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燥熱

戰曜雙脣劇烈抖動,亦在說出這話時,落下了淚。

聶相思握住戰曜乾枯的雙手,小臉被淚珠打溼,望着戰曜,“太爺爺,您打我吧,或是罵我一頓。”

戰曜深深看聶相思,聲音沙啞,“打你罵你,太爺爺不也得心疼。”

“是我活該!我不孝!”聶相思哭着說。

戰曜望着這樣的聶相思,滿腔的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他該怎麼告訴她,他的愧疚?

“太爺爺……”聶相思啞聲叫他,彷徨的看着他,“您不罵我也不打我,是不想認我了麼?”

“還有一個勁兒討打討罵的。”戰曜心疼不已,雙眸綴着濃烈的紅,“你這麼乖,太爺爺哪裡捨得不認你?思思,只要你還……願意叫我一聲太爺爺,太爺爺就永遠是你的太爺爺。”

“太爺爺,太爺爺,太爺爺……”聶相思便抓着他的手一直叫他。

戰曜聽着,瞧着,沒一會兒便,老淚縱橫。

……

九點過,戰曜和聶相思才從蘭品出來。

趙銘將車看到大門口停着,正站在車前等戰曜。

看到戰曜被一個長得九成像聶相思的女人扶着從裡出來,並且兩人還有說有笑的,趙銘眼珠子都瞪園了,驚得身子倏地繃直,像一根木樁子杵在那兒。

聶相思和戰曜看到趙銘這般,爺孫兩相似笑了下,但這笑都裹挾着幾分心酸。

走到趙銘面前,聶相思輕吸氣,落落大方的看着趙銘說,“趙叔,好久不見。”

趙銘,“……”

直勾勾盯着聶相思,腦子因爲她這句話陷入當機狀態。

聶相思等了會兒見趙銘還是這樣看着她,微微一笑,看了眼戰曜,清着喉嚨在趙銘面前站直,模樣嬌俏對趙銘眨眨眼,“看來趙叔已經忘了我了,那我只好再做一次自我介紹了。我……”

“小小姐?”

趙銘猛地吸氣,驚疑的嗓音拔高了好幾度,望着聶相思的雙瞳彷彿又瞪大了一圈。

聶相思閉上嘴,對他笑着。

趙銘,“……”找不到詞形容他此刻震驚的心情!

……

“太爺爺,這是我的手機號,您到了給我打個電話。還有……”

聶相思邊將寫着她手機號的便籤紙放到戰曜手裡,邊笑嘻嘻說,“要是想我了,也給我打。嗯,我也會隨時給您打的。”

戰曜結果便籤紙,小心翼翼的疊了疊,放到唐裝口袋裡,再用手謹慎的輕鋪了鋪口袋,對聶相思笑眯眯的點頭,“好,好。”

聶相思關上車門,走到副駕座窗口,對坐在駕駛座還有點雲裡霧裡的趙銘說,“趙叔,路上注意安全。”

“……誒。”

聶相思對他揮揮手。

趙銘轉過視線,發動車子。

在車子啓動時,戰曜將後車座的車窗滑下,對聶相思說,“思思,還是讓趙銘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太爺爺,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現在還早呢,安全。”聶相思說。

戰曜看了又看聶相思,才念念不捨的收回頭。

沒過幾秒,車子在聶相思面前駛了出去。

聶相思站在原地,看着後視鏡一直揮手,直到車子駛得夠遠,才緩緩放下手。

車內,趙銘的雙眼也一直看着後視鏡,到再也看不到聶相思,才轉了目光到戰曜身上,就見戰曜又把聶相思遞給她的便籤紙拿了出來,打開,一個勁兒盯着看。

趙銘抿了口脣,憋了會兒,實在憋不住了,道,“老爺子,這是怎麼回事啊?小小姐怎麼還……”活着?

最後兩字貌似有點犯忌諱,所以趙銘沒敢說出口。

戰曜沒看他,伸手撫便籤紙上的號碼,哼了哼,“我們家思思是仙女。”

趙銘汗噠噠。

“明天給我買部手機來。”戰曜說。

趙銘,“……老爺子,您都多少年沒用過手機了?”

戰曜這才瞥他一眼,“怎麼,你是覺得我老了用不來這些高科技的東西是吧?”

“……不是,您這不是嫌用不慣麼?”

其實趙銘真想表達的,跟戰曜說的沒兩樣,但他能承認麼?

“我現在用得慣了可以麼?不許啊?”戰曜懟他。

趙銘黑線。

所以現在是,小小姐回來了,以前暴脾氣的老爺子也跟着回來了是吧?

趙銘略“惆悵”的扯了扯嘴角,感覺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可咋整!?

……

聶相思搭乘出租車回珊瑚水榭的同一時間,戰廷深正在盛秀竹所住的四合院。

堂屋裡,坐在沙發上的戰廷深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對身邊坐着含笑看着電視機的盛秀竹說,“媽,我回了。”

“要回去了啊?”

盛秀竹一下轉頭盯着戰廷深,眼中帶着濃濃的不捨。

戰廷深輕點頭,便要從沙發裡站起。

“等一下。”盛秀竹握了握他的手臂。

戰廷深微頓,看着她。

“你一個大男人一點不懂得保養,你看你的嘴都幹成什麼樣兒了,起皮了。”

盛秀竹說着,端起茶几上小火爐上的茶壺,往茶杯裡倒了杯茶,對戰廷深說,“喝點茶潤潤。”

盛秀竹都親自倒好了,身爲難得來這裡看望母親的兒子,怎麼能不領情?

戰廷深垂下眼,心急回家,伸手端過茶杯就要喝。

“傻兒子,燙。”盛秀竹無奈的看着戰廷深。

戰廷深對盛秀竹輕捲了下薄薄的脣角,聲線微溫,“沒事。”

盛秀竹看到戰廷深臉上難得柔和,心下沉了沉,見他端着茶杯放到脣邊,眉便是皺緊,一下將頭垂低。

戰廷深喝完茶,放下杯子,挑眉看盛秀竹。

那模樣就像在說“現在茶也喝了,我可以走了吧“。

盛秀竹睫毛閃了幾下,伸手抓住他的大手,輕嘆的看他,“你說你們兄弟姐妹四個,一年到頭也來看不了我幾回。且每次來都待不長,急着走。”

頓了頓,盛秀竹面上浮現淒涼,“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們四個。是不是我這個母親哪裡做得不好,所以你們都不肯多來?如果是,你們告訴我,我改。”

戰廷深輕蹙眉,看着盛秀竹。

這人一貫的沉默寡言,饒是面對盛秀竹也如此。

是以儘管他內心也因盛秀竹這番悲涼自悽的話觸動,但面上仍是淡淡靜靜的,就連說話也是一板一眼,沒點溫柔,“沒有。”

盛秀竹,“……”

眼底起了一層霧氣,這次是真的有些傷心,“你就只會這樣說話?我肯定是懷你的時候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否則能生出你這麼個鐵石心腸的!”

說到最後,盛秀竹有些負氣。

戰廷深盯着她,半響,說,“別多想。”

“你們一個個這樣我能不多想麼?”盛秀竹含淚蹬了他一眼,卻是又彎身拿起茶壺給他的被子裡又添了杯茶,“我現在算是想明白了,靠你們四個給我安慰是不可能的。”

盛秀竹放下茶壺,端起那杯茶怨怨的塞到戰廷深手裡,“所以我現在也不指望你們了。”

戰廷深只好接住盛秀竹塞過來的茶杯。

盛秀竹雙眼輕眯了下,“我時常想起你們幾個小時候,那會兒你們多黏我,去哪兒都趕着非得跟着我。現在想想,還是孩子最招人疼。”

戰廷深默然聽着,大概是着急回家的緣故,他莫名覺得身上起了一層燥熱感。

伸手解開了兩顆襯衫鈕釦,戰廷深嘴脣越是發乾,便又將手裡的茶一口喝了。

盛秀竹將他的反應一一看在眼底,抿脣,從他手裡拿過茶杯,放到茶几上。

也就在這時,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緊跟着一道刻意裝扮過的女人身姿搖曳的從門口跨了進來。

戰廷深沉黑的眼眸看過去,看到來人,眼闊縮動了下。

盛秀竹望了眼戰廷深,才從沙發裡站起,對女人道,“雨柔來了,快過來坐。”

樑雨柔長髮披散着,拉直了,身上穿着輕薄的公主裙樣式的短裙,裙子雪白,盈盈掛在她身上。

美眸落到沙發裡坐着的戰廷深時,流露出幾分意外,“深哥,你也在?”

戰廷深蹙着眉,沒應聲,從沙發裡起身,“媽,我回去了。”

“着什麼急啊。”盛秀竹忙抓住他的手,手指感覺到他手上異常的灼燙時抖了下,深吸氣,看着他說,“媽媽突然想到有件事要辦,你先留下來陪雨柔坐會兒,媽媽去去就來。”

說完,盛秀竹也不管戰廷深是否答應,急匆匆的從他面前走過,到樑雨柔跟前時,深深看了她一眼,便錯開她朝屋外走了去。

樑雨柔面頰浮出縷縷嫣紅,偏頭看着盛秀竹走了出去,才輕輕抓了抓裙襬回過頭,妙目輕軟看向戰廷深,“深哥。”

戰廷深伸手撫向襯衫鈕釦,難忍體內熊熊燥熱,便又想解開兩顆,但也不知爲何,修長的指只是在鈕釦轉了圈便放了下來,深蹙着眉,大步朝門口走了去。

樑雨柔雙目狠狠縮動,突地在戰廷深走進時,驀然擋在他面前,撞着膽子捉住他的西裝衣襬,鼓足勇氣揚起臉看他,“深哥,你要走了麼?”

“鬆手!”戰廷深再次出口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厲害,盯着樑雨柔的黑瞳暗濤洶涌,卻也冷涼如冰。

樑雨柔又是一個深吸氣,竟是整個突然撲到了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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