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面人仰馬翻,沐婉兮才步履緩慢優雅的走下樓來,看着滿客棧的人,卻當做沒有看到。
“暗一,套好馬車,準備回家。”沐婉兮寡淡的說道。
“是,娘娘。”暗一當即出門去套馬車,沐婉兮則是在客棧中坐下,讓人將早膳端上來。
掌櫃見沐婉兮面不改色的讓他送早餐,不由得青了臉色,詢問的看向秦御風,這位娘娘喲,你是心多大,才能讓皇上等了你一整夜後,還面不改色的叫早餐吃。
“你愣着做什麼,沒聽見我家娘娘叫你端吃的上來嗎?”冬兒當即怒斥掌櫃,嚇得那掌櫃唰的跪在了地上。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草民立刻去準備,立刻就去。”
“還不快去。”沐婉兮淡淡的掃了一眼掌櫃,掌櫃只覺得渾身發冷,爬起來就跑向後廚,讓人準備早膳,給沐婉兮端上來。
御醫跟皇后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沐婉兮優雅的坐在中堂吃早膳,秦御風滿臉黑氣的坐在她的對面,用殺人一般的目光凌遲着沐婉兮。
皇后瞪了一眼身邊的人,壓低聲音問道:“是誰說皇上出事了,亂傳消息,回去定然要好生的懲罰。”
身邊的宮女低下頭,不敢言語,宮外是這麼傳消息過來的,她只是如是稟報而已,真實情況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后微微屈膝行禮,臉上帶着端莊優雅的笑容,“御醫院傳來消息,說皇上病了,妾身憂心皇上身體安危,所以趕來看看,皇上身子可安好。”
秦御風的目光一直落在沐婉兮的臉上,對於皇后的請安視而不見,不斷的釋放煞氣,表達自己的不滿,周圍的侍衛都嚇得遠離了秦御風,偏偏沐婉兮沒有任何的反應,姿態優雅又緩慢的吃東西,一舉一動,都透着與生俱來的尊貴,讓秦御風不得不讚嘆一聲,秦國公府將沐婉兮教得很好。
陳皇后被秦御風的煞氣籠罩,頓覺呼吸不暢,整個人都止不住的顫抖,帝王的煞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縱然她貴爲皇后,也是恐懼秦御風身上這種帝王之威,很快就面色蒼白,冷汗直流。
沐婉兮瞟了一眼面色慘白的陳皇后,也不甚在意,繼續吃自己的早餐,將自己學了那麼多年的規矩,第一次用得那麼淋漓盡致。
若是在平時,陳皇后一定會讚歎一聲,沐婉兮的姿態很優雅,很高貴,可是她在這裡半蹲着,腿麻了不說,還被皇上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給嚇得面無人色,偏偏沐婉兮還在那裡矯揉造作的吃東西,這絕對是報復,報復她昨日被仍在宮門口的羞辱!
明明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早餐,可沐婉兮竟然吃了足足半個時辰,看得秦御風都面色抽搐,而皇后早已經站不住了,一個趔趄,就摔倒在地上,發出一聲低呼。
秦御風這才發現皇后的存在了,見皇后一頭虛汗,面色蒼白的趴在地上,再看看沐婉兮優雅閒適的姿態,秦御風突兀的覺得自己很丟人,在女兒的面前,裡子面子都沒了。
“你躺在地上做什麼,身爲一國皇后,天下女子之典範,成何體統!”
陳皇后愣了一下,當即從地上爬起來,撐着身子:“臣妾知罪,請皇上恕罪,只是臣妾聽聞九公主住在了客棧,皇上又一夜不歸,擔心皇上跟九公主……”
“你回宮吧,這裡不需要你。”秦御風面色冷冽的說道,目光看向沐婉兮,甚是不悅,“帶阿九一起回宮。”
沐婉兮接過冬兒遞過來的帕子,嘴角微微上揚:“回宮,是該回宮了,不過回的是
東尋的皇宮纔是,本宮怎麼說也是東尋的皇后,南帝陛下如此慢待本宮,本宮算是領教了東尋的待客之道,難怪南齊總是排在西寧跟東尋之後。”
秦御風的面色有一瞬間的猙獰,周圍的官員差點破口大罵,只是連他們皇上都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們哪敢開口跟這位身份特殊的九公主殿下嗆聲,那絕對是活膩了!
“阿九,孤的耐性是有限的。”秦御風語氣低沉,帶着說不出的壓抑。
沐婉兮擡頭微微一笑,極爲認真的看着秦御風:“南帝陛下,本宮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別忘了你是請本宮來的,可不是本宮要來的,請了本宮來,卻又把本宮晾在一旁,你當本宮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嗎?”
秦御風認真的看着沐婉兮,彷彿是第一次認識沐婉兮一般,他秦御風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一個女子在他的煞氣之下,不動聲色不說,還敢跟他爭鋒,不愧是他秦御風的女兒。
“孤,改變主意了。”秦御風突然笑了,沐婉兮這是第一次看到秦御風笑,如同寒冰融化,枯草發芽,讓她有了一瞬間的愣神。
沐婉兮斂眉,低聲問道:“怎麼,南帝陛下決心放本宮回南齊了嗎?那感情好。”
“不,孤改變主意了,孤一直以爲你是一個很好的磨刀石,定能讓孤那幾個子女好生的磨礪一番,變得更加的優秀,但是孤突然間改變主意了,阿九,你去爭奪那個位置吧,若是你贏了,南齊的江山任由你處置。”
整個客棧死一般寂靜,皇后錯愕得下巴都合不上了,在場的大臣也都石化在原地,被秦御風這一席話給嚇傻了,良久纔有人嘭的一聲跪在地上。
“皇上,萬萬不可啊!”
“你們這是質疑孤的決定?”秦御風冰冷的目光掃向跪下去的大臣,“孤的決定都是對的,你這般做,是說孤是昏君嗎?”
那名跪下去的大臣,整個人不停的顫抖,不敢回答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是固執的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沐婉兮看了一眼衆人,嘴角微微上揚:“南帝陛下……”
“你應該喚孤父皇。”
沐婉兮寡淡一笑:“南帝陛下,本宮的父皇已經駕鶴西去了。”
秦御風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側過頭:“隨你喜歡,既然回到了南齊,你就是南齊的公主,要以南齊爲重。”
“南帝這句話就說錯了,古語有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南帝陛下潑出去的水,難不成還覺得能收回來?”
秦御風起身:“收拾好東西,請九公主回宮。”
沐婉兮沉默不開口,衆人也不敢催她,皇后的臉色極爲難看,她本來聽說皇上連夜出宮去接沐婉兮回宮就已經很不是滋味了,可是聽聞皇上在客棧等了一夜也沒有見到沐婉兮還有些高興,這下沐婉兮還不被趕回東尋誰知皇上竟然改了心思,要沐婉兮去爭奪那個位置,簡直是令人不敢置信!
“娘娘,馬車已經拾掇好了,什麼時候出發?”這個時候,暗一出現在大堂,大聲的稟報。
“現在就出發。”沐婉兮起身,彈了彈衣服上的褶皺,“去南齊的皇宮走一朝,怎麼說也來了南齊,不去南齊的皇宮見識一下,豈不是對不起我們千辛萬苦的走這一趟。”
皇后僵硬着身子,看着沐婉兮的眼神一動不動,她突然間後悔了,不應該讓沐婉兮來到南齊,真真失策了,她原本以爲,秦御風將沐婉兮弄來南齊,只是想補償沐婉兮,或者說,用沐婉兮來刺激其他人,可
惜,她只猜中開始,沒有猜中結局。
沐婉兮已經走出去了,皇后才歡迎過來,跟着出去,上了軟轎,跟着回宮,一路上,陳皇后都在思考應對之策,皇上向來言出必行,她要怎麼做才能打消皇上對沐婉兮的看重,或者說怎樣才能讓皇上放棄讓沐婉兮去爭奪皇位的心思?
一路上,陳皇后都在想應對之策,直到回了皇宮,也沒有想出應對的方法,不過陳皇后畢竟是做了多年的皇后,早就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下了轎子後,就異常親切的握住沐婉兮的手:“九公主,你初進皇宮,想必對皇宮很不熟悉,本宮帶你去你的寢宮吧。”
“那麼有勞皇后娘娘了。”沐婉兮柔聲迴應,無論陳皇后心裡是怎麼想的,只要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她也樂意裝出和平的樣子。
秦御風看了一眼陳皇后,陳皇后的心思很簡單,就是讓自己的兒子登基爲帝,甚至是把秦無雙養成那麼無法無天的性格,就是爲了方便給秦無垢做事,如今秦無雙死在的沐婉兮的手中,難免她不會暗中對沐婉兮下手,想到這裡,秦御風就上前一步,想要親自帶沐婉兮去她的寢宮。
可是上前一步之後,秦御風就頓住了,若是沐婉兮輕而易舉的栽在了陳皇后的手中,那隻能說明,沐婉兮也不過如此,不值得他費心了。
“既然如此,皇后,辛苦你了,帶阿九去澹臺宮,阿九纔回南齊,難免有些陌生,你抽時間多陪陪她,帶她多在皇宮裡走走,爭取早日熟悉身邊的環境。”秦御風當即開口說道。
皇后聽到澹臺宮三個字的時候,臉色變了變卻是不動聲色的開口:“臣妾遵旨。”
“皇后娘娘,勞您帶路了。”沐婉兮溫婉的開口,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明知道她跟陳皇后有着不共戴天的死仇,她殺了陳皇后的女兒,可是依然能面不改色的跟陳皇后交流。
陳皇后暗暗的啐了一口,沐婉兮的厚臉皮,她算是見到了,若是普通人見到仇人,只怕遠遠的躲開了,就沐婉兮是個異類,竟然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真不知道該說她膽子大,還是心大,真的以爲她耐不何她嗎?
“對了,皇后娘娘無垢太子的傷可好全了?”沐婉兮邊走邊跟皇后說話,“說來無垢太子也真是頑劣,怎麼敢摻入到東尋的政變裡面去,好在熠辰手下留情,否則的話,只怕無垢太子……”
沐婉兮後面的話沒有說全,但是陳皇后怎麼會不明白沐婉兮在說什麼,惱怒的揉着手中的絲帕,臉上的表情卻是愈發的溫柔與慈愛:“無垢那孩子就是有些莽撞,虧得泰安帝手下留情,不然的話,本宮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皇后娘娘還是要多勸勸無垢太子,他身爲太子,還是少涉險境得好,免得不小心丟了性命,讓人撿了大便宜。”
陳皇后的腳步一頓,停在一座宮殿前:“多謝九公主提醒,本宮記住了,這裡就是九公主的寢宮,澹臺宮。”
沐婉兮擡頭看向懸掛的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字,澹臺宮,一看就是男子的手筆,如果不是秦御風的親筆提筆的話,那麼就應該是他的寵臣了。
“這是皇上親筆題字的,以示對九公主的重視,希望九公主不要辜負了皇上的期望,也不要讓南齊失望。”皇后話裡有話,可沐婉兮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是感謝了皇后帶她過來,就帶着自己的人進去了,既來之則安之,自然是要對得起,秦御風煞費心思的將她抓過來的,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但願秦御風不會被氣得吐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