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姐,餐廳有規定,請您不要難爲我。”小哥耐着性子道。
夏雲舒吹了下拂到鼻樑前的髮絲,撇撇嘴說,“這麼說來,我今天是進不去了對吧?”
小哥給了夏雲舒一個無奈的表情。
夏雲舒點點頭,“那行。我不進去了。”
“謝謝您理解。”小哥趕緊說。
“……”夏雲舒抽抽嘴角,身子轉到一邊,邊小步先前走,邊將肩上的包拿下,拉開拉鍊從裡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那端一接聽,夏雲舒就說,“夏鎮候,您選的餐廳太高級了,我這樣兒的進不去,您別等我了,我已經走了。”
夏鎮候是夏雲舒的父親,但她很少叫他爸爸,多數時候她直呼他的名字。
“雲舒,你胡鬧!“
夏鎮候立刻道。
夏雲舒懶洋洋的往前走,“我不是胡鬧了,我是沒那個命。您專門請我吃飯誒?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倒是想去,但我確實進不……”
“我可以帶你進去。”
夏雲舒話還沒說完,一道清冽的男音忽地從她背後傳來。
夏雲舒微怔,迷惑的回頭去看。
然而,夏雲舒剛一回頭,眼皮就直跳,緊忙往後退了幾步。
不爲別的,就因爲他就站在她身後,兩人靠得極近。
夏雲舒往後退,身形穩住後,好看的眉毛就詫然的擰緊了,杏眸瞠大看着男人。
男人穿鐵灰色西裝套裝,外罩黑色長大衣,雙手插在褲兜裡,目測至少185以上。
面龐清癯,輪廓分明,五官尤爲深邃,那雙淺清清凝着她的眼眸猶如清泉水,溫潤中夾着縷縷的輕笑,是一張很容易讓女人見了垂涎的臉。
夏雲舒餘光掠過他輕挽起的淡色薄脣,卻是說,“我記得你。”
“噢?你記得我?”男人眨也不眨的盯着夏雲舒,淺淺笑。
夏雲舒臉就紅了,終歸年紀小,站在她對面的,又是個社會資歷豐厚且英俊儒雅的男人。
夏雲舒抿抿嘴脣,倒也沒回避他的目光,大方道,“你經常去學校接相思,我見過你,你是相思的叔叔。還有上次,相思去我家,是你跟相思的三叔他們來我家接的相思。你叫徐長洋,對麼?”
徐長洋凝着夏雲舒笑,誇她般輕輕說,“記性不錯。”
“……”夏雲舒微囧。
”走吧,我帶你進去。“徐長洋道。
夏雲舒咬脣,烏淨的眼瞳裡浮出猶豫,默默把耳畔的手機拿下,不動聲色給掛斷了,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算了吧,我……”
“雲舒。”
夏雲舒,“……”含住下脣,視線掠過徐長洋,投向正急匆匆從餐廳的方向朝這邊走來的夏鎮候。
夏鎮候二十七有的夏雲舒,此時也不過四十四五歲,但因爲生意場上長期應酬,人發福了不少,雖身高在那兒,但整個人看着很是臃腫。
所以他走進後,氣都喘不勻了。
夏鎮候先是一把拽住夏雲舒的小臂,和夏雲舒站在一方,對着徐長洋時,臉已經堆起了諂笑,“徐先生,您說這是不是緣分,您跟小女竟然同時到了,緣分,緣分啊。”
夏雲舒古怪的看着夏鎮候。
他說什麼呢?什麼緣分緣分的?
徐長洋爾雅淡笑,眼眸裡的清光掠過夏雲舒,看向夏鎮候,說,“還真是。”
啥?
夏雲舒楞了。
……
有了徐長洋和夏鎮候“保駕護航”,夏雲舒這次進去得很順利。
夏鎮候要的是包房,三人走進包房,各自坐在位置上。
夏雲舒的書包還跨在肩上沒放下,那樣子,倒像一言不合就要隨時走人。
夏鎮候笑眯眯的,溫和看着夏雲舒,“雲舒,把書包放下吧,挎着怎麼吃飯?來,爸爸幫你。”
“……”夏雲舒瞥了眼夏鎮候伸過來的手,自己率先把包拿下了。
夏鎮候一僵,默默收回手,望着徐長洋訕笑,“我這女兒,從小就自立,隨我!”
夏雲舒垂頭,撇嘴冷笑,“臉都不要了是吧?”
夏雲舒說得很小聲,但這是包房,統共就只有她,徐長洋以及夏鎮候三人,且夏雲舒說話時,恰好夏鎮候話音剛落。
所以夏雲舒這話,無論是夏鎮候還是徐長洋都聽得很清楚。
夏鎮候一張老臉登時又青又紅,尷尬到飛起。
徐長洋淺覷了眼夏鎮候,清眸快速溜過一縷薄笑,清揚眉凝向夏雲舒,突地說,“夏夏。“
夏鎮候,“……”
夏雲舒,“……”
兩道視線幾乎同時射向徐長洋,雙眼裡隱含的意思,都有那麼點“你也太自來熟了吧”的小意思。
尤其是夏雲舒。
聽他突然叫她“夏夏”,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雖然她和聶相思是閨蜜,但她跟他,真不熟!
徐長洋跟什麼也沒感覺到般,泰然看着夏雲舒,“點餐吧。想吃什麼儘管點,別跟我客氣。”
“……”夏雲舒抿着脣,表情相當彆扭古怪,連瞄了徐長洋好幾眼。
夏鎮候吸氣,反應過來,立刻笑着對夏雲舒說,“對對,點餐,想吃什麼就點什麼,爸爸今天請客。”
“伯父就別跟我客氣了,說好了今天這頓,我請。”徐長洋說。
一聲“伯父”,成功讓夏鎮候和夏雲舒再次“默契”噤聲。
徐長洋三十歲,夏鎮候四十四五,叫聲哥就已然是很擡舉夏鎮候了,偏偏他叫夏鎮候“伯父”,這都擡舉到比他高一輩了!
夏雲舒皺眉看徐長洋。
相思沒跟她說過,她這位叔叔腦子不靈光啊!
夏鎮候臉也是一陣紅,這陣紅是尷尬的。
但之後的紅,就是紅光滿臉了的紅了。
整頓飯,夏雲舒吃得相當難受。
簡直比她吃學校食堂的飯還要難受!
而且是越吃胃越疼!
終於,一頓飯吃完了。
夏雲舒趕緊拿起包,站起身對徐長洋和夏鎮候說,“你們之後應該還有別的娛樂項目,我就不陪你們了。馬上要二診考,我得趕回去補習,再見。”
夏雲舒說完再見就直愣愣的朝包房門口衝。
“等等。”
夏雲舒一個急剎車,頓在了包房門口。
徐長洋慢條斯理從位置上起身,拿起椅子上掛着的大衣外套,放在臂彎上,走到夏雲舒跟前,什麼都沒說,略帶強勢的從夏雲舒小手裡拿過她的書包,“接下來我的娛樂項目就是送你回家。”
夏雲舒耳根發燙,手忙腳亂要去搶她的書包。
“徐先生,我待會兒還有點事,小女就麻煩給您了。”夏鎮候看着徐長洋和夏雲舒說,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夏雲舒心一沉,蹙眉盯向夏鎮候,他搞什麼鬼?
夏鎮候對夏雲舒擺擺手,笑得跟人販子似的。
夏雲舒含緊雙脣,莫名有種不妙的感覺縈繞到心頭。
……
賓利車上,夏雲舒默默的縮在後車座的角落,低着頭,輕咬着大拇指,表示她吃了這頓飯後,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起來。
而且,這股不對勁的感覺,現在尤爲強烈。
“在想什麼?”
低柔的男聲從前飄來。
夏雲舒睫毛尖抖了兩下,拿下嘴邊咬着的大拇指,擡起眼皮朝前看。
徐長洋從後視鏡凝着她,他眼眸裡的波光明明雋永清朗,可就是讓夏雲舒覺得尤其深不可測。
夏雲舒不自覺規避他的目光,眼神往車窗外瞄,說,“沒。”
徐長洋眉峰輕動,看着她,倒也沒追問。
約三十五分鐘。
車子停在玉陽路夏家別墅前。
夏雲舒坐正,抓着包立刻就要去開車門。
“別動!”徐長洋的聲音從駕駛座拂來。
夏雲舒怔住,擡眼迷惑看他,“怎,怎麼了?”
徐長洋沒出聲,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後車座,拉開車門。
一隻手紳士的放在車頂,一隻手遞向夏雲舒,“來。”
夏雲舒看着面前攤開的白皙寬闊的手掌,心尖微微一顫。
腦子裡第一個冒出的念頭,不是他好紳士,而是,這個男人,骨子裡並不像他的外表溫潤儒雅,他很霸道!
比如在餐廳,他強勢從她手裡拿過她的書包,再比如現在。
夏雲舒還是把手放到了他手上。
夏雲舒的手很小,骨節修長,偏瘦,看着像是一根根只包着一層皮的骨頭,讓人首先產生的念頭便是:握着的手感肯定不怎麼好。
然。
徐長洋慢慢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的一刻,他入鬢的長眉卻倏地一挑,進而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
因爲事實證明,他錯了。
她的手很軟,跟沒骨頭似的,軟綿綿的,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夏雲舒也感覺到了他手掌的用力,但這時她也沒說多想,只擡起眼皮懵懂的看了他一眼,便抓着書包,被他牽着下了車。
下車後,夏雲舒盯着兩人還握着的手,心想,她現在下車了,他總該鬆手了吧?
可……
“高三學業緊張麼?“
“……還行。”
“會不會有壓力?”
“……壓力肯定有一些。”
“每天放學後,作業多麼?”
“多。”
“高考有信心麼?”
“……一般。”
“嗯。”
夏雲舒,“……”
盯一眼徐長洋,又去盯仍舊被他握着各種捏的手,杏眸裡的情緒很糾結。
這位大爺,您倒是鬆手啊?您要不是我最好朋友的叔叔,我都要懷疑您是故意耍流氓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