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好一會兒纔出去。
童心晚飛快地睜開眼睛,腦子裡全是他剛剛那句話:以前不是這樣的……
莫越琛說的是什麼時候?她剛賴在他家的那幾天嗎?他也偷看過她睡覺?
莫叔叔果然騷包啊,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她,就半夜偷偷摸摸來看她。
她心中一動,滑下牀,準備上去找他問個明白。沒別的,就是還惦着晚餐的那個吻呢,今天還沒機會問清楚他吻她的原因。
總得給她一句直白的答案才行!
她慢吞吞地摸上樓,猶豫了一下,輕輕敲門。
門沒關緊,還有水聲!
莫越琛在洗澡呢。
童心晚踮着腳尖進去,準備在房間等他。
浴室的門是開着的,他就站在水花下,面對着她。
童心晚眨眨眼睛,視線慢慢地下低。
不要看,怎麼又看他?童心晚趕緊閉眼睛!
“怎麼樣,還滿意你看到的?”莫越琛關了水,慢悠悠地問了一句。
童心晚如同被雷劈中一半,眸子飛快往上擡,震驚地看着莫越琛……千萬別告訴她,剛剛莫越琛說了這麼一句中二、這麼雷死人的話!
“妖精的少女,第39話,拓墨。”他拿起睡袍,不慌不忙地披上,一面繫腰帶,一邊朝她走過來。
童心晚大囧!
她十八歲那年剛開始連載的第一本漫畫《妖精的少女》,男主角拓墨就說過這樣的臺詞!
當時根本沒有多少人看,只有她老爸讓秘書冒充讀者,不時捧她一下場。她自己都不記得畫了什麼,沒想到他居然記得第幾話裡的臺詞……
或者,他就記得這一句?
“這算什麼臺詞?”他從她身邊過去的時候,手往她腰上攬了一把。
“那是漫畫啊……是作者寫的……又不是我編的。”童心晚囧迫地答道。原來現實裡有人這樣說,真的很像神經病啊!
“以前流行。”她又補了一句。
他掀開被子,視線低向她的腿,腿上掐的紅印子顏色還挺深。
“自己掐印子的時候還挺用勁。”
童心晚更囧了,他怎麼什麼都看得穿?她就是掐給傅婭看的!
“那位置不對。”莫越琛掀開被子,淡淡地說:“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漫畫和片子,沒幾個正常的人真那樣幹。”
“你知道多少……你又沒有全試過!”童心晚不服氣地說道。
莫越琛不想和這小丫頭討論這些,直接鑽進被子,扭頭看她,“你是準備站在那裡當落地燈?”
童心晚好希望現在打幾個大雷,她能裝害怕然後撲向他。但外面偏偏清風明月當空,星辰滿天閃耀,一點也不配合她的小心思!
老天爺反正是站在他那邊的,他好看他有理!
“過來。”莫越琛朝她伸手。
童心晚走過去捶了他一小拳頭,“是你滿腦子邪惡的念頭,我纔沒想睡在這裡……”
“童心晚,你每天是打了雞血嗎?”他嘆了口氣,捉住了她的小手,把她往身上拽,“我累了,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我年輕纔不覺得累呢……你老了……”童心晚結結實實地倒在他的身上,羞澀地嘀咕。
“你要麼躺好,要麼我抱你躺好。”莫越琛就像聽不到她的抱怨,示意童心晚鑽進被窩裡。
童心晚瞪了他一會兒,悶悶地說道:“我不……你沒穿短褲!”
刷地一下……他用被子包住了她,他身上的氣味,還有他的熱量一起往她的身上涌了過來。
童心晚心跳加速,瞪着眼睛慢慢轉頭看他。
“快睡,我不碰你。”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不碰,我就蹭蹭,不小心滑了進去嘛……這些她曾經畫過的狗血的東西、寫過的狗血的臺詞!現在全要變成現實了嗎?
“莫叔叔……你那個裡面有骨頭嗎?”她抿抿脣,突然很腦抽地問了一句。
莫越琛聽懂了!
他睜開眼睛,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一臉古怪神色。
哈哈哈,逗得莫叔叔一副要死掉的表情,怎麼這麼爽快呢?童心晚拍着牀,笑得跟抽風一樣。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年紀,真是好!
“童心晚,你就這麼愛逗男人?”莫越琛突然伸過手,啪啪地打了她兩巴掌。
童心晚被打疼了!
掙扎了幾下,沒掙扎開,於是開始亂踢腿,在他身上亂捶……
莫越琛綠着臉,摁住了她的細腰,“童心晚,你讓不讓我好好睡了?”
這麼兩個人躺在牀上,怎麼可能睡得好嗎?
“不讓!你給我道歉!誰愛逗男人了?”她嗚咽着,扭着頭看他,“快給我道歉。”
莫越琛鬆開手,深深地吸了口氣,咬牙道:“你再不睡,明天我會真的活剖一隻雞給你。”
童心晚眨眨眼睛,嬌聲嬌氣地說道:“我要吃黃豆燉豬腳,你去活剖一頭豬!”
莫越琛的呼吸沉了沉,凝視了她好一會兒,啞聲說:“童心晚,我會活剖了你。”
“不要,我害怕……”童心晚誇張地叫了一聲,飛快地拉起被子,把自己連頭矇住。
小心臟撲撲地狂跳,整個人都在發燙!他要是撲過來怎麼辦?要是他強來怎麼辦?不對,她不強來就算大好事了!明明是她對他虎視眈眈,恨不能啃乾淨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
滋……怎麼又餓了?
童心晚胡思亂想了會兒,莫越琛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幸好,被子裡只有荷爾蒙的氣味,沒有交響屁的味道……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只會做這一次這麼不要臉的事,也只在莫越琛面前這麼不要臉。反正什麼都豁出去了,哪怕世間人都要嘲笑她,她也要這麼幹!
有些感情就是這麼奇怪,噴薄爆發、不死不休,毫無緣由。
童心晚從被子裡鑽出來,小聲問:“我們就算好上了嗎?”
“嗯。”
“會對我好吧?”
“你真不困?”
“哇,莫越琛,我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在你懷裡,你真睡得着?但我面對你,我睡不着啊。”
“你下樓去!”莫越琛撒開了摟着她細腰的手。
“不要。”童心晚立刻抱緊了他的腰,嘀咕道:“我就是這麼厚臉皮的人……你認命好了。”
莫越琛盯了他一會兒,掐着她的小嘴搖了搖,啞聲說:“嬌裡嬌氣的。”
“莫越琛,我十歲偷看的那個人不會是你吧?還是你哥哥?”童心晚眉尖輕蹙,擔憂地問道。
“你那晚真的喝醉了?”莫越琛反問。
童心晚琢磨他的意思,難道她十歲還會裝醉?
“真是你啊?”她乾咳了兩聲,囧得不行。她十歲就是一個小色狼,現在到底還是色上了他!
“還有,你什麼時候偷看我睡覺了?我以前睡相是什麼樣的?”
“以前……”莫越琛的眼神沉了沉,緩聲說:“跟小豬一樣。”
她又囧了片刻,“你什麼時候偷看過我?”
……莫越琛保持沉默。
“你能和我談談我爸爸和你的事嗎?”
“不能。”莫越琛直截回了兩個字。
看,談上正事,莫越琛就成這冷樣子了!
“我替我爸補償你。他曾罵你過你的每一句,我都用親吻還給你。”童心晚捧住他的臉,輕輕地說道。
“不怕嘴皮子磨破了?”莫越琛長眉輕揚,眸光微沉。
童心晚用力張開嘴,朝他哈了口氣,“不會的,我會先吃大蒜,衝暈你。”
莫越琛笑了會兒,啞聲說道:“真的睡了,明天要開庭。”
童心晚不敢再鬧他,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裡,把耳朵緊貼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她其實挺怕莫越琛討厭她這樣的性格,藏不住話,還愛胡扯。但是他都不知道,她從小沒有母親,爸爸總怕她受傷,給她找了一羣男保鏢看着她。他們都不敢和她聊天,只要爸爸出門了,她就和自己的洋娃娃說話,和樹說話和花說話和小狗說話,和落在枝頭的小鳥說話……
現在,她就想和莫越琛說話……
請他聽聽她的心跳聲,聽聽她的現在和未來……
只想說給他聽,只想跳舞給他看,只想和他在一起。
童心晚自己都想不通,爲什麼對他的執念如此之深。難道就因爲,在那個漆黑的夜晚,只有他把她帶回了家?
——
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睡着的,童心晚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昨晚也是找老天爺借了三兩狗膽,童心晚纔敢和他那麼放肆。在他的大牀上翻滾了幾圈之後,她又站起來,用力地跳了幾下。
莫冰山現在正向莫火鍋發生轉變,童心晚感覺整個人都輕盈得能飛起來!
叮……
手機不停地響,從樓下傳來的聲音。她跑下樓接聽,是郝曉楠打來的,等着她去簽約呢。她昨天實在睡得太晚,這一覺睡到了10點半!
郝曉楠臉上的水泡未消,只能童心晚去恆天遠志找席磊簽約。
她匆匆梳洗完畢,直衝恆天遠志。
郝曉楠就在那裡等她,已經和席磊通過電話了,給她編了個理由,說她在進行嚴格的消毒……
“我看上去怎麼樣?”她轉了個圈,讓郝曉南看她的白裙子,還有妝容,頭髮。
“挺好,進去吧。席磊脾氣不好,你再晚一點,他又要反悔了。”郝曉楠把她推了進去。
童心晚一路直衝席磊的辦公室,助理照理揪着她大噴特噴了一會兒消毒噴霧,這才放她進去。
“怎麼這麼晚?”席磊擡腕看錶,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這個給您過目。”童心晚把有點溼的協議拿過去,輕輕地放到他的面前。
他擰着眉,快速翻看了幾頁,拿起筆就簽字。
“就這樣吧,你去公關部銜接一下,馬上開始籌備。”
“謝謝,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童心晚激動地說道。
她這兩天的運氣真是太好了,拿到了訂單,簽了新漫畫的協議,還和莫越琛有了進展!
腳步輕快地進了電梯,她先和郝曉楠通了個電話,讓她進來,兩個人一起去公關部。郝曉楠和公關部的溝通非常順暢,她畢竟是個老江湖了,老辣得很,不過公關部提出什麼意見,她都能立馬說出對策。
一眨眼,中午了。童心晚開始擔心莫越琛的官司,打贏了嗎?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