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涼快一下吧!」
瓊的一聲吆喝宛如天籟般傳入瀕死小鳥的耳內,立時鼓起最後一絲精力,半死不活地拍起翅膀隨著天使離開烤箱內。
不管瓊要去哪里,肯定都有冷氣!
丙不其然,瓊把她帶到自己那清爽冰涼的套房內,趁著菜菜熱昏的腦袋還暈暈沉沉搞不清楚東西南北時,先倒出一大杯冰涼的、漂亮的「冷飲」讓她「解渴」。其實也不用太多,半杯就夠了,菜菜便開始鬧場了,于是……
「我說蕭啊!女人到你這個年紀還是個處女實在太丟臉啦!」白雪公主的後母開始施展催眠術。
菜菜豪爽地又灌下大半杯。「沒錯,真的很丟臉!」
「原田那麼棒的男人不要也好可惜喔!」
「沒錯、沒錯,好可惜喔!」菜菜配合著傻笑連連點頭。
「你不覺得該利用自己的身體去好好抓住對方嗎?」
「沒錯、沒錯、沒錯,我要好好地利用自己的身體!」說著,菜菜還挺了挺堅挺豐滿的胸脯。
瓊勝利地笑了,同時一把抓住菜菜又把她扔回車里。
「好,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送你去!」
「OK!」
※※※
全美最惡名昭著的哈林區在治安上劃分為七個管轄區,其中以最北端的34分隔。管轄區人口最多,而且犯罪件數也最高。白人若想要踏入這個大部分居民為多明尼加共和國移民的區域里,必得先抱有必死的覺悟才行。
然而,若以人口與犯案數的百分比來看,扣分局的管轄區卻以高達百分之七十的犯罪率而排名第一。其他地區的登記人口數至少也達四萬,這個地區卻連三千都不到,但是它的犯案數卻是整個哈林區的第三高數。
事實上;這塊小小的區域原來是哈林區的起源地,當時哈林區仍是隔離黑人區。之後隔阻牆被拆掉,黑人便逐漸往外遷移,甚至過橋形成另一個新黑人區——布魯克林區。
因此,這個地區的建築物全都是最老舊殘敗的破樓房,而且多數是空屋。當然空屋也有空屋的用處,譬如那些犯案被通緝沒地方躲的人,或者那些大幫小派的就很喜歡聚集在這種類似鬼屋的空房子里,只要他們不在意沒有水電,或者懂得如何偷接水電就行了。
所以,這個區域的登記人口數雖然非常少,但事實上卻有相當多的恐怖幽靈人日隱藏在其中,這樣的情況當然會導致犯罪率畸形上升的情況。
于是,焦頭爛額的警察大人們沒日沒夜地高舞著手槍拼命追、追、追,而囂張無比的犯罪者則狂肆大笑著死命逃、逃、逃。
而每當好不容易破獲一樁案件,警察大人們便忍不住搭伙兒到酒吧去喝兩杯慶祝一下,好慰勞自己的辛勞,也為未來更辛苦的日子打氣。
同樣的,犯罪者每做成一件生意時,也會開香檳慶祝,順便叫幾個女人來爽一下。這一點實在令警察大人們怨嘆極了,因為他們只能喝啤酒、威士忌,而作奸犯科的人喝的卻是高級香檳,還可以玩女人,這好像不太公平吧?
可就算真的不公平又能如何?除非能撒開良心跳槽去混幫派、賣白粉槍枝,否則也頂多只能在心里咕噥著喝個爛醉而已。
這會兒,就有一個男人剛從慶祝場合里出來。踏著不穩的腳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醉醺醺的金發男人好不容易才對準了鑰匙洞咯嚀一聲開了門,隨即踉踉蹌蹌地撞了進去。並習慣性地往後一端把門給砰地關上了。
在黑暗中,他踢腳甩鞋,同時月兌下套頭T恤,而後跳著腳扒著襪子往床那頭跌過去,宛如爛泥似的成大字形癱在床上打了個酒嗝後,他無力地伸手去拉下床頭燈的開關。暈暗的燈光幽幽地灑落在輪廓深邃的五官上,翡翠般的眼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男人又打了個大大的酒嗝,而後閉上眼解開腰帶。
236、236、236……唔!應該是這間吧?
菜菜整個臉貼在門上粉仔細地想看清楚,可是不管她怎麼看,好像都是一大堆3和一大堆6的組合體……算了,就是這間吧!
她終于決定了!
然後,她就開始用力的擂起門來了……
第二章
對菜菜來講,莫名其妙失去貞操的懊惱似乎比不上被陷害的憤怒,反正就算哭到眼楮都掉出來了,那層原始薄膜也還原不了了吧?這點她倒是看得很開。但是一想到她是那麼信任瓊和原田,他們卻如此「報答」她,她就忍不住卯起來把自己氣個半死!
她還記得當她慌慌張張地從226號房逃出來,然後一路奔向瓊的公寓,在找著瓊之後是多麼傷心地趴在瓊的懷里尋求撫慰,那時她還傻傻地以為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沒想到不久後,終日自怨自嘆的她,想再去找瓊聊聊天以驅除滿心的沮喪時,卻在瓊的公寓門口撞見了原田和瓊的擁吻鏡頭,錯愕的她反射性地躲進太平梯曰,在听到他們以嘲諷的口吻談論著陷害她的經過,她這才明白一切。
憤怒的她忘了悲傷,忿忿地回到鴿子籠里,破口大罵許久之後,她決定不讓瓊打敗她,雖然她實在不明白瓊為什麼要陷害她。
然後,她開始積極尋找其他大學的工作機會,但是這並不容易,因為她容易迷糊的毛病還是相當嚴重,倒楣事也依然密集地降臨在她頭上。明明要到格林威治村去面試,卻莫名其妙地跑到皇後區去了。下回為了保險起見,她忍痛坐上計程車,卻被搜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後被扔在布魯克林區。
老天爺也太狠了吧!
無奈之下,她只好打電話回台灣,請她的美籍指導教授設法幫她的忙,那位教授倒也熱心,很大方的就答應了,不過可能需要等上幾個月就是了菜菜連忙說不要緊,只要有機會就行了。
菜菜一面專心上課,還另外在律師事務所找了個資料整理的兼差,一面不斷和指導教授聯絡,就這樣一晃眼便到了學期結束,也就是說即將要過中國年了。但是她並沒有打算回台灣過年,一來她知道家人並不怎麼歡迎她回去,二來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假期回去,她只希望能多賺點錢好盡快搬離哈林區,忘了瓊,忘了這一切。
聖誕節前一大的紐約就開始下雪了,到了一月中,落雪的次數更頻繁,好幾次巴士都被迫停開,連機場也關閉過一回。不過那都是你家的事,發薪水的老板可不管你家是否被雪淹沒了,想拿美金就得照常來上班,管你是游過雪水冒著泡泡來的,還是三跪九叩來的,反正你爬也得給他爬過來,否則就回家吃自己吧!
唉!歹命啊!
抓緊了大衣領口,遲鈍地一腳一個坑地走在足足有五公分的積雪上,菜菜疲憊地從巴士站走回鴿子籠。
天空中仍有氣無力地飄下細如棉絮的白雪,公園里有幾個黑人小表又叫又笑地打著雪仗,三、四個流浪漢圍著燃燒的大鐵桶取暖,至少有一百歲的老婦人推著一輛堆滿了鋁罐的手推車,咯啦咯啦地從她身邊經過往那一頭的空屋走去……
跋在天黑之前,她回到了鴿子籠里,頭一個動作就是沖到浴室里放熱水……哇咧!沒有熱水了!她還想說今天可以好好洗個澡,明天學校沒課、事務所又休假,她能夠舒舒服服的休息一天的說!
她頹喪地坐在浴盆旁片刻後,才懶懶地去用水壺燒開水,看樣子,今天又只能擦澡了。這種爛公寓就是這樣,什麼時候有熱水都不一定,所以她才急著要搬離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