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領隊進行投票,大門關着,一點聲音也傳不出來。
童心晚一直坐在門外等結果,莫越琛就站在她身邊陪着她。那些女孩子們都被請到了走廊外面,不讓靠近。
她不時摸摸膝蓋,回憶當時懸於當空中的那種痛楚。這是第二次了,如電一般被擊中,但時間都很短暫,現在又沒有知覺了。
“我看啊,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煩,小心眼。”衛東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不滿地說道:“咱也別參加這個破比賽了,讓莫院長給你辦一場舞會,一個人跳。”
“那沒意義了,除了你們也沒人來看。”童心晚看了看時間,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投票而已,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舉手,統計,放下,就這麼簡單的事,需要半個小時。
藉助光影的力量,難道就這麼不讓人接受?
“出來了。”大門這時候打開了,衛風立刻迎了上去。
童心晚絞着手指,心跳開始加快。
徐慧和周凌薇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徐慧臉色鐵青,一臉憤怒。而周凌薇卻是一臉歉疚……
看到二人這表情,童心晚有些灰心。
這麼說……她們被淘汰了?
那些女孩子們都擠在走廊盡頭,緊張地朝這邊張望着。
徐慧按了按她的肩,走到了一邊。
“心晚,是這樣。”周凌薇清了清嗓子,小聲說:“你們編排和表現都不錯,但是藉助的道具確實也是事實,燈光和威亞確實對舞蹈效果加分不少。我們此次大賽的宗旨就是,讓舞蹈迴歸純粹。所以,我們給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什麼方案?”童心晚急聲問道。
“你退出,但是你的隊伍晉級。”周凌薇爲難地看着她。
童心晚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準備這麼久……到最後就讓她一個人退出?
“不行,心晚不跳,我們也不跳?”那些丫頭一下就哭出聲了,推開保安,跑到了心晚的身邊。
“只有這一個辦法。”周凌薇歉疚地說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有天份。你就先好好養好身體,等以後好了,歡迎你再回到舞臺上。”
“不要,心晚,我們不比了。”女孩子們拉着童心晚的心,衝着她搖頭。
童心晚垂着眼睛,想了會兒,慢慢擡頭看她們,挨個拉她們的手,“爲什麼不跳呢,你們是我公司的人,你們必須跳,給我跳出好名次,我需要你們給我把公司的名氣打響。好好跳。”
“可是……”芳芳哇地一聲哭了,“對你太不公平了,你是最辛苦的那個!”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靠賣弄辛苦和賣弄慘來生存的,我們要尊重現實。”童心晚搖了搖她的手,小聲說:“別哭,好好跳。你看,我又不缺什麼,說不定正合我家莫先生的心意,他就不想我跳。”
丫頭們扭頭看向站在一邊的莫越琛,不停地抹眼睛。
“別人要求公平,很正常。好了,回去做準備,進入複賽吧。”童心晚笑笑,仰頭看徐慧,“徐老師,你也好好休息,這幾天辛苦了。”
徐慧走過來,彎下腰用力抱了抱她,“心晚,有時候不要這麼懂事,你的懂事讓我太難過了。”
誰說不是呢?
懂事的人往往活得比較累!
童心晚不想當這麼懂事的人,她其實現在已經出離了憤怒。她很灰心、很失望、很暴躁、很想把這些人統統抓起來塞進鯊魚嘴巴里去的。但是她又只能懂事地接受這一切。
世界不會圍着你一個人轉,她必須學會接受不公平。上帝待她已經不薄了,在給她一個莫院長的同時,不想讓她在舞臺上繼續閃耀,不想讓她名利兼收。她也不要太貪心,喜歡跳舞,就自己跳好了。何必一定要站上舞臺去證明什麼呢?
她不停地勸自己,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
這時候不能表現出任何失望,一定要挺直腰,不讓別人看她的笑話。她就得像風折不倒的巨樹,敢於面對一切狂風大浪。
呸,等人散盡了,她一定要把那幾個紅衣丫頭收拾一頓!剃光她們的頭髮!
上了電梯,她的脣角垂下來,拉住了莫越琛的手,輕輕地說:“莫越琛,我好想哭啊。你去把那幾個丫頭抓起來,狠狠打一頓吧。也把她們的腿打斷,也讓她們進殘聯。”
莫越琛撫了撫她的小臉,小聲說:“好。”
“哇……”童心晚飛快地擡起淚眼看他,尖叫道:“你不能這麼殘忍!你太暴力了!你想欺凌妙齡少女?”
莫越琛蹲下來,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輕輕搖了搖,“剛剛想把她們掐死的心都有,暴力算什麼?我就這麼眼看着她們踩踏你?”
“能踩死我嗎?”童心晚撇了撇嘴角,眼淚嘩啦啦地落了下來,肩膀抖個不停,“我真的很難過……莫越琛,我就是想站在上面跳舞去……”
趙晶也跟着哭了,抹着眼淚說:“就是,什麼鬼的不讓用道具?那裙子也是道具,大家咋不裸奔呢?這叫創新,創新不懂?評委怎麼也不講道理?肯定收了誰的好處了。不是有冠名商嗎?我看就是冠名商爲了讓那些醜女當冠軍,所以把童心晚逼走。那些醜女如果沒有人撐腰,哪敢這麼囂張?”
莫越琛把童心晚攬進懷裡,輕拍她的背。若他想讓她站到舞臺上去,肯定可以。但是童心晚不願意這樣,她總是想講求公平,但別人卻沒給她公平的待遇。
“我看都別比了,媽的。”衛東忍不住想罵人。
“走,咱倆去把她們揍一頓去。”趙晶拖着衛東下電梯。
“行了,回去。”莫越琛叫住了衛東和趙晶。
二人不甘心地停下腳步,等着莫越琛發話。
“今天都累了,回去休息。”莫越琛抱着童心晚上車,低低地說道。
“莫院長就這麼放過她們啊!你沒看到你老婆委屈得直哭呢?我不甘心!”趙晶忿忿不平地說道。
“趙晶。”周楓攔住了趙晶,壓低了聲音,“回去說,這裡到處都有記者。”
“一個破比賽而已,還來記者。”趙晶惱火地揮了一下拳頭。
“就你話多,走吧。”衛東把車開了過來。
童心晚窩在莫越琛懷裡,一路上一個句話也沒說。
莫越琛把她放進浴缸,解開她的長髮,給她洗頭。跳一次舞,汗水能多到讓她像從水裡撈起來一樣。他挺心疼的,但是童心晚就熱愛跳舞,他也不能真的阻止她。而且,她有精神跳舞,說明她現在狀態還不錯。
“莫越琛,你去買一條鯊魚,放進酒店的游泳池去,買那種特別大的,能在水裡頭潛着,等人一跳進去,啊嗚一口吃了她們的那種。”童心晚撩水玩,悶悶不樂地說道。
只有和莫越琛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纔會像個孩子一樣,想說什麼說什麼,多傻的話她也會說。
“哦。”莫越琛給她揉了滿頭的泡沫,低低地說道:“還不如買來自己吃呢。吃過鯊魚肉嗎?”
“想吃那幾個丫頭的肉,好生氣唷。”她捶着胸口,長長地吐氣,“感覺要氣炸了,爲什麼她們能聯合起來和我作對呢?那麼多領隊,爲什麼都要聽信她們的謠言。”
“除掉一個強隊,對她們來說是好事。”莫越琛一語中的。
童心晚想了半天,扭頭看他,“我當時是不是應該撒潑來着,然後在地上打滾,控訴她們迫害我?”
“他們會來請你回去參賽的。”莫越琛擰她的鼻尖,低聲說道:“不過 ,我希望你只跳給我看,當我一個人的小仙子。”
“還小仙子呢。”童心晚拉起他的手,放到膝蓋上,抿脣笑,“不過我有個感覺,可能會東邊不亮西邊亮。說不定,我最近這些天氣着氣着,能把堵着我腿上血管的那股晦氣給氣通了,我的腿就好了。”
“腿有感覺了?”莫越琛匆匆洗掉手水上的泡沫,過來擡起了她的腿,從她的腳踝起,一點一點地往上按摩。
“這時候沒有感覺。”童心晚搖搖頭,輕聲說:“我下午在臺上,被吊在空中的時候,有幾秒感覺像觸電一樣,特別疼。”
“觸電?”莫越琛的手指回到她的腳心上,稍稍用力,摁她的腳心。在微燙的水裡泡了這麼久,她的腳一出水面,很快就變涼了。
童心晚期待地看着他,莫醫生檢查出什麼好結果沒?
“這樣呢?”他擡眸看她,低聲問道。
“沒感覺。”童心晚往後仰,小聲說道:“你把我再吊起來試試,是不是要倒吊着,我纔有感覺呢?”
他的手繼續往上,按到了她的大腿上,在腿側的穴位上輕輕地揉動。
童心晚見他一直不出聲,又有些失望了,“我還是沒感覺呢,可能西邊也亮不了。”
莫越琛跪坐下去,扳起她另一條腿,從腳底開始慢慢地往上摁。她每天都這樣按摩,他沒空的時候就是趙安琪給她按。必須保證她腿上的血液循環。
他埋着頭,臉在一片霧汽氤氳裡顯得有些模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潮意。
童心晚眯着眼睛看他,想像着很久很久以後,她老了,他也老了,都是白頭髮,皺臉皮,他還這樣給她按摩……那莫越琛可真慘啊,要伺候她一輩子。
“莫叔叔。”她搖了搖他的肩。
莫越琛擡眸看她,喉結沉了沉。
“你進來。”她吐吐舌尖,不好意思地笑。
莫越琛低笑起來,拍着她的小臉說:“你還有力氣應付我?”
“我得找點事做,我得安慰我空虛失落的靈魂……”童心晚幽幽嘆息。
“拿我當工具,想得美。”莫越琛打開花灑,給她衝頭髮。
童心晚玩着自己的一縷溼發,輕輕地說:“莫叔叔,以後我腿好了,我也這樣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