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些起來,將軍等着帶您進宮呢。”
“進宮?”菀晴猛地回頭:“這是做什麼?”
“姑娘這就忘了?將軍可是從皇上那裡求得的恩寵,如今好事辦了,總得見見媒人不是?”小柔笑着打趣,拉過姑娘的手,作勢要拉她起來:“姑娘現在可是將軍夫人,比那紅玉強了百倍千倍,甚至是萬倍。可要好好打扮收拾一番,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
菀晴被她逗樂,抿着嘴佯怒着:“我又沒要和她比較,你這樣哄我,倒讓我覺得自己小氣了。”
小柔挑挑眉毛,撇着嘴巴:“總要這樣說,日後吃了苦頭可怪不得別人。我就不信,若真是在意着,哪個眼能容了其他?姑娘心裡明明樂着,卻還是藏着掖着,做人真是不通透。”
聽了這話,菀晴不得不正了臉色,仔細想着,還真是比不得小柔的性情了。
“你這話意思,怕是艾青討不到別的媳婦了。”菀晴捂嘴笑着,掀開被子起了身,腳踩進繡花鞋裡,走到小柔放下的盆子處,拿了帕子就着水擦拭起來。
他也沒那心眼。”小柔遞過換洗的:“姑娘可還得看嚴了將軍,本就該成雙成對的,中間還非插個狐媚子,也真是不省心。”
菀晴嘆口氣,這丫頭的心思,竟是像家鄉的人,夫妻,真的應只是兩個人才是。難不成是自己在這呆久了,又或許對着秦朗沒有那樣深的感情,竟也沒覺得紅玉怎麼。於她,不過是衝着心底裡的那股子恨意,至於有沒有兒女私情的牽連,自己也是說不大清的。
小柔幫着換上一件大紅羽紗面的碎花裙子,又配了雙掐金挖雲紅香的精緻小靴,接着又給她梳了一個流雲的髮髻,襯得愈發的貴氣。
菀晴由她弄着,直到拾掇完了透着鏡子打量了幾番,才蹙着眉嘀咕着:“會不會太招搖了些。”盡些個亮眼的顏色,想着自己喜歡的,都是些素淨的青花,亦或是白色的淺樣底子,冷不丁的換成這式的調子,難免不大習慣。
“姑娘可是大婚,才成親過的,總要喜慶些。今早見了將軍,也是差不多的打扮,這些個衣衫,可是他親自送過來的,姑娘還是別挑着了。”小柔選着朱釵,一個一個的在菀晴頭上比劃着。
話這樣說着,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是想起剛纔的那份失落,小心翼翼的問着:“他起那樣早,就是去選了這些?”
小柔側過腦袋瞧着她,思考了一番:“指不準,反正是忙裡忙外的,大概進宮需要備下物件兒吧。”
“對了。”菀晴突然想了起來:“你昨夜說的去尋他,人後來是跑哪撒野去了?”
小柔手頓了一下,不緊不慢的把一支珠花插到姑娘青絲裡去,才摳着下巴說着:“本是想叫了將軍回,可是路上看見李大夫和他說着話,我也不好硬去打擾,所以就先去找了艾青,還不是怕他無聊,想是說說話,誰知道說着說着就忘了姑娘的事,等回去的時候聽着人說,將軍已經和姑娘歇下了,我也就直接回了屋睡下了。”
“李大夫?可是李念?”菀晴一把拽住她問道。
“可不是?”小柔不知道姑娘好端端的怎麼那樣激動,只是老老實實的答着。
菀晴想了想,許是自己多心了吧,只不過當初就疑心小柔憑着什麼本事能請他來爲自己看病,聽了那樣的話,難免覺着是和秦朗有着什麼關係。
“姑娘在想什麼?”
“沒什麼。”菀晴笑了一下,不想讓她跟着操心,只能這麼回了。
“妹妹好大的架子,日頭都高了還沒起來。”
菀晴和小柔都是一愣,兩人都是莫名其妙的走出屋子,看着院外。
呵,來的竟是紅玉,身後跟着的自然是寶珍那個丫鬟。
“紅夫人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先前喚我家姑娘都是姐姐來着,怎麼今個兒成了妹妹?”小柔覺得好笑,出聲替菀晴撐着腰,在她看來,對付這號的,總不先能輸了氣勢。
“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晴姑娘是後入府的,自然做不得大的。”紅玉懶得理她,可是菀晴也是正眼不瞧自己,也只能就着話頭說給她聽。
“真是有趣,若較起真來,好像是我家姑娘進府的日子長久些吧。”小柔說着,手還不忘偷偷的拽拽菀晴的衣服袖子,自家的姑娘,怎麼就不能厲害些。
“這樣一說可是提醒了,妹妹可要好好小心纔是,萬一一個得罪惹了將軍,又少不得被廢了名分,到時候也不知道將軍還有沒有那樣的心情再迎姑娘回府。”紅玉捂着帕子偷笑,分明就是看不上菀晴。可是那雙嫉妒的眼睛卻是看着菀晴身上的行頭,想她來了這麼許久,將軍還從未爲她置辦過一身衣裳。
她只道他不是個貼心貼己的人,可是如今卻是明白,他那份難得的情,不過是看不上她罷了。
這樣一想,哪個能不惱。
小柔看不得她這副樣子,想着得虧昨夜艾青受累看着這條亂咬人的瘋狗,要不姑娘的好日子非被她毀了不成。
菀晴終是出了聲,開口說道:“不勞夫人費心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將軍的喜好向來是旁人左右不得的,要不也不會又娶了我。”
紅玉實實在在的被她打了一臉,這話裡的意思,她自然是清楚不過。
“我來也是好心,妹妹這樣的美人,哪能不討將軍的歡喜?”她死死盯着菀晴的臉,剛顧着說話,竟也是沒注意,她的臉怎麼就好了。之前菀晴蒙着面紗,她還以爲醜了見不得人,將軍娶歸娶,不過也是同情,她自是不信,哪個正常的男人會摟個嚇人的主兒過日子。所以那夜雖氣的厲害,卻也沒想個法子真阻撓了去。如今來看,還真是自己大意了。
菀晴一臉的冷漠,對着紅玉,她是再也熱情不起來了:“夫人有這樣的閒工夫,還是多想想自己怎麼取悅將軍比較好。畢竟,夫人是定不想這府裡再多出其他的姐妹。”
紅玉只道她暗罵自己沒些本事,拴不住將軍的心,卻也只能忍着一肚子怒氣笑臉相迎:“妹妹說的是,難道妹妹不在意添副碗筷?這府裡的用度,向來是養不得閒人的。”
菀晴纔沒那個心情吃這些莫須有的醋,板着面孔繼續答着:“菀家只存了我一個,便是有,也只是有個弟弟,從未多出個姐妹。夫人還是別亂認親戚爲好,若是沒有其他的事,還是請回吧。”
紅玉聞言,臉色變得很是難看,這個女人,當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正準備衝上前去跟她好好說道說道,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們在做什麼?”秦朗亦是大紅底色的長布衫子,腰中束着藍玉寶石的帶子,跟着菀晴的衣服當真是相配得很。
這樣瞧着,紅玉真是白白可惜了自個的名字,除了名兒帶着紅,其餘的真是半點星邊也是沾不上。偏偏賭氣想觸着菀晴的黴頭,硬是穿了件白色的,卻不想落了單。
“將軍,本該帶着姑娘過去,可有人總是個不長眼的擋着。”小柔沒好氣的白了紅玉等人,寶珍躲在紅玉後頭,一聲也不吭,就只顧低着頭瞅着自己的鞋邊。
“你”紅玉哪能禁得住菀晴和小柔的連番打擊,氣的渾身發抖,眼睛一紅,對着秦朗就委屈的哭訴着:“將軍,好歹我也是過府的人,如今竟是連個丫鬟都能欺負到我頭上了,您可得給我做主啊。”
秦朗見她那樣,楚楚可憐,心裡對小柔也是清楚,當真是個潑辣的,這樣揣測,也就順着她的話數落了幾句:“晴兒,管好你的人,主子終歸是主子。”
菀晴聽他喚了一句晴兒,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想明白後,也是沒個法子,總不能硬碰硬的對着幹,只能乖巧的說了句:“小柔也是護主心切,說到底也是我的不是。紅夫人莫要見怪纔好。”
話一出,刀子口又回到了紅玉身上。果不其然,秦朗面帶寒意,冷聲衝着紅玉說道:“以後呆在你的院子不許出來招惹晴兒,自找的不是,還能怨了忠心的丫鬟?”
紅玉真是沒想到菀晴是個這樣的人物,以前當真是小看她了,滿腹怨恨,對上將軍冰冷的眸子,再多的氣也不敢撒了出來,欠了欠身子行了禮,帶着寶珍就離開了。
“紅夫人好大的架子,走了也不知道說一聲,做出個架勢給誰看。”小柔背地裡對菀晴說着。
菀晴瞪了她一眼,這丫頭,真是沒大沒小慣了的,怕也是不會顧着自己,沒個心眼。
秦朗走了過來,拉着菀晴的手關切的問着:“紅玉是個不懂事的,卻也沒存什麼壞心思,你別計較太多。她若真是欺了你,你只管給我說。”
菀晴有些賭氣,只是回着:“不是說要進宮麼?還不快些走着?我可不想再落了什麼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