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的奴兒 第4頁

莫總管駭得尖聲喚道︰「少爺!」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莫總管。

這……哪一個人才是少爺啊?

兩張布滿腫包與瘀青的臉,猛然一瞧著實分辨不出誰是誰,莫總管怔楞了好一會兒後才從他們的穿著分辨出來;原來,被壓在地上的才是……

「少爺!」莫總管那顆不太強壯的心差點跳了出來,嚇得他趕緊拉開仍坐在莫少爺背上的管福。

扶起趴在地上的莫少爺,莫總管激動地指著管福。

「管福!你……你好樣啊!要你照顧少爺,你竟敢、竟敢……」莫總管氣得說不下去了。

「是他先動手打人的。」管芙兒不服氣地嚷道。

「你住口!」莫總管指向門口,「你滾!算我識人不清,莫府請不起你這號人物,滾!」莫總管喊得聲嘶力竭。

「誰要他滾的?」

一聲比莫總管喊得還大聲的咆哮突然響起。

莫總管和管芙兒皆不敢相信地看向說話的人。

「少爺?」莫總管詫異地喚道。

莫少爺朝莫總管吼道︰「誰敢要他滾,我就讓誰先滾回家吃自己!」

第二章

唉——

避芙兒坐在梅林中,嘴里吃著待會兒要端去給莫少爺享用的佳肴,心中感慨油然而生,不禁又嘆了一聲。

「唉!」

自從被少爺指定為專屬佣人後,她管芙兒就開始了黯淡的人生。

雖然少爺不再出手打她,但每回她伺候他時,他總是用那冰冷的目光看她,哦!這份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思及此,她又大大地嘗一口菜,唯有如此才能稍稍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伺候過少爺幾回後,她發現莫少爺真可算是「不食人間煙火」。

早上起床時是他脾氣最壞的時候,對早膳幾乎瞧都不瞧一眼,多招呼兩聲少爺便掀盤吼人,所以聰明的她總是將早膳直接放在桌上,連招呼都懶得打,沒想到這樣反而對著他的脾胃;然而午膳和晚膳呢?少爺也僅是嘗了幾口菜喝進幾口湯,便不再進食,所以善解人意的她總會在這片梅林先幫他解決一些菜肴,待少爺用完膳後再適時地以「哇!少爺今天的食量增加不少,一下子就吃光了。」或是「沒想到少爺這麼能吃,下回要廚娘多煮一些。」這樣的話去哄他。

雖然少爺總是哼地一聲別過臉,但她知道她又打著他的罩門了;嘖嘖嘖!真是孩子氣。

不過,也因為她一直和少爺相安無事,現在莫府的人只要遇上和少爺扯上邊的事,都會推給她處理——

「管福,麻煩你把藥端給少爺服下,記得!一定要全喝完喲。」

「這是今年剛縫制好的大氅,你先拿給少爺試試,不合身的話就趕緊告訴我,免得少爺今年沒有新氅過冬,知道嗎?管福!」

「管大哥,昨天我養的一只雞不小心跑到少爺的房門口叫了一聲,剛好被少爺听見,少爺只說了一聲去死吧!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是叫雞去死還是……叫我去死?」

「管公子,你能不能幫我去少爺房里找根針出來?那是早上清理少爺房間時掉的,如果不小心刺著少爺,老嬤嬤這條老命就不保了。」

為什麼大家都不肯相信她和少爺的感情還沒好到他們所想的那種地步?雖然她曾很勇敢地和少爺打過一架,但那股怒氣一泄光,她也是很怕少爺的,時時刻刻都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避芙兒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推開房門;咦?少爺不在房里,一定又在後院的書房看書寫字,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走過回廊來到後院,管芙兒推開書房的門;果然,少爺正埋首于書案中。

「少爺,用午膳了。」

她將托盤放在一旁的桌上,只見莫少爺仍專心地作畫,那份專注令管芙兒好奇心大起。

大著膽子,湊了過去,管芙兒看清他畫的是朵朵生意盎然、嬌態盡現的出水芙蓉。

「是芙蓉耶!少爺好厲害,將這些芙蓉畫得如此美!」她忘情地贊美著。

莫逸軒不以為然地抬頭,睨了她一眼後才繼續埋首作畫。

「少爺,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字?」

莫逸軒手中的筆梢停了一下,「什麼字?」

見少爺沒生氣,管芙兒開心地問道︰「芙蓉的芙字怎麼寫?」

莫逸軒抬頭凝望著她,見管芙兒一臉渴盼的模樣,便蘸墨在紙的上方寫下芙蓉二字。

「頭一個字便是芙蓉的芙。」莫逸軒頭也不抬地繼續作畫。

避芙兒看著那兩個似要飛騰而出的字,著迷地盯著二字不放。

「原來芙字是這樣寫的,沒想到花美字也美!我娘曾說我小時候皮膚白細,睡著時就像一朵白芙蓉般惹人憐愛。」所以,娘才取芙蓉的芙字做為她的閨名。

避芙兒兀自沉醉在有娘陪伴的童年時光中,不料耳邊卻突地響起一陣大笑。

「哈哈哈……你娘一定是生你生得頭殼壞掉了,大男生竟被形容成像娘們般地惹人憐愛?你娘不正常,你也跟著不正常,哈哈哈,笑死我了!」笑得停不下來,莫逸軒索性扔下毛筆倒在椅子上狂笑。

看莫逸軒抱著肚子笑得全身抖顫,管芙兒下定決心要盡早結束他的生命;而且要讓他死得很痛苦、死得很難看,最好就像現在這樣抱著肚子抖抖抖……抖死他!

就在管芙兒忍不住又想沖上前和他大打出手時,莫逸軒突然站起身子,拿起桌上那幅畫。

「既然你喜歡芙蓉,這幅畫就送你吧。」他將畫遞給他。

「你要送給我?」她有些受寵若驚。

「嗯!」他點點頭後又說道︰「如果你喜歡,我還可以教你認字。」

以為是自己听錯了,她仍不敢相信地問道︰「你要教我認字?」

他再度點點頭,態度認真地反問︰「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她連忙否認。「怎麼會不願意?只是少爺為何肯教奴才認字?」她又待他不好,甚至,他們還打過一架。

莫逸軒背著手轉過身去,不願回答這個問題。

他能說什麼?說你一個小奴才正對自己的脾胃?說你不似其它僕人對自己總是十分畏懼?說自己自從父母雙亡後,不曾如此開懷地笑過?這些肉麻的話他說不出口。

「你管我為何要教你認字,本少爺高興就好!」

翟梅軒後院的書房里,不時傳出可怕的咆哮聲。

「你真的笨死了!教你這一筆要這樣寫會比較好看,你為什麼總是學不會?你娘肯定是生你的時候把你的頭殼生壞了。」

他死定了!少爺這回真的死定了!連她最愛的娘他也敢罵,他真的離死不遠了。

「你是豬啊!這個字有一點,這個字沒這一點,這麼簡單你也分辨不出來?你說!你是不是豬?」

「是,少爺!」

「這個『水』字左右要寫得勻稱才會漂亮,你長這麼大,沒喝過水嗎?」

「嗯……少爺,您會泅水嗎?」

「會一點……你干嘛廢話這麼多?快點認真寫。」

「是的,少爺。」看來,推他下水淹死他這方法行不通,再想別的方法……

「管福,你在想什麼?一直盯著紙發呆?」

「哦!沒什麼,我只是……只是……」她狡詐地轉動眼珠。「我只是在想,少爺身子好好的,為何要喝那麼多黑漆漆、苦澀澀的湯藥?」夠感動吧?對你這位壞脾氣的少爺這麼關心!

避芙兒此話一出,她立即感覺到站在她身後的莫逸軒身子一僵,抬頭一望,見他一臉鐵青黯然,管芙兒馬上咒罵自己,沒事說這些話干嘛?她已有心理準備接受他雷劈電殛般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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