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禾歡聽到這個鈴音,嘴角便禁不住溫柔上揚。
聶禾歡背脊放鬆靠在椅背上,將手機放到耳邊,接聽,“寶貝兒。”
“小歡歡,你下班了沒?”軟糯糯又帶着絲小慵懶的小嗓通過手機話筒拂進聶禾歡的耳朵。
聶禾歡嘴角的弧度越是明顯,溫柔說,“下啦。現在正準備回家呢。”
“那回來之前你還有別的事要做麼?”
聶禾歡禁不住笑,“我還有別的……什麼事?”
“哼。你果然是忘了。”軟綿綿的小嗓音夾雜着小氣憤,傳進聶禾歡耳朵裡,聶禾歡除了覺得萌萌噠,絲毫沒有惹怒小傢伙的自覺,輕輕笑出聲。
“我都生氣啦。”小傢伙抗議道。
“爲什麼呀?”聶禾歡樂。
“小歡歡,我現在才發現我在你心裡一點都不重要,我感覺我受傷了。”小傢伙嘆息着說。
聶禾歡挑眉,正要開口,另一道一板一眼的小嗓音傳了過來,“聶時聿,你什麼時候能懂事一點,你這樣一直說說說,媽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掛電話!”
“嘿嘿。”
這道聲音說完,便又傳來一道老人的笑聲。
聶禾歡雙眼彎成月牙,沒說話,將藍牙耳機拿出別到右耳上,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緩慢駛出地下停車庫。
“懶得理你!”聶時聿傲嬌的哼哼。
“我還不想理你呢。”
“那你別跟我說話啊?”
“你以爲我想跟你說話?”
“那還說。”
“……”
聶禾歡無聲笑了會兒,說,“小聿,不許欺負哥哥。”
“知道啦。”聶時聿懶洋洋的回。
“我不欺負他就好了。”聶時勤頓了會兒,嘀咕說。
聶禾歡笑,“今天你和弟弟在幼兒園有沒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哼。”聶時勤哼了哼,“如果把人揍一頓硬逼人吃土也算有趣的事的話,那倒是有一件。”
“小歡歡,人是我揍的,不過土是哥哥喂的喲。”聶時聿好心的補充。
聶時勤,“……”
“你們在幼兒園還打架了?”
剛一直在電話那頭樂呵呵笑的老太太驚道。
聶時聿和聶時勤同時噤聲。
半響,許是沒聽到聶禾歡這邊說話。
聶時聿小聲說,“媽媽……”
“等我回來!”
聶禾歡輕皺眉,說完這話就把電話給掛了。
聶時聿、聶時勤,“……”
……
青水灣獨棟別墅。
從公司回別墅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聶禾歡卻花了一個小時纔到達。
車子剛停下,便有守衛在別墅大門前的兩名着同樣黑色西裝的男人上前,恭敬的打開車門。
聶禾歡下車,將車鑰匙遞給其中一人,便朝別墅內走了去。
聶禾歡在玄關換了鞋,快步走了進去。
一雙烏黑清瑩的雙眸往客廳一掃,卻並沒有看到兩個小傢伙,眉心淺皺了起來。
“歡歡,快過來。”
年約八十的老太太坐在沙發裡,衝聶禾歡笑眯眯的招手。
聶禾歡將手裡的包遞給迎上前的傭人,自己手裡則提着一隻紙袋朝沙發邊走了過去。
將手裡的紙袋放到茶几上,聶禾歡擡眸朝樓上看了眼,隨即纔將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奶奶,時聿和時勤呢?”
“來,坐到奶奶邊上來。”容甄嬿拍了拍身邊的座位,說。
聶禾歡坐過去。
容甄嬿拉住聶禾歡的一隻手,將她上下打量了遍,“你每次出去上班我都提心吊膽的,你好好兒的回來了,我這顆心纔算落了地。”
聶禾歡感動的看着容甄嬿,“奶奶,是您太緊張我了。”
“不是奶奶太小心,而是……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容甄嬿說。
聶禾歡眼波微暗,但還是對她笑了笑。
“時聿和時勤在幼兒園發生的事,我都瞭解過了。錯不在他們。”容甄嬿道。
聶禾歡輕皺眉,疑惑的看着容甄嬿。
容甄嬿微嘆了聲,“有幾個小傢伙,成天見着時聿就指着他說……說他沒爸。時聿忍無可忍,才動人打了人。時勤心裡頭大約也是憋了口氣,就餵了帶頭的小傢伙吃了點特別的東西……”
土……的確是特別的東西。
聶禾歡看了眼容甄嬿,什麼都沒說。
容甄嬿見聶禾歡雖沒說話,可眼角眉梢卻蒙上了一層鬱色,心尖一刺,忙更緊的握住她的手,“歡歡,你有奶奶,任何事,都有奶奶幫你撐着。以前,奶奶沒能保護好你父親,害你父親那麼年輕就……”
“奶奶,您別說了。我爸爸的事,跟您無關。”聶禾歡看着容甄嬿發紅光的眼,輕聲說。
容甄嬿搖頭,望着聶禾歡的雙眼充滿了愧疚。
當年的許多事,都與她無法言說。因爲,太複雜。
知道多了,於她也沒有好處。
是以,容甄嬿沒再繼續說下去。
聶禾歡頓了頓,說,“奶奶,我去看時聿和時勤。”
“你……”
“您放心吧。”
知道老太太擔心什麼,聶禾歡挽脣,從她手中抽出手,在她手背上握了握。
容甄嬿見此,也就笑了,說,“兩個小傢伙怕你責備,躲到三樓的遊戲房去了。”
聶禾歡點點頭,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紙袋,朝樓梯走了去。
三樓遊戲房外。
聶禾歡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咔嚓一聲,房門從裡打開的聲響。
聶禾歡一頓,快速站到門一側。
不一會兒,聶禾歡看到兩隻小腦袋先後從門縫裡探了出來。
聶禾歡緊貼到牆壁,嘴角輕抖,忍俊不禁。
“其實我覺得,媽不會忍心責罰我們的。”聶時勤說。
“天真!你忘了小歡歡說過,她不喜歡我們打架。”
“我又沒打。”
聶時聿,“……”可你喂人家吃土了,情節比他打人更嚴重好不好?
“弟弟。”
“啥?”
“有句俗語,叫做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聽過沒。”
“……”沒聽過!
“現在是你打人了,你應該主動跟媽承認錯誤,這纔是男子漢。”
“……”不幹!
“弟弟。”
“老哥,你別白費口舌了。咱們是雙胞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聶時勤想了想,說,“我可以不當你哥。”
“弟。”
聶時勤,“……”
聶時聿哼哼,“我叫你一聲弟弟,你敢答應麼?”
聶時勤,“……”
聶禾歡憋到內傷。
這兩小傢伙獨處時,要不要這麼逗,這麼歡樂?
這要怎麼氣得起來啊我天!
“啊。”
突然聶時聿小腦袋一轉,一下就看到了貼着牆壁站着的聶禾歡,當即驚得捂着小嘴哇哇大叫。
“噗……”
聶禾歡沒忍住,捂着肚子轉身,把腦門貼到牆壁上,笑得兩隻肩膀抖個沒完。
聶時聿和聶時勤這會兒看到聶禾歡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叫着一溜煙跑進了遊戲房裡。
聶禾歡笑夠了。
轉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正經的走進了遊戲房。
……
聶禾歡進遊戲房半小時。
沙發前白色的地毯上,母子三人盤腿坐着,三人中間擺着一隻玻璃果盤,裡面放着一些板栗和板栗殼。
聶禾歡剝三顆板栗自己吃一顆,剩下的兩顆分給兩個小傢伙,反覆這般。
因爲是雙胞胎。
所以買衣服時,聶禾歡總是買同樣的。
只是,聶時聿和聶時勤雖是雙胞胎,可審美卻大不相同。
聶時聿喜歡花裡胡哨的衣服,聶時勤則偏向簡潔舒適的。
兩兄弟爲了配合聶禾歡不知道什麼心理,所以商量着,一天穿聶時勤喜歡的,一天則穿聶時聿愛穿的。
而今兒,兩小傢伙穿着跟聶禾歡身上的白色毛衣相似的白色針織毛衣,毛衣裡帶着墨藍色的純色襯衫,褲子亦是墨藍色的休閒褲。
加之兩小傢伙身體倍棒,盤腿坐在沙發裡,就跟兩尊小彌勒佛似的,軟軟嫩嫩的兩小人兒。
直到最後一顆板栗被消滅,聶禾歡牽着兩個小傢伙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母子三人坐到沙發裡。
聶禾歡才言歸正傳提到打人事件,“小聿,媽媽問你啊,打人對不對?”
聶時聿吃到自己愛吃的板栗,這會兒正慵慵懶懶的靠在沙發裡回味呢。
咋一聽聶禾歡提到“打人”兩字,蹭的下就從沙發裡坐直了,瞪大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盯着聶禾歡,“肯定不對啊,打人怎麼可能對?”
聶時勤嘴角抽搐,帶了那麼點小不屑瞥了眼聶時聿。
聶時聿抿抿粉粉的小嘴,被聶時勤那一眼瞄得耳尖發紅。
“既然知道不對。那小聿有沒有什麼想跟媽媽說的?”
聶禾歡看着聶時聿。
呃……
聶時聿想了想,說,“小歡歡……”
“嗯?”
“……媽。”聶時聿眼角一抽,快速改口。
聶禾歡眼底劃過一縷笑,“嗯。”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隨便打人了。”嗯,誰要是再敢在他面前說那些話,他就認真打!
“還有呢?”
“我明天就去幼兒園跟小黃同學道歉。”纔怪!
聶禾歡挑眉,“真的?”
“真!”聶時聿鄭重點頭。
聶禾歡看着聶時聿,在心裡嘆息。
老實講,小傢伙現在講的每句話,她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不過自己的兒子,聶禾歡還是很有信心,小傢伙是絕不可能無故便動手打人。
但是身爲男孩子,受了委屈和羞辱,若叫他一昧隱忍,肯定是行不通的,畢竟誰還沒點血性和脾氣。
所以聶禾歡一直不遺餘力的跟兩個小傢伙灌輸正確的是非觀。
她也相信,在兩個小傢伙心裡也是清楚,打人是不對的。
否則,兩個小傢伙也不會怕她責怪,躲到遊戲房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