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廷深眉梢當即掠過一道峭寒,聲線微沉,“她來幹什麼?”
張惠見戰廷深這般,暗暗替聶相思感到欣慰,畢竟,樑雨柔將會嫁進戰家,成爲戰家的三太太,幾乎是潼市公開的秘密。
之前不知道戰廷深對聶相思的心思,張惠也以爲樑雨柔不久就會嫁進戰家,當這個家的女主人。
不過現在看來,她家先生應該對她沒半點那方面的意思,小姐纔是她家先生最看重的人。
這般想着,張惠一五一十將樑雨柔帶着荔枝和龍眼上門的事告知了戰廷深,並將她的顧慮也說了。
她擔心樑雨柔恐怕是知道他和聶相思的事,也知道了聶相思懷孕的事。
戰廷深聽完,本就冷峻的面龐更冷了,漆深的眼潭閃動着寒光,聲線陰鷙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
”誒。“
有了戰廷深這句話,張惠表示一百二十個心都放下了。
……
自懷孕以來,聶相思很少有睡不着的時候。
可這晚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來了點睡意,又總是做夢。
夢境光怪陸離,場景跳躍極大,到最後聶相思也不知道自己夢的是個什麼鬼。
因爲聶相思睡不好,戰廷深一整晚卻是沒閤眼,抱着聶相思輕輕拍她的背。
凌晨五六點,聶相思纔算真正睡熟。
然而,不到八點聶相思便醒來了。
戰廷深見她睡着才下的牀,去洗浴室衝了澡圍着浴巾出來,就見聶相思迷迷瞪瞪的坐在牀上發呆。
戰廷深長眉蹙了蹙,跨步走過去,提起滑到聶相思肚子上的被子往上裹在她肩膀上,自己則坐到她身後,輕擁着她,“餓了?”
聶相思深吸氣,往後靠在他身上,擡起兩隻迷迷糊糊的眼睛看戰廷深剛洗過的清爽臉龐,聲音惺忪,”不餓。“
“那怎麼起來了?”
聶相思剛睡着不過兩個多小時,所以見她醒來坐在牀上,戰廷深便以爲她是餓了。
畢竟從懷孕開始,小丫頭的食量見長的不是一點點。
“不知道,反正就醒了。”聶相思聳聳肩膀,語氣裡也頗有點無奈。
戰廷深從側親了下她的臉,醇聲說,“再睡會兒。”
“不睡了。”聶相思搖頭。
“怎麼?”戰廷深抿脣。
聶相思對他眨眨眼,“反正也睡不着。”
戰廷深斂目盯着她看了會兒,說,“那就起來吃了早餐,等有了睡意再睡。”
“嗯。”聶相思乖巧的點點腦袋,隨後朝戰廷深伸出兩隻胳膊,軟軟撒嬌,“三叔,我要洗臉漱口,抱我去。”
戰廷深無奈颳了下她的鼻尖,長臂有力的將她抱起,朝洗浴室走。
……
吃了早餐,戰廷深陪聶相思去花園走了會兒。
回到客廳,聶相思坐在沙發吃水果,戰廷深則上了樓。
約一刻鐘,戰廷深穿戴整齊從樓上下來。
聶相思往嘴裡塞了顆葡萄,烏溜的大眼瞅着戰廷深。
週六去公司也就算了,週末也要去?
戰廷深走到聶相思面前,伸出兩根長指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脣上親了親,便要往門口走。
“三叔。”
聶相思忙坐直身,伸手拉住他一邊袖口,小聲叫他。
戰廷深頓住,英俊的面龐淺浮着柔軟,垂眸看聶相思,“嗯?”
“最近公司很忙麼?”聶相思問。
戰廷深挑脣,俯下身,將雙臂撐到聶相思身體兩邊的沙發,薄脣湊到她嘴角,邊啄邊挑着眼皮看她,“你見過三叔閒着麼?”
過年的時候。
聶相思在心裡說。
不過,除了過年,他貌似一年四季真的都挺忙的。
其實仔細想想也能想通。
戰氏那麼大的集團,許多事務都等着他決斷,而且三天兩頭都有應酬,動不動就要出差四處飛。
而且每天從公司回來也不能休息,晚上還得去書房辦公。
這般一琢磨,聶相思忽然覺得戰廷深挺辛苦的,有點心疼。
於是,聶相思主動會親了親戰廷深的嘴角,鬆開了戰廷深的袖口,軟綿綿說,“那你去吧,我在家等你。”
戰廷深眼角笑出兩道性感的紋路,擡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在她臉上親了幾下,才起身朝門口走去。
看着戰廷深離開,聽到別墅外汽車引擎聲駛遠,聶相思才收回目光。
在客廳坐着吃了會兒水果,睡意來襲,聶相思便打着哈欠上樓睡回籠覺去了。
……
某高檔咖啡廳,戰廷深到達時,樑雨柔已經到了。
看到戰廷深出現在咖啡廳門口,樑雨柔欣喜的從位置上站起,臉上的喜悅毫不掩飾的袒露,雙眼放光的盯着戰廷深。
戰廷深面無表情朝樑雨柔這邊走來,坐到她對面的位置。
上午咖啡廳人不是很多,大廳裡零零散散的有些人,但戰廷深出現在這裡,還是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
畢竟像戰廷深自帶光環又身份顯赫的人,就像一塊吸睛石,到哪兒都是焦點。
感覺到衆人的目光,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樑雨柔挺直腰身,下巴也擡高了分,臉上的笑意深濃,含情脈脈的看着對坐的戰廷深,柔聲說,“深哥,我沒想到你會主動約我出來,我很開心。”
戰廷深面容清淡,甚至帶着些許疏離,冷眸無溫看着樑雨柔,“我們認識多久了?”
“看你,這都忘了。”
樑雨柔撅脣,“我現在二十六,快二十七了,我們也認識快二十七年了。”
的確快二十七年!
戰曜跟樑雨柔的爺爺樑予奐是幾十年的好友。
樑予奐十年前離世,且不說其在世時,兩家關係親密。
就是樑予奐去世後,兩家也時常走動,樑予奐的夫人徐佩齡在戰廷深孩提時便對他極好。
因爲喜歡戰廷深,所以樑雨柔出世,徐佩齡便提出兩家定娃娃親,讓樑雨柔長大後嫁給戰廷深。
當時盛秀竹和戰津都要答應了,還是戰曜給否了,說都什麼年代了,還學古人定什麼娃娃親,等兩個小的長大,真有緣分就在一起,沒有也不強求,不用這套把倆小破孩給綁在一起。
戰曜這一否,讓徐佩齡還有些小不高興,不過也沒再提這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徐佩齡就跟樑雨柔提這事,倒是樑雨柔從小一雙眼睛就黏在戰廷深身上,到現在都沒變過,一心想要嫁給他。
戰廷深呢?是真的對樑雨柔沒感覺。百分百確定不可能娶她。
可這人寡言少語慣了,也懶得解釋和說明。
再者,他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都沒承認過跟樑雨柔有關係,在他看來就是對她解釋都有點浪費他的時間。所以一直懶得說。
但現在不同。
“喜歡我嗎?”戰廷深real直接。
“……”樑雨柔臉一下紅了個徹底,雙眼閃着光看着戰廷深,“深哥……”
“喜歡?”戰廷深又問,臉上的表情卻相當冷靜。
樑雨柔心跳飛快,羞澀的垂了垂眼,含着下脣,輕輕點頭,“喜歡,從小到大,一直喜歡。”
“我不喜歡你!”
戰廷深道。
樑雨柔,“……”
臉上的紅在一瞬間換上蒼白,睫毛震顫,受傷的盯着戰廷深,有些委屈道,“深哥,你問我喜不喜歡你的目的,就是爲了拒絕我麼?”而且還這麼不給她面子,這麼直白無情!
戰廷深眯眼,“我只是告訴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喜歡你,過去不喜歡,現在不喜歡,將來更不會喜歡。”
樑雨柔放在桌面上的雙手攥緊。
來赴約時狂喜,在頃刻間被擊碎得一點不剩。
而且,她現在覺得自己很諷刺,很悲哀!
樑雨柔雙眼漲紅,嗓音裡壓着哽咽,“深哥,你怎麼能對我殘忍?你知道我接到你約我出來的電話,我,我欣喜若狂,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約我,竟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傷人的話。”
事實上,戰廷深連這樣的話都不想跟她說!
戰廷深淡漠的看着樑雨柔,“戰家和樑家算是世交,我不想因爲我們破壞兩家的關係。”
樑雨柔微怔,盯着戰廷深。
一時分不清他忽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雨柔,如果可以,我希望樑家能繼續保持友好的關係。上次你在我酒裡下藥我沒有追究,權當是給徐奶奶面子。但是,不要再有下一次。”戰廷深說。
“……”樑雨柔捏緊指尖,心頭百轉千回,暗自琢磨戰廷深前後這兩翻話。
他先是說不想破壞兩家友好的關係,又提起已過去數個月的事,是想表達什麼?
上次她給他酒裡下藥都過去大半年了,過去幾個月他都沒提,沒追究,現在卻提起……
樑雨柔雙眼低垂,眼皮下的瞳仁卻在快速轉動。
忽然。
樑雨柔眼闊猛地一顫,放在桌上捏緊的雙手更是攥緊,擡起雙眸盯向戰廷深沉鑄的面龐。
她明白了。
他一定是知道她昨天去別墅的事了。
也知道,她用荔枝和龍眼試探聶相思的事。
他擔心她知道後,會對聶相思不利,做出傷害聶相思的舉動。
所以今日才一反常態第一次主動約她出來!
上次她給他酒裡下藥他都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對她忍讓,可如今,卻因爲擔心聶相思而約她出來!
字面上雖是提醒她不要破壞兩家的關係,實則是在威脅。
倘若她真的對聶相思動手,就別怪他不顧情分,對付她們樑家!
明白過來,樑雨柔只覺寒氣入體,凍得她後背止不住的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