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腳步猛地頓住,身如雷劈,然後,腦海中一片空白,還有好多的蜜蜂在她腦袋瓜子裡面飛,一直嗡嗡響,讓她什麼也想不了,表情呆的跟個傻子一樣。
軒轅厲一把衝到她面前,拽住她的手,老淚橫流,悸動無比:“儀兒,是我,是我啊……”
生怕她不認識了他似得,他顧不得旁邊還有丫鬟小廝在,就急急要撕下面具。
“等等……”顏如玉回神的快,面色大驚,一把止住他的手,然後把身旁所有的下人遣下去,“你們先下去,厲老爺的老毛病又犯了,情緒有點不穩,我要帶他去給流水大夫看看。”
“是,夫人。”
夫人開口了,下人們就是在好奇,也要佯裝沒看到,低眉順眼的全部退下去。
長公主的身份尊貴,有些事情,可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奴隸能隨便非議,一個弄不好,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下人退了下去後,顏如玉看着一個激動無比,一個呆如木雞的兩人,道:“去我的牡丹苑再說。”
長公主被顏如玉拽着,呆呆的去了牡丹苑,顏如玉把下人全部清場,把小廳堂讓給了兩人,然後她就在外面吹南風,給兩人守門看風放哨。
軒轅厲把面具撕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長公主,長公主見到了熟悉的臉,她嗡嗡響的腦袋瓜子,總算是恢復了運轉。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因爲太過震驚,讓她說話都不利索,“怎……怎麼……會……會是你?”
這張臉和她記憶中的臉重複在了一起,雖然眼前的臉染上了一層風霜,但還是不減當年的英俊瀟灑。
曾經,有很多個夜晚,這張臉都會不請自入的闖入她夢中,因爲心太痛,她每次都會在夢中哭醒,然後整夜整夜睡不着,整個腦海中都被這張臉侵佔。
那種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日子,她過了好長一段時間。
可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張臉漸漸的淡出了她的夢裡,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張溫文爾雅,俊美無塵的臉。
一想到另外一張臉,長公主有些慌亂的心頓時冷靜下來,再擡頭看向眼前的臉時,她的表情已然很平靜,面對他,就好像是多年未見過的朋友,突然見着了一樣。
她笑的優雅,和他重新打招呼,“好多年不見了,你還好嗎?”
他還好嗎……好嗎?
這句話,她怎麼問的出口,沒有她在他身邊,他能好到哪裡去?
軒轅厲見她表情平靜,很想質問她。
但……
當年是他堅持要送走她,是他沒有堅持把她留在萊陽國,此時此刻,他又有什麼權利質問她?
當年,她雖說是被他父皇逼走,那也要他點頭同意,他若是不同意,以死相逼,難道父皇還能爲了一個女人不顧他的生死?
一切都是他的決定,今時今日,他又有什麼臉面去質問她?
要埋怨,他也該埋怨自己,要怨恨,他也該怨恨自己。
何況,他當年送走她時,是那樣一個情景,當着她的面,把孩子活活弄死。
當時的她,是怎樣的心痛難當的離開萊陽國的,他現在想想,都愧疚後悔的要死。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他發誓,就算是拼盡一切,他也會留着她在身邊。
軒轅厲心中苦笑一聲,努力平靜自己的心緒,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比較好看的笑容,卻扯出了一個古怪道極點的笑來,他答:“還好,你呢?”
聲音有些僵硬,當年無話不談的兩人,此時此刻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好像曾經的他們,已經離此刻的他們好遠好遠,遠的……已經看不清楚對方。
長公主笑的陽光明媚,點頭道:“我很好。”
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她笑容微僵,問:“外面傳說你昏迷了很多年,怎麼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軒轅厲頓了一下,才告訴她,“是瑾兒帶着我來的,我醒來還不到一個月。”
“你是說瑾兒他……”長公主驚呼,捂着脣,不敢置信,然後喃喃自語,“爲什麼,瑾兒怎麼沒告訴我,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許是不想我死在萊陽國吧。”
軒轅厲替她解惑,然後又自嘲一笑,道:“一朝皇帝一朝臣,萊陽國有了新皇,即使我是皇上的父親,但沒有實權在手,還像個活死人一樣喘息的我,要是不離開萊陽國,恐怕不出三個月,我就會死在他的手裡。”
這個他,自然是指軒轅天。
長公主沉默,身在帝王之家的她很清楚,新皇登基,朝廷立威,剷除異己,鞏固人心,都是皇帝需要及時做的,而軒轅厲當時的情況,新皇應該更加孝敬軒轅厲纔是,但是……?軒轅天不同於其他皇帝,他是不是軒轅厲的親生兒子,還帶質疑。
所以,軒轅天肯定很擔心軒轅厲會隨時醒來搶走他的皇位,會擔心的整日睡不着覺,如果軒轅厲不離開,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軒轅天心狠手辣,不會放任這樣一個隨時炸彈在身邊,隨時都能炸的他粉身碎骨。
擔心長公主會怪罪赫連瑾,軒轅厲道:“瑾兒他不忍心看我就這樣死在皇宮,所以纔會讓我隱姓埋名,把我帶來這裡,你不要怪他。”
最後,他有些祈求的看着她,是在爲赫連瑾求情,他不想赫連瑾和赫連儀母子兩人爲了他而生隙。
他醒來沒兩天,就暗地裡打聽過她的事情。
他知道她多年前就成了親,嫁了一個好丈夫,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丈夫很疼愛她,她過的很幸福,是安城裡讓人羨慕的一對恩愛夫妻。
知道她很幸福,這些日子他纔會忍着不去見她一面,他也沒想到,兩人今日就這樣遇偶然上了。
很湊巧,讓他驚慌失措,一時間激動的不行。
冷靜下來後,他才發現,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早已經都過去了,一切都不可能再次重來。
他在她心裡,已經起不了一丁點的漣/漪。
而她在他心裡,已變成一個永遠望而不得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