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沫虛軟搭在慕卿窨肌肉分明的手臂上的雙手,白得透明的指尖輕輕發着抖。
慕卿窨掐握着喬伊沫柔弱無骨的細腰,半響,他緩慢睜開鑲嵌着猩紅色的雙瞳看了眼喬伊沫腰上平添的青紫指印,削薄的脣驀然緊繃。
……
主臥,慕卿窨抱着清洗之後的喬伊沫從洗浴室出來,動作不見半絲暴戾,如往日般清柔小心的將喬伊沫放到牀上,拿過羽絨被,仔細的蓋在喬伊沫身上。
隨即坐在牀沿,黑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虛弱眯着眼的喬伊沫。
剛洗了熱水澡,洗浴室內的溫熱氣流沒能在喬伊沫臉上留下一絲紅潤,她的臉依舊白如霜雪。
慕卿窨隔着羽絨被握了握喬伊沫的手,聲線溫啞,“睡會兒吧,我陪着你。”
喬伊沫安靜的看着慕卿窨,好一會兒,她烏黑的瞳仁兒往身側的牀位轉了下。
慕卿窨視線閃了下,掀起被子躺到喬伊沫身邊。
慕卿窨並沒有側對着喬伊沫,而是平躺着。
喬伊沫眼角酸脹,偏轉頭望着慕卿窨清逸出塵的側顏,動動嘴,“你一晚上沒睡了。”
她的聲音,啞得像是另一個人發出的。
慕卿窨黑睫垂了下,這才側轉身,溫涼的目光靜靜盯着喬伊沫看了幾秒,伸手將她往懷裡擁了擁,“我陪你一起。”
喬伊沫慢慢閉上眼,眼角一道晶瑩一閃而過,堪動鼻翼,輕嗅他身上令她安心的氣息,喉嚨顫動,“阿卿,我希望我們在一起,是能溫暖彼此,讓彼此從心底裡感到快樂、幸福。”
慕卿窨闔上雙眼,沒出聲。
“但是我感覺得到,你現在並不快樂,你很痛苦。而這些痛苦,都是我造成的。”
喬伊沫不確定慕卿窨是否相信她所說的她和莫霄籣沒有發生關係的話。
而經過剛纔,他連讓她自證清白的機會都失去了。
如果慕卿窨始終不肯相信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證明,更不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下去……
“二十五號,我們去領證吧!”
男人低沉清晰的嗓音冷不丁灑進喬伊沫的耳朵裡,截斷了喬伊沫翻涌的思緒。
喬伊沫瞪大眼,身子在慕卿窨懷裡驟然僵硬得像塊石頭。
“喬喬,我們結婚。”慕卿窨下巴抵着喬伊沫的額頭,夾雜冷意的聲線從喬伊沫的頭頂飄下。
喬伊沫咽動喉嚨,擡頭看慕卿窨。
慕卿窨頓了片刻,垂眸邃然盯向喬伊沫,“早在幾個月前,我們就該結了。拖了這麼久,我不想再拖了。”
喬伊沫耳畔響起陣陣嗡鳴,連她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雙瞳直勾勾盯着慕卿窨。
慕卿窨深深凝視着喬伊沫,眼神如吸附力極強的漩渦緊緊牽動着喬伊沫。
見他神態盡是認真嚴肅,喬伊沫抿緊脣一下鬆開,輕張脣急促的呼吸,快速眨動眼睛,聲音有着抹顫抖道,“慕哥哥,你……”
“就這麼定了。”
不等喬伊沫說完,慕卿窨開口,嗓音裡帶着一錘定音的決然和不容駁斥!
喬伊沫,“……”
……
自慕卿窨單方面決定二十五號領證結婚的事後,喬伊沫便沒再慕卿窨身上看到一丁點有異於平日的情緒浮動。
他對她寵溺體貼的程度甚至比之前更甚。
那晚的事,好像不存在,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動。
二十五號早晨,慕卿窨不到六點便起了。
最近這兩日,喬伊沫覺淺。
慕卿窨起牀的一刻,她便醒了。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朝洗浴室的方向邁去,洗浴室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以及淋漓的水聲依次傳來。
喬伊沫堪動眼睫,睜開了雙眼,偏頭,一眨不眨的盯着洗浴室的房門。
好幾分鐘過去。
喬伊沫微微轉了轉眼珠,手肘撐在彈性極佳的大牀上,坐了起來。
背部靠在牀頭板,喬伊沫伸手將被子往鎖骨處拉了拉,雙手放在腹部的位置,眼角餘光掃過洗浴室的方向,跟着便低了頭。
約一刻鐘。
慕卿窨披着一件灰白色浴袍從洗浴室出來,眸光第一時間望向大牀的位置,當看到坐在牀頭的喬伊沫時,慕卿窨幽深的瞳眸不動聲色斂沉了寸。
聽到洗浴室房門打開的聲音,喬伊沫垂掩的睫羽顫了顫,緩緩掀開,看了過去。
在她看過來的一瞬,慕卿窨提步朝她走去,“怎麼不多睡會兒?”
喬伊沫看着他走到牀邊坐下,沒說什麼,掀開被子,帶着暖意的身子偎了過去。
一靠近他,便感覺縷縷涼意滲透而來,喬伊沫抿緊脣,盯着慕卿窨清絕的臉。
現在是冬天,又是清晨寒涼的時候,他竟然用冷水洗澡!
喬伊沫身上的柔暖傳來的一刻,慕卿窨身形微僵,凝着喬伊沫的眼眸出現片刻的恍惚。
跟着,他清吸口氣,握住喬伊沫細瘦的胳膊就要將她從他懷裡推開。
似是察覺到他的意圖,在他用力之前,喬伊沫更緊的衝進他懷裡,雙臂擡起,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慕卿窨怔了怔,放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沒再用力,低眸盯着伏在他頸邊的腦袋,“凍着了。”
喬伊沫搖頭,不管不顧的把身體更爲緊密的貼着慕卿窨。
慕卿窨鎖了眉,伸手拿過一邊的羽絨被,從後裹住喬伊沫,抿合着薄脣,靜靜看着八爪魚般掛在他身上的喬伊沫。
好一會兒,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了溫度,喬伊沫微微吐了口氣,溫熱嫩軟的側臉輕輕在他頸邊蹭了蹭,小聲說,“以後不要洗冷水澡,身體吃不消。”
“嗯。”慕卿窨慢慢應了聲。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起了?有事麼?”喬伊沫說。
“你忘了?我們說好,今天去領證的。”慕卿窨低緩道。
喬伊沫軟綿的身體驀地一僵,噴灑在慕卿窨頸側的呼吸也隨之滯停了幾秒。
慕卿窨神色不變,目光柔和的看着喬伊沫白皙的側臉,“今天領證,自然要準備一番。我本來打算讓您多睡會兒再叫你起來,但既然你已經醒了,就去洗澡洗漱吧。我去換衣服。”
慕卿窨話落,便將喬伊沫從他懷裡拉出,摸摸她的頭,起身去了衣帽間。
喬伊沫望着慕卿窨的身影沒進衣帽間,放在腿上的雙手蜷緊了緊。
……
約七點。
慕卿窨和喬伊沫穿戴整齊從臥室出來。
許是慕卿窨特意吩咐過,傭人提前做好了早餐。
慕卿窨和喬伊沫下樓,便直接去餐廳用餐。
兩人並列坐在餐桌一邊,慕卿窨親手舀了一碗南瓜薏仁粥給喬伊沫,“今日民政局負責領證流程的相關工作人員會提前一小時上班,我們吃完早餐,就立刻趕過去。”
喬伊沫接過粥,聽話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慕卿窨盯着喬伊沫看了幾秒,也不再開口,拿起刀叉切盤子裡的煎蛋和熱狗。
“慕哥哥。”
慕卿窨吃完早餐,正拿着餐巾擦嘴,喬伊沫突然開了口。
慕卿窨眼底略過一絲令色,清轉眸看着喬伊沫。
喬伊沫低着頭,一隻柔軟白皙的小手輕捧着小碗,一手握着一隻勺子,“領證的事能過段時間再說麼?”
“理由。”慕卿窨眯眼。
喬伊沫抿脣,停頓了幾秒,將手裡的勺子放到一邊,另一隻手也從小碗邊沿挪開,擡起頭,目光澄淨看着慕卿窨,“因爲我覺得現在不是我們領證的合適時間。”
“合適?”慕卿窨扯動嘴角,意味不明,“你覺得什麼時候領證合適?”
“……至少不是現在。”喬伊沫潔白的眉頭皺了皺,盯着慕卿窨輕聲道。
“如果我非要今天領證呢?”
“我不會去的!”喬伊沫說,聲音輕柔,卻滿是堅定。
慕卿窨沉深凝着喬伊沫,“爲什麼?”
“我剛剛說了……”
“那不能讓我信服!理由!”慕卿窨態度突然變得強硬,漆深的眼瞳像是冰潭,潺潺流動着涼意。
喬伊沫捏緊指尖,眼神不屈的盯着慕卿窨,“我不確定你跟我在一起,還會不會有幸福的一天。”
慕卿窨棱角分明的五官輪廓倏然繃了繃,瞳孔幽陷,看着喬伊沫那雙隱約漂浮着傷心的大眼。
“慕哥哥,對不起,我今天不會跟你去民政局。”喬伊沫道。
慕卿窨沒有溫度的扯動嘴角,“就算你不跟我去民政局,我也有辦法把證領了。”
喬伊沫一震,輕喘着望着慕卿窨,“……你是準備強迫我麼?”
“我當然捨不得強迫你,你只要清楚,不管你今天跟不跟我去民政局,這證,領定了!”慕卿窨聲音不輕不重,卻字字透着讓人不敢忽視的重量。
喬伊沫瞬間掐緊了掌心,牙齒微微咬緊,眼神在慌張無措之後,依舊是堅定倔強的顏色,“不會的。如果,如果能這麼順利領證,我們也不會拖到今天還,還沒有領證。”
“那是因爲我以前不夠果決,瞻前顧後,思慮太多。但現在,我不想再受人限制,束手束腳的走每一步。我不想做便不做,想做便做,誰阻我,我就讓誰消失!如此簡單。”
慕卿窨在說這番話時,語調極爲緩慢悠閒,彷彿只是隨口說說般輕鬆隨性,毫無危險性可言。
可他盯着喬伊沫看的黑眸裡溢出的每縷視線,都帶着摧毀萬物的瘋狂和陰狠。
喬伊沫呼吸驟停,陌生的看着慕卿窨。
到這一刻,喬伊沫才終於體悟到,那一晚發生的事,對慕卿窨的影響有多巨大。
發生的就是發生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平靜如初。
這件事沒有過去,他也沒有好。
喬伊沫微微含胸,只覺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