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他有疏忽,但也罪不至死啊!
「過不久……就傳出……傳出……裘家一老二小……全……全都……逃了。」趙文華以為他投下一枚炸彈,待會被人訓了一頓。
餅了半晌——
奇了,怎麼都沒人說話?趙文華抬頭一望,三皇子文風不動,不知在想什麼;而那位客人眸子剛才寫的擔憂,一下子化為烏有。
兩對眸子投射出不一樣的訊息。
「這事不罰你,你先退下。」朱陽坐在椅上,看了錢晉迨一眼。
他早在一個時辰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當他得知憶恩願意留下,那臉欲說心情不勝言表,可是,現在看錢晉迨的模樣,他敢篤定錢晉迨必定認識裘家小姐。
他若認識裘家小姐,怎麼可能不知憶恩的存在,說不定還知道憶恩代嫁的事。
看來他似乎瞞了很多事情,眉頭皺了一下,臉上又恢復以往的淡漠,他一定要揪出這個人的狐狸尾巴出來。
趙文華一路上繃到喉嚨的一顆心,頓然安了下來,討好道︰
「要不要讓卑職派人去抓!」
趙文華心思他哪會不曉。既然錢晉迨敢玩他,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朱陽綻開溫和笑股,「嘎!那就麻煩你,事成之後,本王重重有賞,裘家一家,本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知不知道?」
趙文華笑得合不攏嘴。要弄個尸體,那還不簡單。「沒問題。三皇子,這事包在卑職身上就好了。」
「不行!」錢晉迨寒著臉,冰珠子從齒縫進出,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解釋道︰「你們人多,容易打草驚蛇,我看還是我去抓人比較好一點。」
朱陽不容置疑的駁回,「你去找信,而趙文華去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看還跪在地上的趙文華一眼,打發道︰「你先在大廳等我,過一會我就過去。」
趙文華屈腰叩謝,拔腿往外奔竄出去。待他走遠,錢晉迨捺不住性子的發起飆來。
「你抓她做什麼?」毫無警告的佔有欲,燒的錢晉迨白玉般的俊顏,罩起一層烏雲,整個身子毫無掩飾地噴出火光。「不想嫁給趙展慶又沒犯法,為什麼要抓她?」
又在發脾氣。
沒錯、沒錯,果然沒錯。不報一箭之仇,就罔顧他朱陽名聲。
朱陽隱藏眼中異樣的光芒,「她逃婚是沒犯法,但她竟然大膽叫我心愛女人代她出嫁,這下子是犯我的禁忌。」
有意瞟他一眼,看他怎麼說。
听他這麼一講,錢晉迨就期道自己的狐狸尾巴露出來,承認自己知道憶恩代嫁的事情。
如今,為了婷萱,很只好蜒而走險,將事實全抖了出來,錢晉迨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道︰「若我把信交給你,你是否會網開一面,放了她?」
朱陽听到這句話,臉龐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恨不得揍他兩拳,以發泄他心中怒氣。「我還以為世上最忠心、最好的朋友是你,沒想到你真的給我藏了一手。」
說完,一股凌厲掌風劈了過去,狠狠削下錢晉迨一撮發絲。
「這次給你一點警告,下一次就不要怪我不顧朋友之情,要你性命。」
錢晉迨眼皮撩也不擦一下,「是!在下以後絕對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廢話少說,信拿來。」
錢晉迨手中出現一封信函,在半空中飄呀飄。「撤銷你的命令,不準抓她。」
朱陽狠狠瞪著他,兩人眼神在空中交會,進出一股暗潮洶涌的火光,連空中鳥兒也能感覺彼此敵意。
朱陽最後吐出話語,「下不為例!
☆☆☆
兩匹雄駿馬車停在漆紅大門前猛噴氣。
朱陽身穿一件月白色綢袍,腰間束了一條檀香馬尾臥龍帶,腳下踏了一雙黑色千層底鞋,身後憶恩蒙著面紗,金縷絲銀梁,翠梅花鈿兒,上穿對襟襖兒。下穿湘裙上綴著絹績紗,五彩繽紛的有如蝴蝶展翅一般,她飄飄逸逸地隨著朱陽信步踱著出了大門。
而趙文華與其子趙展慶官帽靴袍周正齊處,卑躬哈腰亦步亦趨迎送著。
到了門口,趙文華獻笑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如有得罪,請三皇子不要跟小的計較,若小的找到裘家小姐,望訪三皇子無論如何都要撥冗來銅陽村喝杯喜酒,讓犬子沾沾三皇子的光。’
‘只要不搶民女為婚,本王就會派人送來賀禮,若被我听到你們為虎作悵的風聲,就沒這一次的好運。’朱陽眼光看了靜默佇立在他身側,蒙著紅羅巾憶恩一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釋然,‘還有……不用再追裘家的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是是。’趙文華緊張得不知如何接口,怎麼才一會兒不見,事情全變個樣。一下子叫人備好馬車,現在又不準抓人,這到底是怎願回事,他實在想不透啊!趙文華不禁嘀咕著。
朱陽對趙文華不以為然的表情不甚在意,他將注意力轉到趙展慶身想戴這件事因你而起,下一次再有類似此事的行大你項上人頭。」
趙展慶低垂目光,「小的不敢。」沒吃到肉,還惹出一身腥。再怎麼逞強,他也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他是個識時務的人。待他們走後,他要把家里里里外外灑米、鹽巴,去去霉氣,再去找些嬌滴滴姑娘,泄泄心頭之氣。
趙展慶飄遠的心思,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爹正在二旁說著滔媚話語。
「三皇子教訓得是,小的從此以後一定會嚴加管教犬子,不會讓三皇子失望的,還有……
恕在下皮厚,若三皇子不嫌棄小的職位低賤,請有任何喜事,務必通知小的,讓小的送上一些薄禮表達祝賀之意。」
朱陽不想再跟這種人扯上關系,打馬虎眼道︰「不用你說,我自然知道怎麼做。」
說完就沒理會他,伸臂、攬腰,將憶恩掃進他懷里。
獨佔意味令在場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憶恩低聲警告。「不要這樣,有人在看。」這個色浪,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行為嗎?
「那就讓他們看。」朱陽在她腰上的手加重力道,「從今以後,我會讓他們慢慢習慣,你是我的人。」
慢慢的。這討厭的人!這樣還叫做慢,那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快」可言了。
「你們還愣在那邊做什麼?還不把馬車牽過來。」
離開這地方,他還有些事尚待處理。
隨傳在側的僕役應答了一聲,趕緊將馬車牽過來,服侍他們上車。
第八章
在馬車上,朱陽輕柔地解開她的面紗,「先休息一下,回京城還有一段路,到驛站我再叫你。」蒙著她的面,是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美、她的恬靜淡雅。
從此以後,天下只有他能欣賞這朵有如海之芳冽、桂之姿倩、月之寒華的蘭花,世上淮二為他而開的花啊!
憶恩被他瞧地心里亂烘烘的,羞地撇開頭來,不敢直視他灼熱的目光。故意打量著馬車里頭的布置。
馬車里空間寬大,有床、枕,也有銅鏡梳妝台,台上有著女人要用的梳子、發管,讓人忘了這是馬車,反倒令人有置身在一間房間的感覺,不曉得是誰布置的如此細膩。
唉!這等排場、這等大手筆,在顯出只有達官貴族才能做到,這不禁提醒她,他是天上的雲、而她卻是地上的泥。
雲、泥永遠沒有交集一天,若有交集,也只是曇花一現。總有一天,他會膩的,到時她該怎麼辦?
憶恩心里苦澀哀鳴︰若他是平民百姓該有多好,可以雲野山鶴作個神仙眷侶,但他卻是一個有能力擁有三妻四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