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嵐如臉色微微一變,只听不交談,神情愈來愈嚴肅。
「那麼--明太下午一點在咖啡廳見吧!我正好趕得及三點上班。」
克凡回來了!他要見她,唉,沒想到會追麼快。
雖然她已有心理準備。克凡是去度假,又不是移民,難道會在國外待個一年半載嗎?他的出現,其實不過是件意料中的事。
「明天約了誰?小美人。」史帝文不聲不響的冒了出來。
「偷听別人講電話是不禮貌的。」嵐如忍不住皺眉。「還有,請你別再叫我小美人,我覺得很別扭。」
「別總是硬邦邦的,夸你美不好嗎?」他不以為然的笑笑。「我沒有偷听,只是湊巧經過你身邊。」
嵐如不是生氣,而是有點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他那聲「小美人」叫得可自然,幾天下來他倒像是習慣了,見她就喊,也不管四周同事投射過來的曖昧視線。
史帝文就在她桌邊站定,沒有離開的打算。
「論工作經驗,你比我經驗豐富、比我熟練,所以我是虛心向你學習,但你可別忘了--」嵐如指指遠處正和客人談話的蘇珊。「我不像她是剛畢業的新鮮人,我二十八歲了。」
「二十八歲很老?」他保持一貫笑容。
「至少年長你兩歲。」她強調。
「那又怎樣?」他明知故問的。
「起碼我夠資格當你姊姊。」她說得更殘酷。
「不過虛長兩歲,就擺出了老氣橫秋的樣子?」他有些嘲弄。「你還沒那份氣勢。」
什麼嘛!輪得到你來恥笑我幼稚嗎?嵐如暗自悶悶的想,卻又無法理百氣壯百說。
他該不是笑她活了一把年紀,什麼都不會做吧!
但是,她又不笨啊!就算原本不會,教了幾次她不全懂了,連起初帶給她莫大恐慌的電腦,她也已經克服,難道,她的用心還得不到肯定?
「為什麼不說話?生氣了?」他竟彎下腰,把臉湊在她面前。
「沒有,我是菜鳥,不敢端架子。」她輕輕別過頭,有著賭氣意味,但主要還是想和他保持距離,他靠得好近呀!
「你這模樣,不也和蘇珊差不多?」他在笑她的舉動,嵐如知道。
有位客人走近櫃台,嵐如不再理會史帝文,逕自工作。
他那樣的男孩子,就算嵐如年輕十歲也招惹不起。听蘇珊說,他周圍常有一大堆女孩子,搞不清楚他們是什麼關系,問他又故作神秘,總說是普通朋友。
而且,飯店其他部門也有和他挺要好的女孩了,不行,嵐如沒辦法愛一個人愛到得用爭的,太辛苦了。受歡迎的男孩子缺乏安全感,很不可靠。
「你令我好奇。」史帝文又說。客人走了他一直沒離開過。
「因為我曾離婚?」她是故意的。
他搖頭。「那種事我沒興趣,做人應該向前看。」
他這句話例說的很有哲理,史帝文不是個空有外表的繡花枕頭,否則,嵐如早懶得理他了。
「為什麼總是拒人千里?」他再問。
「我沒有,我自認和大家處得不錯。」
「我指的不是這些。」他笑。「你歡迎友誼,卻排斥愛情,對吧!」
「我沒有排斥愛情,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感覺?」她說得更大膽一點。「或者,你曾表錯情,而我卻會錯意?」
他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花痴,見到漂亮的女孩就追,只是我覺得對眼,試著交往看也不壞啊!」
「交往?!」她指指他,再指指自己。「你開玩笑吧?」
「我很認真的。」他眨眨眼,哪認真了?「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要不是人在櫃台,只怕她早已大笑出聲了。有個嘴巴這麼甜的弟弟倒是不錯,但是情人--免了吧!
晚上照例沒什麼客人,輕輕松松的等下班。更換制服、打完卡後走出飯店,史帝文還跟在她後頭。
「看午夜場?」他已問了好幾吹。
「我累得眼皮快閉上了。」她只想打發掉他。
史帝文也不敢逼她逼得太緊,只得悶悶不樂的走了。
嵐如騎著五十c.c.的機車回家。從飯店後面的員工停車場,沿著半弧形坡道優閑的滑向大馬路。
突然,她在路邊停了下來--咦?有個男人站在對面的街燈底下,正巧街燈還故障了,令人看不清他的相貌。
晚上十一點多了,他站在那兒做什麼?等人?看來不像是個無賴漢,見他一身西裝筆挺、有模有樣的,耶,他揚起手揮一揮,像在和她打招呼。
嵐如一怔,對方也走上前幾步。
「柏亦?!怎會是你?」她好意外居然是柏亦!「這時間樂美早下班了,你要找她得到家里。」
「我知道。」他一逕地走到她向前,含笑望著她。「她今晚有應酬,大概還沒這麼早回去。」
哦?那他來酒店做什麼?嵐如一臉不解。
「我在公司忙到剛才,回家時經過追里。」他看出她的疑惑,解釋著。「我想順道接你下班,這麼晚騎機車不太安全。」
「沒關系,我不也都騎這麼多天了。」她聳聳肩說。
「我還是很不放心,我開始有點後悔替你介紹造份工作,下班時間太晚了。」
「可是輪早班的時候,我下午三點就能下班呢!」她笑一笑,毫不在乎。
「如果有人能迭你回家,會比較安全。」
「哪來的免費司機?」她還是笑。
他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訂又止。
「我就當你一天免費司機吧!」他很自然的接過她機車扶手。「哪邊能停車?」
「後面有員工專門的停車場。」她只好說。柏亦人都來了,不該拒絕他一片心意。
于是,他們又沿著坡道往回走;皎潔明亮的月光,拉出兩條修長的影子。
「明天和克凡見面,不會緊張得整夜失眠吧!」他開玩笑問。
「沒那麼離譜。不過,一點點總有!」她照賞說。
「相聚一刻,突然之間擦出一絲火花,接著臉紅心跳?」他促狹的說。
「我看你是專程來消遣我的。」她瞪他一眼。
他微笑不語。
「你在電話里不是說,克凡他很坦然,只當和老朋友踫面、聊聊天?」她提醒他。「既然他龍那麼大方,我又何必小氣兮兮的?」
「前不久,你還滿怕見到他,不是嗎?」柏亦反問。
「現在好多了。」
「為什麼?」
她偏著頭想一想,說︰「你的緣故吧!總覺得能與你和平共處,克凡也不會有問題。」
「我和他怎麼相同?」他輕扯嘴角一笑。
「哦?」
「當年和你談戀愛的人,是他又不是我。」他將機車停放好,抽出鑰匙交給嵐如。
「但--你說他已經釋懷了啊!」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我不信你信誰?你一直對我這麼好。」她說得理所當然。
他沉默半晌,才淡淡的說︰「我對每個女孩子都很好,這是禮貌。」也不知他是不是真話。
「不怕有人誤會嗎?」她調侃他。
「誰?你嗎?」他笑。
「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孩子。」她也笑了。
打開皮包,欲想收起鑰匙時,一不留神,鑰匙莞掉進坡道旁的小花圃里了。
「完蛋了!」嵐如驚叫。烏漆抹黑的,怎麼找?
「你在這里等,我下去撿。」柏亦立刻義不容辭的說。
柏亦從前方的小階梯走到花圃,彎著腰仔細搜尋。
「你看得清楚嗎?」她懷疑的問。底下追麼暗--唉,要怪就怪自己粗心大意,又給柏亦添麻煩了。
「還可以。」他答。「啊!有了,找到了。」
他興匆匆的一口氣跑上來。「你道串鑰挺重的,都陷進泥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