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啥好說的啦。」黎朔夜一個聳肩,把問題整個化開,最後的答案就是沒有答案。
「你!」好累。跟黎朔夜討論到最後,結果等于是回到原點,那她花費力氣、浪費時間、還耗費腦汁去思考她話中的意思,根本是沒有半點回饋。開什麼玩笑!她怎能就真的放她一個人在外流浪!去見識一下南王,對她以後對付尉海還是有用的嘛!
「拜托啦,朔夜,你就去這一次,真的就這一次就好了!」葉心齊虔誠地雙手合十,非常誠懇地懇求面無表情的黎朔夜。
「不要。」黎朔夜斬釘截鐵地回答。
「就這一次而已啊!去一下又不會怎樣!只不過就是去南王走一遭嘛!」南王又不會把她給吃掉,她干嗎避之惟恐不及?
「如果我說會怎樣呢?」挑挑柳眉,黎朔夜拋給她一記「你心里有數」的眼神。
「你不想看到尉海喔?」幸好當了多年好友,不然她猜到死也猜不出黎朔夜心靈深處的想法。
「你知道就好啦,別再勉強我了。」黎朔夜將一雙仿佛透徹見底、卻又模不著邊際的瞳仁鎖定在葉心齊臉上,表情還是一派平靜,很難見到大風大浪。
她也不敢想象在園游會那樣的大場合上和他撕破臉會有什麼後果?就算未來不可避免是一定會杠上、互看不順眼的,但她實在不想在入學之前就被冠上她是尉海克星的封號。她想要安安靜靜入學,不想要以旋風方式進入南王。
要想平平靜靜是很簡單的。只要她在九月開學典禮之前不和他有任何瓜葛,一切就都會出奇地簡單。
雖然她一直也相信,只要有葉心齊的存在,她的噩夢就會提早來臨。
「她不去就不去,南王有說歡迎她來嗎?」
熟悉又低沉的危險嗓音悶悶地傳入黎朔夜耳朵。她對天翻了個白眼,對于來者,她心里已有幾分認知。
或許他就是怕葉心齊這個堅持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雞婆者會跑來邀請她,所以才趕緊看能不能來得及阻止她的吧?這白痴!他難道不知道他的激將法爛得可以嗎?
「又是你這個頭腦長瘡的家伙喔。」優雅從容地撐著頭,斜偏著看他。或許是角度上的關系,她覺得今天的尉海是有備而來,看起來意氣風發極了。
「死三八,你不要動不動就罵我這天生集聰明才智于一體的腦袋!」尉海怒視著她,明知她話中總是帶刺,卻還是很不爭氣地被惹惱。
「你如果那顆快生銹發霉的腦袋稱得上是聰明的話,那我的就可以媲美愛因斯坦嘍!」黎朔夜沒有很贊同、又沒有立刻尖酸回嘴的原因,是在于她听到葉心齊給她的分析之後的結論。其實說來,他還是有用的。不過僅只于對他家有貢獻,對她來說,他簡直比垃圾桶里的鋁箔包都不如。
鋁箔包至少還能回收,他卻像塑膠袋一樣千年不腐。
「你對我的頭腦似乎有很大的偏見?」這個才見他一次面的女人,竟然這樣肆無忌憚地批評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腦袋?!黎朔夜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不管地點、時間都喜歡找他碴的生物。
「何止是偏見,簡直是看不順眼!當然,那顆快變成豆腐渣的大腦所控制的全身上下各個細胞,自然而然也成了垃圾廢物。」仔細想想,他真是一個一無是處、偏又自命不凡的三流痞子!
「你根本不知道我輝煌的豐功偉業!」他為他家的企業提供了多少一石二鳥的政策,使業績蒸蒸日上?!她這凡夫俗子所講的每一句話,都是把他壓到最低。雖說今日是來阻撓她去南王的園游會,但現在他卻忍不住想要和她大吵一番。
「我也不想知道那些小得和雞毛蒜「皮沒有兩樣的小業績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啊,面對像尉海這樣一顆不定時炸彈,她從來就不缺乏冒險犯難的偉大精神。她就是想要活生生激得他腦中風,他死了對她沒差,但卻是造福社會大眾的偉大創舉。
「你存心想氣死我?」好不容易只懂得呆呆向前沖的神經傳回訊息,尉海突地明白了黎朔夜這卑鄙小人想干的壞事——惹他生氣!她就是見不得他血壓穩定。
「是想,但不是現在。」他的底只被她模透了五六成,還沒有最大勝算前,她黎朔夜才不想要浪費力氣去和他廝殺。她預備發揮耐心,等到上高中後再和他對決,眼下當然就不會急著破戒。
「騙誰啊!你的臉看起來就寫著挑‘興’兩個字。」尉海被她的宣言不諱給氣得大聲嚷嚷。
挑興?!又來了……「我明明寫著停戰二字,你少看走眼了。」叫那麼大聲是怕沒有人發現他這位大爺的存在嗎?瞧這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塊頭也夠雄壯了,更遑論那隱約可見、結實卻不唐突的肌肉了,而且,想要有人發現、意識到他的存在,也用不著這種方式吧!「還有,你剛剛要說的是挑釁吧?!」
「你……你、你……要你管我說什麼啊!」敢挑他的語病!「死三八,你以為你那點伎倆騙得過我?」只要黎朔夜講得愈是平緩、愈是不帶諷刺,他就愈敏感、愈想和她破口大罵。他就是沒法子和她心平氣和地干瞪眼,或是坐在一起調停簽停戰協約。
「我不至于白痴到我臉上掛著哪種表情都不曉得,你少誣陷我了,我是無辜的。好嗎?」黎朔夜深深腴睨了尉海一眼,又再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高尚情操。
「死三八,少在那里裝清高!」尉海不自禁就把音量給加高。
黎朔夜冷不防丟給他一記高深莫測的白眼,對眾人一雙雙好奇的眼楮全投到自己和那包垃圾身上,感到一絲絲不耐煩。
真是的!嘴巴長在他身上,他就不能把音量給放小聲些嗎?在咖啡廳里頭大吼大叫,實在亂沒氣質的!本來他一個人沒氣質那也就罷了,她才懶得去理他是不是成了眾目睽睽的焦點。但如今立場不同,她是陪著他一起挨人觀賞的!她實在不喜歡這樣間透的感覺。
她受不了成為萬眾矚目的要角。
「心齊,我不想和他講話了,換你上。」黎朔夜輕輕又把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好讓呼吸平順,不再因別人的目光而氣息不順暢。
一直用力假裝像空氣般透明無色的葉心齊,一被點到名,立即小小地嚇了一跳。咬著吸管,很驚恐地看向身旁那個又合上眼楮、想要逃避現實的好友,一時間忽然不知所措。
「臭三八,把眼楮張開!」尉海的怒氣正一點一滴緩緩凝聚。
黎朔夜不說半句話,只隨手揮了揮,表示她不想和他打交道。
不理就是不理了,哪由得他一吼她就得乖乖認命的?原則是她的,眼楮也是她的,她張不張開眼礙著他了嗎?憲法可沒規定這一條。
「我叫你把眼楮張開!」她正聚精會神地把他當瘋狗在亂吠,他也正聚精會神地將全身上下所有看她不爽的真氣全部聚集在一起,準備好隨時爆炸。
「我偏不要。」黎朔夜將頭偏向另一邊,躲開他那殺氣騰騰、銳利到連閉上眼都感覺得到的視線,繼續她的假憩。
「你沒看過我生氣嗎?」尉海怒不可遏地握緊拳頭,不知為何,她隨隨便便一個動作都可以挑起他心中點點怒火。
「你不是打從一進來開始就沒有和氣過了嗎?再生氣還不就那自命清高的驕傲樣,看了也煩!」黎朔夜撇撇嘴,直接點出尉海暴躁的脾氣實在惹人厭。