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她知道,因為兩人的關系一旦跨越了這條線,就表示到了該攤牌的時候。
她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麼不,也許她知道,所以她才會這麼難過、這麼想哭。但是她想,他絕對想不到她的底牌是什麼,絕對想不到。
本來,她並不想走到這一步的,可是事到如今她也無技可施了。
長痛不如短痛,就在今天、現在,來畫下句點吧。
她咬了咬牙,驀然移動身子起身,下一秒卻被他攔腰制住了行動。他果然沒睡著。
「你要去哪兒?」何海胤問她,聲音帶著歡愛後慣有的慵懶與性感。
「下床,離開。」她言簡意骸的回答,語氣冰冷。
「你認為事到如今,我還會讓你離開嗎?」
「你認為事到如今,我還會留在這里嗎?」她以冷冽的口吻反問他。「我把你當朋友才會暫住在你這里,但是你卻違背了我對你的信任,污辱了我。」
「那不是污辱,而是愛。你應該知道我愛你。」他坐起身來,將她擁進懷里。
「愛?一廂情願的愛不叫愛。」她嗤之以鼻。
「不要言不由衷,美里,我知道你還愛著我,你的每一個反應都騙不了我。剛剛你也得到高chao、得到滿足了,不是嗎?」他看著她柔聲道。
「那只是生理反應。我並不愛你。」她目光冷漠的回視著他說。
「不,你愛我,你只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不想承認而已。但那原因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得留在我身邊,嫁給我。」一頓,他深深地看著她,緩慢地說出他的依仗與憑借。「剛才我們並沒有避孕,而且我知道這幾天剛好是你的危險期,所以,在你的肚子里現在可能已經有我們的小孩了——」他話未說完,就被她突如其來的大笑聲打斷。
「你想用孩子逼我就範嗎?」她笑聲問道,「勸你別白費力氣了,因為我是不可能懷孕的。」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這種事情——」
「因為我得了不孕癥。」她冷冷地打斷他說。
他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以為自己听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得了不孕癥,這輩子是不可能再懷孕的。」她毫不留情的在他與她之間,丟下一顆足以將兩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彈。
他驚愕的瞪著她,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拒絕相信她所說的話。
「不要開玩笑,這是不可能的事,之前我們交往時你明明就曾經懷孕……」
「沒錯,我曾經懷孕過,但卻因為你不想要那個孩子而叫我墮胎。經過那次之後,醫生就告訴我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懷孕了。」爆炸不足以令人置死,她狠狠地再補上絕命的一刀。
何海胤震驚得面無血色,感覺就像忽然被人狠狠地砍了一刀,心髒被剖成了兩半,那般震撼、遽痛又難以承受
「不可能,不會的。」他雙眼通紅,臉色蒼白的瞪著她說。
「這就是事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和你復合嗎?因為我恨你,恨你害我得了不孕癥,恨你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擁有自己的孩子,真的、真的很恨你。」她發狠地再捅了他一刀又一刀,決心讓兩人的關系和緣分就此死絕,再無死灰復燃的機會。
她充滿恨意的話像把鋒利無比的刀劍,每一句都刺進他的心口,讓他的心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不孕癥。
因為墮胎而導致的不孕癥。
再也沒辦法懷孕,沒辦法生孩子。
是他害的。
她恨他。
真的、真的很恨。
天啊!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不會的……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告訴我。」他倏然抓住下床穿衣的她,雙眼刺痛的看著她,哀衷的求道。
「這是真的。」她冷酷無情的說,一把甩開他的手。「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的,畢竟我車禍後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但是你今天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讓我忍無可忍。」她邊說邊將衣服穿上,然後轉身面對他。
「也好,今天我就把所有的話說清楚。」她看著他說。「其實面對你讓我覺得很痛苦,何海胤,因為每次看到你就會讓我想起自己不孕的事,想起自己曾經也有個孩子,有機會可以當一個母親,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是你毀了我想擁有一個幸福家庭的願望,所以我才會恨你,才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你,所以,如果你覺得你對我有所虧欠,那麼我希望你我之間的孽緣能到此為止,希望你這輩子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
他面如死灰的看著她,沒有應聲。
她也不期望他回答,反正她該說、不該說的狠話全都說了,他若還不肯放棄……老實說,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躲、只能逃吧?
總之,現在先打包行李離開這里再說,因為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先他一步精神崩潰。
她的東西不多,來的時候只有一個提袋的私人物品,走時自然也是一個提袋。
因為她早有離開的想法,所以早將要帶走的私人物品擺放在一處,收拾行李的時間甚至花不到十分鐘。
而這十分鐘,他就這樣面無血色、失魂落魄的呆坐在床上,動也不動的,衣服也沒穿,似乎全身力氣都被她說的話擊潰了似的,讓她看了心痛難抑。
對不起。她嘎啞地在心底悄聲對他說。
「我走了,這段期間謝謝你的照顧。至于其間的花費,我想以你現在的身價,應該不介意那一些錢吧?」她面向房門,背對著他說。「希望從此以後,我們永遠不再相見。」
說完,她吞下喉間迅速升起的哽咽,跨步往前走,離開他的房間也離開他的家,永永遠遠的離開他。
何海胤感覺自己像是作了一場永遠醒不來的惡夢,不管他怎麼掙扎、怎麼使盡全身氣力想逃,那可怕的夢魔都如影隨形的跟著他,不肯放過他。
他覺得好痛苦,痛苦得像是心要爆炸般的難受,難受到他忍不住哭了起來,又翻出家里所有的酒,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他一心只想逃離這個可怕的惡夢,哪怕時間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也好。
但他忘了時間,忘了一切,最想忘的夢魔與痛苦卻忘不了,它們依舊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他,讓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不孕癥……是你害我的……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充滿恨意的聲音一次又一次不斷在他腦中回蕩,讓他殷紅的雙眼再度泛出淚來,帶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酒。他需要酒,需要遺忘。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找酒,行進間像是踢到了什麼東西,讓他的整個身體狠狠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卻沒能阻止他找酒的前進步伐。
酒。他需要酒。哪里還有酒?
他翻找每一個櫥櫃,翻找冰箱,從客廳、房間再翻到廚房,終于在廚房的一角找到一瓶開封過、用來料理用的米酒。
他就像酒精中毒者般,迫不及待的用那雙顫抖的手將瓶蓋旋開,以瓶口就口,仰頭咕嚕咕嚕的就灌起酒來。
李秘書經過兩天兩夜始終聯絡不到自己的上司,在報告老總經過允許之後,他帶著鎖匠闖進屋時,所看到的畫面就是一室的狼藉,和一個邋遢潦倒、渾身酒臭到他幾乎要認不出來的上司。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原本氣宇軒昂、卓爾不凡的上司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但是他知道事態嚴重,所以立刻通知老總前來。
他在鎖匠的幫忙下,將爛醉如泥的上司扶上床後,忽然後知後覺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住在上司家的那位嬌客,夏美里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