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些,她心情很複雜,可有一種感覺,卻尤爲清晰,那就是,痛!
聽了聶相思口述的前因後果,容甄嬿也平靜了下來,皺眉道,”可是,到底是誰要對付你,目的是什麼?“
聶相思搖搖頭,“我現在還不知道。”
容甄嬿憂心忡忡的盯着聶相思,“你那個三叔現在知道你還活着,說什麼了麼?”
聶相思想到某人說過不會放過她的話,眸光有些閃爍,但臉上沒露出什麼表情,“沒說什麼。”
容甄嬿吐了口氣,“他對你沒有惡意,我就放心了。就怕……什麼壞事都趕到了一起。”
聶相思寬慰的握了握她的手,“奶奶,我們要相信我哥。”
“我當然相信你哥。只是對方太狡猾太陰毒,明着咱們自然有法子應對,就怕他背後用陰招。”容甄嬿始終皺着眉,表情凝重。
聶相思見此,瞳眸裡的顏色深了深。
……
夜裡十點過,聶相思哄兩個小傢伙睡着,從兒童房出來,到樓下。
剛坐到沙發裡,傭人便端着一碗藥汁走了過來,“小姐,把藥喝了吧。”
聶相思皺眉,接過,對她道,“你去休息吧,待會兒我自己把藥碗拿到廚房去。”
“誒。”傭人點頭,離開了客廳,回了別墅後傭人入住的樓房。
傭人離開後,聶相思看着手裡藥碗裡黑乎乎的藥汁,喉嚨一陣收縮。
做了一番心裡建設,聶相思眼一閉,仰頭,一口將藥汁喝了進去。
藥汁全數滾入喉管的一刻,聶相思只覺得胃都翻滾了起來。
抓緊碗起身,快步走進廚房,將碗隨手放到廚臺上,而後迅速走到冰箱前,打開,從裡拿出了一瓶純淨水,走到洗碗槽,擰開純淨水的瓶蓋,咕嚕咕嚕的來回漱了幾次口,感覺嘴裡的味道沒那麼重了,聶相思才放下手裡的純淨水,打開水龍頭,將藥碗沖洗了。
從廚房出來,聶相思又在沙發裡坐了一陣,近十一點,聶臣燚都還沒回來。
猜想他今晚許是不會再回來,聶相思便關了燈,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拿着睡衣去洗浴室洗澡洗漱出來,就聽手機在牀頭桌上噗噗震動。
聶相思走到牀邊,爬上去,坐到牀上,才伸手拿過牀頭桌上的手機,打開一看,便發現屏幕上有幾條未讀短信。
聶相思靠在牀頭,拉過羽絨被蓋住腹部以下,才點開短信查看。
“是我,你五哥。”
五哥?
翟司默。
聶相思輕詫,眼睛掃向來信號碼,看到號碼時,聶相思的嘴角便狠實的抽搐了下。
雖然她已經四年沒有看到這個號碼。
但這串手機號裡的每個數字,她都銘記在心。
倒也並非刻意不忘,而是,忘不掉。
而這串手機號,根本就不是翟司默的,而是……某個冰塊老男人!
知道是某人,所以聶相思再去看他用翟司默的口吻發來的訊息,心尖便是一陣抽搐。
聶相思凝了凝神,接着往下看。
“小相思,看到你還活着,平平安安的,我很開心,也很慶幸。你知道嗎?四年前加油站那次爆炸,我們都以爲你已經不在,我難過,痛心,一度不敢相信。但是,有一個人,比我更難過,更痛心,痛苦。那個人就是你三叔。“
聶相思,“……”
“你三叔真的很愛你。我從來沒見過他對誰有像對你這般用心。在你三叔心裡,你是他的寶,你磕一下他就緊張心疼得不行。小相思,有多少女人想要這麼一個心裡眼裡只有自己的男人都沒有,可你有,所以你要珍惜,千萬不要放棄。“
聶相思咬住下脣,垂掩望着手機屏幕的睫毛根根溼潤。
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自戀?!
也不知道,他爲了用翟司默的語氣給她發消息,有多彆扭拗口。
“沒有你的這幾年,你三叔活得像一具行屍走肉,心是空的,而這世上,只有你能重新填滿他的心,讓他復活。小相思,你偷偷告訴五哥,你心裡還有你三叔麼?這幾年,你有沒有想他?”
一滴晶瑩懸上聶相思的睫毛尖。
他怎麼這麼執拗。
每次都要問她:有沒有想他……
聶相思緊緊咬住下嘴脣,那顆晶瑩便在她睫毛上閃爍了兩下,啪,砸到了明亮的手機屏幕上,接着,兩滴,三滴,四滴……
手指用力摁着手機屏幕,聶相思慢慢曲起腿,抱住雙膝,將臉埋進雙腿上,顫抖的肩頭,持續了許久。
噗噗……
手機再次在她掌心裡震動起來。
聶相思被震得指尖發麻。
她閉上眼,深深呼吸了兩口,才伸手抹着眼睛,伸直上半身。
拿起手機,聶相思劃開手機屏幕。
“小相思,你睡了嗎?”
聶相思雙眼通紅,眼前的視線又一次被霧氣覆蓋,幾乎讓她看不清手機屏幕上的內容。
擡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聶相思舔了舔乾燥的下脣,點了下回復框:
”我知道是你……“
這五個字一出現在回覆框裡,聶相思指尖倏地一頓,快速刪掉。
“嗯。”
發了出去。
聶相思看着這個“嗯”字發出去,淚珠又一下子從眼眶砸了下來。
這條消息回覆過去後。
許久都等不回那端的消息。
聶相思捧着手機摁在心口,歪斜着躺在牀上,纖瘦的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長而黑密的羽睫,慢慢闔上,溼噠噠的垂在眼瞼下方,在她白皙的臉頰下投下一抹暗影。
……
君酈大酒店,近凌晨,至尊總統套房裡。
一身白色睡袍的翟司默手裡夾着一杯紅酒,慵懶的靠躺在黑色沙發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喝多了的緣故,他的臉泛着一絲薄紅,輕眯着眼,盯着以不羈的姿勢靠在沙發背,舉着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的戰廷深,出口的嗓音裡,帶着幾分朦朧的醉意,“廷深,你抱着個手機幹麼呢?”
戰廷深微微將手機從他眼前拿開,淡睨了眼翟司默,薄脣動了動,沒出聲。
翟司默見狀,懶懶的支坐起身體,雙手撐在大腿上,上半身前傾,盯着戰廷深,傻樂,“小相思還活着,真好,對不對?”
戰廷深拿着手機的指緊了緊,放下手機,他立體深邃的五官便從手機後露了出來,眸光清泠卻又矛盾的有些深沉,看着翟司默。
翟司默吸氣,看了眼手裡的酒杯,漫不經心的搖晃,喃喃自語般地說,“小相思活着,你也就活了。“
戰廷深掃了眼他面前少了大半瓶的紅酒,輕眯眼,“這就醉了?”
翟司默笑,挑着一雙狹長的眼眸斜看戰廷深,“我哪能跟你比,這幾年你可是從酒罐子裡泡過來的,成功成了我們幾個當人酒量最好的人。牛掰啊!”
翟司默衝戰廷深比了個大拇指。
戰廷深面容淡淡,從翟司默身上收回視線時,看了眼他面前茶几上已經空了的紅酒瓶。
黑色手機在他修長整潔的手掌間轉了三百六十度,他隨即從沙發裡起身,對翟司默道,“醉了就回房早點休息。”
扔下這句話,戰廷深便朝臥室走了去。
“嘖。”翟司默拿着酒杯指向戰廷深,不滿道,“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你讓我陪你喝酒的,不能你喝夠了就不管我啊,我還沒喝夠呢。小爺高興着呢。掃興是不是……”
嘭——
臥室的門,在翟司默喋喋不休的嚷嚷聲中無情關上了。
翟司默,“……”扶額,做憂愁狀。
……
戰廷深拿着手機回到臥室,聶相思最後一條短信還沒回復過來,他便將手機放到牀上,去洗浴室沖澡。
洗完澡出來,戰廷深第一時間走到牀邊,彎身拿起手機查看,有沒有消息回覆過來。
可當看到消息框裡,還是僅有自己發出去的幾條消息時,戰廷深剛洗完澡尚且清明的眸子,驀地蒙上一層灰敗。
大拇指重摁了下手機屏幕,冷眸輕閃,旋即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小相思,睡了嗎?
這次,大約等了一分多鐘,那端恢復了。
“嗯。”
戰廷深攏眉,低哼,“就嗯?”
轉身,座靠到牀上,戰廷深擡起一條長腿放到牀上,精壯的上半身靠在牀頭,冷硬的面龐掛着明顯的不爽,眸光犀利盯着手機屏幕,那架勢,似是要靠目光將手機戳出個洞不可。
負氣之下,戰廷深黑着臉一下將手機扔到了牀頭桌上。
這一夜,注意睡不踏實!
……
翌日,戰廷深習慣早起,起牀的第一時間,又不死心的拿起手機看了次,除了那個冷冷默默的“嗯”以外,什麼都沒有。
戰廷深胸腔像是堵着一團如何也揉不開的瘴氣,陰沉着臉下牀,去洗浴室洗漱。
洗漱完,戰廷深從洗浴室出來,臉上的黑氣不減反增。
走到衣櫃前拉開,從裡取出一件立領的黑色襯衫和黑色西裝,以及一條黑色修身九分褲,扔到牀上。
拉開身前繫着睡袍的衣帶,便要脫去。
睡袍剛從他肌肉分明緊實的肩膀滑下,手機在這時從牀頭桌上驀地震動了起來。
戰廷深脫衣的動作一頓,深邃的黑眸輕閃過一道清光,兩步上前,將手機從牀頭桌上拿了起來,連來電顯示都沒看,便將手機放到耳邊,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