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深夜出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秦朗別過身去:“今天發生了太多事, 還是早些歇息吧。”

菀晴本就沒打算留他,眼下倒是輕鬆了,並不說話, 心裡明白想要指望秦朗幫自己討回公道是不大可能了, 不再圖自己的利便是好的。

秦朗等了一會兒, 真是沒能聽到菀晴的一句話, 一股子酸澀涌到心頭, 嘆口氣走了出去。

菀晴禁不住苦笑,這是哪門子夫妻,合着自己前後都栽到了他的手上。

夜不知不覺的已經深了, 菀晴在牀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終於還是起了身, 把小柔也一併喚醒, 換上之前去看福伯穿的男裝, 趁着夜色出了府。

“姑娘,大半夜的我們是要去哪?”小柔禁不住害怕, 黑漆漆的很是嚇人。

菀晴也不是個膽大的,但好歹兩個人在一起,也有了底氣。而且她清楚得很,李莽這人一定會在暗地裡跟着自己,如此, 也放心了。

只不過她想的卻是怎麼才能擺脫了李莽, 說白了也是秦朗的眼線, 就算是護着自己, 終究是不太自在的。

“姑娘, 聽人說,將軍把周氏那個老婆子送到牢裡去了, 怕是出不來了。”小柔說着話,同樣是爲了分個心,姑娘總是不吭氣,要是太安靜了,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本就是快入土的人,何必呢,還不如遠遠打發了去。”菀晴對她不感興趣,她在乎的是秦朗如何處置紅玉,對着個沒用的人,做這些不過是些表面工夫。

小柔撇撇嘴,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道寶珍到底被藏到哪裡去了,指不定吃香的喝辣的逍遙自在呢,做了缺德的事就一走了之,跟她那個主子好不到哪去,也怪我瞎了眼,總是看錯人。”

菀晴嘆口氣,雖不覺得寶珍是個多好的,卻也沒認爲她是個心歹的,只是跟錯了人。

可憐寶珍,哪有像她們想的這般。

她恐懼的蜷縮在屋子的一角,周氏揹着人把她直接送出了府,她明明說的是託人把自己送到她的親戚家避避風頭,可沒想到到的這一家只有一個孤老瞎眼婆子,且不說不認得,看着就不是個面善的。

她想走了人,自己尋個去處,偏偏帶自己來的是一家晃着肥肉的男人,硬是把她押進了屋,瞎眼老婆子利索的在外頭把門給鎖了去。

她怕的不行,躲在門口聽着外頭的動靜,只聽得那男人很是興奮的叫喊着:“老六真是好福氣,拐了個這麼俊的媳婦,讓我光是看了都心癢癢。麻婆你們回頭可要請我吃好酒。”

被稱作麻婆的亦是得逞的語氣:“你儘管放心,管夠,這周氏還真是精的,還不起錢就拿了女人抵賬,要不是我家六子缺個生娃的,我纔不稀罕。”

“可不是?回頭有了喜事可得叫上我。那啥,麻婆我就先回去看鋪子了,冷不丁的叫我去接人,我還沒交代我家婆娘,回去可有的受了。”

“快去快去,得空了來我家吃酒。”麻婆很是開心。

寶珍此時才反應過來,合着自己竟被周氏給賣了。她還真是個腿腳利索的,自己躲着她尋個人的工夫竟把後頭的事都安排好了,要怪也怪自己當時心一慌,沒能多考慮些,如此輕易的信了她。

她想趁人沒防備脫了身,她可不想等那個什麼老六來,想着就是個老婆子,眼睛還是瞎的沒多大難。門出不去,好在還有窗戶。可是寶珍試了才知道,竟是個被釘死的。這情形,分明是一早就備好的。

如此也再無法子,只能躲在角落等着,卻不知道等待的,會是什麼結果。

然而她不知道的事,有人正在屋頂上關注着裡面人的一舉一動。

“少爺,我們現在不去救她?”一黑衣人低聲問着身邊的一位。

說話的同樣是個黑衣的男子:“還不到時候,聽將軍府傳來的消息,晴兒受苦和她脫不了干係,也總要讓她遭點報應。”

“少爺,她只是個小丫鬟。”這話說的多少是因爲不忍心。

“活該,不值得你同情。”所謂的少爺躺在屋頂上看着星空,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寶珍腦子亂的很,她搞不清這到底是周氏的算計還是紅玉的意思,若是紅玉,她定是不信的。可是周氏明明是跟紅玉來往密切,周氏哪來的膽子,她不是還想跟着紅玉麼,紅玉倘若真的不願意,周氏怎麼敢?難不成真是得了紅玉的默許?

想到這裡,寶珍心寒的不行,呼吸亦是急促了起來,她是一直服侍紅玉的,真要是如自己想的這般,那這麼多年的情意,全都是算不得數的麼。

還沒能捋得清這前前後後的所有事,寶珍就聽到外頭傳來開門聲,她心一縮,手背在後面摳着牆,只見進來一個精瘦的男子,滿臉的麻子,醜的厲害。

“你,你是誰?”寶珍哆哆嗦嗦的問着。

麻六子歪着嘴笑着:“我是你漢子你這都不知道?還不過來好好侍候我?”

“你瞎說什麼。”寶珍氣不打一處來,這般玷污自己的清白:“我可是將軍府的人,是夫人貼身的,你敢碰我以後少不得受罪。”

“真可笑。”麻六子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順着手關上門:“本來就是個伺候人的,還裝什麼小姐,將軍府跟你有半分錢的關係麼?你都沒人要了還好意思在爺這擺譜子。”

寶珍聽了話,絕望的順着牆背滑了下來,紅玉,小姐,夫人,真的是那麼狠心麼?

風颳着,嗚嗚的聲響,低低的傳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的哭泣。

菀晴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站着,小柔在她身後嘆口氣說道:“姑娘,我們這大晚上的過來找李大夫真的好麼?”

菀晴歪着頭想着:“小柔,你說,是不是李大哥白日在這裡給人瞧病,晚上還要其他住的地方?”

“姑娘,你這是做什麼啊,要是將軍知道了可怎麼辦。將軍對你是好是壞暫且不提,我知道姑娘心裡有氣,我也是氣,可是不能做這般下作的事。”小柔急得拽着菀晴的衣服趕緊勸着。

菀晴無奈的笑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就是我們出府定是被人知道了清楚。”

“什麼?”小柔搞不清,很是驚訝。

“你忘了李莽是做什麼的了?”說起這個,菀晴雖是不喜歡,卻沒來由的心中一暖。

“啊?”小柔東張西望的四處打量着,她怎麼就瞧不出李莽的蹤影,很是奇怪,明明是那麼粗壯的漢子,偏偏躲得硬是找不着人。

“姑娘該不會是耍性子故意做給將軍看吧?”小柔這樣猜測着。

菀晴搖了搖頭:“就你會瞎想。”她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可是眼下自己想起來從前的事情,實在是沒辦法安心睡大覺。她要想法子找到蘇浩辰,找到他才能打聽弟弟菀軒的事。

弟弟菀軒,是她最大的念想。

可是想找着蘇浩辰,她沒有別的路可以走。等他來,不太可能。拜託秦朗,更是天方夜譚。而隻身前去蘇府,不見得能進了門去,她和蘇浩辰相處得久,且不說會被人認出來,怕是蘇浩辰也不能輕易出了府。

說她笨也好,可她只想得到找李念幫忙。說她急也好,可她只想現在就找着人。她已經耽誤了太久,等到天明,漫長的煎熬,如何渡的過去。

“姑娘,那現在可怎麼辦。”小柔跺着腳,她不懂得菀晴的意圖,自然是焦躁的厲害。

菀晴發愁,突然眼前一亮,怎麼把那小骨哨給忘記了。

她急忙掏了出來,瞧了又瞧,始終是不能相信會真的把李念叫過來,總歸是要試一試才知道。

打定主意,她便對着小東西吹了起來,斷斷續續的哨子聲在寂靜的夜裡分外嘹亮。

菀晴取了下來,除了迴音,剩下的只有不知從何處響起的狗吠聲。

小柔目瞪口呆的瞧着她,菀晴也有些哭笑不得,真是騙孩子的笑話,自己怎麼就信了呢。

“晴兒。”正準備回去的菀晴還沒走出一步,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李大哥,你真的來了?”

李念溫柔的看着她:“自然。”

“這”菀晴驚喜的盯着手裡的東西,當寶貝似的收在懷裡,她還真是個眼挫的,差點把骨哨置了沒用的地兒。

李念笑着,幸好自己趕了過來,要不然可是食言了。

“大哥這麼晚也沒休息?”菀晴瞧他還是白日的裝束,整整齊齊的一點也不像剛收拾好的人。

李念只道:“有些事沒能睡着,就四處散了散心。也在不遠的地方,正好聽到了你的骨哨聲。”

菀晴蹙了下眉,覺得很是奇怪,雖是疑惑,但也不好深究太多。

“大哥可否幫我一個忙?”菀晴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你只管說。”李念不假思索的回道。

“大哥,我想見蘇浩辰,你幫我找到他可好?”

李念不明白,問道:“找他?”他自然是知道蘇浩辰和菀晴的淵源,難道是舊情未了?這般想着,他心裡不太樂意,臉色微沉。

菀晴連着點頭,更是讓李念心頭一緊。

“我先送你回去,這事急不得,你總不能讓我大晚上的去蘇府吧。”李念嘆口氣,看來明天少不得跑趟腿了。對着她,總是狠不下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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