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听錢多多自道沒錢,全場噓聲四起,興味頓失;如果在場的圍觀者手上有鍋碗瓢盆,相信都會忍不住往她身上砸。
「好啊!般了老牛天,原來是耍我啊!」
中年人又提高嗓音,氣焰陡升。
「誰……誰說我耍你,我是沒錢,但是我沈大哥有啊!」她坐子,親熱地垃拉沈天富的衣袖。
這時,大家的目光才注意到辣椒小美人身邊有位身形寬闊,貌也不甚驚人的男子。
沈天自依然笑眯眯地展露憨厚的彌勒笑臉,搔著後腦勺一一向四周的人群點頭致意。
中年婦人打心里就有點瞧不起沈天富那笑呆的尊容,「你願意替她付那麼高的贖款?」
「這……」他遲疑了下,他是付得出錢,但沒事真個女人跟在身邊作啥?
「哼!」中年婦人面露不屑之色。
狽眼看人低,是她做這一行最擅長的本事。
「沈大哥!」錢多多緊張地再度拉拉他的衣袖,怕他不答應。
妙兒俯低身子趴在桌面上小聲地道︰「小姐,一千兩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就別逼沈公子了。」
她不高興地瞪了妙兒一眼,咬牙切齒地小聲道︰「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白痴看,雖然你的樣子很像白痴。」
「沈大哥……」錢多多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沈天富能說什麼,疼寵她的心,怎麼舍得看她陷入難堪的窘境。
他探手人懷,拿出一張銀票道︰「現成的銀兩沒有,就拿這張銀票去錢莊兌現吧!」
沈天富將銀票交給錢多多,她拿到銀票,高興地幾乎當眾擁抱沈天富,旋即驕傲地將銀票拿給那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看到銀票上「沈記錢莊」的印戳,當場瞪大眼看著銀票,又將目光移往沈天富身上不敢置信地瞧著。
「喲!我說是誰嘛,能有這麼大的手筆,原來是『沈記』大當家的。」她馬上擺出諂媚的嘴臉,扭腰擺臀地往沈天富身邊捱。
「喂!你可以走了吧!」錢多多潑辣地要趕人。
哼!她最瞧不起勢利的人。
「這位小泵娘,請原諒我有眼無珠,我這就給你陪不是。」說完,她欠了欠身,能伸能屈也是她擅長的。
為了要釣沈天富這只肥魚,她不在乎巴結、巴結眼前這只小蝦米。
「嬤嬤如果沒事,可以走了。」沈天富也下起逐客令。
「沈公子,難得您這樣的貴人蒞臨此地,就到嬤嬤我的地方坐坐,如何?」
「謝謝嬤嬤的好意,沈某心領了。」沈天富又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塞給中年婦人。
看見銀子,中年婦人更加笑逐顏開,錢有誰嫌少的。「嬤嬤我貪財、貪財了。」
「喂!你到底要不要走?」錢多多如悍婦般起身趕人。
「是、是!我這就走,這就走。」
臨走前,中年婦人在沈天富身旁小聲地道︰「公子真是好眼光,這姑娘夠美、夠辣,難怪公子對其他女人沒興趣。」她拋給沈天富一個擠眉弄眼的曖昧微笑後,便扭腰擺臀揚長而去。
圍觀的群眾見事已有結果,也跟著紛紛離去。
沈天富當下哭笑不得,心甘情願為人作嫁的他,卻被誤為主角,心中不苦也夠澀……了。
錢多多對著中年婦人的背影道︰「哼!欺貧貪財的勢利鬼,小心以後生的孩子沒。」
錢多多扯下眼瞼吐著丁香小巧的舌尖,對她做大鬼臉。
看著她天真的表情,看著她活潑的舉動,沈天富竟看得失魂。
他當初不就是因為看到這樣的嬌態,心為之深深一震,如今,再次看見,以為已經死心的情苗竟又復活;為何,僅僅只是她一個簡單的表情,自己就完全被勾了魂?
但能嗎?她的心已經有別人的存在了。
他頓時覺得可恥,怎能有如此齷齪的想法;逃!他突然想逃離錢多多,借著逃離來洗滌他心中令他汗顏的思緒。
「奴家練蝶衣感謝大爺贖身之恩,願跟在大爺身旁做牛做馬一輩子,償還大爺的再造之恩。」
沈天富收回心神,望向跪在身旁的人。
「哦!不算是我救你,你要謝就謝……我小妹吧!」他比了比錢多多。
錢多多一臉熱誠地看著練蝶衣,看著她,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偉大的事情。
相對于錢多多的反應,練蝶衣似乎冷淡了些,僅頷首道︰「謝姑娘大恩。」便再轉身望向沈天富。
「不知大爺客宿哪間客棧,等練蝶衣將父親的遺體下葬後,再去找大爺,可以嗎?」
「令尊遺體還未下葬?」
練蝶衣輕點螓首。
「你一個女人家要辦這些事稍嫌吃力,我和你一起去辦吧!」
練蝶衣吃驚地望著沈天富,等到明白他竟願意幫自己如此大的忙時,練蝶衣發自內心的感激之色涌現。
他向錢多多及妙兒道︰「你和妙兒先回客棧,等我忙完她父親下葬的事,再回客棧找你們。」
沈天富不待錢多多有任何只字片語的回應,他在練蝶衣的帶領下匆忙離去;不!應該說是狠狽地逃離錢多多。
他怕自己再多待一刻,胡思亂想下會做出帶她回家的錯誤抉擇。
錢多多和妙兒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覷卻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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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快醒醒……」妙兒搖晃著睡得不省人事的錢多多。
這小姐真是的,都什麼時刻了,還能睡得這麼安心。
「妙兒,別吵我,讓我睡嘛!」錢多多抱著枕頭再人夢鄉。
妙兒不死心,更加便力地搖晃著錢多多,「拜托!小姐你還睡,再睡沈公子就變成別人的了!」
一句話突地驚醒錢多多。
錢多多整個人彈跳起來,睜大眼問道︰「他們回來了?」
「早回來了,我還看到那狐狸走進沈公子的房間。」
「哦!」她胸口似突被敲擊一拳,悶悶痛痛的。
「走!」妙兒拉起她的手臂要她起身。
「走?要去哪里?」
「當然是去沈公子的房間,我們去捉那只狐狸的尾巴。」
「捉狐狸的……尾巴?」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那女人就知道她絕不是個好東西,現在證明我的看法是對的,她果然是只狐狸精。」妙兒不斷吹噓自己的看法。
「可是……」她憑什麼這麼做?
「好了啦,小姐!別再猶豫了。」妙兒拉著她,直催促她起身。
錢多多在妙兒的拉扯下,再加上一點點想明白沈天富和練蝶衣兩人的情況下,半推半就的來到沈天富的房門口前。
丙然,練蝶衣捧著一盆水正往外走來。
練蝶衣看見錢多多主僕倆站在門口前,僅向她們微微一欠身道︰「錢姑娘和妙兒姑娘這麼了還未睡?」
妙兒先行向前,雙手叉腰道︰「你也知道很晚了,這麼晚了,你還跑進沈公子的房間,你知不知羞啊?」
練蝶衣冷冷地看著發飆的妙兒道︰「奴家是沈公子重金贖身下來的,而且沈公子幫奴家殮葬先父,這樣的大恩為婢為僕一輩子也在所不惜,奴家已算是沈公子的人了,更遑論,只是拿盆洗臉水進房服侍沈公子,這也值得妙兒姑娘如此大驚小敝?」
練蝶衣說完,將水往旁潑去。
「你--」妙兒氣得說不出話來,轉頭向錢多多道︰「小姐,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她難道忘了,你也是她的大恩人?」
錢多多一反平時的潑辣相,只是愣愣地看著練蝶衣不知該如何反應。
「呃……這……妙兒……」老天!現在是什麼情況,她一向舌粲蓮花的舌頭,偏偏此刻打結。
「奴家亦明白錢姑娘對奴家有大恩,但這和奴家伺候沈公子並不相關,奴家不知妙兒姑娘為何如此生氣?」練蝶衣表情依然冷淡,感覺不出她對錢多多真有絲毫感激的情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