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你心里有數。現在除了我,沒人會更清楚你們之間的事。」克凡說︰「樂美騙你的,她那次所講的話,全是為了要讓你主動離開台亦而捏造的。」
「什麼?!」她以為听錯了。
「她剛才自己親口告訴我的,她說她不該騙你。」他強調。
「但是--」她覺得好迷惑,樂美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在撒謊,那哀怨、那淚光--不正是真情流露嗎?
「她說她懷孕啊!」嵐如呆呆的喃喃自語。
「騙你的。」他說。
「那--一年前有個女孩子--」
「哪來的女孩子?柏亦正正式式、認認真真交往過的女朋友,只有樂美一個。」克凡笑。「他在這方面此我潔身自愛多了,他總能把持得住--但不知為什麼,他一遇上你就全然失去控制。」
「克凡,但是我--」
「別再但是了。其實,你這種作法,對三個人都沒好處,說得坦白點,你的一味退讓,只會使得整件事更糟。感情是身不由己的,你知道柏亦最近適得有多麼頹喪嗎?如果你是真愛著他,相信你一定能感同身受。」
是的,沒錯,她完完全全的理解,因為她也痛苦、也矛盾。
也想不相思,免受相思苦︰幾番細思量,寧願相思苦。又有誰能徹底掙月兌呢?
「我看得出來,你也捱得很辛苦。」他望她一眼。短短幾天,嵐如整個人瘦了一圈,尖削的臉孔,仿佛只見得到那雙空洞的大眼楮,毫無一丁點生氣,連克凡都覺得不忍。
她只是輕輕的搖頭。「樂美可以不說的,我不會怪她,原本就是我不該介人,我破壞了他們。」
「她不希望一輩子良心不安,而且,她也已經想開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他停好車,柏亦的住處到了。「別再說什麼破不破壞的話,感情世界原有波折,怎能是永遠的風平浪靜?緣分是天定的,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樂美從柏亦追陣子的改變,她看清白巳、更看清了他們之間難以彌補的裂痕;她會作出追樣的決定,很不容易,你應該好好珍惜,才不致辜負她的一番美意。」
嵐如的眼眶發熱,內心也跟著發燙--自己為免觸景傷情,而忙著遞辭呈時,樂美竟在為成全他們而倍受煎熬。
樂美雖曾犯錯,卻能及時悔悟,她追樣心高氣傲的女孩子,贏回了自己,遠比硬拖住一份褪色的感情,確實傎得多丁。
「柏亦究竟怎麼了?」嵐如不禁間。「他真有那麼糟嗎?」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克凡下車。
她猶豫一下,像是害怕。
「也許柏亦還在生我的氣,那天--我把場面弄得很僵,甚至傷了他的自尊。」她忐忑不安的跟在克凡後方。
「解鈴還需系鈴人。當初你怎麼傷他,現在你就怎麼去治愈他。」他拍拍她肩膀,給她點鼓勵。「我相信他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
不過,倒是有件事,和克凡預料中的一樣不順利。
「他出去了?」嵐如問。他們已按了好幾次門鈴了。
「沒有。反正,他總是這樣--唉,大概又醉昏頭吧!」
柏亦藉酒消愁?她听得心都碎了。
「他無心上班,整天悶在家胡思亂想。」克凡無奈的搖頭。「不如,你來叫門吧!也許這扇緊閉的大門會為你而開。」
是嗎?他不會連她也一並轟出去吧!
「柏亦,你在家嗎?我是嵐如。」她揚聲呼喚。「請你開門,我有話告訴你--柏亦!
你听到沒?柏亦!你回答我一下,好嗎?」
門的另一端,依舊安靜無聲。
「怎麼辨?」她著急的問克凡。
「難不成又得找人來開鎖?我好像愈來愈像強盜了,每次都要用破門而人這一招--」
他正發著牢騷之際,突然,面前這扇大門奇跡似的打開,他們兩人同時一驚。
柏亦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緊緊盯著嵐如。
「我以為是我的幻覺,我以為我在作白日夢--」他不停喃喃自語著,望著嵐加的視線未瞢松懈,仿佛正在確認這一幕的真實性。
天!他怎會變成這副模樣?兩眼凹陷、布滿紅絲,鬢角、下巴全都長滿了零亂的胡碴,以及迎面而來濃濃的酒氣、煙味--這個人是誰?他和嵐如印象中,總是衣著考究、體面出色的沈柏亦,簡直天壤之別。愛情的力量太可怕了,竟能將人折磨至此!
「柏亦。」她激動的叫。「我來了,我終于又有勇氣來找你了。」
他還是怔怔的站著,他不明白她的到來可有任何特殊意義?同情?或者是可憐他?
「不--」他听然一震,反手關門。不,他不需要同情,他不需要!
「柏亦,你做什麼!」克凡立即擋下門。「還要再錯下去?誤會下去嗎?清醒一點,眼前這個人你看仔細了,她是你整天朝思暮想的丁嵐如,她就站在這兒,你怎還能執迷不悟?
逃避有用嗎?」
他不由分說的將嵐如一把推進屋里,順帶關上門。
「你們倆今天就把事情給我搞定,要是害得我白忙一場,我絕不輕饒你們。」克凡臨走前,隔著門大聲警告。
柏亦和嵐如面面相覷,有些無所適從。
「我沒想到克凡會去找你,他太魯莽了。」柏亦伸手開門。「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你走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
她一陣哽咽,握住他放在門把上的手,柏亦不由自主顫了一下。
「我們都別再說抱歉了。我是誠心誠意來找你的,不要趕我走。」她柔聲的低語,內心浮現他們以往相愛之初,那份甜美滿足的感覺。這一次,她不會再錯過了。
「柏亦,如果你還愛我的話--在我解釋自己所做的那件荒謬愚蠢的事以前,我必須先知道,你是不是還愛我、還要我這個大傻瓜。」她輕撫他冰涼的面龐,深深凝視著他。「我真的好傻、好傻、好傻--」
他吸了口氣,突然將她擁進懷里,緊緊、緊緊的抱著,仿佛恨不得把她給融入體內,那麼,她就再也逃不掉、再世不會這般折磨人了。
「不用解釋了,你來,就是最好的解釋,這比什麼都實在。」柏亦緩緩抬起頭,沙啞的聲音帶有一抹難以形容的溫柔。
他已回復平靜,黑亮的眸子絕對沉穩祥和--誰說他變了?克凡嗎?
克凡駕車離去的時候,覺得異常輕松,他有把握,他不會白忙一場的。
他總算還柏亦一個人情了,非但如此,他做的更加成功;至少,他這協調者,沒把嵐加給弄丟了吧!
後記或許,真是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吧!飯店近日公布人事升遷公告,樂美將出任台中分區的公關經理,當然,她已欣然接受。
挨個環境也好,不是逃避,而是希望自己能重新開始。
她才二十八歲,不該讓一次失敗的感情擊垮,無論如何,日子總得繼續下去,她必須振作。
人生除了愛情,還有更多的成就值得去追求。幾經調適,樂美已釋懷不少,她原是個堅強、理智的女孩子,雖然一度曾因嫉妒而迷失自我,總算,她能及時醒悟。
記得有位作家說過︰「談戀愛必須要有分手的心理準備,別去想一生一世,把握彼此共處的每一天,也許,再回首來時路,已不知不覺走過一輩子了。」
凡事順其自然,情感也不例外,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強求絕非挽回一切的良方。
靶情原是現實的,當它變了質,似乎只能離你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