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綾舞越發疑惑不解,她勉力撐著笑瞼,問︰「民女和外子感激太貴妃的賞賜,可是……可是無功不受祿,我們……我們怎麼能接受太貴妃這樣的大禮呢?」她心底其實更想問的是,吳庸怎麼又和徐太貴妃扯上了關系?
祝嬤嬤看著一頭霧水的葉綾舞,心里卻對自家小主子贊嘆不已︰嘖嘖,太貴妃還擔心小主子會將他自己的真正身分到處宣揚,可小主子的嘴巴可緊著呢,連他新婚的娘子都不知道呀!
祝嬤嬤意味深長地對葉綾舞說︰「葉老板,你覺得自己收了個入贅女婿,卻不知道其實是撿了一場天大的富貴啊!」
祝嬤嬤將吳庸的真實身分告訴了葉綾舞。
等祝嬤嬤走了,葉綾舞再看著已經返回家的吳庸,心情實在是錯綜復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吳庸見到葉綾舞臉上的表情,也知道她此刻應該是百感交集,他想了想,說︰「這個身分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而且到底是福是禍,還很難判斷,所以才沒有告訴你。」
他沒料到徐太貴妃已經忍耐不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吳庸就是她的親生兒子,是身分尊貴的皇子。
今天送來的兩個丫鬟葉紫、葉藍是皇宮里的兩名女衛,自幼習武,身手了得,是徐太貴妃專門派來在內宅保護吳庸的。
因為大婚之後,葉綾舞不允許安哲進入後宅,安哲就將消息上報,徐太貴妃不但沒有生氣,反倒覺得葉綾舞的決定很正確,是她自己疏忽內外有別,所以這次就再三挑選之後,才派來了葉紫、葉藍。
當然,要不要將葉紫、葉藍收房做自己的女人,徐太貴妃由吳庸自己決定,她倒沒興趣插手自己小兒子的房中事。
葉綾舞看著吳庸,過了好久,才心情復雜地對他笑著說︰「每一次,我覺得自己已經重新調整好對待你的態度了,可是每次都證明我還是有眼不識泰山。」
吳庸也皺起了眉頭,問︰「你在怪我沒告訴你實情?」
葉綾舞搖了搖頭,說︰「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考量。」
吳庸又問︰「那你還在糾結什麼?以前我身分平凡,你瞧不起我?還是現在因為我出身不同了,就要對我頂禮跪拜?」
葉綾舞被他的話剌得臉頰有些發紅,她微帶怒氣地瞪了吳庸一眼,說︰「是又如何?知道你出身高貴,我誠惶誠恐了,不行嗎?民女何德何能,居然嫁了一位皇子?」
見她又恢復了本性,吳庸反而笑起來,「我是早早就被皇家族譜除名的,哪還是什麼皇子?不過和你一樣,經商賺錢混口飯吃的商人而已,以後還望娘子不要嫌棄才是。」
葉綾舞見他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會因為身分問題而在她面前端起架子,心里也松了口氣。
不過她還是為一個皇子居然肯入贅民間感到不可思議呢。
吳庸坐到葉綾舞身邊,伸手挽住她的手,淡淡地說︰「我雖然出生尊貴,卻沒有享富貴的命,早年被寄養到民間,在民間長大,現在又娶了民妻,我就只當自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百姓。你跟了我,卻享受不到皇妃的尊貴榮耀,你不會失望吧?」
葉綾舞低下頭,莞爾一笑,「這樣才好,如果你真的去當王爺,我怕是只有當下堂妻了。」
如果吳庸恢復了身分,徐太貴妃絕不會允許一個小戶出身的商女做王妃,起碼不會允許她做正妃,頂多給她一個側妃,甚至是侍妾的名位,然後再重新替吳庸尋找名門貴女做嫡妻。
葉綾舞反手握緊吳庸的手,這樣才好,丈夫是她一個人的,誰也別想與她分古子。
「那永定侯府那邊?」雖然吳庸的身分帶給葉綾舞很大的震撼,但永定侯府才是真正讓她憂心的。
吳庸收起笑容,語氣有些森冷說︰「她胃口不小,卻也要看能不能消化得了?這事你先別管,我從外面找人處理。」
永定侯府,雲家,看在雲初的面子上,他不會趕盡殺絕,但是興風作浪的那個女人是一定要嚴懲的。
葉綾舞點頭,「好,我听你的。」
現在她已經開始信任自己的夫君,相信無論什麼事情交到他手里,都會得到最好的處理。
第8章(2)
三日後,京城里出了一件稀奇事……有人告了永定侯府。
自古以來,誰敢去招惹那些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呢?
普通百姓就算是被欺負了,大部分只要還有條活路在,幾乎都選擇隱忍不說,等實在忍不下去了,命都要沒有了時,才會憤而告官。
民告官,大部分人不敢做,可如果有人做了,就是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這次是有三家苦主狀告永定侯府。
第一家苦主狀告永定侯府轄下田莊的管事婬人妻子,對方不堪受辱上吊自盡,這是一條人命案。
第二家狀告永定侯府暗中賄賂刑部官吏,造成冤案,使好人入獄,真正的凶手卻逍遙法外。
第三家則是狀告永定侯府私下開設高利貸,因為追貸問題,逼得好多人家妻離子散,逼良民為奴,逼良女為娼,其中也牽涉到幾條人命。
京城府尹苦著臉接了狀紙,他覺得自己的官位大概也要到盡頭了,他一個靠著苦讀爬上來的清寒之家的小闢員,怎麼去審堂堂侯府?
但是沒等他愁到頭發發白,就有幾波人馬陸續向他傳了話。
第一個是徐太貴妃,太貴妃派人警告他,好好用心辦案。
第二個傳話的是與永定侯府交好的永寧侯府,來人塞給他一大包銀票,告訴他隨便抓出幾個凶手就罷了,快速結案,不要拖延,以免民間議論越來越多。
第三個則是讓府尹嚇得幾乎腿軟站不住腳,因為攝政王霍淳居然親臨京城府衙了!
愛尹跪倒在地,後背和手心全是冷汗。
霍淳慢慢坐下,向府衙師爺要了這三張狀紙,親自看了一遍,又放下,才漫不經心地對府尹說︰「起來吧。」
愛尹小心翼翼地起身,恭敬地站著听候教訓。
霍淳右手撫弄著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了看府尹,說︰「好好辦案,要對得起這大堂里的牌匾。」
愛衙大堂正中,高高懸掛著「正大光明」的牌匾。
愛尹立即應道︰「是,下官一定秉公執法。」
霍淳又點了點頭,才帶著一眾護衛隨從離去了。
愛尹癱坐在椅子上,他身邊的師爺說︰「永定侯府這下完了,也不知道得罪了誰。」
愛尹點了點頭。
他的師爺又有些興奮地說︰「老爺這次一定要把案子辦得漂亮點,這次王爺親臨,如果案子辦得好,定然能夠讓王爺記住,等王爺登上皇位了,以後升遷定然有望。」
愛尹瞪他一眼,「小心別亂說話。」
師爺卻不以為意,「老爺,您心底也是這麼想的吧,早晚有那麼一天的。您瞧瞧王爺那副氣派啊,絕對不是凡主。」
永定侯府三件案子被迅速辦理,直接犯案人都被押入刑部大牢,而侯府當家主母虞氏夫人因為與三件案子皆多多少少有牽連,被永定侯爺雲崇剝奪了內宅管家權,關進家廟清修了。
虞氏一時間在京城名聲大噪,不僅婦人小姐們在談論她,就連男人們聚集喝酒時,也難免談上一些。
男人們說︰「內帷不修,破家破宅。」
看起來娶妻當娶賢,真的是萬古不變的真理啊。
至于永定侯府是不是把一個女人推出來做擋箭牌,外人就只能私下猜測,無法下定論了。
永定侯府的事沒有熱鬧太久,因為不久後有一件真正轟動全國的大事發生了……現任小皇帝駕崩,攝政王霍淳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