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曉將花心苑捎來的紙條看了一眼就扔進了垃圾桶,現在就算是有人告訴她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沒有心情去理會。
顧毅君微微冷笑,傑鈺雖然灰溜溜的滾回了歐洲,卻依舊不肯罷休,把能利用的人當做他手裡的提線木偶,用一根無形的線操縱着他們的行動,也通過他們的耳目得到消息。
花心苑被判無期徒刑的消息被鋪天蓋地的報導,一連幾天都是她的頭條,還有記者想挖更多的猛料,去監獄探監,花心苑剛開始還拒絕,後來本市的電視臺也想要採訪她。
她表現的一副誠心悔過的樣子,言談舉止間也沒有任何對戚曉的不滿,她也把事實真相說出來了,包括柳詩羽對她的挑撥,以及對方的出謀劃策,都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
在她想來,她的確是做錯了,但始作俑者卻是柳詩羽,在把戚曉騙到海里之前,她雖然有過害人的念頭,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一個人,只是她耳根子軟,容易被人的言語左右思想,纔會不知不覺的被對方帶進了陷阱。
如果說她的懲罰是自作自受,那柳詩羽憑什麼逍遙法外?
本來花輕苑的粉絲和一些民衆知道花心苑無期徒刑時還有些不滿,畢竟她犯的故意殺人罪成立,但戚曉並沒有死,衆人也不知道當時的驚險情形,自然偏向了看起來比較可憐的花心苑。
可報導一出來,人人都沸騰了,是電視臺的記者筆墨很好,引經據典,又把當時發生的危險情況淋漓盡致的表現了出來,在聽到戚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落水,有可能會被鯊魚吃掉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腦海中不約而同的呈現出電影裡類似蟒蛇吃人,大白鯊把人身體撕成碎片的畫面。
尤其還因爲害的戚曉流產的事兒也一併的曝光出來,這更讓廣大羣衆對戚曉充滿了同情,以及對花心苑和柳詩羽的痛恨。
但花心苑的坦白和改過自新到底贏得了一些好感,大部分的矛盾都指向了柳詩羽,紛紛對她唾棄萬分。
而事情的後續依舊沒有平靜,凌薇突然站出來,她公佈了幾張在海島上戚曉和顧毅君舉行婚禮的照片,她有一段話是這麼寫的。
“毅君和曉兒一直沒有舉辦婚禮,但毅君不想讓曉兒留下遺憾,便費盡心思的爲她策劃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在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日子裡,如果曉兒的孩子還在,那會有多麼的幸福?可惜這種幸福卻被破壞掉了,明明是一趟歡樂的婚禮之行,明明是一場浪漫開始的出發點,卻變成了曉兒卻不願回想,也不願再次踏足的土地,顧毅君之所以避開所有人的耳目,不就是隻想低調的給曉兒一個驚喜麼?他當時請的人除了我和歐陽,也只有和他玩到大的兩個兄弟了,可花心苑和柳詩羽算什麼東西?若不是她們兩人,曉兒怎麼會被害的如此悽悽?”
凌薇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懷孕後心情更是時常跌宕起伏,她只要一想起當時戚曉渾身是血的躺在她懷裡,她就控制不住心裡的滔天怒火。
那一場海島的婚禮,本來該是畢生難忘的美好,可卻因爲某些人,成了他們兩個人都難以紓解的心結。
本來婚禮圓滿落幕,戚曉也會在幾天後查出有身孕,人生就此也就圓滿了,可造化弄人,幸福衍變成痛苦,心結已結下,如何打開心門?
戚曉看到這些時有些無可奈何,對凌薇衝動易怒的性子也是無語,她並不需要博得人的同情,一切靠證據和實力說話。
做再多的好事,也會有人說你是僞善,天下悠悠衆口,你能一一堵的上麼?
外界的眼光又何必理會?
知足常樂,自己的日子自己過。
她以前就是想的太多,在乎的太多,行事纔會考慮太多的因素,束手束腳,只會反擊,而從來沒有主動出擊過。
人骨子裡都有劣根性,一百個人裡有九十九個人說你好,可你卻只注意那最後一個人的批評,從而讓那九十九個人失望。
這不公平。
戚老爺子自然也聽說了戚曉流產的事情,急的從醫院裡趕回來,板着一張臉,對顧毅君就是看不順眼,橫着豎着挑他的不是。
顧毅君沒有半點怨言,親自對老爺子說明了當時的情況,也給戚曉在明月集團告了三天假。
凌薇也是天天往清園跑,看着戚曉經常發呆的樣子,心疼不已。
“曉兒,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怎麼感覺你瘦了好多?”她捏了一下戚曉的手,發現手背連一點肉都沒有了。
“有的,不過是沒有什麼胃口,吃的不多,再說了,我本來就瘦啊。”戚曉笑了笑,臉色依舊帶着點點蒼白,一雙眸子也少了往日的靈氣,平靜無波。
“你以前瘦但某個地兒卻是波濤洶涌的,可你低頭看看。”凌薇目光落在她胸前,“怕是縮小了一個罩杯吧?”
戚曉一怔,隨即失笑,“你說的太誇張了,沒有的事兒。”
凌薇感覺到她淡然的態度心裡泛起濃濃的心疼,若是以前,她問這樣的問題,戚曉的反應一定是臉紅,然後反過來調侃她。
可是現在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興趣,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來。
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兒就是發呆,目光空洞洞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狀態實在沒辦法不讓人擔憂。
“你知道嗎,你的粉絲跑到胡家大門口扔了一堆的臭雞蛋,爛葉子,柳詩羽出門逛街被人認了出來,差點造成交通堵塞,有圍觀的觀衆一口一個口水,險些把她給淹死。”
凌薇神秘兮兮的爆料,“花心苑在牢裡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她嬌滴滴的性子在監獄裡是最招人討厭的,第一天,就被欺負的慘不忍睹。”
“每個牢房都有一個小boss,新進去的犯人待遇是最慘的,和她同處一室的獄友,知道她做的事兒後,花樣百出的欺壓她,不過兩天,她就被折磨的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戚曉平和的目光閃過一絲波動,對於殺害自己孩子的儈子手,她沒辦法不去怨懟,心裡有多痛,怨恨就有多深,可是她卻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因爲恨意而面目可憎的女人。
花心苑如今的下場也是因果報應,她也不想再做出什麼落井下石的事情來。
“薇薇,你是不是恨上胡家兄弟了?”戚曉抿了抿嘴,輕聲詢問。
凌薇猶豫了半點,點點頭,“是的,我至今才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胡家兩兄弟認識那麼久,歐陽和顧毅君和他們的情分更是幾十年如一日,可他們做的事情卻讓我好心寒。”
戚曉眼神古怪的瞥了她一眼,“你不會讓歐陽跟他們劃清界限了吧?”
“唔…”凌薇閃爍其詞的回答,“我沒有逼他啊,我的個人意見不代表他也會跟我一起。”
“你和歐陽向來是婦唱夫隨的。”戚曉笑了笑,眼中添了一絲羨慕之色,她摸了摸對方的肚子,目光有些飄渺,“還好你和歐陽在一起,你們的幸福也會讓更多人相信這個世界是有真愛存在的。”
“難道顧毅君對你就不是真愛了?你這話說的好奇怪。”凌薇心裡一驚,勉強笑着說,“一百個歐陽也比不上顧毅君對你的好。”
“也許吧。”戚曉垂下眼簾,掩住了眸內一閃而過的苦澀,聲音輕的近乎耳語,“可誰又知道,一段沒有孩子的婚姻能維持多久的熱度呢?”
凌薇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麼,“嗯?你說什麼?”
戚曉搖搖頭,待再擡起眼簾時,眸內的異樣已經消失不見,“你該回去了,晚了歐陽又該擔心你了,還有,你如果沒事最好少來我這兒。”
“難道你不歡迎我?”凌薇撅嘴。
“怎麼會?”戚曉笑了,笑容卻多了些悲涼的味道,“我…心情不太好,可能會影響到你,孕婦切忌動怒,情緒化,你也不想我們的心情會給你腹中的寶寶帶來一些不好的感覺吧?”
“放心吧,他貼心着呢。”凌薇拍了拍她的肚子,臉上盪漾着滿足的笑意。
送走了凌薇,戚老爺子悄悄的推開門,戚曉循聲看去,不由一笑,“爺爺怎麼又從醫院裡跑回來了?醫生不是交代您說要好好休息的嗎?”
“天天待在醫院裡躺着,骨頭都生鏽了,這不想丫頭了,來看看麼?怎麼?你不歡迎我?”老爺子吹鬍子瞪眼。
戚曉聽到他和凌薇如出一轍的話語,不由有些感動,她很清楚爺爺都薇薇是擔心她纔會屢次過來陪伴她,就是怕她想不開。
“歡迎,我巴不得爺爺天天來呢。”戚曉眨了眨眼,動作雖一如既往的調皮,卻少了幾分靈活,多了一絲僵硬。
“丫頭,你還不快活嗎?”老爺子坐在牀前,有些擔憂的問,“天災*都是不可避免的,也許是這個孩子沒有福分來到你們身邊,等你養好身體,再懷一個也是一樣的,你又何必耿耿於懷呢,你看事通透,心性堅韌,不該這麼消極下去啊。”
戚曉眼底掠過一絲頹然,稍縱即逝,爺爺不知道她有可能再也不能生育的消息,自然不明白她的心結,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能生孩子就好比被判了死刑,這輩子也許都不能擡起頭來做人。
只要一想到顧毅君會因爲她終身無字,她心裡就煩悶的要發瘋。
“爺爺,我常常聽說有人滑胎傷了身子再懷下一胎會有些困難,若我也是那種情況該怎麼辦?”老爺子年邁,戚曉不敢把她的真實狀況告知,只能旁敲側擊的試探。
“說什麼傻話呢。”戚老爺子瞪了她一眼,“你看祝春芳,她和你父親在一起時不也是有了孩子,後來被我…你也是知道的,可她最終還不是懷了戚染?”
“又不是科技落後的古代,怎麼會傷身,難道你不看電視的,那些醫院廣告滿天飛,像你這樣意外小產的例子多的不計其數,你放心吧。”老爺子溫言開解。
可他的話卻讓戚曉更加苦澀,忍不住的追問一句,“我是萬一呢,萬一我很難再有身孕?”
“那問題就難辦了。”老爺子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顧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顧老爺子和毅君的父親在軍區做事,毅君自己也是青榮集團的總裁,沒有孩子繼承家業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老爺子想到的,戚曉自然也考慮到了,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會允許兒媳婦生不出孩子來,畢竟綿延子嗣是每家每戶最看重的事情。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和毅君都還年輕,這次的錯也不在你,若不是他把胡家那兩個小子請過去,又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顧老爺子不會怪你的,你和毅君再接再厲,過幾個月再懷一個就是了。”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好好調理,又怎麼能養好身體呢?”
戚曉心口微涼,放在被子下的雙手微微攥緊了些,即便她心裡情緒翻滾,如海浪呼嘯,面色依舊平靜如初,只簡單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一年兩年她不能懷孕,顧毅君和顧家都能理解,也等得起,可十年八年呢?她依舊無子,外面的風言風語都會把她吞沒。
戚曉目光茫然的望着天花板,心亂如麻,她愛顧毅君,愛到了骨子裡,愛到了只有想想離開他就覺得心痛難忍,可是她不能自私的變成他的累贅,讓他成爲顧家的罪人,也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辛苦創辦的青榮集團因爲後繼無人只能拱手相讓。
這太殘忍了。
兩個選擇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她沉沉的吐出濁氣,心思沉沉浮浮的,許多個念頭在心底縈繞徘徊。
這幾天她一直在吃藥,比黃連還苦的中藥,大大小小的西藥丸子,說是可以儘快的調理好她的身體,但戚曉知道她的身體早就沒事了,能跑能跳,甚至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動作,都沒有問題。
她傷的不是身體,而是女人的子宮,那個地方不是靠藥物就能一朝一夕養好的,需要慢慢的調養,若是運氣好,也不是不能懷孕。
只是機率微乎其微,而且就算她幸運的懷孕了,再次滑胎的可能性也非常大,生產時恐怕也會出現難產的情況。
女人的身體有時候很脆弱,稍微不注意,就傷了最根本的東西。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戚曉的思路,她回過神,看了一眼屏幕,按下接聽鍵,“喂,方小姐找我有事兒嗎?”
“戚曉,我想問問你,過兩天的最美女神錄製,你能來嗎?”方殊筱的聲音有些忐忑,這兩天花心苑迫害戚曉的消息一直佔據了各大新聞的頭條,她也聽說了戚曉流產的事情,擔心她不能參加最美女神。
“沒問題,我身體早就養好了,到時候會去參加錄製的。”戚曉淡淡的回答。
“那太好了。”方殊筱的聲音帶着顯而易見的雀躍,頓了頓,她又有些抱歉的說着,“對不起,本來你身體不舒服,我不應該勉強你的。”
“這也不是你在勉強我啊,最美女神的錄製本來就是提前定好了時間的。”戚曉搖了搖頭,“還有兩期就是決賽了,只要這兩期你名次靠前,最美女神的桂冠自然是你的。”
“那就多謝你吉言了。”方殊筱笑容滿面的道謝。
兩人客套寒暄了半響,戚曉就掛了電話,她突然覺得,交朋友也許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方式是最好的,就如她和方殊筱,彼此坦誠,偶爾互有算計,也不會讓人覺得噁心。
躺了兩天一夜,戚曉只覺得渾身發酸,掀了被子走到花園裡,王楚看到她站在陽光下,立馬體貼的搬來一張貴妃椅,還弄了一把太陽傘擋住陽光,最後還擺放了一個茶几,茶几上點心琳琅滿目,茶水嫋嫋。
“王大管家,顧毅君把你請來每個月得付你多少工資啊?你簡直是全能管家。”看着他忙裡忙外,戚曉忍不住的打趣。
“夫人謬讚了。”王楚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彬彬有禮的開口,“能讓夫人滿意纔是我最大的榮幸。”
戚曉笑了笑,閉目養神,王楚見狀又從臥室裡取來一條薄毯,蓋在她身上,免得她入睡感冒。
迷迷糊糊她睡了過去,睡夢中她感覺被人抱了起來,睜開眼看到顧毅君棱角分明的側臉不由挑了挑眉,“就到你下班的時間了嗎?”
“沒有,不放心你,回來看看。”顧毅君抱着她往樓上走,“你怎麼在花園裡睡着了?也不怕受涼。”
小產後女人不宜吹風碰冷水,這是常識。
“屋子裡太悶了,老躺着也乏味。”戚曉打了個哈欠,“過兩天就是最美女神的錄製了。”
“嗯?”顧毅君微微蹙眉,有些不贊同的道,“你還想去參加?”
“總不能言而無信吧?”戚曉淡然一笑,“何況最美女神是封閉式的,我也吹不到風,有工作人員在,也碰不到冷水,無非就是坐着畫幾張設計稿,累不到哪裡去。”
“那也不行。”顧毅君將她輕柔的放在牀上,語氣不容拒絕,“你把設計稿直接送到電視臺,不就可以了?一個星期見不到你,你身體又還沒恢復好,我不放心。”
“在家裡畫和在電視臺設計有什麼區別嗎?”戚曉無奈,試圖說服他,“劉導演估計也不會再找什麼模特填補空缺了,明潔是個高風亮節的人,方殊筱又是我的搭檔,其他兩個人不足爲慮,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才休息了幾天就想工作了?太不把身體當回事兒了。”顧毅君堅持己見。
“是你太大驚小怪了吧。”面對他的堅持,戚曉有些無力。
“就這樣定了,你在家裡繪畫設計稿,完成了我會幫你送到電視臺,也是一樣的。”顧毅君摸了摸她消瘦的臉頰,有些心疼,“難道你沒發現你每次去錄製最美女神都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嗎?”
戚曉撇撇嘴,她早就發現了,也許她和電視臺犯衝,也許是那塊地兒風水和她的八字不合,導致每次去參加節目都會出現矛盾衝突。
“所以那個地方還是少去爲妙。”
“可是我就請了三天假,你總不能讓我在家裡待滿一個月,連明月集團也不去了吧?”戚曉左右爲難,顧毅君這是把她當米蟲養的節奏啊。
“唔…這個你不用擔心,爺爺今天已經在集團裡通知了,每天會有人把市場部的資料和最新調查發到你電腦裡,你在家處理就可以了。”顧毅君顯然早有成算。
戚曉:“…”
乍然變得清閒,戚曉很不適應,趙天澤每天都會上門給她把脈,留下一堆的藥,某天上午,戚曉叫住了他,面對他疑惑的眼神,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趙醫生,你能不能給我個準確的答覆,我再次懷孕的機率有多少?”
趙天澤眸光微閃,緘默不語。
“你不用覺得爲難,實話實說就可以了,我能接受。”戚曉面色平靜。
“其實顧夫人也不用太消極的。”趙天澤在心裡斟酌了一下言辭,緩緩的說着,“機率這種東西,是做不得數的,也許你身體剛養好就會有身孕也說不一定。”
“但也許一輩子也不會有了是吧?”戚曉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目光微微晦澀,她說她能接受,可她卻怎麼也忽略不了心頭縈繞的艱澀苦悶,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嚴重。”趙天澤見她沉默下來,連忙開口安慰,“天時地利人和,若顧夫人自己不放開心緒,就算身體沒有損傷,也不容易有孕,心結難解,顧夫人莫要想太多。”
戚曉也明白這個道理,越想則越不易得,她也希望能回到以前的那種心態,隨緣就好,可如今她知道了她身體的情況,心裡又怎麼寬鬆了下來?
“你覺得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工作了嗎?”
“可以。”趙天澤點點頭,“只要不要太過勞累,不能傷身,一些簡單的工作還是沒關係的。”
“多謝你了。”戚曉點頭道謝。
“這次我送來的藥顧夫人一定要按時服用,對改善你的身體幫助很大,約莫着調養個一兩個月,就會大有起色。”趙天澤正色的囑咐,“是藥三分毒,藥吃多了也不盡然都是好處,主要還是要靠自己調理,注重養生,還有一些保養身體的法子,我等會兒也一併寫上。”
戚曉再次點頭,目送他出了房門。
趙天澤臨離開前恰好遇到剛剛下車的顧毅君,他沉吟了半響,迎了上去,“顧總裁,剛剛夫人問我,她再次有孕的機率有多大。”
顧毅君眯了眯眼,“我知道了。”
“等顧夫人休養完畢後,我會開些容易受孕的方子。”趙天澤祖上是中醫世家,雖然隨着時間長河的流逝,西醫逐漸成爲主流,但他依舊覺得華夏的醫術比起西醫靠機械靠各種抗生素的方式要高明的多,且中藥不傷身,雖然見效慢,卻也在逐步改善人的體質。
所以他一貫研究的是類似古醫經之類的書籍,希望不使得中醫沒落。
“顧總裁也可以適當的服用一些藥物…”趙天澤臉紅了紅,有些尷尬的轉開了目光,“會增加…精,子存活率,也更有把握使顧夫人受孕。”
顧毅君沒什麼意見的點點頭,“好。”
“剛好顧總裁每年體檢一次的日子也到了,等顧夫人大好後顧總裁就去診所一趟吧。”趙天澤給顧毅君當了好幾年的私人醫生,不光有豐厚的工資,顧毅君還給他開了一間診所,裡面的醫藥器材堪比市醫院。
“嗯。”顧毅君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他也清楚戚曉的心結所在,雖然他不特別着急,但曉兒若不盡早釋然,只怕心結會越來越嚴重。
當務之急,就是造人計劃了。
回到臥室,見戚曉又在發呆,顧毅君黑眸深出劃過一絲無奈之色,她以前可從來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發呆上,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時間寶貴,有空發呆,不如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顧毅君。”她聽見了開門的聲音,目光卻沒有投過去,只是淡淡的叫了他一聲。
“嗯?”
“…我們分開吧。”戚曉抿了抿嘴,短短的五個字,她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顧毅君往前走的腳步一頓,深邃的眸子頓時幽暗起來,狂風暴雨般的情緒在他眼底乍現,一張恍然刀劍雕刻的俊臉冷了下來,高大英挺的身軀透着一絲絲風雨欲來的危險。
“爲什麼?”三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得。
戚曉垂下頭,竭盡全力的壓下心裡的疼痛,低低的道,“我不想你將來後悔,與其我們彼此折磨變成一對怨偶,還不如趁早分開,最起碼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戚曉!你就這麼看我的?”顧毅君聲音凜冽如寒冬,帶着刺骨的涼氣,“前幾天,我們還發過婚誓,不離不棄,陪伴到老,這才幾天!你就忘記了?”
“我沒有忘!”戚曉提高嗓音,攥緊了手,又喃喃的重複了一句,“我沒有忘。”她怎麼會忘記呢?前幾天的美好場景,山盟海誓,猶在眼前。
顧毅君大步走到牀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想對她生氣又捨不得,在看到她閃着淚花的眼眸後就更無奈了,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的目光被迫和他對視。
兩人均成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之色,只是顧毅君的無奈是對戚曉還沒有努力就說放棄的怒其不爭,而戚曉的無奈卻是對眼前的境遇感到無力抗爭。
“曉兒!你聽好了!”知道她的心結,顧毅君對症下藥,盯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可以沒有孩子,但是不能沒有你!”
“你是顧家長子,青榮集團的總裁,若是你沒有孩子繼承家業…”他的話猶如重錘般一下一下敲擊着戚曉的心,她感動,心酸,卻也知道這並不是兩個人的事情,首當其衝顧家就接受不了。
“如果我一輩子也可以孩子,我也認了!”顧毅君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擲地有聲,帶着他一貫的強硬和霸道,“陪我一生的是你,和我白頭偕老的也是你,戚曉!你懂不懂?顧家不是隻有我一個兒子,還有顧景濤,爺爺能體諒的。”
“你捨得把你偌大的事業拱手讓人?”戚曉垂下眼簾,不敢和他太過深情的眸子對視,多看一秒,她心裡就會多難過一分,彷彿有一把利劍,一劍一劍的在她心頭捅下一個個的血窟窿,有種撕心裂肺的疼。
一個不能懷孕的女人,一個生理不健全的女人,說句難聽點的話,也許根本就不能稱之爲女人。
“有什麼捨不得的?”顧毅君雲淡風輕的給出了答案,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願和艱難。
“可是我捨不得!”戚曉搖搖頭,終究控制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而落,她咬了咬牙,做出一個令她萬分痛苦的決定,“顧毅君!我看這樣吧!我們先分開一個月,你也可以去認識別的女人,如果你發現你喜歡上…唔…”
她的誅心之語顧毅君是一個字也不想聽到,直接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用脣牢牢的封住她的嘴,免得她繼續說下去。
他有預感,戚曉早晚會把他給氣死!
一開始戚曉還死死的咬緊牙關,不讓他得逞,可偏偏顧毅君找準了她敏感的地方,含着她的脣柔柔的吮吸了一會兒,很快戚曉就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只能乖乖的任他撬開自己的脣舌,彼此呼吸可聞,口沫互嘗。
這一吻長的讓戚曉有些喘不過氣來,等顧毅君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後,她身體已經軟的沒有一絲力氣,軟軟的依偎在他懷裡,平復着紊亂的心跳。
“也只有這樣你纔不會胡言亂語了。”顧毅君手指撫上她微微腫脹的紅脣,聲音沙啞,有一種撩人情動的感覺。
戚曉瞪了他一眼,若非無奈,她也不會初此下策,只是趙天澤的回答還有爺爺之前說的那些話,到底成爲了她情緒爆發的導火索。
沒有孩子的婚姻,能持續多久呢?
都說愛情到了最後,會演變成親情,而親情的紐帶需要用兩人彼此孕育的孩子來維護,若她再也不能懷孕,待到有一天她和顧毅君磨平了愛意和熱情,她又該如何自處?
“你不信我。”顧毅君一眼就猜出了她的想法,眉頭一皺。
戚曉哼哧哼哧的擠出幾個字,“沒有的事兒。”
“你是不信我會對你專情到老,還是不信我會因爲你的身子找別的女人學你父親那般作爲?”顧毅君繼續發問,語氣咄咄逼人。
聞言,戚曉臉上閃過一絲懊惱,他有句話還真說對了,他了解她勝過瞭解他自己,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沒有半點秘密,不由惱羞成怒。
戚明是她的親生父親,在她人生中扮演的卻不是一個正面角色,在她小時候有限的記憶裡,母親的以淚洗面和日日哀傷早就在她心裡根深蒂固了,後來於婕帶着戚染登臺入神,她更是充分的見識到一個男人薄情寡義到了什麼地步。
耳濡目染之下,對於婚姻,她骨子裡其實是有那麼一絲不相信的,不相信世界上會有從一而終的男人,也不相信世上會有相伴到老的婚姻。
顧毅君見她沉默,頓時知道他說中了她的心裡話,有些無奈有些微怒,但更多的是氣惱,他突然把戚曉打橫抱起往門的方向走去。
“幹什麼幹什麼。”戚曉大驚失色。
“我這就把名下所有的財產,房產,資金還有集團的股份都轉讓給你。”顧毅君語氣堅決,闊步往外走,“這樣你估計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顧毅君!你瘋了!”戚曉睜大眼睛,劇烈的掙扎着,“我不要!你神經病啊!”
“你不相信我,我又能怎麼辦?”顧毅君禁錮住她掙扎的身軀,低頭看着戚曉的面容,神色溫柔,“我也只能這麼做來證明我對你的心了。”
“你…”戚曉撞進他一雙柔情的黑眸裡,心裡萬千種情緒奔騰而過,最後化爲感動,她眨了眨眼,把即將掉落的眼淚逼了回去,她哽咽一聲,突然吼了一句,“顧毅君!你別後悔!”
她也是躊躇了幾天幾夜才下的這個決定,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可他自己拒絕了,那她也只能自私一回了。
“你離開我,我纔會後悔!”顧毅君在她脣上落下一吻,有些慶幸的道,“你終於不鑽牛角尖了。”
“機會就一次,你不想要,那今後不管如何,我也賴定你了。”戚曉吸了吸鼻子,靠在他的胸前,動搖的心在這一刻回到了原位,“要知道我這輩子沒有離婚,只有喪偶!”
“你敢變心,我就敢殺了你!”她惡狠狠的吐出一句狠話,表明她的決心。
顧毅君被她的話逗的低低一笑,忍俊不禁的回答,“好大的膽子,弒夫的事兒你都敢幹?”
“有什麼不敢的!”戚曉環住他的脖頸,發泄過後心裡是一片雨過天晴的寧和,風清天朗,“剛剛給過你後悔的機會了,現在你想反悔也沒門兒了。”
她不想因爲她的自私讓顧毅君成爲顧家的罪人,也不想看到他一輩子沒有孩子,辛苦打下的江山白白便宜了他人,所以她纔會想給他一個選擇。
顧毅君心情愉悅的勾起脣角,學着她的語氣開口,“放心,我會和你相伴到白頭,即使你想後悔也沒門兒。”
戚曉抿嘴一笑,嗔怒道,“那還不快點把我抱回去,你以爲我稀罕你那些不動產?下次別胡說八道了。”
“我也不稀罕。”顧毅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不稀罕的東西還想送我?”戚曉對他怒目而視,心裡卻泛起濃郁的喜悅,“弄的好像我是爲了你的錢才嫁給你一樣。”
“不對,是我爲了你的色才娶你的。”顧毅君細細凝視着戚曉清麗的小臉,“美人如花,宜室宜家,我的曉兒果然生的好顏色。”
“不正經!”
夫妻兩人笑鬧着,心有靈犀的揭開了剛剛不愉快的篇章,雖然戚曉對她有可能不能懷孕的事兒一下子無法完全釋懷,但心情到底飛揚了許多,蒼白的小臉綻出這幾日來第一抹真實的笑意。
與此同時,趙天澤也回到了家,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女人趾高氣昂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心裡一沉,“你怎麼來了?”
“哎喲,趙大醫生是不歡迎我咯?前幾天我們還誰在同一張牀上親熱,今天你就翻臉不認人了?”女人翹起鮮豔的紅指甲,一雙漂亮的眸子嫵媚多情,聲音更是嬌嫩婉轉,勾人之際。
赫然就是王蕊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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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其實慕兒寫的也有些沉重,所以這章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