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假裡面,薄雲已經陸陸續續在教務網上查到各科成績,自己是比較滿意的,但是沒有橫向比較,她不知道水平究竟如何。開學後,在顧情的慫恿下,她主動去找輔導員,美其名曰是討論新學期學習部工作計劃,實則是問一下會不會公佈成績排名?
沒等問及關鍵,輔導員已經把打印出來的成績排名表格給薄雲,讓她轉發給各班學習委員。她嚇了一跳,以爲排一二三這種事只在中學裡纔有,如今方知大學裡的競爭一樣殘酷,學分績點一直計算到小數點後四位,越往前差距越小,有可能只是0.03的區別。
薄雲排在會計系第三,她有點開心,又悵然若失。她從小就是“萬年老三”的命,連鋼琴比賽最好的成績也只得過亞軍。排名表拿回去,宿舍的人聞風而至先睹爲快。
薄雲所在的小宿舍考得都還不錯,顧情平常沒見怎麼用功,成績居然也排入前15%,只要下學期維持這個水平,拿獎學金是鐵板釘釘,讓本以爲顧情這個保送生是“水貨”的黃婉婉和周雨婷感慨不已。世上就是這麼不公平,有胸有腦有臉蛋,家裡還有錢,這種女神一般的存在就是來秒殺普通人的。
寧致遠聽到薄雲關於成績的彙報,如此回覆:“第三名已經很好,不必求全責備。如果你覺得還有上升空間,就繼續努力。”
“我的英語還需要加強。”
“從今天開始,跟我換用英語對話,要是語法和詞彙錯了,就打屁股,如何?”寧致遠突然對着手機露出猙獰又曖昧的笑容,嚇得在旁邊的幾個員工寒毛直豎。只有當寧致遠在謀劃某些“不可告人”的事,纔會有這種表情。
薄雲打個寒戰,寧致遠又發明新遊戲?她有預感要小命不保……
薄雲是屬於幹一行愛一行的性格,頭上扣了“學習部長”的帽子,就一心想着要搞活動,不能尸位素餐。她絞盡腦汁,和蔡覺秋商量、和文浩然商量、和顧情商量……終於設計出一個“學習經驗交流會”。顧情鬼點子多,要她搞得生動活潑一些,千萬別一板一眼的,如果按照老傳統找幾個優秀學長什麼的輪番上臺去演講,下面不會來幾個人,還聽得昏昏欲睡。
薄雲結合學長學姐和顧情的意見之後,設計出一套“遊戲通關”的活動方式,美其名曰“學霸是怎樣煉成的”,她預先和各班的學習委員開小會,蒐集同學最感興趣的問題,設置爲“遊戲”裡的各個關卡,讓有經驗的學霸們來一一解答,提供通關的“攻略”。
這個活動方案在學生幹部例會上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輔導員又給她提出一些意見,把細節考慮得更完善。拿着從辦公室各年級輔導員那裡得來的“學霸”們的聯繫方式,她開始艱苦卓絕的聯絡工作。
薄雲平生第一次獨自去和這麼多陌生人打交道,而且全是學霸。碰了釘子才知道學霸之所以爲學霸,就因爲他們是神出鬼沒,不食人間煙火的一羣人。發出去的消息大多石沉大海,而回復的
消息大多是拒絕出席——沒有時間浪費!
寧致遠替薄雲出主意,親自去堵人,大學裡課表是公開的,一查便知,只要知道人在哪兒,就必然找得到,面對面談會比靠短信電郵聯繫來得有效。他還教薄雲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姿態放低一點,把對方捧得高一點。
靠着笑容甜美和死纏爛打的堵人戰術,薄雲成功搞定8個學霸來參加。她自掏腰包買了一些文具,作爲對前來出席的高年級學生的小小謝禮。輔導員知道之後笑說不必如此,給她把錢報銷,薄雲才知道原來有種東西叫“活動經費”。
克服了無數困難,“學霸是怎樣煉成的”終於順利完成,大一新生覺得活動搞得新鮮有趣,不是想象得那麼說教和無聊,而高年級學生收到貼心謝禮,也覺得薄雲會做人,夠大方,答應以後有類似活動還會幫忙。雖然有顧情和幾個學習委員一起協助,但從頭到尾親力親爲的薄雲已經累得站不住,當最後結束時,她簡直要淚崩,像長途跋涉之後終於抵達目的地那樣,輕鬆又感動。
顧情帶了一個看起來也是大學生的男孩走到講臺來找薄雲,他左右開弓揹着兩部相機,看起來都比鉛球還重,身上穿着馬甲,背後還有個很沉的行囊。
“這是我以前在外國語中學的死黨,夏天,大攝影師!”
“你叫夏天?因爲在夏天生的嗎?”薄雲睜大眼睛,這個名字有意思。
那男孩大笑說:“不,其實我是臘月裡生的,我爸媽懶得動腦筋,就叫我夏天。你可以叫我Summer,挺起來比較像個大師。”
薄雲和顧情都笑起來。夏天說笑幾句進入正題,他說明來意。
“是這樣的,我在快客上面看見你彈鋼琴的視頻,很喜歡你的形象,說來也巧,一打聽,正好你是顧情的室友。我想請你爲我的工作室拍一套寫真集。”
“啊?寫真集?”薄雲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那種露點的不雅照片,比如舒淇和徐若瑄早年的大作。她頭搖得像撥浪鼓。
顧情猜出來她誤會了,忙解釋說:“不是那種寫真啦,就是女孩子打扮得時尚亮麗,像個名模或者演員那樣擺姿勢,拍一些可以在網上炫耀,還可以跟朋友家人秀一秀的照片。看過日系時尚雜誌沒?差不多就那意思。”
薄雲咬咬脣:“我不會擺pose……不上相,一對着鏡頭就是傻乎乎的。”
夏天忙說:“不要緊不要緊,在我的指點下,絕對能把你最好看的角度拍出來。”
薄雲在地板上磨腳尖:“你讓我考慮一下好嗎?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忙,一時半會兒我們也說不清楚。我想好了讓顧情聯繫你可以嗎?無論如何會給你迴音。”
顧情和夏天走了,小禮堂裡面的人潮陸續散去,只剩下她和幾個學生會的人幫忙收拾會場,關閉投影儀和收拾電腦,
小李走到前臺,跟薄雲打招呼。
“啊,李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接你上山。”
對哦,今天週五!她都忙暈了。
到達紫雲別苑,薄雲已經在車上酣然入睡,小李悄悄下車,把她的揹包拎進屋。寧致遠親自把她抱下來,小李看傻了,寧致遠何曾流露過這般柔情?他臉上掛着身邊心腹都從未見過的最親切的笑容,陽光燦爛,親切無害。
“怎麼樣,錄像了嗎?”寧致遠問。
小李把一部平板電腦交給寧致遠,他一直在臺下全程拍攝。寧致遠回到別墅,薄雲窩在沙發上繼續酣睡,蜷成小小一團。他愛憐不已地輕撫她的臉頰,給她蓋上一牀毛毯。身心俱疲的薄雲毫無知覺,夢裡她只覺微風拂面,在草地上曬着陽光,呼吸着花香。
寧致遠在廚房品一杯紅酒,打開電腦裡面的視頻查看,把聲音開得低低的。薄雲在講臺的一側,主持整場活動,她顯然缺乏經驗,一開始聲音都在發抖,但靠着事先準備好的流程和講稿,沒出糗,越說越流暢。因爲她全然投入其中,忘記了尷尬和緊張。這種“戰鬥型選手”的狀態,得益於她長期練習鋼琴和參加表演。儘管臺下萬衆矚目,但只要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面,就可以脫去羞澀的表象,展露出專注而專業的一面。
孺子可教,寧致遠很滿意。薄雲在他眼裡等於是個孤兒,沒有父親,母親還是她的負擔。在十八、九歲這個年紀,一不小心就會步入歧途,他想要好好引導薄雲成長,不僅僅是衣食無憂,而是從精神到身體都要變得強大。
薄雲醒來時,是躺在寧致遠的腿上。他在專心看《經濟學人》雜誌,屋裡放着低低的古典樂,他身上是沐浴後的清香。
她翻個身,試圖坐起來。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是不是一直在睡?幾點了?”
“你錯過了晚餐,有黃豆紅棗燉豬蹄湯,喝一碗?”
“好,我自己來。”
寧致遠點點頭,薄雲去廚房,把還留在餐桌上的飯菜熱一熱,胡亂吃些。
她收拾杯盤碗碟時,寧致遠走來阻止她:“別弄這些,免得影響手腕的復原。”
“沒事的,這點事不至於做不了。”
“你很像那種舊式大家庭裡的長女,賢妻良母。”寧致遠調侃她。
薄雲臉上微微一紅:“哪能跟你比,從小有傭人伺候。要是在舊社會,我媽發生這樣的事,我估計就得賣身到地主家當丫鬟了。”
話音剛落,她驚覺,她現在的身份,和從前賣身的小女孩有什麼兩樣呢?她提供“服務”,而寧致遠爲她花錢。她獻身,他買她,一目瞭然的契約關係。
她陷入沉默,寧致遠沒說話,但拉住她的胳膊,胳膊如銅牆鐵壁,抱緊,吮吻。他不允許她自輕自賤。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薄雲呆若木雞,頭好昏,天花板在旋轉。寧致遠爲什麼這麼喜歡在廚房……XXOO?因爲食慾刺激性慾嗎?
糾纏良久,她才獲得呼吸的自由,氣喘吁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