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傢伙都在傳,有人看到郭教授離開之後,龍管家曾去過她的房間……”
想到龍吟靈那張臉,傭人微微打了個寒噤,瞄了眼喬伊沫,快速點點頭,轉身便又快步朝門口走了出去。
喬伊沫拽成拳頭的雙手顫慄般的輕抖,望着傭人離開的背影。
龍吟靈曾去過那女孩兒的房間……什麼意思?
難道是……
喬伊沫猛地倒抽口冷氣,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被狠狠凍住了!
……
慕宅。
到了夜晚的慕宅,更顯得詭譎陰森,像極了恐怖電影裡陰氣森森的鬧鬼大宅。
堂屋客廳,身着中山裝的慕昰泰然坐在主位沙發,那名名喚“十七”的年輕女人似乎備受他寵愛,溫順如同貓咪倚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軟若無骨的雙手輕輕放在他大腿上,力道適中的揉捏。
龍威沒有守在大門口,而是垂首恭順的站在慕昰身後。
慕昰慵懶眯着雙眼,淺淺盯着腳邊的十七,聲線透着放鬆的低啞,“龍威,我是真的老了吧。”
“年齡只是一個數字,老爺無需過分在意。”龍威道。
慕昰挑動眉峰,長提口氣,“若不是老了,怎會始終沒有動靜?”
慕昰說這話時,目光陡然凝向十七平坦的肚子。
十七肚腹痙攣似的抽搐了幾下,臉頰登時白了好幾層,替慕昰捏腿的雙手不自覺加重了幾分力。
“嘖。”
慕昰蹙眉,腿一擡。
隨着十七一聲慘叫,人已經被慕昰踹到了一邊。
十七臉白如宣紙,連滾帶爬慌張跪伏到慕昰腳邊,整個人劇烈發着抖。
慕昰閉上眼睛,仰靠在沙發背上,神情間滿是陰鷙不耐,“沒用的東西!”
慕昰話落。
龍威立刻大步走到十七面前,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提死物般提起十七,疾步朝大門口拽去。
咚——
“啊……”
重物落地和女人比先前更慘烈的叫聲同時從門外飄來。
慕昰眉心弄緊,雙脣抿成一條充斥着殺氣的凌冽直線。
將十七扔出去後,龍威迅速走回慕昰身後站定,埋頭說,“我明日便吩咐下去,重新給老爺物色。”
慕昰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慕昰與龍威的相處,向來都是你問我答型的。
若是慕昰不說話,龍威是不會擅自開口的。
但這次,龍威破天荒道,“老爺,您的身體比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還要精壯。之前您也讓醫生給您做了全面的檢查,您完全沒有問題。”
龍威說話,慕昰半響沒開口。
末了,低嘆道,“從阿窨年幼時我每年便會檢查身體,換了無數個醫生,結果都是沒有問題!而挑選進慕宅的女人個個事先也經過嚴密的身體檢查,同樣沒有問題。可這麼多年過去,那麼多女人,竟是一個都沒能懷上。龍威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龍威把頭垂得更低,頓了一會兒,慢慢道,“興許是老爺您太過迫切,反倒適得其反。不如您放鬆心情,順其自然,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呵。”慕昰笑了下,不知是龍威這話說到他心坎還是什麼。
龍威眉骨微聳高了分,“有件事想跟老爺求個恩准。”
慕昰沒睜眼,嗓音慢迢迢的,“你跟我之間,何須用到這個求字這麼嚴重。說吧。”
“能否在慕宅給靈靈重新安排個職位?”龍威道。
“……”
慕昰聞言,有一會兒沒出聲。
睜開眼,慕昰仰着頭,眸光犀利盯着龍威,“吟靈在封園做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想回來了?”
龍威低眉順眼,一五一十道,“不瞞老爺,靈靈做了不當的事,觸及少爺的底線,惹怒少爺,被少爺逐出了封園。”
慕昰眼廓驀地斂縮,“有這樣的事?”
龍威側臉繃着,像是緊張,“老爺息怒……”
沒等龍威說完,慕昰擡了擡手,阻止他說下去,道,“說說看,吟靈究竟做了什麼,惹得阿窨那樣隨和的性子都動了怒。”
慕昰嘴上說慕卿窨“隨和”,但心下可不這麼想。
他的這個兒子,呵,是罕見的能忍,沉得住氣!
此次卻對龍吟靈大動肝火,他倒是很好奇其中的原因。
“……喬小姐,老爺還記得麼?”龍威斟酌說。
慕昰似是而非的笑了笑,“龍威,你莫不是真當我老得連見了兩次的人都記不住的程度了吧?”
“屬下沒有這個意思。”龍威說着,不再猶豫,道,“您也知道,喬小姐在跟少爺前曾有過一些特別的經歷。靈靈對少爺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因此對喬小姐的過去十分介懷,認爲喬小姐配不上少爺。”
“最初靈靈只以爲少爺跟喬小姐的關係只是一時的,靈靈不想惹少爺不悅,便沒有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可是現在少爺卻突然宣佈要與喬小姐結婚,而且倉促的明日就要去民政局領證……”
慕昰保持着頭仰靠在沙發背沿的姿勢,深諳的雙瞳在聽到龍威說慕卿窨打算明日便與喬伊沫領證結婚時,驀然陰陷下去。
但他並未打斷龍威的話,嘴脣緊繃成一條線條。
龍威不動聲色看了眼慕昰,隨即將龍吟靈在封園對喬伊沫所做的事,沒有任何隱瞞的陳述而出。
龍威話畢,漂浮在客廳上空的氣流陰鷙冷凝。
慕昰一張臉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就在此時。
有聲音從堂屋門口灑來。
“老爺,少爺來了。”
慕昰沉寒搭着的眼皮猛地一擡,冷哼,“來得正好!”
……
得到準允,慕卿窨一手握着暗藍色柺杖,擡腿邁進門檻。
朝客廳走時,龍威也從客廳出來。
兩人身形交匯時,龍威稍稍停頓,沒擡頭,衝慕卿窨深深俯身。
慕卿窨餘光斜覷了眼龍威,腳步不停。
慕卿窨從他身邊走過後,龍威方纔抻直背骨,走出堂屋。
……
客廳,慕卿窨長身站立在慕昰左前側靠近左側長沙發的位置,眉目清遠幽靜。
慕昰掀眸睨了眼慕卿窨,面容同樣一派祥和,“坐下說。”
慕卿窨後退一步,坐到沙發裡。
慕昰在沙發上換了個姿勢,上半身朝沙發右側的扶手靠了靠,雙眼看不出情緒的望着慕卿窨,“這一天在忙什麼?”
“集團的事。”慕卿窨道。
“哦。”慕昰笑應,“又是集團的事。”
慕卿窨動動眉毛,謙遜看向慕昰,“星都交易失敗的事……”
“好了好了。”慕昰擺擺手,“一次交易而已,失敗就失敗了,大不了下次再來,不提了不提了。”
慕卿窨面色不顯山水,儘管他對慕昰現在的態度很詫異。
他特意叫他過來,目的便是詢問交易失敗的緣由。
如今他人到了,他卻說不提。
慕卿窨黑睫向下微掩。
“算算時間,你今年快滿三十了。”慕昰又坐直了身子,雙手往大腿上一拍,慈眉善目的看着慕卿窨,“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嗯。”
慕昰感慨萬分的話,換來的也只是慕卿窨的一個不鹹不淡的“嗯”字。
慕昰眉梢挑動,盯着慕卿窨,“你都三十了,你我父子卻沒有真正的坐在一起,推心置腹交流過一次。”
“沒有麼?”慕卿窨淡淡的。
慕昰眯眼,笑,“擇日不如撞日,今晚你就留在慕宅過夜,陪父親徹夜長談一番,把以前缺的都補回來!”
“今晚怕是不行。”
對於慕昰突然提出的要求,慕卿窨也是沉沉穩穩的,磁性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今日在星都與非洲商人談判的過程幾次發生衝突,到最後交易內容都沒能達成共識,那非洲商人是黑着臉離開的。”
“他們一行人千里迢迢從非洲到潼市,費時費力卻沒能達到目的,心下想必十分不滿怨恨。我想他們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今晚說不定便會有所行動,惡意報復。”
交易不成也就罷了,還樹了敵!
慕昰面色剋制不住的有些難看。
慕卿窨仿若沒看到,聲線清淡冷靜,“那些人都是些手段非凡之人,我擔心他們會做出過激之事,在潼市引起軒然大波,給慕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是以打算親自盯着他們,直到確定他們離開潼市爲止!”
慕昰眼瞳裡的光線明明滅滅,許久,卻言,“潼市畢竟不是他們的地盤,我想他們也不敢肆無忌憚亂來!你就別去了,讓你的手下盯着便是!”
慕卿窨眸光輕沉。
按照以往的經歷。
凡事與“公事”搭邊,一旦出現任何差錯或是與他預想相悖,慕昰勢必不會輕易略過不論。
而今天,慕昰不僅不追究交易失敗,並給慕家拉了仇恨,他說親自盯着也被他駁回,不可謂不反常!
……
深夜三點過,喬伊沫一身冷汗從噩夢中驚醒。
因爲等某人,主臥的燈沒有關。
喬伊沫一睜開眼,刺目的光如刺般縷縷扎進她的眼球,她大口喘息着從牀上坐起,低着頭,雙目尤帶着夢中的驚惶,怔怔盯着一個點。
足足有三四分鐘的時間,喬伊沫都保持着這個姿勢沒變。
時鐘走動的嗒嗒聲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喬伊沫猛地閉了閉眼,搖頭,試圖甩掉腦海裡有關於噩夢的記憶。
又過了幾十秒,喬伊沫咽動乾澀的喉嚨,擡起眼睛去看牆上的時鐘。
看到時鐘上顯示的時間,喬伊沫佈滿虛汗蒼白眉頭蹙了起來。
三點四十。
她隱約記得她睡着前看過時間,那時已經是兩點多快三點。
她本以爲她這一睡睡了很久,沒想到還不到一個小時。
想着。gfbmmjD6vtLSaDjNAMr7x+cAJfrxmldLwH/ZzyO8z5GisJlPbdeDIGJfyq9N6ALntkPrNLIFSkmT6M4KHQWJrA==
喬伊沫眼角滑過身邊空空如也的牀位,蹙着的眉頭頓時打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