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理會她那鄙夷的神情,藍若斐徑自追問道:“那天的事兒,是你一手安排的?”
“哼”,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張梓青很是不屑,“我纔不會想出那麼不經大腦的法子,那壓根兒就不是我的風格。”還大費周章把她帶走幹什麼?若是她在酒吧裡遇上藍若斐,當即就把她給辦了。
那種地方,多的是被酒精灌得腦子不清醒的人,也有很多是黑道上的混混,只要能出得起價錢,不愁沒有人去辦事兒。而且藍若斐這樣的長相也還過得去,相信有大把的臭男人想撲上來。
就算在包廂裡不方便,酒吧附近的暗巷,或者直接拖到車裡也可以解決。總而言之,對付藍若斐,她有一千一百種比藍若茜狠毒百倍的方法,她們那樣不過是小兒科的把戲。
“你知道你這人最讓人嫉恨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你的運氣!憑什麼好運總是眷顧着你?不但是你,還有你的女兒。真是好狗運啊,過敏居然都不能要了她的命,竟然會被人及時發現?我真搞不懂,老天爲什麼總是要跟我作對?”
對於她那惡毒的謾罵,藍若斐已經習以爲常了,壓根兒就沒有被她氣到。反而抓住方纔的重點,“你還沒說,你是怎麼威脅到劉玉芳的,又是用什麼法子,讓她‘自殺’?”
根據藍若茜之前所說的,劉玉芳是個孤兒,也沒聽她提起過自己的家庭,按理說她不會輕易被人抓住把柄來威脅纔是。這個張梓青還真不是一般的閒啊,一天到晚四處挖掘人家的信息,嚴重懷疑她是不是還將打聽到的資料整理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丫的一定是空虛寂寞太久了,所以纔會這麼無聊,整天拿人家來開刀,也不怕自己太缺德,死後要下地獄。不過就她這品行,估計閻王都不會收。
從褲袋裡掏出一盒煙,張梓青點燃後放入口中,吸了一口,又細又長的香菸立刻就透着猩紅的亮點,看着像是一盞信號燈,忽明忽滅。老實說,她抽菸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優雅當中卻又毫不做作,透露着一股子魅惑。
“女人嘛,最緊張的莫過於兩件事兒:男人和孩子。就算再下作的女人,也總有自己心儀的對象,哪怕對方只是個雜碎,也會有‘*眼裡出西施’的效果。”緩緩吐出一陣兒白色的煙霧,張梓青的脣邊掛着一絲涼薄。
她在諷刺劉玉芳的同時,也想到了自己,她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可悲呢?如果愛情的世界裡,付出就會有回報,這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失戀了。
而她無疑是最可悲的,她連表白的機會都不曾有,就已經被人拒之門外。心高氣傲的她,何時將一個男人放在眼中?很多時候,她都覺得自己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在能力和智商上。
但是明可帆的出現,對她造成的衝擊很大,她從那男人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缺點--至少在她的眼中是這樣。也只有對這個男人,她輸得心服口服,甘願聽命於他。
順從又有什麼用?爲了他所作出的改變,他絲毫都不覺得感動,甚至對她視而不見。
“劉玉芳是心甘情願受死的,她寧可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那個男人的周全,哪怕那個男人由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她一次。呵呵,女人真是個可笑的動物!”想讓煙味兒刺激自己的味蕾,張梓青猛吸了一口,卻被嗆到了,一陣猛咳,腰都直不起來了。
就在這時,隨着她咳嗽所帶來的震動,有一個像鈕釦般大小的東西跌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被那劇烈的咳嗽聲掩蓋過去了,而張梓青咳得眼淚都出來了,也沒有閒工夫去留意別的。
說時遲那時快,黎樂雅快步走過去,故作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兒吧?”一腳卻踩上了那個東西,牢牢地覆蓋着,地板上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
張梓青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少跟我套近乎!你以爲過來攀關係就能讓我改變主意,留下你的狗命嗎?做夢!”
瞥見黎樂雅緊張的神色,藍若斐趕緊開口道:“那許沁柔呢?她爲什麼該死?你怎麼會利用她?她是這件事兒中最無辜的人啊!”
不以爲意地撣了撣菸灰,張梓青有些幸災樂禍,“那可不能怪我,她本來就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像個白癡一樣完全沒有分辨能力。劉玉芳讓她跳,她就真的走到山坡上了,不過這瘋婆子也不是完全瘋掉,臨死的一刻,居然還想反悔。幸好劉玉芳夠狠,不然,她那天會跟許沁柔一塊兒去送死。”
做每一件事兒之前,她都不會信任任何人,哪怕對方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裡,她也會親自去監督。只有親眼看到事情完結了,這纔算告一段落。
劉玉芳對藍若茜倒是很講義氣,什麼事兒都肯做。但是其他人嘛,呵呵,放眼這個世上,除了那個男人,只怕沒有別人能叫得動她了。
她不過是剛好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正如同明家那個小保姆李玲,也是因爲把她的母親抓了去,她才答應向藍若斐下毒。正是這樣才讓張梓青鬱悶,爲什麼藍若斐身邊的人都不願意去傷害她呢?她有什麼好?
這極其不公平的待遇,讓她一陣心煩意亂,將菸頭扔到地上,用腳尖狠狠地碾碎,“你們倆先待着,在臨死之前來個姐妹告別吧!我可沒那麼好的脾氣對着你們。”
說完,冷冷地轉身離去,那扇厚重的鐵門關上的時候,“砰”的一聲,很是嚇人。
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音,黎樂雅纔將腳移開,彎腰把那個東西撿起來。對上藍若斐疑惑的目光,解釋道:“就是這個東西,可以屏蔽掉所有的通訊信號。我不知道可帆在你的身上有沒有放置什麼東西,當初他接近我的時候就有放監聽器,如果有,那我們應該很快就會得救了。”
把那個像鈕釦一樣的小東西放到椅子的腳下,自己坐上椅子,把凳腳翹起來,再狠狠地壓下去。好幾次之後,終於把那東西給肢解了。
藍若斐這才反應過來,難怪她失蹤了那麼久,也給明可帆發了短信,爲什麼他一直都沒找過來。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
感激地看了黎樂雅一眼,“小雅,謝謝你!”
不自在地轉過頭去,黎樂雅刻意繃着臉說:“謝我什麼?我不過是爲了自己活命,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擡起手腕看了看錶,“如果在藍若茜成功完成任務之前,可帆還沒有趕到,我們就只有等死了。這扇門需要張梓青的指紋才能打開,就算手邊有工具,我們也不見得能撬開。”
認同地點了點頭,藍若斐也開始留意周圍的環境,不時用手指敲擊着牆壁,四面都檢查過了,沒有那個地方是空心的。這牆壁很結實,她們也不可能像武俠小說裡的人,赤手空拳就能把牆打穿,這個辦法行不通。
看看天花板,有一個排氣口,可是距離地面至少有四米以上,即使她們倆踩上椅子,再騎到對方的肩膀上,也觸碰不到那裡。
最後得出的結論就只有一個:等死。
橫豎也沒有辦法逃命,藍若斐索性就不折騰了,“小雅,到底你們讓茜茜去做什麼?難道也是用我父母的性命去要挾她嗎?”
難得沒有和她擡槓,黎樂雅搖了搖頭,“不是,藍若茜是自己找上我們的,實際上,她還沒出獄的時候就已經和張梓青搭上了。至於是怎麼認識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一心要爲劉玉芳報仇,她一直都以爲是可帆用了非正常的手段,所以劉玉芳纔在關押期間死亡。”
可笑的是,藍若茜卻不知道,自己合作的夥伴,竟然就是殺害好姐妹的真正凶手!想象不出來,若是藍若茜得知了真相,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本想報仇,不料卻成爲仇人的一枚棋子,這個結果確實很有諷刺意味。
“張梓青想對可帆做什麼?她不是一直都鍾情於可帆嗎?怎麼會連l。k集團都要下手?”藍若斐心頭的疑惑不止一個。會被人列爲目標,那是因爲她和張梓青是情敵,會遇到什麼事兒都能預料得到,可是對付自己的心上人,這算什麼?
無奈地聳了聳肩,黎樂雅苦笑道:“或許是因爲得不到吧,所以纔想毀掉。她讓藍若茜往l。k集團的主要網絡系統中植入病毒,據說那個病毒不是那麼容易破解的,比當年的千年蟲威力還要大好幾倍。”
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你說,可帆如果在趕來的途中,知道公司裡亂成一片,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原路返回,去公司裡主持大局,還是繼續趕來救你?”
這個問題,她當真好奇。
都說明大少把老婆都*上天了,她就是想看看,究竟能*到什麼地步!難道還要像古代的昏君一樣,要美人不要江山?以她瞭解的明可帆,似乎不至於這樣吧?
提到自己的另一半,藍若斐的面部線條都柔和了不少,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一種幸福的光澤,“他會來的。”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對於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她從來都不會質疑,只是聽到姐姐的問話,不免爲她覺得悲哀。女人總是在感情的問題上做不到灑脫,如果可以說放就放,那會少了很多煩惱。
“小雅,不管爸爸做了什麼決定,我都不會要黎家的一分一毫。那些東西,是你和你媽媽應得的,你們纔是黎家的一份子。我充其量就是個編外人員,沒有理由奪走你們的一切。即使我和爸爸相認,你也不會缺少父愛的,難道這些年來,你和爸爸之間的父女感情是假的嗎?你放心,爸爸只是因爲一直都沒能照顧我,心裡愧疚,纔想着要在重逢後作出補償。”
黎峻對她是愧疚,對黎樂雅難道就沒有愧疚了嗎?其實都是一樣的。
唯一的區別,就是黎樂雅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獨佔着父愛,是黎家的小公主。而藍若斐是失而復得的寶貝兒,所以黎峻格外珍惜,都恨不得*之間就補償回來。
顯然,黎樂雅沒有料到她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這個話題,錯愕之餘,也有幾分黯然,“爸爸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
一時被嫉妒遮住了眼睛,犯下了錯誤,還一錯再錯,就連她都不能原諒自己。還怎麼敢祈求父親的諒解?
走過去拉着她的手,藍若斐誠摯地說:“不會的,做父母的對自己的孩子都能無限包容,就算你在世人的眼中有多麼不值得原諒,父母會是你永遠的港灣。”
這樣的感慨,只有做了父母的人才會明白。
“你不怪我嗎?”怔怔地看着她,黎樂雅很是納悶兒,爲什麼在自己做了這麼多事兒之後,藍若斐還願意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
莞爾一笑,藍若斐佯怒地橫了她一眼,“怪,怎麼不怪?”瞥見對方眸中落寞的神色後,隨即又笑道:“我怪你沒有早點兒將心裡話跟我說,如果我一早知道你介意這些,我就會跟你表明立場了。”
“沒錯,我對親情很渴望,但是真的不想奪走你們所擁有的一切。我一直都很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如今找到了,若是不能讓我和爸爸共聚天倫,那對我而言會是極其殘忍的一件事兒。我只要偶爾能和爸爸見個面,陪他吃頓飯,聊聊家常就好。平時還是你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小雅,我不是個入侵者。”
推心置腹的一番話,讓黎樂雅頓時紅了眼眶,“若斐……如果我們還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不再跟你爭了……我會努力做一個好姐姐……”
說來真是慚愧,她的年齡比藍若斐大,卻要她來開導自己。這些道理其實她都懂,只是之前一直都在鑽牛角尖,不肯去面對罷了。如今彼此把話說開了,倒覺得對方真的有很多閃光點,姐妹倆能有什麼隔夜仇呢?
時間無聲地流逝,而明可帆那邊也在着急地尋找一切線索。
從交通部門拿到的監控錄像中找了整整一個通宵,才找到了張梓青所開的車子,她很狡猾,弄了一輛性能不錯的車。而且這車還是偷來的,她就是不想讓明大少這麼快就找到她。
更氣人的是,那輛車在市區裡繞了很多個圈子,甚至還上了一段高速路再折返回來,目的就是爲了混淆視線。就這麼跟隨着行車路線一路追蹤着錄像的內容,明可帆和閆子航在熬通宵之後,雙眼都跟兔子似的了。
當書房裡的電腦響起警報聲時,二人均是精神一震,緊盯着電腦屏幕上的座標指示,立馬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奔着出去。
過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藍若斐究竟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安好?種種猜測在腦子裡閃過,讓明大少的一顆心緊緊地揪着,但願不要有事兒!
這種狀態下,他沒有辦法開車,一路用手機鎖定那個地點進行衛星定位,一邊給閆子航下指示。對付張梓青,他一個人就綽綽有餘了,只是情況未明的時候,還是小心爲妙。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藍若茜並沒有傳來捷報,而張梓青還在焦急地等待着,她不知道的是,l。k集團的電腦防禦系統已經採用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甚至還沒有面世。這個渠道,還是某個電腦高手欠了明大少一個人情,私人關係下特別定製的。可以說,現在的病毒或者黑客技術,都不能破解進去。
當看到那從天而降的男人時,她如同被定了型,暗自懊悔着自己的死板。如果她不必等什麼見鬼的消息,地下室裡那兩個賤女人老早就去死了!
“她在哪兒?”開門見山,明可帆一句廢話都懶得說。
緊閉着嘴,張梓青彷彿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明顯就不想回答。她爲什麼要說?
明大少見狀,冷笑了一下,朝閆子航看了一眼,後者立馬心領神會地將張梓青拷上。隨即押着她跟在明可帆的後邊,在這不大的樓裡檢視着。
許是知道大勢已去,張梓青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和掙扎,就這麼靜靜地任由閆子航推搡着她前進,面無表情,像一個毫無生氣的破敗娃娃一般。
這樣的舊樓要改造起來不容易,所以找到地下室也沒費什麼功夫。只消看見門板上的裝置,明可帆便直接將張梓青轉過身來,扯過她的大拇指就往那小小的屏幕上按去。
門鎖落下的一瞬間,裡頭的兩個女人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兒,死期到了嗎?!緊緊地握着彼此的手,千言萬語盡在眼神的交流中,看來只有下輩子再做家人了。
“放開你的手!誰準你碰我老婆?!”一聲怒喝,威武的明大少閃亮登場,二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藍若斐笑着小跑過去,躍起撲進他懷裡,主動獻上一枚香吻,“老公,你真棒!”
被灌了甜湯,某大少立馬就忘了還要算賬這回事兒,“寶兒,沒受傷吧?我們三天後就舉行婚禮,一刻都不能再耽擱了!”
只有昭告天下,大家纔會記住這是他明大少的女人,往後再玩兒失蹤,也會有很多人提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