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郭蘭敏和陸明傑的事情後,郭家的氣氛一直陰沉了好幾天。
郭老夫人做主,將本來打算用陸芊姝替換掉的旁支庶女,又重新用了起來。
郭老夫人最爲痛心,她不忍心讓陸芊姝跟着寧夙昊受罪,一番周旋下好不容易說動了八皇子肯娶她,可是沒料想,她心念着的外孫女卻狠心到將她的親孫女推到了火坑中。
對於郭蘭敏這個嫡長孫女,郭老夫人還是很疼愛的,也很看不起陸明傑那樣的男子,是以她的心裡愈加恨,陸芊姝的心機這樣厲害,還不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
雖然陸明傑和郭蘭敏的事情已成定局,可是郭夫人卻不想這麼便宜陸家,準備先晾陸家一段時間。
郭家這次吃了這麼大的虧,郭老夫人也就由着郭夫人去了。
上巳節前,寧夙旭從淮州城趕了回來。
陸芊珞是在三公主舉辦的上巳節遊園會上,再次見到寧夙旭的。
一年不見,寧夙旭長高了一些,清瘦了一些,卻依舊那樣白衣勝仙,嘴角依舊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笑容,只是眉宇間似乎籠罩着一絲愁思,不再如初見時那樣的明朗如旭日。
“安寧郡主?”陸芊珞一眼就認出了寧夙旭,可是寧夙旭卻半晌才認出陸芊珞來。
不是他忘記了她的樣子,而是她比他記憶中的模樣變化了太多。
原本,陸芊珞站在一衆同齡的女子中,個頭是偏小的,可是如今她站在一衆同齡的女子中,個頭卻是明顯挑高的。
原本,陸芊珞的身影很纖細,纖細到讓人心疼,可是如今的她身形卻已經婉約起來。
還有她的容顏,本就眉眼精緻靈巧,如今長開之後,就越發顯得容顏絕色。
不遠不近處,寧夙旭看到陸芊珞站在一株白色茶梅樹下,身着一件粉藍色籠煙茶花上衣,一條碧波藍的錦緞長裙,發誓簡單頭飾素雅卻靈氣逼人,襯着她身後晴空萬里的天空,如一縷來自九天的碧波自空中流淌而下。
寧夙旭只能看到陸芊珞的側臉,卻剛巧能看到純淨到無人能及的清澈笑容。
那樣的美,美得讓寧夙旭近乎無法呼吸。
聽到有人喚她,陸芊珞回過頭來,就看到寧夙旭正怔怔地望着她,溫和的眸子裡似開滿了春花似的明媚。
陸芊珞嘴角勾起笑容,上前向寧夙旭福身問好:“七殿下。”
那聲音清清淡淡的,如同一陣風一般拂過寧夙旭的心間,讓他不自禁地想起,兩年前與她初見時的場景來。
陸芊珞的外貌是變了,可是不變的是那對清澈無波的清亮眸子,不變的是她那冷清淡然仿若清泉的聲音。
不知爲何,寧夙旭突然就有些後悔起來,如果不是他堅持要離開京都,或許他就不會錯過她的改變。
不,更準確地來說是蛻變。
寧夙旭按捺下心底的那一點失落,給了陸芊珞一個溫暖的笑容:“安寧郡主,好久不見,我都近乎快認不出來你了。”
陸芊珞只是微笑:“七殿下的變化也很大。”
寧夙旭感慨道:“是呀,淮州城的水利工程都已經臨近竣工了。”
“七殿下心懷百姓疾苦,竭盡己能爲人民造福,實乃天下百姓之福。”
陸芊珞這話是發自肺腑的,淮州城的水利工程,放到懈怠的官員身上,需要七八年甚至十年才能完成;放到恪盡職守的官員身上,需要三四年;可是放到寧夙旭身上,卻只需要兩年。
在修建水利工程中,寧夙旭竭盡心思,嚴把質量,才使得過程如此順利。
正是因此,陸芊珞才愈加高看寧夙旭幾分,才願意和他說這麼多話。
“能得安寧郡主一句誇獎,看來我的事情真的是做好了。”寧夙旭嘴角的笑容突然就燦爛起來,他在淮州城中時,有許多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回來京都時,有更多的人對他說這樣的話。
可是,陸芊珞他說這樣的話,卻讓他格外地高興,心情無比地明媚起來,因爲聽到一些消息而生出的陰霾一瞬間就被擊潰了。
陸芊珞笑道:“七殿下這似乎太謙虛了,七殿下這次回來,短時間內應當不會再離開了吧?”
陸芊珞知道再過幾日,玉澤國來訪的使者就要到來,而同行的還有玉澤國的幾位皇子公主,極爲可能會有兩國和親的可能,是以皇上才急急地將寧夙旭召回來。
不過陸芊珞關心的是,京都即將來臨的風雲變幻,如果她可以在諸位皇子中選一個替代皇上,她更願意的人是寧夙旭。
不因別的,就只因爲他心懷天下。
明知道陸芊珞關心他的去留,是因爲別的緣由,可是寧夙旭還是按捺不住地開心:“我會在京都多留一些時日,聽父皇的意思,似乎不願意我再去淮州城了。”
也就是說,寧夙旭會一直留在京都了。
“皇上這是思念七殿下,想多將七殿下留在身邊一些日子。”陸芊珞臉上的笑容越加明豔起來,淮州城水利工程上如今留下來的人都是寧夙旭的得力助手,那裡沒有寧夙旭也能如期竣工,相比之下,如今京都的形勢更需要他。
孝仁太子又是被廢又是被幽禁,再有薨後重新獲封,算起來朝中已經沒有儲君近兩年時間了,其餘皇子都快要忍不住了。
更何況,再過一月,寧夙昊又要被解除幽禁了。
那時候會是各種情形,光是想想,陸芊珞的腦海裡就是混亂一片。
“或許是吧。”寧夙旭微笑道,這兩年多他經歷了太多,已經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年殿下。
他知道皇上將他召回來,或許真的是因爲思念他,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卻是讓他娶一個他國公主爲正妃,斷了他登上那個位置的可能。
試想想,無論他多麼受百姓愛戴,若是娶了一個他國公主爲正妃,誰會願意擁護他繼承大統,誰會願意一個他國公主將是母儀天下的國母。
想到這些,寧夙旭的心裡不禁生出一股悲涼,他的父皇還真是妄想長生不老,統治天下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