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相思看到戰廷深過來,直接忽略他板起的俊臉,哼着歌笑眯眯的掀開被角。
戰廷深瞧見,差點就沒繃住笑了。
聶相思現在的狀態,用句不恰當的成語形容,頗像小人得志。
戰廷深蹭掉鞋子躺了進去,不過刻意與聶相思拉開了些距離,以免把自己身上的涼氣過渡給她。
聶相思取下一邊的耳塞,小臉明媚仰着,往戰廷深耳邊塞。
節奏明快,輕悅的英文歌鑽入耳孔,戰廷深皺皺眉毛,看着聶相思。
聶相思一隻爪子握着戰廷深的胳膊,大眼黑白分明盯着他,小聲唱。
戰廷深不動聲色的眯眼,靠到牀頭,深深凝視聶相思。
一首歌曲結束。
聶相思主動挪到戰廷深身邊,將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他身上,腦袋一歪,枕在他頸下,還在輕聲哼唱剛纔那首歌。
戰廷深垂眸盯着她柔美放鬆的小臉,大手不自覺往下,一下一下捏她小巧剔透的耳垂。
聶相思便仰起下巴望着戰廷深露出一口白牙笑,雙眼笑成了月牙,看着十分討人喜歡。
戰廷深不自禁低頭吻她的眉頭,完全忘了自己要故作嚴肅什麼的,出口的嗓音溫柔得不像話,“唱的什麼,真難聽。”
換作之前,聶相思一準炸毛。
可這會兒聶相思聽了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想笑。
而且她也確實笑了,並仰高頸子親他的下巴,故意唱得更大聲。
戰廷深便是搖頭,寵溺看着她,“白天睡覺,晚上睡不着就瞎折騰是不?”
聶相思笑着點頭。
戰廷深掐捏她的下巴,“小女孩兒心性。放你出去,誰信你現在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媽了?”
“年紀越大,越想返老還童。你看我一直保持一顆活蹦亂跳的少女心,多好。”聶相思挑挑眉毛,自豪說。
“哼。”戰廷深笑哼,“少女心?你是少女麼?”
“我現在二十二,還不到二十三,我也算是半個少女。”聶相思伸手勾住戰廷深的脖子,大言不慚說。
戰廷深挑眉,“你是少女,我呢?”
聶相思噗呲笑,“大叔!”
戰廷深臉刷的黑了一半,暗咬牙瞪聶相思。
“三叔……”
“從今天起,不準再叫三叔,叫老公!”戰廷深說。
聶相思憋笑,明知故問,“三叔,爲什麼不準叫三叔?”
“壞傢伙。”
戰廷深氣不過,低頭咬住聶相思的鼻子。
真的一點都不疼。
但聶相思還是在那兒誇張的哇哇叫疼。
戰廷深滿心無奈,只得鬆了齒,改爲親吻她的鼻尖。
聶相思目不轉睛的看着戰廷深,眼底的情深和依戀,毫無保留毫無剋制的全都袒露出來,輕輕叫他,“老公~”
戰廷深盯着她的眼睛,溫潤的薄脣從她鼻尖往下,滑到她的脣上,溫柔得包裹住她的脣,“嗯。”
聶相思安心閉上眼睛,感受着他輕柔溫暖的吻,“我現在好幸福,幸福得讓我害怕。”
“……害怕?”
“嗯。害怕。我怕這一刻的幸福感太強烈,以後我很難再感受到幸福。我怕我是把以後的幸福給提前享用了。”聶相思孩子氣的說。
戰廷深指腹輕然在聶相思細嫩的臉頰上撫動。
沉默了片刻,才淡緩說,“那我們就一起努力,把以後的每一天都過得比這一刻更幸福。”
聶相思睫毛顫了下,睜開眼睛,柔柔看着戰廷深。
目光在觸及到戰廷深深邃浩瀚的黑眸瞬間,聶相思突然又覺得自己前一刻的擔憂,簡直是庸人自擾。
有他在,有孩子們在,她怎麼可能再也感覺不到幸福?
她以後的每一天,一定過得比現在更幸福,更更幸福纔對。
聶相思釋然一笑,摟緊戰廷深的脖子,在他側臉親了口。
“能睡着麼?”戰廷深柔聲問。
“不知道。”聶相思眼珠子一轉,說。
“不知道?”
戰廷深點點頭,旋即扶着聶相思的雙肩讓她自己坐好,自己也微微坐正,面色隱隱透着嚴肅對着聶相思。
聶相思長睫閃動了幾下,而後一點點往牀上縮,無辜看着戰廷深小聲說,“老公,我突然覺得我睡得着了。我們睡覺吧。”
“坐好!”
戰廷深道。
聶相思麻利坐好,乖巧無比的看着戰廷深。
戰廷深眯眼,“有沒有‘突然’想跟我說的話?”
“……老公,你給我個小提示。”聶相思抿着嘴,認真樣說。
戰廷深冷哼,“聶相思,我看你典型的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
“我現在懷着孩子,不敢上房。”聶相思咕噥說。
“還知道你現在懷着孩子?”戰廷深厲害道。
聶相思一下低了頭,一副自知有錯的心虛樣。
“擡頭!”戰廷深道。
“……老公,你聽我解釋麼。”聶相思弱弱擡起頭。
戰廷深盯着她,沒說讓她解釋,也沒說不讓。
聶相思在心頭打了個腹稿,輕眨眼說,“其實一開始,我是真的聽你的話,不打算插手管這件事。是上次謝云溪當着謝夫人的面兒活活打死了芮芮,給了我警示。她讓我覺得,她的存在對我而言就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炸傷我或是害我在意的人。”
戰廷深只是聽着,沒出聲。
聶相思頓了幾秒,繼續道,“從四年前到現在,我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弱勢,一直被當成他們想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這幾年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浮現在我眼前。它們讓我深深意識到,我絕不能再無所行動的坐以待斃。我不能再等到謝云溪傷害到我或是傷害到身邊的其他人,再去想怎麼應付謝云溪。我不能再接受謝云溪對我任何形式的迫害。所以我只能選擇主動出擊,與其被動,不如主動。那樣,至少我還有掌控權。“
“你不相信我能處理這件事。”戰廷深道。
聶相思立刻搖頭,“當然不是。老公,你在我心裡,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現在纔想來拍我馬屁,不覺得虛僞麼?”戰廷深哼道。
“……我說的都是我的心裡話,哪裡是拍馬屁?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厲害麼?”聶相思委屈盯着他。
聶相思這一句反問厲害了。
畢竟。
戰廷深總不能承認自己不厲害吧?
戰廷深呲牙。
聶相思忙換上笑,伸手勾住戰廷深的胳膊,軟言輕語說,“老公,我之所以選擇不跟你說我的計劃,一方面是因爲我想親手解決謝云溪。她躲在陰暗角落害了我這麼多次,如果我不親自反擊,她還真當我軟弱無能好欺負!另一方面……”
聶相思輕瞄戰廷深,聲音低了分,“你在我面前絕口不提在謝云溪這件事上你的打算,我也不知道你會怎麼做什麼時候做。同時那你不讓我管這件事,我也不敢問你,怕你訓斥我。訓斥兩句倒沒什麼,就怕訓也被訓了,你還是不告訴我,那我豈不是太虧了。”
戰廷深蹙着眉,“所以你就瞞着我,千方百計聯繫卿窨,問他借了鬼影幫你?”
“我沒有……”
“沒有?”
“不是,我不是否認我聯繫慕叔,我的意思是我只是讓慕叔幫我,沒指名道姓讓慕叔把鬼大哥借給我。”聶相思說。
戰廷深,“……”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我知道鬼大哥是慕叔的貼身保鏢,一般鬼大哥跟慕叔都是形影不離的。慕叔把鬼大哥借給我,自己身邊就沒了人,這時候要是有人藉機要對慕叔動手,慕叔就很危險。”聶相思皺眉,有些愧疚說。
聽到這兒,戰廷深總算明白聶相思爲什麼要解釋了。
“我知道慕叔讓我聯繫的人是鬼大哥後,我也讓慕叔換個人,但慕叔沒理我……”聶相思尷尬說。
戰廷深盯她一眼,“卿窨把鬼影都借給了你,你還介意他不理你?”
鬼影對慕卿窨有多重要,他們這些人心裡都一清二楚。
慕卿窨能把鬼影借給聶相思,已經足夠說明聶相思的分量。
聶相思更尷尬了,“我沒介意……”
她哪是介意啊?她就是跟他說的時候,莫名覺得有點尷尬而已。
好壞她還是分得清的好吧?
戰廷深凝着聶相思通紅的小臉,默了默,說,“卿窨將鬼影借給你,有他的考量和擔憂。他大約是覺得除了把鬼影借給你,別的人他都不放心。畢竟,你現在懷着身孕,若是有個差池呢?而你知道鬼影對卿窨的重要,跟卿窨提出要換個人,卿窨自然也是知道你擔心他的一片心意。他不回你,不過是因爲無論你說什麼,他都不會同意換鬼影以外的人給你。明白麼?”
聶相思感動的點頭,“明白。我真的沒介意。”
戰廷深還是板沉着臉看着聶相思,“除了這兩個原因,沒別的了?”
“……”聶相思愣了下,盯着戰廷深,“什麼原因?”
“你想親手解決謝云溪爲自己討公道,以及擔心我不同意你插手管這件事外,還有沒有別的原因?”戰廷深問。
聶相思抿脣,一對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戰廷深,幾秒後,搖搖頭。
戰廷深眯眼,“確定?”
聶相思又沉默了幾秒,這次,她點了點頭,“還有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