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是吧,令千金剛剛還約我們家沈總一起騎馬呢,可是沈總平時公事太忙,也抽不出時間來,真是可惜啊。」
她笑看二人一眼,表情無辜地道︰「剛剛兩位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建議,你們說我如果去勾引沈嘉棠,算不算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倘若真成功了,將來一定不會忘了請兩位喝喜酒。」
將話說完,她越過她們二人,先一步走了出去,才不管身後那兩個女人還要如何地鞭撻她。
直到坐回位子上,她仍是一臉的笑意。
沈嘉棠見她笑得古怪,便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瀾溪拿起手邊的酒抿了一口,閑閑地回道︰「沒什麼,體驗了一把當壞人的感覺而已。」
他也知道她不會細說是什麼事,便笑了笑,不再追問。
瀾溪卻想起了正事,看他一眼道︰「現在市土地資源局的局長可成了項華南的舅父,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
一整個晚上下來,他果真是半點擔心的樣子都沒有。濱湖新區那個開發案也有她的心血在里面,她可不想看到它半途熄火。
沈嘉棠表情閑適,被追問如此認真的問題,居然還有工夫幫她斟酒。見她一副等候下文的表情,才笑了笑道︰「你也擔心嗎?」
這話問的,真有水平。她也是公司的股東好吧?難不成他卻給忘了嗎?
「那是當然。下個月就要土地競標了,如果我們標不下來,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費。項華南或許不一定有像東盛這樣敏銳的眼光,但他起碼知道跟風。加上他擁有先機條件,萬一他真插一腳,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虧她之前還那麼辛苦才搞定匡浚那邊的事。
沈嘉棠听著她的話,知道她是真的開始關心這個案子。他雖沒有給出明確保證,但說的話已足以讓人安心︰「這件事我心里有數,不會讓它發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你不用太擔心。」
正經話題好像的確不適合在這種場合里多談,瀾溪剛剛也是一時興起才聊的。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她問對面坐著的人︰「我問你件事,你對豐采廣告老總家的那位何小姐,印象如何?」
沈嘉棠對于她說的人,半點印象也無,笑回道︰「我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
瀾溪其實對他的這個答案也是意料之中,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可又欠了我一個人情。」
他挑眉,「怎麼說?」
她笑了,回道︰「我犧牲形象,又幫你打發掉了一個愛慕者,你說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欠了我很多人情了?」
原來如此。他也笑了,點頭道︰「人情我先記下了,什麼時候你想討還,就來找我好了。」
瀾溪揚起眉梢,毫不客氣地道︰「那是自然。」
第5章
鮑司最近比較大的一個案子,就是關于濱湖新區土地競標的事。
沈兆彥一直親力親為,忙著做評估,做標書。
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中進行著,瀾溪的直覺卻總覺得事情不會發展得那麼完滿。
待快到競標的日子了,沈兆彥卻突然請了假離開。純粹是為了私事,這個瀾溪心里清楚,因為雪楊也不在。沈兆彥請假,完全是因為她。
雖說小兒女的愛情談起來總讓人覺得膩歪,但瀾溪還是真心希望他們兩個之間能有一個好的結局。畢竟雪楊是她最好的朋友,捫心而論,沈兆彥這個人也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
因為沈兆彥突然請假,他手上的事情便全部交給了沈嘉棠接手。而沈嘉棠本身太忙,分不開身的時候,便想到將案子交給瀾溪接手。
原本瀾溪只是一個業務主管,根本不用管這些事情,但看在雪楊和沈兆彥的分上,她自覺出一份力也是應該的。
好在基本資料什麼的都已經準備妥善,她需要做的,就是拿著標書,在競標那天去會場,將那塊地給順利拍下來。
到了競標的前一天,沈嘉棠跟她說,明天會和她一起去。
這讓瀾溪有些意外。他不是一直都很忙嗎?行事歷隨便翻翻也已經排到下個星期去,居然還能撥冗抽出時間來。不知道他是突然發了什麼善心,還是其實是對她不放心,覺得她一個門外漢無法將事情圓滿完成?
不過瀾溪對于他的中途插進來倒是沒什麼意見,有個人陪著壯壯聲勢也不錯,而且,還有了免費司機。
第二天,沈嘉棠親自開車,載著瀾溪往競標地點去。
途中,瀾溪還在十分認真地對標書做最後一次檢視,不希望留下什麼瑕疵。
旁邊的那個男人,卻是語氣閑適地對她道︰「不用那麼認真,能說得過去就行了。」
瀾溪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覺得這真不像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沈先生今日莫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吧,看起來很反常。
沈嘉棠無所謂她打量的目光,徑自笑著道︰「听說今天項華南也會去。」
瀾溪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她就知道肯定要出什麼岔子,果然,麻煩來了。有了項華南的插手,她懷疑他們還能順利標到那塊地。
「你覺得我們中標的可能性很低嗎?」她想到項華南的那個後台,便有些擔心。
沈嘉棠仍是溫然地笑著,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們中標的可能性為零,你會怎麼樣?」
瀾溪著實詫異了一下,思忖著他的話是不是在開玩笑。然而這個男人,千年不變的氣定神閑模樣,實在讓人模不透心思。在現在這種關鍵的時候,他好像沒道理還來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吧?
「難道今天的競標會只是走個過場,其實中標的單位已經內定了?」她有些無法相信。
沈嘉棠轉過臉來,笑了笑,對她點點頭。
瀾溪愣了一秒,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今天一定是項華南拿到那個標了?」
「他既然叫那位陶局長一聲舅父,幫這點小忙自然不在話下。」說官商勾結當然太嚴重,但在同等條件下,讓自己的親戚走點後門卻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意外的。
瀾溪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了,「怎麼說這也是政府行為,難道真能由一個人說了算?」她不是不懂商場殘酷的道理,但對于這樣的惡性質的競爭還是會心有不屑。
沈嘉棠沒再答話,只是深沉地笑了笑。
瀾溪擰眉看著他從容自若的樣子,終是忍不住說道︰「如果事情真的會像你說的那樣,那你怎麼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我們為了這個案子也算付出了很多心血,你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嗎?」
將來的那些利潤且放開不談,單就眼前來看,正常人都會覺得心有不甘吧。瀾溪原本是不太相干的一個人,現在都會覺得郁悶,何況是他這個切身利益的承受者?
他只是淡然地笑,話語卻是冷靜理智的︰「我之前就說過,有些事既然已成定局,就不必去追究它的過程,只要想辦法改變它的結局就好了。」
听這話的意思,難道他是想改變事情的結局?已成的事實,他如何去改變?她不免有些好奇了。
「我不懂。」
他轉過臉來,給了她一個深沉難懂的笑,眉目卻是冷淡的,「過段時間你就懂了。」
瀾溪挑挑眉,見他不說也不再追問,轉而開玩笑道︰「那我們今天還去競標會做什麼?隨便找個地方玩算了。」
他搖頭,看似和氣地笑道︰「去走個過場,當作給項華南和那位陶局長捧個場好了。」
瀾溪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想,他這個人,自認識以來也從未見為什麼事發過脾氣,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溫雅有禮的模樣。當然,大概是人前才會如此吧,他笑容背後的深沉心思,一般人只怕是無法窺見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