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舒琰看着她捂在胃上的手,關切地問道。
“胃不舒服。”童心晚擰着眉,看了他一眼。
“到我車上坐會兒。”舒琰手裡的車鑰匙一摁,停在路邊的一輛沃爾沃越野車響了兩揚。
他換車了。
童心晚一眼認出這是沃爾沃今年出的限量款,進口的,價格應該在一百萬往上走。
“這是我早上泡的茶。”舒琰拿起一隻保溫杯,擰開杯蓋給她倒了一蓋子,“都是乾淨的,我才用上。”
童心晚接過來,看了他一眼。這是枸杞茶。舒琰還挺注重養生。
他今天穿了身米色的運動服,看上去是要做運動。
“你不上班?”她抿了口茶,隨口問道。
“不上,休息一天。”舒琰笑笑,扭頭看她:“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走?”
“他過會兒就來,我先透口氣。喝多了。”童心晚捂了捂發燙的臉,扭頭看向後視鏡。
莫越琛壓根沒追過來呢!
你看,她的小脾氣是白髮了一場。莫越琛才懶得理她呢,知道她最後還是會乖乖地回到他面前,自己往他懷裡蹭。
她是小狗嗎?在外面撿過了肉骨頭,還要叼回去他面前邀功!
童心晚越來越失落了。
她真不是作,她真是委屈了。她心疼她的九千萬,有了這麼多錢傍身,感覺底氣也足了,和他說話聲音也能大聲了。
千萬別否認,有時候錢真的能撐一個人的氣場,別說什麼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話。她倒是學了滿腹詩書,那她的生活就華麗了嗎?再華麗的人,也得投身到生活的爭鬥場上,和各路妖魔鬼怪撕殺奮戰。而且,一個人能賺錢,只要是從正當的途徑賺來的錢,那就是本事。她繼承遺產,也算是技術類型的投胎,說明她上輩子做了很多好事,積了很多福德啊……
可是,她的九千萬啊,還沒能在手裡停上十分鐘,就被莫越琛給轉走了。
她感覺心肝都要爛成一團泥了。
沒手機沒錢包。這裡是鹽河路,她回飯店要走二十多分鐘,回家得走很遠很遠。回酒店,感覺沒臉面對那麼多客人。
“舒琰,你送我吧。”她喝光了茶,用車上放的紙巾認真清理了杯蓋,給他擰上去。
舒琰點了點頭,發動車子,直接往莫越琛家的方向開。
“你臉色真的很不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舒琰開了一段路,小聲問道。
“不看了。”童心晚搖頭。
胃疼而已,那麼嬌氣幹什麼,回去吃兩顆胃藥就行。她又不是第一次胃疼了。好像上回莫越琛給她買的胃藥還在牀頭櫃裡放着。
多想莫叔叔的好處,他還是挺好的,起碼沒有別的女人緣啊。她一路把自己勸服了,車沒開到家,氣散了個一乾二淨。
看,童心晚就是這麼個傢伙。氣來得快,也散得快,若不是惹急了她,她不會伸拳頭打人。何況她打死自己也不會去打莫越琛。
喜歡一個人到這種程度,是真愛。
她現在就是胃疼肚子疼,所以沒精神和舒琰多說話,揮揮手,拖着發軟的腿往電梯走。
舒琰坐在車裡,點了根菸,看着她進了電梯,慢慢地吐出一口白煙。陽光明晃晃地落進車窗裡,他擰了擰眉,拿出手機,飛快地發了個消息出去。
過了會兒,對方回話:對方拒絕作證。
這案子跑了這麼久,還是這個結果。他撣了撣菸灰,往後一靠,久久沒睜開眼睛。
——
桌子上擺着一瓶花,水晶花瓶,插滿了紅玫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誰拿進來的。
她掙扎着過去倒了杯熱水、找了胃藥喝了,往沙發上一坐。
新婚第一天,居然胃疼,影響她的洞房花燭夜怎麼辦?她坐立不安,最後只能蹲在沙發上緩解肚子和胃裡的絞痛。
吃錯了什麼?
她和莫越琛是一起吃飯的,也沒比他多吃什麼東西。難道是昨晚她買的那些肉?
咔……
門開了,掛了滿臉冰渣的莫越琛走了進來。
“童心晚你再敢一個這樣跑掉試試!”莫越琛着童心晚,語氣嚴厲。
他就進去打了聲招呼,童心晚就敢給他玩了一次消失。在旁邊繞了一大圈,再去看監控,發現她真的走了!於是他讓衛東去趟趙安琪那裡,他回家碰碰運氣,沒想到她還真的蹲在這裡,搖搖晃晃像個不倒翁。
“你再衝我吼試試。”童心晚仰起滿是汗的臉,火了。
“怎麼了?”莫越琛楞了一下,俯下身摸她的臉。小臉冰涼冰涼,
“要下蛋了!”童心晚伸出腳丫子踢他,擰着眉低吼。
莫越琛又氣又好笑,把她往沙發上一推,手掌覆上她的小腹,“胡說八道。你給我下個蛋看看,今天要是下不出來,我塞也給你塞一個蛋進去。”
怎麼能這麼邪惡?還能給她塞個雞蛋、鴨蛋、鴕鳥蛋?
童心晚趴在沙發上,拱着身子,小聲抱怨,“我是真的胃疼,你把我的錢弄走了,我的胃都氣疼了。氣得要得絕症了,說不定是胃癌。”
啪……
莫越琛重重地一巴掌甩到了她的屁股上。
這下打得可重了,比以前幾次都重。
童心晚被他打趴下,捂着屁股飛快地扭頭看他,見他一臉鐵青,哭聲和抱怨聲都吞了回去。
“幹嗎啊?”過了好幾秒,她才囁嚅着問了一句。
“童心晚,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的什麼混帳話?”莫越琛嚴厲地呵斥道。
她說什麼了?
童心晚想了想,她說自己得絕症了。愛上他,不和得絕症一樣嗎?治不好了。他是好是壞,都是她的命運。
認命這種事,童心晚以前是嗤之以鼻的,但是現在不一樣,遇上莫越琛,她心甘情願地認命。
莫越琛又擡起了巴掌,童心晚嚇了一大跳,媽呀嘞,這和打兒子一樣的真打,那怎麼行。但兒子又有幾個真敢和老子還手的,於是她飛快地爬起來,連聲說:“錯了錯了,不說了。”
莫越琛的氣漸散了些,拉開她擋在前面的手,把她抱了起來,低低地問:“胃疼?哪裡不舒服,臉色這麼難看?”
“肚子疼胃也疼。”童心晚乖乖地回答。她心裡是要罵自己沒出息,窩囊廢的,他吼一聲,她就跟個耷了耳朵的兔子似的,縮在他懷裡不敢動了。
他給她把脈 ,在她小腹上摁了好半天,又捏起她的眼皮子看,最後擰擰眉,起身去冰箱看她昨晚吃剩下的那些菜。
“你昨晚的菜在哪裡買的?”
“對面的超市。”童心晚說道。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拎了只藥箱過來。給她配藥,喂她吃藥。
折騰完了,他又拎着童心晚去換衣服,她衣服全汗溼了。下午不用出門,他給她套了件睡裙,讓她趴着休息,他自己拿了只花剪,在那裡修剪花瓶裡的玫瑰。
童心晚看着他的側顏,忍不住想,這新婚第一天就在吵吵鬧鬧,肚子劇疼里拉開序幕,難道預示着他們一輩子都要這樣過?應該吵不起來吧?畢竟莫越琛吼一聲,她就嚇得抖三抖,怎麼可能吵架?她還怕他舉起手術刀,把她劃拉劃拉給切了。
“哪來的玫瑰花?”她小聲問。
“給你買的,你喜歡。每隔兩天會送一束過來。”他轉頭看看她,順手遞了一枝給她。
“莫越琛,你之前爲什麼不去我那裡救我呢?早點把我救出來,我也早點當你的小奴隸啊。”童心晚小心翼翼地避開花枝上的刺,放到鼻下輕嗅。
“沒想救你。”莫越琛直截了當地說道。
葉莘去世之後,他就決定斷掉對童心晚的念想了。若沒在那裡相遇,那個女孩子不會葬身大火。什麼債都能背,人命的債不行。他這個人,就是夠狠,對自己也狠。再思念也不想,再期待也不去做。硬生生壓抑着感情,希望過一年,再過一年,這感情就消散了。
但是真正的感情在心裡紮了根,就算是他是最好的醫生,也不可能根除。它只會尋找合適的時機,破土重出,越長越茁壯。
“你還真夠誠實的。”童心晚氣得爬起來,揮着玫瑰花往他背上抽,“我跟你說,你最好對我溫柔一點,不然過了十年,我依然貌美,你都要四十了,沒奔頭了。”
“男人四十不是正好嗎?一樣會有二十的女孩子在身邊繞。”莫越琛反手捉住她的手,往身前拽,“肚子不疼了,馬上就給我野起來了。”
童心晚拿他沒轍,他說話實在是太慪人了。真實的一面,往往傷人。莫越琛時不時會露出這麼一面,讓童心晚不知所措。
我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往往先愛上他最光鮮美好的一面,所有的不好都藏在這份美好後面。等你認清的時候,已經一腳踩了進來,愛情已經瘋漲,無法割捨了。
何況,沒有人是完美的,若這個人的好,絕對大於他的不好,更多的人會選擇繼續下去。因爲你也有自己的不好,對方也依然選擇了愛你。
到了這種時候,還能攜手走下去的,那是成熟的愛情,真正能陪你到地老天荒的愛情。
童心晚喜歡地老天荒四個字,她想像那副畫面,夕陽落下時,老太太攙扶着老頭兒,一起走在銀杏樹下,影子在腳下輕輕晃動,大金毛在前面撒歡地跑……是那般的美好。
突然,童心晚一聲尖叫,抓着他的胳膊往上站,他剪下來的花枝都放到一邊的椅子上,她剛剛想得入神,直接坐到一堆帶着尖刺的花枝上了。
絲綢的睡裙哪裡抵擋得住刺的尖銳,嗯,不文縐縐的,她屁股被紮了!
“啊……”童心晚捂着屁股,飛快地退開,氣急敗壞地哭了起來,“莫越琛我恨你,你用刺扎我!”
莫越琛放下花剪,大步走了過來,扯着她的裙襬看。
你能想像嗎?她趴在牀上,他在她的PP上找花刺、拔花刺的時候……那畫面太美,她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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