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還不知道誰總是護着, 如今又成了鬧心的。”菀晴抿着嘴笑道,對着秦朗,許是因爲他的好, 也沒了顧忌。
“都是說過的事情了, 何必再去提。”秦朗輕輕的把她攏在懷裡:“還是想想,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你幫我找找從前在菀家做活的人可好?”菀晴低低的說道:“就是從前的鋪子, 當初你也是經手的, 想是清楚的。”
秦朗的笑意慢慢隱了下去:“你還是惦記這個?”
“我不怪你。”菀晴生怕他多心又惱了,急忙搖頭解釋道:“既然你告訴我,是皇上讓做的。你是他的臣, 自然是要聽吩咐,我便怨不得你。更何況你還收留了我, 我爹孃也不是你害的, 只是弟弟。”
“晴兒, 你弟弟無礙,你只需相信這一點,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了日子我自會讓你們相見。”秦朗突然俯身,趴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菀晴身子一震,眼睛泛着亮光:“你說的可是當真?”
“當真,我不哄你。”秦朗本打算帶她離開, 悄無聲息的讓他們姐弟相聚, 可是沒想到菀晴執念竟主動要求留下。他知道菀晴是動了心思, 儘管他是覺着憑着她一個女人家是做不出什麼氣候, 可終究還是擔心, 不得已只能透出菀軒的消息,好讓她心裡的恨意少上幾分。
“那你爲何一直瞞我不肯說?”菀晴雖期待, 但還是不肯直接相信,她拽過秦朗的衣衫,使她能夠看到他的眼睛。
秦朗順勢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我是怕你露了風聲,早就說過,沒有消息便是好的。眼下你也不要聲張,皇上倒是還好,只是不清楚暗處的人。”
“真有那個人?”菀晴將信將疑。
秦朗表情很是嚴肅:“我也不清楚,大抵也是猜測。總是小心爲好,你切莫心急。”
菀晴隨即點了點頭:“即便你不囑咐我也是知道的。”她仔細打量着秦朗,愈發覺得他的城府極深,她終究是看不透他,但是想到皇帝對他的忌憚,對李念當初的提議更是信了幾分。
果然,要替菀家平反,少不得秦朗了。只是她很清楚,秦朗雖有心於她,但並沒有爲了她做出什麼過於出格的事,可是畢竟皇帝與他之間有了嫌隙,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纔會讓秦朗真的幫她。
然而他的底細,究竟是爲了何種緣故讓皇帝這般對他,菀晴也是不解。
“至於你菀家的那些掌事的,還是算了吧。”秦朗摸着她的頭:“還是不要做出動靜比較好。”
“我只是念着他們辛苦,菀家出事便出了這樣的遭遇,以前不記得便是罷了,如今想起來了,哪裡能坐視不管。最起碼讓他們的日子過得好一些纔是。”
秦朗突然笑了起來:“你心真是好的,難怪當初菀家的人都念着你這個小姐。總之不要擔心,你也是說了,此事是由我經手的,你儘管放心就是。”
菀晴震驚的看着他,難不成還有瞞着自己的不成?
秦朗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嘆口氣說道:“最開始你心裡都是蘇浩辰,後來又幹脆忘得一乾二淨,我做的事哪裡敢讓你知曉。就是好不容易恢復記憶了,又跟着李念這個外人牽扯着,難免是讓人不放心。如今你的心思在我身上,想是你定會顧全我的,告訴你也就不礙事了。”
“你這麼信我?”菀晴很是驚訝,不過是三言兩語,他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轉變。
“嗯。”秦朗習慣性的用下巴抵着她的額頭:“我信得過你,感情的事,做不得假。”
菀晴聽了,不自覺的耳朵發熱,想是因着姑娘家的嬌羞,又或是因着他的這番話,想起自己的心思,竟生出一絲的愧疚。
一個月後
紅玉一直住在城郊的小院裡,很久沒了動靜。城裡百姓的風言風語向來是厲害的,紅玉此番這般出府,即便是秦朗等人沒有聲張,可還是少不得一陣熱鬧。
菀晴這段日子倒是過得清閒,在秦朗的悉心安排下,她真的見了自己的弟弟。菀軒也長得高了許多,原本是受了弟弟的刺激,她恨不得手刃仇人,如今被秦朗勸着管着,加上弟弟在自己身邊好好的,她一時又沒了主意。幸好當初她沒能狠心,要不然鐵定傷了秦朗,這般想來也是有些後怕。
但是卻已經知道了仇家是誰,爹孃枉死,心裡肯定是不甘的。秦朗一直告訴自己他在查幕後之人,若不是因爲他真的把菀軒好好的送到自己面前,怕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而她確實沒有法子能夠治得了那高高在上的人,那可是掌管着生死的人,她每日愁着,但也只是愁着。
李念自打上次被秦朗攆了去,就再也不見了蹤影,即便出去尋,原先的住處也沒了人。秦朗看在眼裡,話卻藏在心裡,只說着不見就不見了吧。
“姑娘,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小柔挑了簾子走出屋子,就看見菀晴坐在院子裡發着呆。
菀晴看了她一眼,用手託着頭:“有些悶罷了。”
“姑娘可是想將軍了?將軍不是纔出去麼?”小柔捂着嘴偷笑。
菀晴着實紅了臉,嗔罵道:“嘴碎的丫頭,又開始皮實了。”
小柔笑着跑開:“姑娘就是,偏還不承認。”
菀晴起了身就去攆,也沒追上,只在後頭喊着:“沒個管教,早晚得讓艾青收了你。”
小柔停下步子,回頭望着:“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了,我可不想那麼早嫁人,還想守着姑娘呢。”雖說將軍現在對姑娘是極好,她不清楚其中原委,只當將軍是浪子回頭,好歹也是金不換,她也就允了。可萬一將軍哪天又找個黃玉翠玉的過來,自家姑娘可怎麼辦。
要是菀晴知道她心裡的想法,鐵定要敲着她的腦門兒,不大的年紀,操心倒是不少。
“行了,怕是艾青也不答應呢。”菀晴笑道,她可是知道那小子一天得往自己院裡跑上幾回,就是秦朗不在,他腿腳也是沒歇過。
“話說最近李大夫是不怎麼來了。”小柔歪着頭想了起來,她是想着說點其他的好讓姑娘別再揪着自己,不想正好又是提醒了菀晴。
菀晴慢慢走回去坐了下來,說起來,她只是想跟着李念商量商量,秦朗眼下對自己這般好,弟弟也是平安,好不容易得來的安寧,她實在捨不得。並非是爲了自己,若真是孑身一人,
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報了家仇,可是現在情形,若是自己真的爭了口氣,弟弟可怎麼辦。
“姑娘?”小柔想着自己不過是提了一句,菀晴莫名的失落的模樣,心裡擔心着:“姑娘,我也只是說一說,您別往心裡去。這跟着李大夫,還是遠些比較好,畢竟將軍。。”
“提他的也是你,不提的也是你。說話之前怎麼就不想個清楚?”菀晴沒好氣的數落着。
小柔揉揉鼻子很是委屈:“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對了姑娘,李大夫就沒留下什麼信給你?”
菀晴扶額,少不得這丫頭瞎想。但也是提醒她了,她趕緊回了屋子,也沒顧上小柔,從抽屜的角落裡找到那個小骨哨。
還是之前李念給的,只是自打上次進宮回來,她就收了起來。
菀晴細細摸着,嘆了口氣,許是相處的緣故,她真的把李念當了大哥。
她走到院子裡,半信半疑的拿起小骨哨吹着,上次是挨着李念的住處,這回在將軍府的地界兒,她還真是不大信李念能趕回來。
小柔疑惑的看着她,聳聳肩跑去幹自己的活,由着菀晴在那呆着。
菀晴等了片刻,想是多心了,可是沒想着還是聽到了李念的聲音。
“總算是等着你想起我了。”李念衝着她笑道。
菀晴一怔,總覺得這話多了層意思,不由的帶着幾分疏離:“大哥這話說的,真不妥當。”
李念面色微僵:“這段日子你可還好?”
“他對我,很好。”菀晴低了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李念蹙了眉頭,聲音有些激動:“你爲何又心軟了,你對着從前的事就這般不介懷?你竟又跟他和好了?”
一連串的質問讓菀晴始料不及,她支吾了一句才慢慢說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李念知道自己失控,急忙掩飾着:“我還不是爲你的事上心。”
菀晴不無動容的說道:“大哥,你費心了。只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說不大清,總之,先不急了。”
李念很是不解,他記得清楚,上次見着菀晴,她幾乎失了理智,甚至想從自己這處拿了物件兒謀害皇上。
憑他的本事,就任着秦朗攔着,還真能阻了他不成?不過是揣測着可能是菀晴的意願,加上秦朗動作頗多,他不得已回去處理事務。人才是回來,就察覺到骨哨的動靜,這才趕了過來。
可萬萬沒想到,菀晴就又被那人唬了去。
“到底是爲着什麼?”李念想不通,這天大的仇恨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菀晴猶豫很久,半天才解釋道:“並非我不想報仇,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秦朗雖做過錯事,對不住菀家,卻也是實實在在的救了菀家。且不說我該怎麼說服他去幫我,明着來說他鐵定是不會答應的,那可是皇上。我更是不知道如何利用他,換句話說,我也不想利用他。”
“到底是你的兒女情意重要還是你菀家的人重要?你爹爹孃親就白死了?若真是這樣,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原以爲你是個有骨氣的,不想也是個貪生怕死的。”李念似乎很是痛心。
菀晴小臉一白,身子顫了顫:“我只是怕,出了事,就是連弟弟也保不住。”
“弟弟?”李念一驚:“你弟弟不是死了?”
菀晴自知說漏了嘴,秦朗百般交代要瞞着,可是眼下是包不住了,仔細想着李念也是可靠的,便索性直接說了:“秦朗救了我弟弟,他沒死。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了他,秦朗一直勸我放下,不過也是爲了圖個安穩。若是尋常人家也就罷了,偏偏是當今的天子,你讓我怎麼做?我不會武,問你要藥你也是不答應的,我實在是沒有法子,心底裡那股子恨意就是再濃,也是得好好盤算,急不得。”
李念等她說完,很是急切的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你弟弟當真沒死?莫不是秦朗哄你?”
“真的,我已經瞧見了,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菀晴點着頭應着:“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李念放下手,很是複雜的看着她:“如此看來,真是誤會秦朗了。可是除了他,怕是你再也找不到人可以替菀家討回公道。”
“可是,我說不通他。”菀晴嘆口氣,很是無奈的樣子。
李念板了臉色,目光微凝,過了一會開口說道:“我先回了,以後有事我再來尋你。”
“好。”菀晴回道,她又忍不住瞧了瞧牆頭,有些好奇,今個兒李莽怎麼沒有動靜了。
直到了晚上,天已經黑透了,秦朗才一臉疲憊的回了府。
李莽在他身後頭嘀嘀咕咕了半天,菀晴見着的時候,他正一臉古怪的瞧着自己。
菀晴很快反應過來,以爲李莽定是找秦朗告狀去了,心裡不大高興,總是被人看着,跟個犯人似的。
“好端端的,瞧見夫君回來了還板着臉色,誰惹夫人不高興了?”秦朗笑着打趣道。
“還不是你的緣故?”菀晴瞅着李莽愣是瞪了一眼:“你成天派個人盯着我,可有意思?”
“看來是嫌棄李莽了。”秦朗示意了眼色,李莽雖是個大個,但躥的利索,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菀晴走上前小聲說着:“你都知道了吧,我今天見了李念。”
“嗯”秦朗點了點頭:“有些餓了,陪我用膳可好?”
“你怎麼不問?”菀晴呆愣着不明所以的瞧着他,她還以爲他定會生氣。
秦朗擁着她:“再不去吃點東西可真是受不得了,我的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