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溪瞪大眼,屏息,驚恐又驚愕的盯着聶相思。
“唔……”
聶相思在這時忽然捂住嘴,轉身衝回洗手檯。
“嘔……”
溫如煙眉心一跳,顧不上謝云溪,連忙走到聶相思身邊,伸手輕拍她的背。
謝云溪愣了幾秒,忽地緊緊呼吸了兩口,道,“李媽,快倒杯溫水來。”
“誒。”
李媽在廚房裡應了聲。
沒一會兒便端着一杯溫水走了出來。
謝云溪緊走兩步接過,走進洗手間,也伸出一隻手幫忙輕撫聶相思的背,“相思,你喝點水吧。你這麼吐不行,得補充水分,否則會脫水的。”
聶相思閉上眼緩了會兒,慢慢站直身,看向謝云溪,“謝謝。”
謝云溪搖頭,把水遞給她。
聶相思接過,勉強喝了幾口。
“好些了麼?”溫如煙擔憂的看着她。
聶相思點頭,對溫如煙和謝云溪道,“我們出去吧。”
溫如煙和謝云溪便一左一右各扶着聶相思一隻胳膊朝外走。
走出洗手間,溫如煙道,“你剛沒吃多少東西,再去吃點行麼?”
聶相思輕皺眉,低頭看了看肚子。
雖然她現在真是一點東西也不想吃,但她不吃,肚子裡的兩個小傢伙哪來的營養?
這般想着,聶相思點了點頭。
於是溫如煙便扶着聶相思去了餐廳,謝云溪沒有再跟過去。
站在原地看着聶相思和溫如煙走進餐廳,謝云溪轉身走到沙發處,拿起她之前放到沙發裡的包,快步朝樓上走了去。
……
謝云溪上樓,剛走進自己房間,將房門關上,手機鈴聲便從她手裡的包中傳了出來。
謝云溪一頓,走到梳妝檯,將包放到上面,打開,從裡拿出手機。
雙眼掃過手機屏幕,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提醒,讓謝云溪雙眼微眯了眯,接聽。
“云溪,是我。”
手機一接通,一道輕柔的女聲便透過手機傳了過來。
謝云溪坐到梳妝凳上,面無表情,可出口的聲音卻含着淺淺的笑意,“雨柔姐,你去外省出差回來了?”
“是啊,剛到。”樑雨柔說,“云溪,你下午有空麼?”
謝云溪垂下眼,停頓了數秒,才笑着道,“下午恐怕不行,我妹妹來了,我得陪她。”
謝云溪這話一出。
輪到樑雨柔那邊沉默了。
謝云溪冷笑,“雨柔姐,你有要緊事麼?如果有事,我晚飯後可以出來。”
“呵。沒事,你晚飯後出來也行。那咱們晚上見?”樑雨柔說。
“好啊。”謝云溪眯眼。
“……云溪,你有妹妹啊,我怎麼一直沒聽你提起過?”樑雨柔柔笑着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噢。那,你妹妹是?”
“雨柔姐,我妹妹你應該認識,而且,很熟。嘿,不過你一點都不知道麼?”謝云溪說。
樑雨柔那端又是一聽,笑道,“知道什麼?”
“嗨,我妹妹就是相思啊,聶相思。”
“什麼?相思是你妹妹?”樑雨柔驚訝。
但,至於是不是真的“驚訝”,就不得而知了。
謝云溪哂笑,隔了幾秒說,“對呀。雨柔姐,您跟戰四小姐情同姐妹,樑家和戰家又一直交好,怎麼這件事,你之前一直不知道麼?”
“……我,我這幾天不是在外地出差麼,剛回來,還沒去找過瑾玟,也沒去老宅拜訪,所以並不知道。”樑雨柔這麼說。
“原來如此。”謝云溪動動眉毛,道,“雨柔姐,那我們晚上見?“
“……好,晚上見。”
謝云溪掛了電話。
垂下頭,謝云溪握着手機做了片刻,倐而又拿起手機,快速撥出了一個號碼。
直到接通鈴音快要結束,那端才接起。
謝云溪面上一喜,柔聲道,“兆年,我沒有打擾你學習吧?”
“是我云溪,小姑。”
手機裡傳來的,卻是謝青瑗的聲音。
謝云溪面上的喜色隨即暗淡,“是小姑啊。兆年他的手機怎麼在您這兒啊?”
“唉。”
謝青瑗聽到謝云溪的話,便是重重一嘆。
“怎麼了小姑?”謝云溪心頭微緊,坐直身道。
“還不是兆年的事。遇到的這叫什麼事啊。我們家兆年好容易喜歡一個女孩兒,滿心的熱忱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別說是兆年,就是我也心塞。”
謝青瑗說。
去年過年時,陸兆年還曾親自上門給戰老爺子拜年,雖然她那時還沒見過聶相思,但她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他喜歡的姑娘,絕不會差。
所以打心底裡,謝青瑗已經把聶相思當成未來兒媳婦了。
而且當時戰老爺子也是中意兆年的,相當於兩家就算是默認了。
哪裡曉得,聶相思竟然是她大嫂的女兒,兆年的表妹……
謝青瑗也是鬱悶到了極點。
謝云溪不想聽這些,她只關心陸兆年現在如何了。
“小姑,兆年他怎麼了?”謝云溪緊聲道。
謝青瑗又是重重一嘆,說,“從昨晚喝醉回來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學也不去上,門也不出,飯也不吃,我這都快急死了。”
“從昨晚回去就一直沒有出來過?”謝云溪猛地從梳妝凳上站起,道。
“是啊。現在你姑父還不知道兆年沒去上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要是你姑父知道,以他對兆年的嚴苛程度,兆年可就慘了!”謝青瑗又是嘆氣又是焦急說。
“小姑,兆年該不會是出事了吧?您進去看過沒?別是感冒了。”謝云溪邊說邊又將放到梳妝檯上的包拿起,便要出門。
“門沒反鎖,人在他房間裡躺着,我看了,人也好好的,沒發燒也沒生病,就是不理人。”謝青瑗說。
聽到陸兆年沒病,謝云溪當即鬆了口氣,“小姑,您彆着急,我現在就過去。”
“你過來也好。你跟兆年從小關係就要好,兆年跟你親近,由你勸勸他,興許能管用。”謝青瑗道。
謝云溪微牽脣,“嗯。”
謝云溪掛了電話,便急匆匆的開門朝樓下走。
她下樓時,聶相思和溫如煙仍在餐廳裡。
路過客廳,謝云溪朝餐廳的方向看了眼,便徑直離開了。
……
由於陸正國從政,又一向是以清正廉明的形象示人,所以陸家至今在潼市只有一處房產,且只是一套約一百平米的公寓。
當然,這些都只是表面的。
陸家實際的財力,無法明說。
謝云溪趕到公寓,是住家保姆開的門。
謝云溪將手裡的包遞給保姆,匆匆換了鞋,朝陸兆年的房間走去。
陸兆年的房間只是虛掩着,謝云溪走過去,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謝青瑗正半蹲在陸兆年牀前,滿臉擔憂的看着他。
聽到開門聲響,謝青瑗擡頭看去,見是謝云溪,連忙起身走向她,語氣焦急道,“云溪,你快幫小姑勸勸兆年吧,小姑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
“交給我。”
謝云溪自信滿滿的伸手握了握謝青瑗的手,道。
謝青瑗嘆氣,“那我先出去了。”
“嗯。”
謝云溪點點頭。
謝青瑗最後看了眼陸兆年,才朝門外走了出去,出去時,順帶將房門帶上了。
謝云溪忙走到牀邊,坐在牀沿,手放在陸兆年的肩上,皺眉看着陸兆年緊閉雙眼,雙脣抿直的模樣,低柔着嗓音道,“兆年,你別這樣,多讓人擔心啊。”
陸兆年沒反應。
謝云溪眉頭皺得更緊,“就因爲這個,你就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值得麼?”
陸兆年紋絲不動。
謝云溪抿緊脣,盯着陸兆年的雙眼閃過一絲怨懟,咬咬牙道,“只因爲喜歡的人變成了自己的表妹,你就這樣。那要是你知道相思拒絕你的原因,你豈不是更瘋狂?”
陸兆年依舊是那副一動不動的模樣。
謝云溪見此,到底控制不住心底壓抑的火氣,道,“兆年,你醒醒吧,她根本不值得你這麼爲她傷害你自己。”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旁人指指點點!”
陸兆年突然開口,聲線喑啞得幾乎聽不出是他本來的聲音。
可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謝云溪卻更怒,“就因爲一個聶相思,你就誰也不認了是麼?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就因爲我說了句她聶相思不值得,在你陸兆年眼底,我就是旁人,外人了是麼?”
陸兆年抿直脣,又不說話了。
“你說話啊,是麼?”
謝云溪推了推他的肩。
陸兆年皺眉,俊臉露出幾分躁鬱,猛地翻了個身,抓起被子,直接將自己從頭到腳蒙了個徹底。
謝云溪一怔,清秀的臉刷地青了,盯着陸兆年哽聲道,“在你心裡,是不是所有人都比不上聶相思?”
陸兆年不吭聲。
“陸兆年,你說話呀。是不是所有人都沒法跟聶相思比?”
謝云溪激動的從牀沿站起,紅着眼盯着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陸兆年。
“是!我就是喜歡她,就是舍不下她!”
陸兆年沉悶壓抑的嗓音從被子底下傳出,光是聽着這道聲音,就能想象到他是以何種心痛的心情說出的。
謝云溪捏緊雙手,眼淚在眼圈裡打轉,“我呢?我也比不上她麼?”
謝云溪問完這話,陸兆年好一會兒都沒出聲。
謝云溪以爲在他心裡,自己和聶相思地位相當,所以他纔沒有回答她。
悲傷的情緒得到了些微紓解。
可還不等她欣慰,被子裡陸兆年的聲音再次傳出。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