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芊珞足足跪了半個時辰,靜妃才悠悠轉醒,看到跪在榻旁的她,先是一愣接着便欣喜地問道:“你就是芊珞吧?來了有多久時間了?”
還不等陸芊珞回答,那宮女就回道:“娘娘,陸七小姐來了有半個時辰呢,見您睡着就沒敢打擾。”
靜妃頓時露出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連忙揭開身上的薄衾下來,親自將陸芊珞扶了起來:“芊珞,實在抱歉,姨母一時睡着了,不知你竟是跪了這麼長時間。”
陸芊珞的膝蓋又酸又麻,近乎站不起身來,臉上卻滿是笑容來:“多謝靜妃娘娘關愛,陸七沒事。只是陸七實在慚愧,進宮前實在不知靜妃娘娘會召見,否則陸七一定會準備些禮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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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妃慈愛笑道:“你我之間哪裡要這樣見外?不過,我雖是你姨母,可是和你還是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如今我們的芊珞如今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陸芊珞微微一笑:“能得靜妃娘娘關懷,實乃陸七的福分。只是不知靜妃娘娘召陸七前來所爲何事,祖母、大姐和二姐都在長樂殿前等着陸七,宮中的七夕宴即將開始,陸七怕等的時間久了,祖母她們會焦急。”
靜妃似纔剛想起七夕宴這回事,頓時懊惱起來:“瞧我這記性,竟是忘記了這回事,虧得你提醒,否則我要錯過這場七夕宴了。”
說着,靜妃又忙吩咐之前那宮女道:“浣紗,你快去將皇上御賜的歡顏香點起來,讓我醒醒神,再叫人來伺候我梳洗裝扮,待到我收拾好了,就和芊珞一起去參加七夕宴。”
陸芊珞眸光一閃,距離七夕宴開始的時間應當只剩半個時辰,可這些時間只怕都不夠靜妃打扮,靜妃這是明擺着想讓她在七夕宴上遲到。
靜妃乃是后妃,這些日子又甚得皇上寵愛,靜妃遲到七夕宴不要緊,可是自己若是遲到了,這就是藐視皇上的大罪。
陸芊姝竟是聯合靜妃,用這樣的手段對付她,很簡單但是確實很有用。
浣紗很快將那名爲“歡顏”的香點了起來,很快靜妍宮中就蔓延開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其中有一味氣味很冷凜的香氣,果然對醒神有些作用,然而待到細細分辨清其中各種氣味,陸芊珞心中一震,不禁將目光望向靜妃。
靜妃的神色間隱隱有些得意:“芊珞,怎樣,這個歡顏香很有用吧?這是皇上賞賜給我的香,後宮之中獨我一份。你別太着急,待到我梳妝完畢後,我們再一起去七夕宴。”
陸芊珞的目光從靜妃得意又美麗的臉龐移下,掃過她平坦的小腹,嘴角漸漸揚起一道明豔的笑容:“姨母,芊珞有些話想單獨和您說,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靜妃不是自稱是她的姨母麼,既然她這麼喜歡,那麼自己就盡一份孝心,遂了她的心意吧。
靜妃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雖是自稱是陸芊珞的姨母,卻並未將這個庶女當過她的外甥女。
自見面後,陸芊珞一直都稱她爲“靜妃娘娘”,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姨母”,而且她怎麼看陸芊珞嘴角的笑容,怎麼都覺得詭異。
本來的尊敬,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毫不在意?
靜妃微微沉吟,給了浣紗一個眼神讓她退了下去,殿中只剩她和陸芊珞兩人。
面對靜妃疑惑的眼神,陸芊珞嘴角含笑,語氣淡淡:“姨母,這些年你未曾懷過皇裔,就沒有想過從諸多皇子中過繼一個過來嗎?”
陸芊珞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偏偏說中了靜妃的忌諱,靜妃神色中掠過一道厲色,聲音低沉了下來:“本宮尚且年輕,何需過繼別人的孩子?!”
陸芊珞淡淡一笑,剛纔靜妃還自稱姨母,面容慈愛,看在別人眼中不知道她有多疼自己這個外甥女,這會就又是高高在上的本宮了?
眸中掠過一道憐憫,陸芊珞平靜道:“姨母,皇上年紀漸長,東宮中已有太子,許多位皇子更是到了婚配年紀……別人我不知道,卻知道母親是一心要將二姐配給哪位皇子的……”
說着,陸芊珞似乎覺得自己說漏嘴了似的,面色微變,突然變成了安慰的語氣:“姨母尚且年輕,確實不應當擔心這些事情的。”
靜妃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陸芊珞眼中的憐憫,剎那間,面若死灰,全無顏色。
她是很年輕,皇上也不老,可是太子和皇子們都很心急,這些年她一直都未能爲皇上生育下一個孩子,哪怕是最近她深受榮寵不衰,可這不爭氣的肚子都沒有一點動靜……
郭家雖然一直都是多手準備,可是這些年郭家已經對她失望至極,她分明已經成了郭家的一枚棄子,而如今郭家不遺餘力地支持的人是她外甥女陸芊姝,而非她這個靜妃。
這些的這些,連陸家一個小小的庶女都能看出來,可是她卻身在其中看不透,虧她還是郭家的嫡女,皇上的寵妃,如今想想,她的境遇竟是這般可憐……
想着想着,靜妃心裡的最後一點驕傲也被完全擊潰了,身上再無一絲後宮寵妃的鋒芒。
正在靜妃失神之際,陸芊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靜妍宮。
在陸芊珞出來的時候,看到浣紗守在殿外,看樣子似乎正在偷聽她和靜妃的談話。
陸芊珞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靜妃這麼信任的宮女,卻是別人的人。不知靜妃發覺後,會作何感想呢?
迎上陸芊珞的目光,浣紗的目光一陣躲閃,本以爲陸芊珞會質問她,卻見陸芊珞只是神色淡淡地走了。
不辭而別,陸芊珞並不擔心靜妃會來找她的麻煩,在聞到歡顏香氣味的時候,她就很確定皇上對靜妃的寵愛不過是表象罷了,皇上不放在心裡的靜妃,哪怕位及妃位,她也不懼。
靜妃或許該慶幸,沒有孩子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離開了靜妍宮,陸芊珞稍稍辨別下了方向,就向着長樂殿所在的方向急忙趕去,如今距離七夕宴開始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了,希望她還能來得及,千萬不要遲到。
陸芊珞腳下的步子很快,在她路過一條小道時,突然從中衝出一個人影來,待到她反應過來時,手臂已經被人抓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