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期間,一日三餐會有專人送到CS大樓。”郭記閎邊將那份免責聲明夾到文件夾裡,邊對衆人說,“現在應該已經把午飯送過來了,你們先去餐廳吧。午飯後,會有人帶你們去各自的休息室也就是你們在研究期間入住的房間午休,下午我們就這次研究的項目和每個階段分別研究的任務開個會。”
衆人都在關注簽字的狀況,一雙雙眼睛跟火眼金睛似的注視着即將最後一個簽字的喬伊沫。
是以他們都看到郭記閎在喬伊沫簽字前便將免責聲明取走了。
對此,衆人皆是納悶又驚愕的表情。
聽到郭記閎這般說,衆人誰都沒走,而是懸疑的分別看着郭記閎以及與他們的表情如此一轍的喬伊沫。
喬伊沫困惑而忐忑的望着郭記閎。
她擔心郭記閎莫不是臨時覺得她無法擔任秘密研究的一員,打算開除她?
如果真是這樣……
喬伊沫明亮的眼瞳溢出濃濃的失落和憂慮。
“怎麼了?還有問題麼?”郭記閎雙手往後背了背,抿脣盯着衆人,輕皺的眉頭隱約透着嚴肅和不耐。
除卻喬伊沫,衆人快速交換了個眼神,皆搖搖頭,朝餐廳的方向走。
這些人去吃飯還有個“名頭”,畢竟他們是研究的成員,吃飯也吃得名正言順。
連免責聲明都沒讓她籤的喬伊沫此時的處境就有點尷尬了。
所以喬伊沫沒隨衆人去餐廳,不安的站在原地。
待其餘人都離開,只剩下郭記閎和喬伊沫時。
郭記閎背在身後的手拿到了身前,相交貼在腹部的位置,眉梢的嚴肅和不耐蕩然無存,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家裡長輩模樣,對喬伊沫細聲細氣說,“走吧,跟我一起去吃。”
喬伊沫看着郭記閎慈祥的臉,內心惴惴,“郭教授,我能問您個問題麼?”
“隨便問。”郭記閎笑,大方說。
“?”喬伊沫臉抽動了兩下,清明的眼眸直直盯着郭記閎,“您是打算開除我,不讓我參加這次研究了麼?”
郭記閎擺手,笑哈哈說,“當然不是。這次的研究,沒有我可以,但沒你絕對不行。”
喬伊沫愣住。
這叫什麼話?
沒他可以,但沒她卻不行?
說反了吧?!
本來沒簽免責聲明就已經讓喬伊沫心下難安,中午吃了午飯,所有人都被領去了各自的房間休息,唯有喬伊沫沒有自己獨立的休息房間……
喬伊沫……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
……
明月閣。
吃飯的過程和諧放鬆,並且有翟司默和聶相思時不時耍耍嘴皮子也是笑果不斷。
不過聶相思幾人也注意到,慕卿窨雖淡淡笑着耐心聽幾人說話,也會適時接言。但與以往不同,慕卿窨每隔幾分鐘就會看一次手腕的手錶,彷彿趕時間,怕錯過什麼似的。
“慕叔,你下午有事麼?”聶相思嘬了口飲料,忍不住盯着再次看向手錶的慕卿窨問。
慕卿窨垂着睫毛,聲音清和,“沒。”
聶相思皺皺鼻子,看身邊的戰廷深。
戰廷深輕挑眸,將手邊剝好的一盤蝦推到聶相思面前。
聶相思心思登時被那盤蝦牽引了過去,夾起蝦沾醋吃得飛快。
幾個大男人看着聶相思吃蝦的饞樣,皆笑了起來。
聽到笑聲,聶相思囧囧的,故意瞪了瞪幾人。
慕卿窨淺眯眸盯着聶相思,不知是聶相思吃得真有那麼搞笑,還是想到其他什麼人,薄脣挽起的弧度,是戰廷深等人鮮少看到的外露。
戰廷深望了眼慕卿窨,也不露聲色,伸手夾起一杯紅酒搖了下,放到脣邊輕抿。
隔了數秒。
慕卿窨方將視線從聶相思身上收回,黑睫微末閃了下,擡眸看戰廷深。
戰廷深揚眉。
慕卿窨便無聲笑笑,轉開了目光。
……
聚餐結束,一行人從包間出來。
聶相思出門時背了個小挎包,這會兒吃飽了犯懶,包不想背了,便賴皮的抓着戰廷深的大手,把包帶往戰廷深胳膊裡穿。
戰廷深也不說她什麼,薄脣抿直,就冷冷盯着她。
聶相思企圖當做沒看到,一掛上包就挺直背脊向前走,但走了沒幾步,又泄氣的乖乖轉身回到戰廷深身邊,把包取下,自己揹着。
實在是某人的眼神就跟冷箭似的,嗖嗖的往她後背上刺,誰能受得了啊?!
“哈哈哈……”
翟司默冷眼旁觀着一切,一見聶相思在戰廷深面前也有吃癟的時候,便毫不留情的看着聶相思憋屈的樣兒狠狠嘲笑。
聶相思磨了磨小虎牙,如果他不是自己的“長輩”,她非把包塞他嘴裡不可!
“小相思,包給楚叔,你不方便做的事,楚叔幫你。”楚鬱邪笑。
翟司默,“……”
“楚叔,你簡直是我的知音,我想什麼你都知道。”聶相思看着翟司默抽動的俊臉,壞笑,做了個取包的假動作。
翟司默看到,只以爲聶相思正要把包遞給楚鬱,話都沒來得及冒一句,就朝明月閣大門射了出去。
“噗……”
逗得聶相思形象全無的捧腹大笑。
慕卿窨幾人瞧着,也是忍俊不禁。
“什麼事啊,笑得這麼開心?”
就在這時,一道清婉中帶着分好奇的女聲從幾人身後傳來。
聽到聲音,聶相思笑聲停滯,正要朝後看時,便聽見徐長洋道,“林霰,你也在?”
林霰?
聶相思動動眉毛,轉身看去。
就見林霰一身矢車菊藍氣質長裙,雙手放在身前,右手握着佩戴着精緻腕錶的左手臂。
此刻的林霰,還是一頭長髮飄飄,顏色是女神範的黑茶色,五官深邃,酷似混血。
修長白皙的脖子上也只佩戴了一條簡潔的鑰匙吊墜的鉑金項鍊。
整個人站在那兒,活脫脫就是一靚麗的風景線。
林霰看過衆人,目光先是溫柔的對上徐長洋,聲線婉約,“是瑜琦和婧婧關心我的境況,非要拉我出來,我不想拂她們的好意,就出來了。”
微微停頓,林霰狀似緊張的吸了口氣,將在徐長洋身上的眼眸,緩緩轉落到了就站在徐長洋身邊的慕卿窨身上,眼神裡更是瞬間浮出更濃的柔軟多情,聲音也變得吳儂軟語,“剛在包間裡吃飯,聽到相思和司默楚鬱他們說話,想着許久沒有見了,便打算出來跟你們打個招呼,沒想到……你也在。”
呃……
聶相思摸摸脖子,看上一秒還溫柔多嬌的在跟徐長洋說話,下一秒便含情脈脈對着慕卿窨發射愛心的林霰,有點佩服。
反正她做不到!
眼瞧着這裡也沒自己啥事,楚鬱衝聶相思勾勾手指頭。
聶相思瞄了眼戰廷深,便過去了。
楚鬱便勾着聶相思肩膀上的書包帶子,拉着她出去“會”翟司默去了。
戰廷深斂了斂眸子,對林霰點點頭。
林霰也對他笑了笑,“下次有機會聚聚吧。”
戰廷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看了眼林霰,便也邁動長腿朝明月閣外走去。
慕卿窨徐長洋與林霰所站的位置,正好是通往包房的必經路。也就是說,他們三兒站在此處,便把路給堵着了。
店裡的服務員自然不敢讓他們幾人讓路,眼神卻在弱弱的瞄幾人。
慕卿窨不動聲色,順勢就說,“下次有機會再聚。”
說完,就要偏身朝外走。
“卿窨。”
林霰急忙走到慕卿窨面前,臉上的神情有些窘迫,仰頭,楚楚看着慕卿窨,說,“這麼久不見了,我們能喝一杯麼?”
慕卿窨面色甚是平和,聞言,淡扯薄脣道,“不巧,下午正好有事。還是下次吧。”
林霰表情僵了僵,旋即她身後勾了勾耳發,強顏歡笑般,低低說,“真的很不巧呢。你這樣說我總不能讓你爲了我不務正業。那……那還是下次吧。”
慕卿窨盯着她,眼眸情緒淡到若無,“節哀順變。”
林霰眼角一紅,擡眸看着慕卿窨,故作無謂說,“我現在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沒事了。不過,你關心我,我很開心。”
慕卿窨頓了兩秒,淺淺笑了下,便錯開林霰,朝出口走去。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且毫不停留,林霰眼眸裡的紅脹到深紅,她抓緊了緊自己的胳膊,悲涼的轉動眼睛,酸澀的看着俊臉輕沉盯着她的徐長洋。
徐長洋眉宇間仿似壓着一縷陰風,薄削的脣合緊成一條線,與林霰淒涼的雙眼對視了片刻,道,“回包間吧,我走了。”
林霰柔弱的垂眸,輕輕點了下頭。
徐長洋眯了眯眼,說,“想喝酒?”
林霰微怔,擡眼看着徐長洋。
“走吧。”徐長洋直直盯着她。
“……”林霰微微張脣,望着徐長洋看了幾秒,似無奈又似感動的輕笑,“長洋,你真是……等我,我去拿包。”
“好。”徐長洋輕應。
……
下午開會時,郭記閎許是有他的顧慮,在會議上,關於“rebirth”他說得很少,倒是反覆舉了醫療界許多一開始讓人們覺得匪夷所思甚至篤定不可能實現,最後卻研究成功及如今被得到廣泛應用救人無數的例子。
喬伊沫看得出來,在場的衆人都跟她一樣,迫切的想知道更多有關“rebirth”的事,但也都跟她一樣,沒有開口詢問郭記閎。
會議在下午五點左右結束,之後的時間大家都在研究醫療器械以及討論這次的研究項目,而到晚上七八點,包括郭記閎在內的所有人都各自回了各自的休息室。
喬伊沫坐到空蕩蕩的科研室內,看着研究室內鐵製的各種設施,白潔的額頭分明就寫了兩個加粗大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