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旺貴人 第14頁

幸好有他這內應,頻頻往南方遞消息,四皇兄和翊恩也算乖覺,一揪二揪,把身邊奸細給逮了個全,還惡毒地拿人家妻兒父母來威脅,嚇得人家不得不撥亂反正。

因此京城收到的音訊是假的,趙國接收的消息也謬誤得離譜,于是在這種情況下,四皇兄順順利利把趙國拿下,二皇兄也理所當然以為四皇兄客死異鄉,然後肆無忌憚地作起當皇帝的春秋大夢,唉,有這樣的哥哥真累心。

「如果你沒讓她做菜給賢妃賀生辰,會有這檔子事?」

呃,這個……是受四皇兄所托,他能說不嗎?做人難呀。「好好好,算我錯,要殺要剛以後再說,玖兒冒險來找我們肯定有事,你打算東拉西扯不說重點?」

贊!就是這句,她朝他比個大拇指,夸獎他上道。

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怎麼離京幾年,她跟誰都感情深厚,獨獨和他離了心?

見裴翊恩閉了嘴,她連忙把一只羊皮卷丟給他。

裴翊恩接過手後打開,越看眼神越凝重,原本一派輕松的衛梓青見狀也趕緊湊過去,兩人肩並肩,瞬間嚴肅起來。「這是……」

衛梓青沒說完,裴翊恩立刻接話,「就是。不會錯。」

「我猜對了?真是前朝留下的秘道圖?」邵玖眼楮亮亮的,她以為那種黨爭篡位的大事距離自己三千五百里,永生都踫不上,沒想到……太神了,隨便買幢宅子,就買到……穿越光環是嗎?

「對。」兩人異口同聲。

「獻圖的人有沒有功勞?」

「有,天大地大的功勞。」衛梓青細看地圖,還以為只有四條地道,沒想到居然整整有七條,前朝帝王有多怕死啊?

裴翊恩捋眉低語,「如果衛梓易和前太子聯手……」回過神後,他又接著說︰「玖兒,我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這是處民宅,里面住著一對中年夫妻,邵玖不確定他們的身分,但發現他們面對裴翊恩時無比恭謹。

「等事情過後,我親自來接你,你乖乖的,不要出門。」他又使出模頭殺,殺得她的心髒化成一灘水。

「你會危險嗎?」

「這些年我待的地方,什麼時候不危險?」

是啊,冷兵器時代,打仗燒銀子,又哪里不是在燒人命?

乍然重逢,平安的喜悅尚未嘗夠,轉眼他又要置身危險,實在讓人無比抑郁。

嘴巴翹那麼高,在擔心他嗎?念頭飄過,突然間感到無比快樂,他彎下腰對上她的眼楮。「有那張秘道圖,我們的勝利籌碼更多,你安心在這里等我,等事情結束,我立刻上門求親。」

她直覺想說我不要嫁你,但這個時機說這種話……他雖然刻意沉穩,但革命這種事往往是成王敗寇,誰曉得他走出這扇門後,會不會平安歸來?他該得到鼓勵,而不是澆冷水。

邵玖垂眉不語,憂慮在眼底成形。

他想逗她開心,低聲在她耳邊說︰「今晚你睡我的房間,給你的禮物放在床上的楠木箱子里,你慢慢把玩,等玩夠我就差不多回來了。」

愛財的她沒被禮物勾出快樂,眼神閃了閃道︰「我已經不是愛玩的年紀。」

「我知道,你長大了,是可以嫁人的年紀。」

「我不喜歡等待,如果那人讓我等太久,我就會想要和他切八段。」

這是在叮囑他盡早歸來?會的會的,有她的等待,他會歸心似箭。「我知道了,一定個會讓你等太久。」

他捧住她的臉,無預警地親下去,親出她滿臉錯愕,並且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俐落轉身、留下一個瀟灑背影。

手指撫上他親吻過的地方,麻麻的、電電的,沒有心髒病的她卻出現心悸感。她知道……自己很喜歡這份親昵。

不對,怎麼可以?絕絕對對不行!

沒錯,她不可以被他的行為紊亂心緒,等他平安回來,再好好地跟他把道理一一掰扯捋順,她必須堅持、堅定,必須固執到底,她是有未婚夫的女人,必須為秦佑哲心如磐石……

木箱里面的東西五花八門,紅紅綠綠的寶石、翡翠、珍珠,什麼東西貴就裝什麼,讓邵玖懷疑,這些年他不是去打仗,而是滿天下去搜集財富了。

邵玖想起他們在信里的對話——

他問你賺那麼多錢干什麼,又不拿來花?

是的,她的錢全藏在暗處,即便周氏對她再好,也沒讓周氏知道,自己不愛綾羅綢緞,舍不得買脂粉首飾,賺的錢就是攢著。

她回信說買安心。

她以為他會嘲笑她的,但是他沒有,回信只表示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喜歡桂花,是因為六歲那年她和爺爺搬了家,搬到非常偏僻的鄉下,她老愛四處玩、但方向感奇差,總是玩著玩著就迷了路。

那天,爺爺帶著她沿著院牆種下一整排桂樹,爺爺說以後迷路了,就順著花香,便可以找到家。她的童年很貧乏,但是有爺爺和桂花,從此豐富了生活。

他不知道她需要錢來買安心,是因為貧窮帶給她多少恐懼。

爸爸過世,爺爺背著她到處借錢辦喪事,爺爺生病,他不但放棄花錢買標靶藥,還從早忙到晚,連口氣都舍不得喘,只想留給她更多。

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卻為她種下一排桂樹,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卻為她蒐羅財富。

他對她的好,好得太過度,讓她不知道怎麼回報。

閉上眼,邵玖內心暗忖著,平安歸來吧,她願意一輩子珍視他,願意為他付出所有,只除了……愛情與婚姻。

她真的把東西一個個拿出來看,擺滿了床,再一一收回去,全都把玩過了,但是他還沒回來。

這天風平浪靜,可整個晚上她翻來覆去,無法成眠。

天亮時分,她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下來,想沖到街上視察情況,卻被叔叔嬸嬸擋下。

叔叔說︰「外面太危險,姑娘還是听裴爺的話,乖乖待在家里。」

她難得地听話了。

為了不讓腦子發揮過度想像,她把禮物再度拿出來玩賞,免得緊張得自律神經失調,全身火氣上揚。

但整整一天,東西拿出來、收回去、再拿出來、再收回去……無所事事的她,覺得全身不得勁。趴著、站著、蹲著,她在不大的宅院里團團轉,還找了張梯子架在牆邊,時不時爬上去眺望。

白天過去迎來黑夜,洗過澡後,她趴在床上繼續等待。

這個晚上天特別黑,月亮躲到烏雲後面,天氣陡然生變,夜風呼呼吹著,夜梟在樹上不時鳴叫,詭異得讓人不安,叔叔嬸嬸也沒睡,大家都揪著心,等待事情發生。突然一陣爆炸聲響炸醒了邵玖的知覺,她猛然跳下床沖進院子。

嬸嬸正守在門口,神情鎮定雙眼炯炯有光,她換上夜行衣,腰間系著一柄長劍。嬸嬸,不對,是俠女,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看著頭發披散的邵玖,嬸嬸安撫道︰「別怕,有我在,定保姑娘無虞。」

「叔叔呢?」

「裴爺人手不夠,當家的過去助一臂之力。」

人手不夠?可以解釋為——情況危急,壞蛋身處危機嗎?

心髒陡然吊起,她問︰「剛剛我听見……」

「是永安侯府。」

是裴翊恩家里?永安侯府離這里不遠,她急急把梯子挪了面牆,然後爬上去。

侯府大門被炸開,黑煙在空中彌漫,不久兩個女人和一個少年被叛軍拉出來,吼叫聲、尖銳的哭喊聲在空曠的夜里分外清晰。

那是鳳和長公主、裴曦恩和裴駿恩,他們要被帶去哪里?不管哪里,肯定是用來威脅永安侯做某些事的,幸好母親和祖母走得快,否則她們也會被挾持,成為祖父和兄長的弱點。

裴曦恩貌美德好、才華高,作詩寫詞無人能出其右,年方十四,媒婆已經踩破侯府門檻,但經過今晚,她的名聲會一落千丈吧?

拜柳先生所賜,邵玖和裴曦恩交過幾次手。

實在是邵玖「做的詩」太驚才絕艷,以致于柳先生到處宣揚自己的得意弟子,害得邵玖成為裴曦恩的眼中釘,每每遇見就要比試一番。

于是的于是,邵玖成了獨孤求敗,然後的然後,名聲略降的裴曦恩把她當成殺父仇人,手段層出不窮。

唉,永安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她報啥殺父之仇嘛。

裴曦恩怎麼報的仇?還不就那點兒手段——

第一,毀人名聲。無所謂,反正邵玖視名聲如糞土,她更熱衷累積財富,反正聲譽不過為了謀親事,而她早就是秦府的內定媳婦。

第二,落水意外。沒事,她會游泳,在「英雄」出現之前已經游上岸,在未來婆婆的掩護下,毫發無傷地回到席宴上,听說英雄救不到美人,被逼著「一直救」,差點淹死在湖里。

第三,下藥。沒關系,藥是衛梓青名下醫館生產的,又貴又補身,比較麻煩的是會產生泛濫的賀爾蒙,若意志力堅定倒也不難處理,何況她身上隨時帶著更昂貴的解毒丸。奸夫比較淒慘,找不到女主角,只能自立自強、靠雙手解了不少次毒,放出來後眼眶黑得像熊貓。

第四,盜匪強擄良家姑娘。這個比較嚴重,但自己天生神力啊!

玩過布袋戲沒?對,就是那樣,一手抓一個,扣!盜匪面對面、額頭劇烈踫觸,人雖然都沒死,但一個顱骨凹陷、一個鼻梁斷成兩截,拿繩子綁人時,兩個盜匪乖得像鶴鶉,審都不必審,直接把裴曦恩給供出來。

之後……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失火了。」她指向東方的夜空。

軍隊騎著大馬在路上奔馳,隨著東邊一簇火、西邊一簇火,打殺聲、哭鬧聲,刀刃相對的鏗鏘聲不斷傳來,百姓緊閉門戶,不敢過度好奇,邵玖輕嘆,這回不知道有多少權貴之家要倒大楣。

她提著心,盯著遠方宮殿,他……會平安無事對吧?

接連傳來的砍殺聲撞擊著耳膜,心跳狂奔、呼吸急促,秦佑哲趴在床上不停咳嗽,咳得幾乎喘不上氣。

昨天邵玖帶來消息之後,母親就命人通知各房準備出京,卻不料在城門口被擋了下來,母親不得不另作安排。

他們臨時租了間宅院,默不作聲地搬了家,秦家大宅里只剩僕婢守著。

兩天折騰下來,他臉色慘白、全身無力,強烈的疲憊讓他連手都抬不起來。

他不能死。他一死玖姑娘就要守寡,這些年,是她的鼓舞帶給他希望,助他一關一關往下闖,為了她,他必須堅持下去——因為即使是自己這樣的廢人,依舊有人在意上心。端過僕婢手上的藥碗,他仰頭一口氣把湯藥喝光。

「三少爺,不好了。」在秦夫人身邊伺候的婢女跌跌撞撞闖進來,頭發凌亂、衣服扯開,鞋子丟了一只。

「發生什麼事?」他虛弱地問。

「門被攻破,夫人和大少女乃女乃被抓了。」

家里的老爺少爺自昨日早朝後,再沒有回來,入夜後就陸續听說有官員家眷被太後娘娘宣進宮,現在……即使做過安排,他們還是被找到了。

「扶我出去看看。」

「夫人一再交代……」夫人安排少爺躲在下人房里,就是想保全少爺啊。

「都什麼時候了,快點扶我起來。」見兩人遲遲不動作,秦佑哲難得發怒,道︰「行,我自己來。」

他使出全力,扶著床沿起身,不料月兌了力,整個人摔到地上。

婢女們見狀不得不上前扶起,他苦笑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父母家人皆遭罪,我豈能獨善其身?走吧,他們越晚找到我,就會有越多人無辜傷亡。」

第七章  不願意分享丈夫(2)

三人踉蹌著走出屋門,踏進院子里,看見家僕小廝們倒在地上,受傷的、死亡的,哀號的、啜泣的,連鉅資雇的保鎌也無一幸免,看來他們非要把秦府給蒯平方肯罷休。

士兵到處穿梭,搜刮財物、抓人,尖叫聲不斷傳來。雖然他穿著下人的粗布衫,但秦家藥罐子名號太響亮,沒多久他就被發現了。

身穿盔甲的士兵上前,一把推開婢女、提起秦佑哲衣襟,動作帶著惡意戲謔,秦佑哲狠狠瞪著對方,士兵揚揚眉、大掌擄過,打得他的臉偏向一方。

呸!他朝對方吐口水,驕傲地別過頭。

這麼弱的反抗?一串哄堂大笑後,他又被狠狠搧兩下,才被拖向門口。

剛出門,他發現母親、嫂嫂們被綁成一串,推操著上馬車。

發現他後,秦夫人掙扎著想上前,卻遭人一腳踹倒在地。

秦佑哲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痛恨起身為男兒的自己竟如此無能,他苦澀地閉上眼楮。

與此同時,一隊兵馬從街道另一邊急馳而來,對方來勢洶洶,士兵們見狀連忙舉刀相迎,雙方交手戰況激烈,溫熱的鮮血四處噴射,鼻息間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秦佑哲只覺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見了。

耳里听著刀劍的撞擊聲,恐懼遍布全身,他不斷發抖,淚水不停淌下。

男人一甩手將秦佑哲拋在地上,舉刀加入戰事,沒有人撐著,他只能癱軟在街道上,以一種不體面的方式,向所有人揭示他的無能。

哭聲充斥耳邊,他已經分辨不出來那是母親還是嫂嫂的聲音,離死亡那麼近,他第一次不再感到害怕。

不知經過多久,武器交擊聲停止了,四周瞬間安靜下來,他被人拉起來,那人在他耳邊問︰「連家人都無法保護,你能護得了妻小?莫非你還想要妻小護你一生,給個體面的說詞,上邵家把親給退了吧!」

話音方落,他听見母親的哭喊聲。「佑兒,你還好嗎?」

他還能好嗎?那話雖惡毒卻真實得讓他無從反駁。是啊,他哪來的自信娶妻生子,他有什麼資格把那樣美好的女子留在身邊?

宮變事件很快落幕了。

清晨百姓紛紛打開門,清理街道上的血漬,但氣氛安靜得近乎詭異,沒有人敢多問兩句,各個神情嚴肅。

「我想回家。」邵玖說。

嬸嬸笑著回答,「裴爺說會來接姑娘,姑娘請再耐心等等。」

「可看起來已經塵埃落定了。」

「當家的還沒回來,或許有漏網之魚,姑娘再多等兩天吧,倘若擔心相府情況,我可以出門打听打听。」

咬緊下唇,也只能這樣了,她點了點頭。

嬸嬸出門,去了好幾個時辰,回到家時已經日頭偏西。

「現在外面亂得很,京衛到處搜捕叛黨余孽,城門還沒開,姑娘家的夫人姊姊還沒有回來,邵丞相和邵大公子仍然留在宮里,但姑娘的父親已經回家。」

「那秦家呢?」

又問秦家?嬸嬸抿唇一笑,裴爺要是知道,陳年老醋又要喝上一盞。「沒事,昨晚秦府夫人少爺被抓時,裴爺及時趕到救了他們。」連宮門都沒進去呢,還真是好運。

「那就好。」她松口氣。

「但也不是每家每戶都那麼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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