了吧!”
靜依看着高風有些瞭然的樣子,又道:“這不過是其一。其二,便是查抄孫府時,所有的家產加起來,也不及那四座糧倉的十分之一,那他們吞沒的那些糧食去了何處?”
高風不服氣道:“難道你們就沒想過他會將這些送到中書令那裡,或者是送給晉王?”
“的確!我們也想過這個。可是高風,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如何將那四座糧倉搬空的?僅憑那些個地痞無賴?還有,那孫家父子,承認自己在平秋縣仗勢欺人,那孫主簿也承認自己私挪了府銀,可是卻沒有一人承認曾偷盜了糧倉的糧食!高風,他們即便是不認罪,就憑着前面的幾條,也足以致死,又何苦還要抵死苦撐,拒不認罪呢?”
高風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倒是我大意了,沒有想到這一層。”
“沒錯,你以爲他們抵死不認,不過就是爲了護住自己的主子,或者是護住封城的孫中書令!也正好以此來給我們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孫家父子的背後還有一雙幕後黑手,而這雙黑手,則是在你的刻意提醒下,讓我們以爲是封城的孫中書令!你想借我們的手除去他!除去晉王在封城的這顆暗棋!高風,本王妃說的對是不對?”
高風雙眼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靜依,嘴巴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的確如此!這平王妃分析的句句在理,清晰透徹!他當初也的確是這樣想,這樣做的。只是沒想到,竟是全都被這小王妃給識破了!
靜依又道,“高風,其實本王妃當時對你也只是略有懷疑!畢竟當初初到平秋縣時,你留給本王妃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本王妃一直以爲你是一名勤政愛民的好官,因爲沒有門路,所以才屈居於這小小的平秋縣!卻是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狼心狗肺!你身爲平秋縣的父母官,卻是眼睜睜地看着平秋縣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敝體,流離失所,而不管不顧!最可恨的是,你竟然還刻意煽動難民全部涌往了封城!你意欲何爲?”
面對靜依的厲聲指責,高風卻只是苦笑了幾聲,並不爭辯!平王妃罵的對!自己的確是沒有盡到一名父母官應當盡的職責!自己一心只爲主子賣命,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靜依見高風這樣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更是來氣,怒道:“你的主子是皇后又如何?她身分尊貴又如何?你以爲你落到了這步田地,他還會來救你不成?想想被你害得活活餓死的那些百姓!想想那樣無家可歸的孩子!你心如何能安?夜裡,你就不怕自己被惡鬼纏身,前來找你索命嗎?”
靜依的話字字誅心!卻是讓高風苦笑連連!“我無愧!我忠於自己的主子有何錯?我一心爲了主子的大業,犧牲了大好的前程,窩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何錯?歷來這儲位之爭,便是慘忍無比!沒有血肉鋪墊的臺階,哪一個能坐上那高高的龍椅?你現在這般的指責於我,可是你爲何不想想你身邊的平王又比我,比我的主子好到了哪裡去?本來我還弄不明白,可是現在我明白了!這整個大淵的糧價突然暴漲,平王爺,怕都是你的功勞吧?”
元熙淡淡道:“你以爲呢?”
靜依看向元熙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責備之意,可是最終是沒有說出什麼指責的話來。這些,她都想到了!除了元熙,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和這樣大的本事,能將整個大淵的糧價哄擡起來!
高風冷笑道:“成王敗寇,我輸了,沒什麼好說的!平王,你的本事,我也算是見識了!主子說的沒錯,放眼整個皇室,的確是只有你纔是少主最大的勁敵!有你在一日,少主便永遠無法安寧!即便是少主登上了大位,也是終日不得安寧!”
“所以她才終日想着如何將我除去?”元熙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像是在說別人的生死一般。
高風冷哼一聲,卻是不語。
少時,嶽正陽大步進來,笑道:“王爺,這下子,咱們的收穫可是頗豐呀!共抓住了肆意縱火的衙役六人,還有五名企圖闖入軍營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拿下了!”
高風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是主子,一定是主子派人來救他了!
座上的靜依如何會看不出他的心思,涼涼道:“嶽世子,那些黑衣人是那人派來的暗衛?前來營救高風的?”
嶽正陽與靜依的眼神一交匯,搖了搖頭,看向高風,有些同情道:“可惜了!人到是那人派來的。只不過不是什麼暗衛,也不是什麼侍衛,而是死士!”
“死士?”靜依的語調上揚,“那人呢?”
“被咱們擒住後,有三人自殺成功,另外兩個被我點了穴,扔在軍牢裡了。”
而高風則是在聽到死士兩個字時,已是有些慌了!“不可能!主子怎麼可能會派死士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已經暴露了!若是不將你除掉,你將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全部都交待了,再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如何還會容你?高風,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吧?”晴天開口道。
而嶽正陽則是涼涼道:“嘖嘖!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明知道你自己的主子是什麼人,居然還對他心存幻想!真是笨的可以!”
高風的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的絕望,嶽正陽說的對,自己的主子是什麼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心狠手辣!爲了自己的兒子可以登上大位,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就是讓她殺了她的親生父親,怕她也是會毫不手軟的!
座上的靜依則是輕笑了笑,不過轉瞬卻是急道:“糟了!那高風的家眷?”
靜依的這句話,將營帳內所有人的心都給吊到了嗓子眼兒,特別是高風!要知道,他可是隻有一妻一妾,一兒兩女。子嗣上並不繁盛,自己死了也便罷了!若是自己的兒女?
高風已是來不及多想,就想往外衝,可是剛起身,便被他身後的侍衛給強行按了下去!“王爺,求求你!王爺,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求求你了,王爺!只要你肯出手相救!下官什麼都說,什麼都告訴你!”
高風邊說邊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是說不出的悽慘,說不出的悲涼。讓人看了,還以爲要殺他的家人的是平王似的!
靜依眼中閃過不忍,“元熙,要不,你就幫幫他吧?”
元熙眼簾半垂,“依依,你確定要我幫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元熙,犯錯的是他,有罪的也是他!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是呀!王爺,下官有罪!可是我的妻兒是無辜的呀!他們什麼也不知道。還有我那年僅七歲的兒子,求求您了,王爺!”
元熙一擡眼,看向正以眼神懇求他的靜依,嘆了口氣,“只怕現在去,也是晚了!”
高風聽了,登時便跪坐在地上,兩道鼻涕就那樣掛着,臉頰上還有兩道被眼淚衝出來的痕跡,上面混雜了泥土灰塵,盡顯狼狽之色!
“元熙,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靜依又有些不甘心道。
“好吧!初一,你帶人去看看吧。”初一聞聲退下,靜依這才稍稍心安,“初一去了,總是還有機會的。高風,你也看到了。我與王爺已是盡了力了!若是能救出你的家人一二,便是他們的福氣。若是救不出來,你就當是他們爲你贖罪了!”
高風聽了,失聲痛苦!“謝王爺!謝王妃!下官有罪!下官該死!只要能救出我的孩子,下官甘願爲了王爺王妃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好了!先看看能不能救出來吧!”晴天涼涼道。
靜依看着高風如此狼狽不堪,對着他身後的侍衛道:“先給他擦一擦吧,到底是朝廷命官,成何體統?”
那侍衛拿了一塊帕子給高風淨了臉後,靜依問道:“高風,你將這四座糧倉的糧食全部運往了何處?”
“回王妃,下官只負責將這糧食給運出平秋縣城,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你會不知道?即便是出了平秋縣城,可是到底是沒有出平秋縣的地界。你別告訴本王妃,你這些年的平秋縣令,是當假的的!”
高風心頭一顫,再次大着膽子細看向座上的平王妃。好一個人間絕色!頭上的髮型簡單,髮飾也是隻有那麼兩三件,身上的衣服也不過就是尋常的官家小姐夫人們會用的面料,並無特別之處,可是穿在了她的身上,卻是猶如白雪降到了冬梅上,華美至極!看似平常的衣服髮飾,卻是襯出了眼前之人的尊貴雍容,清華無雙!
高風察覺到了王妃身旁王爺掃過來的冰冷的視線,低了頭,顫聲道:“回王妃,下官只知道接手的人來自京城,而且似乎是明王身邊的心腹。至於最終運到了何處,下官確實不知道。”
“來自京城?對方是何打扮?”
“回王妃,對方皆是一襲黑衣,看不出具體是出自哪裡!”高風說完,似是怕靜依不信,又急道:“下官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對王爺和王妃有半句的欺瞞。”
靜依看向了元熙,元熙則是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問道:“這條秘道,你們挖了多長時間?”
“回殿下,這條秘道,並不是下官命人挖的。而是百年前便有了。”
“什麼?”靜依有些吃驚道:“百年前就有了?”說到這裡,她才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我說爲什麼封城的地理志有些怪怪的,原來如此!你們將平秋縣這部分的記載去掉了兩頁?”
“王妃竟是看過了封城的地理志?”高風倒是有些意外了。
靜依點了點頭,“四座糧倉的糧食憑空消失,本王妃自然是想要弄個明白了。百年前的秘道?這麼說你們一早就知道了?這也是你們爲什麼死守平秋縣,哪怕是如此落魄貧窮也不肯放棄?”
“是。主子,呃,她一直是以爲這封城雖然是看起來貧寒,可是因爲有華陽山爲依託,再加上這封城原來還有白大人經營,所以,她一直都將這裡認定爲是明王培養私兵的最好的地方。”
“私兵?”靜依沉思片刻,看向元熙,“那些糧食,難不成就在華陽山?”
元熙也是雙眸一緊,“極有可能!可是爲什麼齊大力卻是沒說呢?難道齊大力另有異心?或者是他也不知道此事?”
“這有何難,你將他召來問問不就成了?”晴天道。
“來人,速速將齊將軍給本王請進來。”
靜依有些意外,“你將他也帶來了?”
元熙淡淡一笑,“本王總要看看他的忠心吧?”
不一會兒,齊大力便被帶了進來,聽到元熙詢問關於糧食一事,齊大力有些不解道:“回王爺!屬下的那些精兵,並未出過華陽山。不可能會與高風有所接觸。不過,倒是極有可能藏在了華陽山內!”
“哦?你爲何有此一說?”
“回王爺。屬下的精兵雖未離開過華陽山,可是據他們透露,曾在華陽山發現了一處山洞,裡面還被布了機關。屬下的幾名手下誤闖了進去,全部喪命!當時,屬下看到射穿他們的利器上面都是有了鐵繡,所以也並未多想,只以爲百年前的前朝遺留下的。現在想來,倒是極爲可疑了!”
元熙點點頭,“既如此,你的精兵現在何處?”
“回王爺,按您的吩咐,就在距離這裡最近的華陽山內待命!”
“很好,待天一亮,你便帶領你的那些精兵,前去查看,這樣,本王身邊有一位奇才,倒是對排兵佈陣極有研究,讓他陪着你們一起去,看看能否解除那裡的機關?”
齊大力一愣,“王爺,您就只派一人陪同屬下前往?”
元熙燦然一笑,“你既是跟了本王,自然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若是不信你,還能信誰?”
齊大力的臉上抽動了幾下,眼中似是有些溼潤。抱拳道:“多謝王爺!屬下定不辱命,找到那批糧食!”
元熙衝他點了點頭,“先去準備吧!”
齊大力轉身退去。他的臉上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激動、興奮還有慶幸!齊大力走至帳外,擡眼看了一下天色,“我齊大力半生飄泊,終遇明主!”感嘆了一聲,大步行至營門外。
“誰能想到這如此不起眼的一個平秋縣,竟然是還着這樣的一條秘道,而這華陽山,更是神秘莫測!”靜依嘆道。
元熙輕攬了靜依,“我先陪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總是還要再等一等的,就算是救了人,也沒那麼快回來!”
靜依有些不願意,可是一看元熙那有些心疼的眼神,只好點了點頭。
“正陽,晴天,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元熙說完,便先扶了靜依進了一所看起來更大的營帳。
“依依,可是心裡不舒服?”元熙扶着靜依坐在了牀上,沉聲問道。
靜依的動作一滯,看向元熙,“這大淵的糧價真的是你哄擡上來的?”
元熙在牀前站定,看着她道:“依依,是我命人做的。你可是想要罵我?”
靜依的呼吸只覺得一緊,似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只覺得自己的胸前似是壓了一塊巨石,擡不走,降不下來!堵的極爲難受!她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元熙,帳內的燭光暗淡,映着元熙的身影卻是有些孤傲,清冷!
元熙那俊美無雙的臉上,此時是清冷一片,看不出喜怒,只覺得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裡,似是帶了一抹濃濃的期待!可是他在期待什麼?元熙的身上此時散發着一股冷意!比之外面的天寒地凍還要讓人覺得發寒!靜依心中不解,遂問道:“你爲何要如此做?你難道就真的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靜依的話一說出口,便覺得元熙身上的寒意盡消!而且他眸子中的期待也是變成了一抹慶幸,一抹欣慰!
元熙上前一步,將靜依直接擁入懷中!靜依的頭就抵在了元熙的腹部。感覺到元熙的身子微顫,似乎是有些激動!“依依!真好。我知你向來心善,特別是對黎民百姓,更是寬厚仁善!我知道你得知是我哄擡了糧價,定是不悅!可是我想知道,你心裡究竟是如何看我的!所以,我在賭!”
“賭?”靜依被元熙的手臂攬住,“賭什麼?”
“賭你是會不問青紅皁白上來就對我一陣怒火!還是會先問我爲何要如此?”
靜依離開了他的懷裡,擡頭看向元熙,“我不明白。元熙,你說我關愛百姓,你又何嘗不是?你的心裡又不是常常掛念着他們的衣食住行?你心存百姓,心繫天下,這一點,我一直都清楚明白!可是這一次,你到底是爲了什麼?”
元熙到了牀邊坐下,“依依,這是兵行險招罷了!”
“兵行險招?”
“嗯。這明王與晉王斗的是死去活來的!整日裡都是在想着法子如何拉攏朝臣,擴建勢力!可是他們哪兒來的銀錢?自然是要打國庫的主意!就像是明王以前養的這支私兵!五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五千人的衣食,從何處而來?不用銀子買嗎?”
“我當初知道有了這支私兵時,便想過這個。後來齊大力說,會有人定期給他們送糧食,可是他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都是在前一刻通知他們去某個地點取糧,待他們到了那兒,便會發現他們一個月的口糧!有時,一個月的口糧,他們會用兩個月。目的就是爲了訓練這些兵士們的抗飢餓能力!再有,就是會經常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覓食!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的這支精兵,纔會強悍無比!”
“他的訓練方法,跟無極的倒是有些相似!”
“嗯。不同的是,無極所率領的墨衛配備更爲精良!所訓練的科目也更爲繁多,更爲嚴厲!依依,這大淵太平的太久了!這皇子們,都是忘了他們的本分,除了爭奪皇位,再沒有別的心思了!”
靜依若有所思地垂了眼簾,片刻後擡起,幽幽道:“你想借着這次機會,讓皇上徹查糧倉?以此來給各位皇子一個警告?”
元熙點點頭,“事實上,我今日剛剛收到暗閣傳來的消息,皇上真的下旨了!而明王的人竟是動作更快,就在英國公率人剛剛抵達京城最大的一處糧倉營時,便有兩座糧倉起火了!”
靜依猛地瞪大了眼睛,“這個明王反應倒是快!如此一來,誰還知道這糧倉裡是空的?”
“是呀!他的確是聰明!可是我要的也正是他的這份聰明!你想想看,現在不過是初春,好端端地糧倉怎麼會起火?朝遷衆臣不是傻子!英國公做到了這個位置自然也是精明之極!而皇上,他就是更爲地明白了!雖然明王此舉可以保住他的幾名手下,不會牽連到自己。可是皇上何等的睿智?怕是早已知道了這裡頭的貓膩!戶部、吏部要變天了!”
靜依也是明白過來,“經此一事,只怕皇上會暫停檢驗糧倉之事,反而會藉此來大力的整肅戶部和吏部了?”
“不錯!戶部是明王的,吏部是晉王的!可憐了明王和皇后,自以爲聰明!瞧着吧,用不了幾天,他們就是後悔莫及!若是他們將事情給袒露了出來,最多是折損幾名官員,可是現在,竟然想到了火燒糧倉!可見這分明就是阻止皇上徹查下去!而皇上則是定會想到了這裡頭的貓膩!他倒是正好拿此事大做文章!將朝局重新洗牌了!”
靜依一臉贊同地點點頭,“你分析的不錯!皇上雖然年邁,卻是並不昏饋!你一開始哄擡糧價,便是打了這個主意?”
元熙點點頭,“你心裡可還是有些不舒服?”
靜依抿了抿脣,眼神中似是有些猶豫,可仍是出聲道:“說實話,我的確是不舒服!畢竟那可是糧食,是百姓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你這樣做,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傾家蕩產!”
“依依,這就好比是你爲人看診,此人若是生了毒瘡,終是要挖了去。雖然挖的時候有些疼,可是上了藥,很快便會恢復!可若是一時心軟,下不去手。那麼毒瘡日益潰爛,終會導致這人越來越重,最終不治而亡!所以說,長痛不如短痛!依依,相信我,若是沒有我這一鬧,最多超不過三年,大淵所有的糧倉變會皆成爲空倉,大淵的國庫,也將是會日益空虛!我這麼做,並非只是爲了我一己私利!”
“我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卻是又一回事!”
“依依,我知道你知道了定會難受,可是我卻不想瞞你,更不想騙你。所以才如實相告!而在大淵的十幾個較爲貧困的縣裡,我命人各安排了幾處粥棚,接濟難民,算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補償了!”
“元熙,若是這一次你沒有這樣做,會如何?”
元熙的表情嚴肅,眼中一片清明地看向靜依,“依依,最遲三年,大淵,竟是到處都是災民!而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大淵有不少的糧食,流入到了苗疆!”
“苗疆?”
“苗疆因爲地理和氣候的原因,所以大部分的土地上,是不長糧食的。倒是毒草藥草長了不少!苗疆內部也是爭鬥不斷,更爲讓我擔心的,便是這苗疆的皇室竟然利用大淵的皇室爭鬥,來大肆地索要糧食!我擔心,苗疆會成爲心腹大患!”
一時間,營帳內再無人出聲,只聞得二人淺淺地呼吸聲。
而派出去的初一,也終於是回來了。初一直接到了靜依休息的營帳前來複命。
“怎麼樣?”靜依一見到是初一便問。
初一道:“回稟王妃,高大人的那名小妾斃命,夫人受了重傷,怕也是活不過今晚了。那兩女一子,倒是並無大礙,不過受了驚嚇。晴天公子正在爲他們看診。”
“高風呢?”靜依又道。
“晴天公子命人將他也帶過去了。”
靜依想到初一說那高夫人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心中又是一陣唏噓,一臉的惆悵,終是什麼也沒說。
靜依一轉眼,看到了初一身上的血跡,“你受傷了?快下去包紮一下吧。”
“不過小傷,無礙!”
靜依的臉一冷,“小傷也是傷!小傷不治也會成了重傷!快去包紮,休息一下。”
初一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不語,只是輕眨了眨眼,便遵命退下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
元熙搖了搖頭,“就讓那高風與他的夫人再獨處一會兒吧!到底是他的妻子!他就是再狠心,對自己的妻子兒女,也是狠不下心來的!唉!沒想到,終是沒能保住他夫人的命!”
“那高夫人何其無辜,身爲女子,既不參與朝政,也不參與那高風與皇后之間的計劃。可仍是難逃一死!她不過一介區區女子,想不到皇后竟是連她都不肯放過!還有那三個孩子!若不是初一去的快,只怕!”
“這纔像是她的做事風格!斬草除根!”元熙恨聲道:“就像是我!我現在總算也是想明白了,她爲何要一再地追殺於我?”
靜依嘆了一口氣,“因爲你仍是沒有放棄當年麗妃之死的真相!你的親生母親,畢竟是被皇后設計害死的!她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翅膀再硬了,會與她爲敵吧!”
“罷了!不提這個了。”
“咱們擒獲了皇后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靜依這纔想起,擒獲到的那兩名活着的死士!
元熙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放心!五名死士全部自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皇后的耳中。”
“你倒是想的周全!”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這折騰了大半夜,明天還要去糧倉那裡,怕是要辛苦的很!”
靜依和衣躺下,元熙也在她的旁邊躺了,“依依,你心裡若還是不舒服,便打我兩下吧!”
半晌,靜依沒有出聲。元熙嘆了一口氣,又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
“想個法子,讓糧價順理成章的拉下來!還有,我知道你今日說的都有道理,我雖然心裡堵的慌,可是卻也不能否認你做的對!你說的對,長痛不如短痛!有時候人太安逸了,痛上一痛,也未必不是什麼好事!”
元熙伸手擁住了靜依,“你能這樣想,便是最好了!依依,我不求你能多麼的理解我。我只求你信我!”
靜依突然笑道:“你說明日裡的戲該如何唱?還會有一些個小耗子嗎?”
“自然!明日,咱們再將這些小耗子抓上一抓,便無事了!這平秋縣,也就太平了!”
次日一早,元熙便和靜依被初一叫醒了。二人本就睡的極晚,一大早就又被叫了起來,實在是有些無精打采。要不是靜依一心還想着要看好戲,只怕那眼睛都是睜不開的。
平王府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糧倉門口。
元熙看着躺在自己懷裡早已睡的不知道東西南北的靜依,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寵溺之色!“依依,醒醒,到了!再不醒,我可就要當着這滿街的平秋縣百姓抱你下車了。”
果然,最後這一句說完,靜依便醒了過來!
元熙看她醒了,眼神中卻是有些失望之色!
“到了嗎?”靜依有些糯糯的聲音道。
“嗯,到了。再精神一下,咱們就下車。”
二人整理了一番衣物,下了馬車。“衆位鄉親們請起吧!”
百姓們剛剛平身,便聽到人羣中響起一道聲音,“他不是平王!他是平王的侍衛!他是假的!”
接着又是一道聲音傳來,“對!他是假的!咱們被他給騙了!平王根本就沒來平秋縣!”
接下來,又是幾聲類似的內容被人尖叫着。
而元熙和靜依則是一臉平靜地看向了人羣。元熙身邊的初一則是怒道:“來人,拿下!”話落,便見不知從何處躥出了幾道身影,竟是從幾個方向各揪出了八名地痞般的年輕人,動作利索的將人一捆,直接送到了元熙面前。
初一又對着百姓們喝道:“平王在此,竟然還敢出口對王爺不敬!死罪!”
話落,便見一名婦人道:“王妃!是王妃呀!”邊說着,還邊往前擠,“王妃,您還記得民婦嗎?您還給民婦的女兒端了一碗餃子呢!對了,當時您和王爺,還給了民婦一個白麪饃饃呢!說是餃子不夠,讓俺和閨女就着饃饃吃!”
這名婦人一說完,人羣中又有不少人開始哭着叫喊着王爺,王妃!顯然都是曾經逃難到了封城的那些個難民們!他們見過平王和平王妃不止一次,自然是認得出來的!
這下子,百姓們再無人懷疑,皆是態度恭敬,再不敢出言放肆了!
元熙笑道:“大家今日知道本王要來此,想來,也是盼着本王能夠准許開倉放糧吧!你們可都準備好了盛米的東西?若是沒有的,就趕快回家去取!今日,開倉放糧!”
元熙的話一落,人羣中便是一陣歡呼聲!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帶了布袋來的。只有極各別的沒有帶布袋,便急忙往家跑,生怕是回來晚了,就沒糧食了!
“鄉親們,大家排好隊,不得爭搶,不得插隊!不得重複領取!嶽正陽,派人做好記錄,維持秩序。”
“是,王爺!”嶽正陽衝着身後的人一揮手,便見一個小隊的精兵,打開了其中的一座糧倉,從裡面推出了一車一車的米。而外面早已是有人搬了桌子,椅子,備好了筆墨紙硯,開始登記領米了。
本來人羣中還是有些擁擠,百姓們有些激動。可是後來一看到一車一車的米從裡面推出來,便也就不那麼着急了!畢竟守着糧倉呢,還怕沒糧食?
元熙和靜依站到了一邊,笑看着這一幕,“依依,幸虧你有先見之明,命晴天將這些糧食通過秘道運回到了糧倉,補上了這個空缺!如此一來,百姓們便被穩住了!”
“若是這糧倉一打開,被百姓們發現是空的,那對平秋縣的官員,對封城的吏治,定是會十分的失望!即便是你能夠迅速地提供出糧食來,百姓們也是會猜想紛紛,不會真的以爲你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剛被封王沒多久的王爺,能有如此雄厚的實力!百姓們大都是如此,遇事,就會變得有些盲目無措!這樣一來,平秋縣必亂!”
“你說的不錯!如此一來,咱們還能保住那高風的一個好名聲。而皇后,則是認定了高風早已是投靠了我們,背叛了她!”
靜依輕笑道:“你這點兒鬼心思,以爲我看不出來?你不就是想着以此來要挾那高風爲你做事?現在,就算是他活着回到了皇后身邊兒,只怕皇后也不會相信他仍是忠心的了!你這一招,直接將他的退路也給封死了!”
“依依,這將糧倉填滿的主意可是你出的!又說是我的鬼心思?”
靜依白了他一眼,“元熙,你說這個高風,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爲何會是直接受命於皇后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元熙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好難理解的?你忘了,這高風會武!”
“呃?”靜依一時沒反應過來。
“高風的身手還是不差的!只不過是這幾年在這裡安逸慣了,所以身手纔有些生疏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以前曾是大內侍衛!專司保護坤寧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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