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號晚上,喬伊沫收到一條來自於喬岸的超長短信。
喬伊沫閱完,就這條短信內容總結出三點,她猜是喬岸發這條短信的用意。
一,表達他對她七年多的疏忽和虧欠;二,自我檢討,說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而第三點,則是喬岸想表達的最重要的一點。
喬伊沫變成如今的模樣,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在喬岸眼裡,喬伊沫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喬伊沫盯着那條信息內容,想了很久很久。
想到,無論她從哪個角度,都只能得出,她從他眼中聽話乖巧努力上進陽光的女兒,變成誤入歧途,且如今自甘墮落的結論!
喬伊沫在古裝電影裡看到過一種刑罰,叫滾釘板。
此時的喬伊沫的感受,便如同經歷了數遍這樣的懲罰,全身千瘡百孔的疼。
與莫霄蘭婚禮上發生的事,原本她以爲只有那些不瞭解她,自詡“善良”的人們誤解她、批判她,視她爲社會毒瘤。
發生了那樣的事。
喬伊沫以爲喬岸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是因爲不需要任何解釋,他無條件相信了她這個女兒!
現在看來,倒是她自以爲是了!
可笑的自以爲是!
因爲根本!
喬岸也跟那些人一樣,相信了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無恥下賤的蕩婦!
所以。
她滿心歡喜告訴他,自己要結婚的消息時,他的欲言又止和那一聲聲的無奈嘆息,僅僅只是對她這個女兒墮落萎靡的失望和痛心。
喬伊沫眼角乾澀,心尖彷彿正在滴血。
七年的時光,真長啊!
長到可以讓原本熟悉親密無間的兩個人,變得彼此生分,不再信任!哪怕,他們血濃於水!
喬伊沫終於明白。
喬岸對自己的討好和遷就裡,還有她一直刻意忽視不見的生分和距離。
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對她的偏見和誤解,但她要怎麼面對她親生父親的質疑和輕看!
喬伊沫捏緊手機,貝齒緊緊咬着下脣,從她眼眸奪眶而出的淚珠,如暴雨般肆虐,很快將她泛着微光的手機屏幕淋得透溼,讓她再也看不清屏幕上如刀子般剜在她心口的字句!
……
在喬岸發來信息前,喬伊沫與慕卿窨同在書房。
收到喬岸的信息,喬伊沫便拿着手機去了主臥。
只是又一個四十分鐘過去,慕卿窨頻頻望向書房門般的目光都快把房門射穿了,都沒見喬伊沫回來。
慕卿窨蹙眉,暗暗壓下心間涌出的心煩氣躁,直接將眼前的文件薅到一邊,拿起煙盒和打火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抽出煙叼在薄脣間點燃。
長身站在落地窗前。
慕卿窨一手放在褲兜裡,一手夾着煙,深邃的眼眸依舊頻繁的看書房門口。
打定主意在這根菸抽菸,喬伊沫若還是沒回來,他便出去逮人。
可想是這樣想的,煙沒抽兩口,便被慕卿窨直接扔到地板,碾滅,連柺杖都不要了,大步朝書房門口走。
……
書房離主臥好在較近,慕卿窨沒走幾步便到了。
迅速擰開房門進去,慕卿窨用最快的速度環視了圈臥室,卻沒看到喬伊沫的影子。
一顆鬱煩跳動的心,猛地一沉。
慕卿窨摔上房門,朝樓下走,“喬喬……”
男人此刻沉厚如大提琴音般的嗓音,在偌大的別墅響起,驚得正在樓下做清潔工作的傭人紛紛停下動作,惶然的望向正朝樓梯邁下的男人。
“喬喬……”
“……阿卿。”
清軟訝異的女聲從廚房的方向拂來。
慕卿窨步子稍頓,深沉的瞳眸在搜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纖柔身姿的一秒,縈繞在他周身的緊凝之氣登時便散了去。
慕卿窨微吸口氣,促急下樓的步伐轉瞬便恢復如常的穩重和不疾不徐。
大抵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慕卿窨。
分散在客廳各處的傭人好一會兒沒能從慕卿窨身上收回目光。
直到慕卿窨邁下最後一節樓梯,傭人們仿似回過神來,緊忙轉開雙眼,個個埋着頭,裝作自己剛剛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
廚房。
喬伊沫後背抵着廚臺邊沿,被某個男人壓着索吻。
喬伊沫垂着眼皮,跟平常一樣順從的任他親,雙手輕摟着他精壯緊實的腰封。
“喬喬,你乖一點,別讓我找不到你。”慕卿窨呼吸灼重,咬着喬伊沫柔嫩的脣剋制而又激狂的狠狠吻她。
喬伊沫被他嚴實的堵着脣,說不出話,也無法迴應他,只得更緊的抱着他的腰,把身子往他懷裡送。
似乎是喬伊沫的乖順化解了什麼。
慕卿窨略顯粗魯的吻漸漸轉爲溫柔。
喬伊沫也能從他脣間吸取兩口空氣。
擡起睫毛,喬伊沫看向慕卿窨,視線觸及到他蹙着的眉宇,便有點點心疼氤上心尖,踮起尖叫,伸手,用食指指腹輕輕撫他眉間的摺痕。
喬伊沫的舉動,讓慕卿窨徹底平復下來。
他的脣淺啄着喬伊沫的嘴角,逐漸撤離,臉埋進喬伊沫的髮絲間,深嗅她淡淡的髮香。
喬伊沫的手便從後繞過,溫柔的撫摸慕卿窨後腦勺的短髮,深呼吸了幾口,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只是想到廚房給你弄點夜宵,弄好了我就上去找你了。”
“我不餓。”慕卿窨軟軟說。
“我怕你餓嘛。再說,不餓也可以吃點的。”喬伊沫勾脣,摸巨型寵物般摸着慕卿窨的頭。
慕卿窨不說話了,就把頭賴靠在喬伊沫頸窩和肩頭。
喬伊沫眨眨眼,發現自己還蠻喜歡被他這樣依戀着的。
好像只要被他賴一賴,靠一靠,再輕輕在她耳邊隨便說點什麼都好,所有的煩惱和悲傷,都能被化解消失。
由於慕卿窨抱着她不撒手,喬伊沫也沒辦法給他準備夜宵,所以到最後,兩人就只是在廚房那什麼……卿卿我我了一翻,便上樓去了。
樓下的傭人見慕卿窨和喬伊沫回到主臥,你看我一眼,我看一眼,表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神奇”兩個字!
這還是他們心目中泰山壓頂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慕老大麼?
剛他找喬小姐的樣子,簡直像變了個人!怎麼說呢?就像生怕被家長丟棄的孩子!
其他人露出這樣的神情,興許他們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他是慕老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所不能的慕老大啊天!
更更“可怕”的是,他們竟然聽到慕老大在廚房跟喬小姐——撒嬌!
衆傭人倒吸口冷氣,紛紛認真表示,自己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
……
主臥。
喬伊沫看着慕卿窨,“現在還不到十點,不去書房了?”
“不去了,去洗澡。”慕卿窨睡衣也不拿,直接牽着喬伊沫往洗浴室走。
喬伊沫臉蹭的紅了,瞪大眼睛盯着慕卿窨,“……”
……
洗浴室,可容三四個大漢舒適躺着的瓷白浴缸裡。
喬伊沫舒展着身子躺在浴缸裡,鎖骨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白色泡沫下。
慕卿窨側坐在喬伊沫肩側的浴缸邊沿,並沒有同喬伊沫一起躺進去。
在浴缸泡沫的包圍下,明顯讓喬伊沫放鬆自在許多。
“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慕卿窨沾了點泡沫,點了下喬伊沫的眉心。
喬伊沫垂下睫毛,也抓起一把泡沫摸到慕卿窨清俊白皙的側臉上,眼眸分明烏黑,盯着他。
慕卿窨也不管臉上的泡沫,靜幽幽凝視喬伊沫。
喬伊沫盯着他俊顏上的泡沫,笑了下,又捧起一把泡沫抹到他臉龐另一邊。
慕卿窨望着喬伊沫清亮的眼睛,低嘆了聲。
……
兩人都洗了頭,從洗浴室出來,慕卿窨拿着電吹風先將喬伊沫的長髮吹乾,再換喬伊沫給他吹。
喬伊沫站在他雙腿間,吹風拿得有些遠,怕風太燙,傷到他。
而她穿梭在他短髮間的手指和看着他的水眸,都帶着安靜的溫柔。
慕卿窨眯眸盯着這樣的喬伊沫,心頭充實飽脹得竟隱隱泛疼。
喬伊沫沒有察覺到慕卿窨的異樣,仔細的給他吹乾頭髮,關掉電吹風,正要去拔電源。
手腕在這時被他一把扣住,手裡的電吹風在下一瞬從手裡脫落,她人已被他拽進懷裡,掐着她的腰輕巧一提,跨坐到了他的腿上。
兩人身上除了一件輕飄飄的絲滑睡袍外,空無一物,方便得不能更方便……
喬伊沫看到他眼底熾烈的焰火,本能的擡高身子想退縮。
慕卿窨雙眸幽暗,眯眼,又將她拽了回來。
“啊……”喬伊沫輕叫,臉從爆紅到煞白,大口喘氣。
慕卿窨眼廓縮了縮,擡手勾撫着她的頸子,柔情似水的吻她的脣,像是安撫和哄慰。
喬伊沫月牙般精美的鎖骨縮動,十指緊揪着他睡袍的領子,“慕哥哥,不行~”
慕卿窨重重親了下她的嘴角,摟着她的腰,翻了個身,兩人瞬間變換了位置。
喬伊沫頭陷進柔軟的大牀裡,羸弱盯着慕卿窨的雙瞳猶若灌進了清水的小溪,眼看着下一秒便會從她眼角溢出一縷一縷的溪水。
慕卿窨輕撫她額頭上這麼一會兒便被汗水侵溼的髮絲,愛憐的吻了吻她的眉心,黑眸繾綣凝着她,沙啞說,“有沒有好一點?”
喬伊沫用力閉了下眼睛,雙手緊纏上慕卿窨的脖子,側臉貼着他的側臉,“……嗯。”
其實,對喬伊沫來說,沒什麼區別。
只是,她知道他喜歡……
在這種時候,慕卿窨不太喜歡說話,屬於典型的悶頭實那什麼型。
儘管他不說話,但他灑進自己耳邊情難自已的嘶喘,每每都讓喬伊沫爲之心悸不已。
等到一切歸於平靜,兩人交頸躺在大牀上時,已是十一點過。
喬伊沫貓似的窩在慕卿窨懷裡,即使身體不適,可心卻是圓滿安寧的。
慕卿窨脈脈凝視喬伊沫粉潤細膩的側臉,聲線清和低醇,“喬喬,我一直都在,知道麼?”
喬伊沫輕掩的睫毛顫動了下。
慕卿窨隱隱看到她睫毛根部有亮亮的水花沁出,心尖一疼,清柔的將她往懷裡攬緊了些。
果然。
他覺得她情緒不對的直覺沒有錯,她的確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