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的春天 第23頁

嵐如垂著頭,只是靜靜任淚水流下。能說什麼?又該說什麼?--哦,柏亦!

他仍緊緊握住她的手,卻冰冷依舊。

「嵐如,我知道今晚在派對上,我既沒風度又刻薄,我--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他誽的懊悔。「我從不是這樣的人,你應該明白我的,但你還是生氣了,或許是我的態度惡劣,或許是--或許什麼都不是,唯一的理由,就只因為我嫉妒,很可笑吧!不只史帝文,連克凡我也一並敵視。」

有種微妙的感覺滑過心間,形容不上是什麼--他說嫉妒啊!嵐加的淚水像潰決般瘋狂涌出。

「明知道不可能,我卻仍然被一些閑話給擾得迷亂不已,短短兩小時,我等你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連樂美都發覺了我的古怪--就在我最焦躁的時候,你終于來了,卻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和史帝文,你們有說有笑、神情愉快--嵐如,你不會明白的,那對你微不足道的一幕,帶給我是多麼大的刺激。」

「柏亦,我沒有--我和史帝文真的沒有什麼。」她哽咽的澄清。

「當時我六神無主了,連想得深入一點都沒辦法,哪還能平心靜氣?」

他緩緩抬起她的下巴,手指溫柔細膩的輕拂她面頰淚痕,他們四目相望。「嵐如,我努力忍了一整晚,很多該說的話,我一直沒機會說,現在--」

她拚命的搖頭。「不要,不要再說了。」

「你為什麼害怕?」他問。

「不是害怕,而是--」她又開始亂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連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柏亦,你對我很好,我也感激你這麼關心我。我認為我們應該維持這樣,就這樣。」

她急急忙忙說。

「假如我並不以此為滿足呢?」

「那--我--我就--」完了,她又結巴了。

「或者,你根本討厭我?」他咬牙問。

「不是,當然不是。」她連忙道。唉,她寧可自己討厭他,那事情就單純多了。

「我尊重你,我把決定權留給你。」他再次捉住她雙臂,慎重嚴肅的說︰「你願不願意接受我?只要你搖頭一下,我保證永不為難你,從此走出你的世界。我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再作回答,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去想一些我們兩人以外的事。」

他所指的,可是樂美?哦,怎能不想?那該置樂美于何地?

她應該搖頭的,但她卻只會一味掉淚,心軟得像團棉花,什麼主意都拿不定。

柏亦說不為難她,其實,他已在為難了,怎能讓她做決定呢?他真殘忍,他明明看出她內心深處的迷惘了。

自己今晚為何煩躁?為何紛亂?為何如此不安寧?一切,似乎已有了頭緒。

今晚雖是關鍵,但事出必有因,早在這些日子,柏亦已悄悄走進她的心里,她並非完全不知情。

柏亦苦不表態,那麼,他們仍會是朋友;如今,他毅然坦承剝落這層「朋友」的外殼,一股甜蜜的情愫大量涌入她的心思,深深感受到那份被愛與愛人的喜悅。

盛淚的眸中,有著彷徨、矛盾,更有數不講的依戀;嵐如那張寫滿感情的美麗臉孔,顯得無助而楚楚動人,柏亦看得心都痛了。

他不該將難題丟給她的。嵐如的不舍與淚水,早已說明了答案,他還要地做什麼決定?

無言的默契自在兩人心中,這份感情一如塵埃落地般,再也不需置疑。

輕撫她的面龐,為她拭淚,柏亦難忍內心的激動,緊緊將她擁在懷中。這副堅實、溫暖的胸膛,當下令嵐如更加無以自拔,仿佛飄泊千年的船只,終于尋覓到一處可棲息停歇的避風港,怎麼也不忍掉頭離去。

她已無法回頭了,是吧!靶情原是不由自主,從最初的一點一滴,到今日的泛濫成災,再多自欺欺人的否認,也難推翻如鐵般的事實--剎那間,嵐如腦海中某根細微的神經一抽動,她突然想起派對上大膽擁抱她的男人,那雙同樣略帶不受控制的輕顫,卻強而有力的臂彎--「是你--柏亦,剛才在夜總會模黑抱住我的人是--」她笨拙的問道。其實,何必問呢?她已知是他。

「嵐如,我情不自禁,我沒辦法,我--」他定神的望著她,這一眼深遠而專注的凝視,驚心動魄,嵐如甚至連呼吸都失了規律,以曉得被動的與他四目相交,被動的迎接徐徐落下的一記吻--不過是一下輕觸,她卻渾身大震。

他嘴唇微啟,由口中滑出如夢般的「我愛你」這三個字時,兩人之間的幾乎零距離,又使彼此的雙唇踫在一起。

手足無措的嵐如卻像根木頭。「我愛你。」柏亦再次呢喃,似乎想喚醒她的感覺,又吻了吻她。

她真想痛哭一場--哪來這麼多的淚水?但她偏偏就淚腺特別發達,過多的感動和甜蜜在她心間澎湃洶涌,她已無力負荷,唯有釋放才能不致使她滅頂;她反手抱緊柏亦,終于放棄約束早已壓抑不住的情意。

「你確定嗎?柏亦,我比不上樂美,她條件那麼好,而我--」

「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這次,他總算深深的吻住她。渾合著殘存酒精濃度的熱吻,徹底迷醉了暈陶陶的嵐如。輾轉不休、意猶未盡的熱吻,逐漸加深,仿佛膠了漆那般不忍分離,唇舌間是濃情蜜意的另一處歸所,他們都樂于為對方而長久駐足、吸取彼此的甜美,永遠不離不棄,直至世界末日。

柏亦停放在她腰間的手再次縮緊,狂焰的熱情在僅隔薄衫的肌膚上,剽悍蔓延了起來,嵐如已分不清自己快被融化,或就要整個人沁入柏亦體內,揉合為一個全新的自己--無可避免的親密觸感挑動著,卻很自然的挑起嵐如沉睡多時的靈魂,渾身細胞仿佛海綿般吸滿激情的水分,飽漲且敏銳,再不釋放,她恐怕會因不勝負荷而溺斃。于是,她開始回應著,緊緊抱住柏亦,配合他的方式,跟上他的韻律,用盡所有的力量殷切回吻柏亦。

如果,對方是個足以令你神往的人,一旦面臨純屬感性的肌膚之親時,若想保持無動于衷,肯定是比登天遠難,擁吻、撫觸所激發的催化能量,甚至足以使人沉淪到不可自拔的地步,這一點,嵐如再也無從懷疑。

她怎麼也抗拒不了,柏亦一切的一切,皆令她不由自主的心動,她留戀他的吻、他的臂彎、他的胸膛,仿佛熟悉又陌生的男性氣息,撩撥得她幾乎神魂顛倒。

小小的車廂內,寂靜的只能听見彼此紊亂的呼吸。

依依不舍的分開了些,柏亦眼中的熱切未褪,望著嵐如因激情而浮現紅潮的清麗面容,風韻萬千,他整顆心都滾燙了。這全是為了他,他忍不住又將她抱個滿懷。

柏亦一返家,便迎頭撞見早已守候多時的樂美,他壓根忘了她也有家門鑰匙,他在樂美面色暗沉的注視下,足足呆愣了三分鐘。

「你不是喝醉了?我問過克凡,你們在飯店門口就分手了,他說你自己堅持開車回家,但--你並沒有回家,而是去別的地方,對不?」她美麗的臉孔有著隱忍的慍色,以及無數的問號。

第十章

克凡一大早沒來得及進自己公司,就先往柏亦公司。

「你昨晚搞什麼鬼?全世界的人都在我你,你知不知道?」他大吼大叫的。「醉醺醺的開車失蹤了,樂美急得差點去報警。是我帶你走的,如果你這下真的出事了,你教我怎麼向樂美交代?她不停問我你的行蹤,我怎曉得你大爺跑去哪鬼混啦!她嘴里不好說,心里八成在罵︰你這是算什麼好朋友?把人去了就走,竟然沒穩穩當當將你送到家門口。沈柏亦,我真讓你給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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