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前,陸芊珞不動聲色地回頭再看了昭雲宮一眼,她在賢妃面前有沒有失禮她很清楚,可是賢妃卻明確地出言告誡她,還提起皇上,也就是說賢妃不希望她讓皇上看到她的容顏。
陸芊珞實在疑惑,她並非長得醜陋不堪,不能見人,而且前世時皇上見過她許多次,都未曾有半點震怒。
很快,陸芊珞就意識到了最關鍵的問題,前世的她在見皇上第一面前就已經被毀了容,也就是說賢妃真正在乎的是皇上看到她現在的容顏。
青梅曾經說過,她和四姨娘的容顏十分相似,也就是賢妃忌憚這張和四姨娘相似的臉出現在皇上面前。
想通這點,陸芊珞仍舊是想不出緣由,不過她還是決定照賢妃的話做,不讓皇上看清她的容顏。這張臉讓賢妃如此忌憚,想必會讓皇上震撼非常,一個女子因容顏被皇上惦記,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一路回了大殿前,皇后的人已經早就走了,不在原地了。
劉姑姑剛走沒一會,陸芊珞就看到幾位太監向着她走來,不同劉姑姑的冷臉,這爲首的太監卻是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
只是一眼,陸芊珞就認出,這個太監正是皇上的近身太監李德福。
李德福幾步走到陸芊珞跟前,含笑問道:“這位必然是陸七小姐吧?皇上還未下朝,讓咱家請陸七小姐先去寧心殿候着。”
“陸七見過李公公,有勞公公了。”知道李德福是皇上身前的紅人,陸芊珞恭敬地向他福身問好。
李德福卻連忙擺手:“陸七小姐,可別折煞咱家了。”
陸芊珞堅持着行完禮,這纔跟着李德福前往寧心殿。
寧心殿位於寧清宮中,正殿是皇上的召見朝臣、批閱奏摺的御書房所在,能被皇上在寧心殿招待,對於大臣來說,絕對是一件無上的榮耀。
自然陸芊珞是先被帶到寧心殿的偏殿中等待的,雖是偏殿依舊富麗堂皇。
“陸七小姐,你就先在這裡等着,咱家先去殿前候着,皇上一會下朝就會過來。你要是需要什麼,就和小桂子說。”李德福含笑指着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說道。
“有勞李公公了,你儘管去忙吧。”李德福如此客氣,陸芊珞也恭敬道。
李德福笑容滿面地離開了,小桂子已經手腳麻利地爲陸芊珞上好了茶和點心。
陸芊珞含笑向小桂子道謝:“多謝,有勞桂公公。”
小桂子連連擺手:“陸七小姐可莫折煞了奴才,你叫我小桂子就行。”
陸芊珞微微一笑,不再多說,也不四處打量,也不喝茶吃點心,只垂眸耐心等待着。
紫竹、素月四人也和陸芊珞一樣,都垂頭恭順地站着。
“陸七小姐,皇上下朝了。”陸芊珞沒有等多久,李德福就進來了。
陸芊珞立刻起身,跟着李德福出了偏殿。
面聖是要獨身一人的,陸芊珞給了紫竹、素月四人一個安心的眼神,就離開了。
出了寧心殿偏殿,陸芊珞一直低垂着頭,樣子看起來十分恭順,直到進入正殿,依舊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皇上,陸七小姐帶來了。”
李德福話音一落,陸芊珞就萬分恭順地跪下,目光只盯着腳下玉質細膩的地板:“臣女陸七拜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快給陸七小姐賜座。”威嚴又帶着喜色的中年男聲響起。
“陸七謝皇上賜座。”陸芊珞又拜謝過皇上,才由李德福指引着,在一個座椅上坐下。
側臉望去,陸芊珞可以看到那道明黃色的身影。
剛剛下了朝,皇上身穿的是朝服。
在陸芊珞的角度,只能看到朝服下襬處那一條威嚴神氣的飛龍,龍爪鱗片用金線密密繡成,栩栩如生。
這條龍正瞪目向下,直視着龍袍水腳之上的水浪和其上立有的山石寶物,正是海水江涯圖,寓意着一統山河、萬世昇平。
“陸七,你可知道,今日上朝,朝中又傳來好消息,抗擊洪災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雖然只能聽到皇上的聲音,陸芊珞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皇上的欣喜。
知道皇上向來信奉鬼神之說,陸芊珞就撿皇上喜歡的話說:“皇上,您愛民如子,蒼天定是被你的真誠感動,褪去潮水,保皇上的臣子百姓,萬里江山,千秋萬代。”
果然,皇上的聲音更多了幾分喜意,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朕每天都乞求上蒼庇佑我寧延國,蒼天果然庇護我寧延國。不過這次功勞也少不了你和前線的將士們!”
待到皇上爽朗的笑聲散盡,陸芊珞才又順着他的話說道:“陸七不過提出了治水方法而已,不敢居功,真正有功勞的是皇上和前線不畏生死的抗洪將士們。”
“陸七你太謙虛了,這次的洪水來得猛烈,若非你的良策,後果當真是不敢設想。”
“皇上,洪水已經被皇上英勇的將士制服。只是這制服只是暫時的,皇上您有沒有想過要施行水利,讓淮河流域永遠脫離洪災的危害?”
寥寥幾句,陸芊珞成功地將皇上對她的注意轉移到水利之上來。
這樣皇上就不會再關注她的容貌,更能讓她完成自己的計劃。
皇上猶豫起來:“淮河流域是我國疆土上最大的流域,沿河的許多城市都是糧食作物最大來源。如果能修好水利造福於民自然是好事,只是水利工程並非一朝一夕,又勞民傷財……”
陸芊珞輕言輕語道:“皇上,淮河流域一帶素有魚米之鄉之稱,可是真正算得上魚米之鄉的地方,卻不足百分之一的土地。一旦興修好了水利,建造好了防洪灌溉工程,淮河流域就會成爲真正的魚米之鄉,長久下去,定然十分富庶。如果可以水利工程很好實施,只要三五年時間,皇上就會看到成效。”
皇上不禁瞪大了眼:“這麼快?”
陸芊珞微微點頭:“陸七這裡有本摺子,是針對淮河流域水利的建造方法,陸七大膽,想將這策略獻給皇上。”
皇上看着陸芊珞低眉順眼的恭順模樣,又想着她之前對抗洪的精妙策略,想着不妨一看,便衝着李德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