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宇和鄭氏等不到一衆女兒從澤安山回來,早早就派人在城門口守着,讓他們一等着女兒們回來,就立刻向府中送消息。
寧夙燁護着陸芊珞一衆陸家小姐回來延京城時,城門已經關上了,可是寧夙燁很快就給將城門叫開了。
寧夙燁什麼話都沒有多說,只是報上了自己的名號,城門很快就打開了。
當然,守城門的侍衛是打死也不會承認他們是怕得罪寧夙燁,用的理由是和靜妃娘娘今日在澤安山遊玩的一衆陸家小姐回來了,所以他們才破例打開了城門。
“這,這是發生了什麼?”陸軒宇和鄭氏看到一衆女兒,一個個的都和剛從深山裡逃出來的野人似的,直接給嚇到了。
最先下馬車的陸芊珞,第一件事就是命下人擡來兩把躺輦。
這兩把躺輦,一把是給陸芊珍準備的,一把是給陸芊芸準備的。
有陸芊芸這個崴了腳的陪着,使用躺輦的陸芊珍也不顯得特別突兀。
至此,陸芊珞才上前,寥寥幾句,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陸軒宇和鄭氏。
陸芊珞告訴陸軒宇和鄭氏,她們一衆姐妹只是在路上遇上了山匪,所幸的是所有人都保住了性命。
饒是如此,也將陸軒宇和鄭氏兩人嚇得夠嗆。
“父親、母親,大姐這次受驚不小,想去看看郭姨娘,還請父親、母親憐愛。”
陸芊姝一直在豎着耳朵偷聽,聽到這句話,神色驀然大變,身體就是一陣顫慄,幸得雪菁及時過來扶住她,才讓她的反應顯得不是十分突兀。
陸軒宇皺起眉頭,想起郭氏那張臉,他心裡滿滿的都是厭惡。
不過陸軒宇卻不敢說一個不字,因爲他只是皺起了眉頭而已,就看到站在陸芊珞身旁的寧夙燁直接一個冷眼掃了過來,差點沒將他嚇死。
“去吧,芊珍從小到大就沒受到過這樣的罪,怕是這次都被嚇傻了,讓郭姨娘安慰安慰她也是好的。”
看着陸芊珍那副模樣,陸軒宇心裡只覺奇怪,他只是嘴上這樣說說而已,可怎麼這大女兒真的看起來就和傻了似的,眼珠子連轉都不會轉了。
鄭氏點頭道:“也好,看芊珍那模樣似乎被嚇得不輕。”
這時,陸芊珍突然大聲喊道:“我現在就要去看母親,現在就要去!”
看着陸芊珍那有些癲狂的模樣,鄭氏和陸軒宇相視一眼,由陸軒宇向着擡着躺輦的下人吩咐道:“將大小姐直接擡到郭姨娘的院子裡。”
下人領命離開。
見此,陸芊姝就要追上去,被雪菁連忙拉住衝着她一個勁地搖頭。
很快,陸芊姝自己也就想通了,陸芊珍即便告訴郭氏實情,那件事也只多了郭氏一個人知道,可若是她自己的反應過於異常,那件事說不定大家最終都會知道。
更何況,郭氏還未必會信陸芊珍的話呢。
想到這裡,陸芊姝的神色就冷靜了下來,和雪菁一起返回了清蓮院。
今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一衆姐妹都受了傷,陸芊珞不能這樣離開,便讓寧夙燁先回去,她明天再回郡主府。
寧夙燁也看出了陸芊珍的事情出得異常,便帶着他的人離開了陸府。
寧夙燁離開陸府後,陸芊珞回了落英院,用最快的速度將自己收拾乾淨整齊,就揹着藥包離開了院子。
陸芊珞去的第一個地方是西院,女孩子的臉十分重要,她自然要先去給陸芊語看臉。
“九妹,這些藥膏,你分一日三次用着,每次用之前先用溫開水將臉洗乾淨,用了這藥膏後就不要再用別的脂粉了,香粉之類最好也都不要用。不出半月,你的臉就會好起來的,而且不會留一點疤痕,皮膚和未受傷之前一模一樣好。”
一聽陸芊珞說她的臉不會留下一點疤痕,陸芊語連忙笑嘻嘻地將陸芊珞遞過來的藥膏接下:“多謝七姐。”
看完陸芊語,陸芊珞又給陸芊雯看手臂:“六姐,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右手平日就不要再用了,每日三次按時服藥,不要食用辛辣刺激食肉,多喝骨湯。只要保養得好,就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的。”
“好。”陸芊雯小心地點頭道。
陸芊雯心裡本來對陸芊珞心裡還有些怨言,可自從看到陸芊珍後,就再也不敢怪陸芊珞了。
她還好,只是折了胳膊,只要安心養傷就能好起來,可是陸芊珍……
這一輩子都給毀了。
見此,二夫人本來難看的臉色纔好看了許多。
陸芊珞知道今天的人都對她心裡有怨言,所以才親自給受傷的姐妹們看傷,希望能化解這些怨氣。
離開了西院後,陸芊珞又去了薔薇院看陸芊芸。
在陸芊珞給一衆姐妹治傷的時候,陸芊珍已經到了曉英院,按照她的吩咐,下人將她擡到幽禁郭姨娘的房間後就離開了。
被幽禁了這麼久時間,郭姨娘有多少力氣也被消磨光了,聽得有人來了她的房間又走了,有人在房間中留了下來,她也是直挺挺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黑漆漆的屋子裡,沒有一絲光亮,陸芊珍只能隱隱地看到郭氏披頭散髮地躺在牀上。
陸芊珍強撐着從躺輦上爬了起來,艱難地向前邁動着雙腿,用從下人那要到的火摺子,欲要點亮屋子裡燭臺上的蠟燭。
“噗--”可是這蠟燭上落滿了厚厚的灰塵,陸芊珍用力一吹,吹去了其上的灰塵後,才點亮了燭火。
陸芊珍神情中掠過一道淒涼,她的人比這蠟燭還要髒,身上的髒東西怎麼吹都吹不走了。
至此,屋子裡纔有了一絲光亮,郭氏依舊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陸芊珍望着郭氏,邁開步子,一點一點地向前挪動,她每向前挪動一步,她的雙腿間就會流下血跡來,一點一點的,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腳印。
到了郭氏的牀前,陸芊珍才低低地喚了一句:“母親。”
聽得這句,郭氏眼裡頓時亮起一點光亮,猛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姝兒,可是你來了?”
陸芊珍神色未變半分,聲音卻飄渺地有些不真實:“母親,是我,陸芊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